“阿娘……”平安軟糯的聲音陡然響起在這六角梅花亭子裏頭,但他不是擔憂,他淺琉璃的瞳子裏流露的滿滿激動和驚喜。平安期盼地望著他阿娘……眼中全是驚喜之色!


    這是他阿娘!他阿娘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平安驕傲地挺起小胸膛,急切地想要向世人表明,麵前這個淩然傲骨的女子,是他的阿娘!


    被平安抱在懷裏的妙音,看到平安急切的表情,鄙夷地翻了個白眼。傻蛋兒,她是夢寒月!縱橫政商兩界的夢大小姐!


    即便是一時的軟弱,那也不過是一個表象。她隻是……還不大會處理名喚“感情”的玩意兒,……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他上輩子愛的人,這輩子的阿娘,是真的愛上那個叫做軒轅雲霆的老混蛋了!


    妙音一麵兒鄙夷平安少見多怪,一麵兒自己卻又兩眼放光,一刻不離地盯著他阿娘的背影!


    “放肆!放肆!太放肆了!來人!來人!來人啊!給我抓住她!”如妃暴怒地大叫,卻見侍衛們一個個裝模作樣,卻是動也不動。


    如妃冷笑一聲:“誰抓住她,賞金千兩!有事兒,本宮擔著!”


    嗬!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千兩黃金啊!


    何況如妃娘娘當著眾人麵承諾了,一旦有事兒,如妃娘娘擔著!


    眾口鑠金!就不怕如妃娘娘會反悔!


    便有那些個膽大的往前去捉夢寒月。


    “大膽!誰敢傷……”竹鳶和明月同時上前一步,同時嗬斥道。卻被夢寒月看似綿軟,實則不容置疑的力道抓住了手臂!


    “今日誰敢動本宮一根頭發,流放三千裏!”……嗬,她就看看,這些人是愛惜金銀,還是愛惜自己的小命!


    流放三千裏!誰知道漫漫長路會發生什麽?嗬嗬……


    夢寒月不動如山,便一副無所畏懼的氣勢。


    一句“流放三千裏”,上前來捉夢寒月的人,便就頓住了腳步,不敢妄動起來。


    如妃麵上更白,是氣惱的!她榮寵一身,何時被人如此侮辱過?


    尖長的手指掐進了手掌嫩肉裏,如妃還是無所察覺,她隻覺臉上被人打了一耳光,重重的一耳光!


    采央瞧著如妃麵有怪異之色,不禁擔憂幾分:“娘娘,您怎麽了?”好心上前去攙扶如妃,“嘭!”……就被如妃一個大力甩開,采央沒站穩,狠狠摔倒在地上。


    “別聽她的!流放三千裏?這得聖上說的算!”如妃沒管采央,更是用著紅蔻丹的手指指著夢寒月等人。


    那些膽大的侍衛想了想,如妃娘娘的話有道理。流放三千裏,豈是後宮一個女人說的算的?


    千兩黃金啊!這是他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錢啊!


    有了這一筆銀錢,他們就可以辭去宮中侍衛職責,拿著銀子回家養老了!


    一雙雙眼睛放著綠光。


    如妃得逞一笑,她知道,她成功說服了這些個如狼似虎的侍衛!她知道,她贏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村姑!


    但她臉上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多久……她驚愕地看著對麵村姑一樣的女子不退反進,神情怡然自得,她背著手在身後,輕快從容地踏著步子,緩緩走向那些她,走向那些侍衛。


    如妃麵上一閃而逝的怪異……這村姑到底是傻得自投羅網,還是另有陰謀?


    從剛才兩人短暫交手,如妃不會傻得認為太子妃真沒腦子。


    她到底……如妃還在想著。


    夢寒月的聲音,特有的清冷和淡然,“這話,我隻與你們說一遍。聽,是你們的福,不聽,是你們的禍。”


    清冷的眼環視四周一圈,“本宮是當朝的太子妃,本宮的正經婆婆,隻有當今皇後娘娘。


    即便本宮做錯了什麽,自身有什麽缺陷和不足,那也隻有本宮的正經婆婆,當朝的皇後娘娘有資格教導和訓斥本宮。


    就是連當今聖上都不能隨意插手婆婆親自教導和訓斥兒媳婦兒。”


    夢寒月單挑一邊眉:“如妃娘娘你到底算是哪根蔥?本宮隻記得進宮時親手給當朝皇後娘娘端過茶水。


    教育兒媳婦兒本就是當家主母該做的事情。如妃娘娘你搶著當朝皇後娘娘的事兒做,是何居心?”


    似乎是還嫌打擊如妃不夠狠,夢寒月淡淡啟唇,吐出最後一句話:“本宮瞧著如妃娘娘可真是有心呢。”


    夢寒月忽而起笑意,笑吟吟地朝著眾侍衛望去,笑吟吟地問:“眾位……,這是要幫著十分有心的如妃娘娘造反嗎?”


    “胡說!本宮……本娘娘什麽時候說過要造反了!一切都是你瞎編亂造!企圖掩人耳目!”如妃可不傻,絕不會頂著這樣的罪名的!


    就算她渴望皇後的寶座,渴望了二十幾年了,她也絕不會將私心曝露於眾人眼底!


    “哦……,原來如妃娘娘沒這個意思啊,那難道是本宮誤會了?”夢寒月故作不解,“如妃娘娘,……既然這六角梅花亭子是如妃娘娘最先看重的。君子不奪人所愛。”夢寒月淡淡看了身後一眼,“兒子,抱好你弟弟,我們走。”


    夢寒月旁若無人地從如妃麵前經過,看也沒看如妃一眼。


    隻是在經過如妃的時候,眼底閃爍刹那的冷芒。


    走到六角梅花亭子口,夢寒月突然停住腳步,微微側著身子,望向如妃:


    “哦,對了,如妃娘娘,本宮會不會給太子殿下丟人現眼,你就不必操這個心了。娘娘若是太閑無趣,本宮有的是法子逗娘娘開心,叫娘娘忙裏都無法偷閑。”聽著是好話,隻是從夢寒月嘴裏說出來,怎麽著都覺得有些駭然和詭異。


    如妃一口氣憋在心口上,要發不好發,她此時有些忌憚起這個不起眼的村姑。隱約能夠明白,太子為何會獨鍾情於這樣一個不起眼的村姑了。


    如妃胸口起伏,著實是氣狠了。


    “娘娘,與她生氣不值當,仔細娘娘的身體才是。奴婢幫您順順氣。”采央見著如妃大口喘氣,趕忙從地上爬起來,一麵就端了桌子上沒動過的甜湯來,遞給如妃。


    如妃是氣煞了,見著采央從那桌上端來甜湯,頓時剛剛平複下去的一股邪火就湧上心頭來,“啪!”


    如妃一把揮開了采央的手,連同甜湯粉瓷兒的盅一同摔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小蹄子!你是故意作踐我吧!拿了那賤人喝過的甜湯來寒磣我?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到底是從浣衣局裏調出來的賤丫頭!以為著你會記著我的好,對我忠心耿耿,沒想到,卻養出了你這麽個白眼狼來!”如妃隻覺得氣怒交加,采央又在這時候踩了她的痛處。


    如妃沒多想,隻覺得越罵越順暢,越罵越暢快,她罵的舒暢暢快了,卻沒注意埋著腦袋的采央,眼底濃濃的憤恨。


    采央顫著肩膀,委委屈屈地道:“娘娘,奴婢是看著娘娘一口氣堵在心裏,怕娘娘出事。這才……,可是娘娘,奴婢真沒有那樣的心思,那甜湯沒用過,奴婢看著的。”又是委屈又是哭泣,一張清秀小臉上滿滿淚珠:“娘娘,奴婢是您從浣衣局裏提拔出來的。娘娘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豈是不知好歹的人?


    娘娘抬舉奴婢,娘娘的好,奴婢記在心裏。娘娘,奴婢是什麽樣的人,這些年,娘娘還不清楚嗎?”聲音已經氣若遊絲了哭得好不傷心。


    如妃剛才理智全無,這會兒氣順了,想了想,她剛才是說的過了。何況這丫頭還知道她那麽多的秘密,這丫頭對她而言,還有利用價值。她就不該說的那麽很的。


    “好了,好了,別哭了。瞧這小臉哭得本宮心疼不止。剛才個,是本宮被那賤人氣昏了,沒了理智朝你發怒了。”如妃蹲下身,和藹地安慰采央,“快別哭了,擦一擦。”在她看來,她這樣低三下四地安慰一個身份低賤的宮女,就是大恩大惠。


    可她在采央心底植下一顆釘子,那可不是輕而易舉,道個歉,安慰下,就可以拔除的。


    采央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恨意,不一會兒,清秀的小臉上就掛上了甜甜的笑容,乖巧地應道:“嗯,奴婢不哭了。都是奴婢不好,思慮不周,不怪娘娘會不高興。”


    如妃心裏點了點頭,算這丫頭識得好歹,哼!


    站起身時,眼角餘光卻掃到桌子上的美酒飯菜,又瞥見另一碗甜湯,頓時揚起袖子,重重揮向桌子……“嘭”……“砰砰砰”……


    幾聲響聲,一桌美食,頓時摔了稀巴爛。


    那些侍衛們老老實實地站在一側,誰也不敢上前去勸。先前個,他們也算是得罪了如妃了。又親眼看了如妃娘娘被太子妃娘娘死死壓製住,一點兒便宜都沒占到。


    如妃娘娘向來體麵……,體麵的人,也愛麵子。他們十幾人繃緊了頭皮,心驚膽戰地想著,回去之後,怕是如妃娘娘會想個辦法,將他們一一治罪吧。


    按照如妃娘娘的脾性,此事她不會追究。但她會用了其他的罪名治罪他們。


    正擔憂著,外頭又來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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