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抿著粉嫩的小嘴,有模有樣,學著文人雅士,謙虛一番:“皇爺爺麵前,不敢說什麽不凡。俺曾記得阿娘說過一句話呐。”


    老皇帝來了興致,“嗯?說說看,說好了,就免你半天沐休。”


    “皇爺爺,俺不要沐休,俺要是說好了,皇爺爺就讓俺見一見俺弟弟,好不好?”平安淺琉璃的眼底,一眨一眨的,說是思念,也不盡然。


    老皇帝有些為難起來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自從那小兩口不在宮中後,每每這個大孫子和那個小孫子,一個人小鬼大,一個人更小鬼更大……


    這兩人,不知是怎麽地,隻要是放著他們兩人在一起,沒個人看護著,最後都能弄得“兩敗俱傷”!


    明明無憂平時懂事慎重,妙音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娃娃,怎麽也不該這兩人互不相讓吧?


    老皇帝每每是無語啊。


    經過幾次後,他和皇後都認為,這件事不是偶然的。最後,隻好把妙音交給皇後親自養在身邊。而無憂則有他帶在身邊。


    沒想到今日小家夥會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老皇帝真心是為難。答應了吧……,兩個小子最後又得弄得滿身是傷,不答應吧,孫子難得求他件事兒……


    李德全適時的提醒:“哎喲,陛下,這不得也得等無憂皇太孫說的好,入了陛下你的心嘛。”


    老皇帝眼睛一亮。連忙看著平安,大大方方說道:“好,你要說得好,皇爺爺就讓你去看你弟弟妙音去。”


    “阿娘曾說過,事出反常即為妖。俺記得新羅是厲唐的從屬國,新羅那麽點大的地方,根本就不夠咱們厲唐一人一口唾沫的。這一回,新羅王大大方方的應戰。


    俺覺得,新羅國肯定不懷好意,要麽是在算計什麽。要麽就是新羅王認為,新羅與厲唐打仗,並不一定會輸。可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俺們厲唐一定要小心了。


    俗話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老皇帝剛才還隻是平常老爺子考校小孫子的長者慈和樣。但當平安一席話後,老皇帝驚訝地瞠目結舌。


    什麽時候,他這個小孫子,已經悄悄成長了這麽多,……老皇帝眼底閃過訝然和複雜。


    這孩子讓他想起了霆兒小時候,這孩子幾乎是霆兒小時候的翻版。不光光是長相像霆兒,聰明才智更是不下於霆兒。


    一方麵,老皇帝是為有這樣聰慧的孫子,暗自欣喜,另一方麵,又覺得愧疚。


    霆兒小時候是迫不得已,他小小年紀就承擔了那麽多旁人無法想象的可怕事情。老皇帝暗自問自己:霆兒已經吃了那麽多苦了,難道朕還要叫霆兒的子嗣也跟著吃那樣的苦嗎?


    一隻軟糯的小手摸了老皇帝的臉頰,那手上的繭子,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皇爺爺,你是在傷心嗎?是為俺嗎?”不得不說,平安真是異於常人的聰慧……,也敏銳。


    老皇帝頓時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


    敏感的孩子啊……


    “皇爺爺,俺知道俺是阿爹的長子,俺雖然年紀不大,但俺知道,外麵的人當麵奉承著俺,背後都笑俺是山裏來的孩子。他們沒說錯,俺本來就是和阿娘在山溝溝裏相依為命的。


    俺成了皇太孫後,俺阿娘曾經告誡俺,俺享受了旁人無法享受的富貴和權勢,俺就要付出旁人無法想象的汗水和眼淚。


    皇爺爺,俺知道俺身上的使命,俺知道皇爺爺給俺安排的先生和大伯,三叔,四叔,六叔家的小子們不大一樣。


    俺曾經問過俺阿爹,為啥俺和其他皇孫學的東西不一樣。阿爹曾經關上書房大門,告訴俺,那是俺得了皇爺爺的器重,皇爺爺教授給俺的是帝王權術,禦人之道。


    阿爹也告訴俺,他小時候學的和其他皇子也不一樣。


    所以,皇爺爺,俺知道,俺是家裏的男子漢,將來要挑大梁的。”


    那麽跳脫的李德全都閉嘴不語,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無憂皇太孫早慧地叫人心疼。


    老皇帝心裏此起彼伏,不知是個什麽感受。


    “皇爺爺,您老心疼俺,可是不能膩寵俺。俺將來要挑大梁的。”


    老皇帝見著麵前大義凜然衝他喊著“您不能膩寵俺,俺將來要挑大梁的”孫子,老懷大開,“哈哈哈哈,好,好!皇爺爺不膩寵咱們的無憂就是了。”


    一時間,禦書房裏歡聲笑語。


    門外看門的侍衛麵麵相覷,不知為何。但知道裏頭剛才進去的是皇太孫軒轅無憂。


    “皇爺爺,那您的諾言啥時候兌現啊?”小家夥還念念不忘他的弟弟,淺琉璃的眼底,慧黠一閃而逝。


    老皇帝笑得菊花臉突然就半僵住了。


    “皇爺爺,君無戲言啊。”小家夥步步緊逼。


    老皇帝這才恍然大悟,這個“君無戲言”聽起來忒的耳熟,原來這小家夥進了禦書房,一開始就給他下了套了。


    不禁心裏失笑地搖搖頭。老臉上卻裝作生氣:“好啊!你這小東西還敢揣摩聖意,朕要治你的罪!”保養合宜的手掌,摸著平安的烏溜溜的後腦勺子,動作愈發溫柔慈和。哪兒像是要治罪的。


    “行了,皇爺爺正好也要去你皇奶奶那兒去,你就跟著來吧。”不放心地又吩咐起平安:“你小子如今再過幾個月就是八歲了,可不許再欺負你弟弟了。”


    平安連聲應“好”,心裏卻道:到底誰欺負誰啊,他那弟弟妙音,每回不是把他給尿了一身童子尿,就是用手抓花他的臉。


    但饒是如此,平安對這個弟弟,還是很有感情的。


    ……


    南宮皇後正摟著小孫子玩耍。


    小家夥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顯得百無聊賴。但是南宮皇後就是樂此不疲。小玩意兒逗不開他,就一個換過一個新奇玩意兒,偏個在她這兒的新奇玩意兒,小家夥都瞧不上眼。


    沒多一會兒,南宮皇後身邊的白嬤嬤就稟報了:“聖上和無憂皇太孫到了。”


    正說著,龍精虎步的皇帝,領著機靈的無憂皇太孫進了殿。


    “無憂給皇奶奶請安。”


    “起來起來,白嬤嬤,快快扶無憂起來。”南宮皇後可不隻是喜歡妙音,她兩個孫子都喜歡,從不厚此薄彼。


    無憂看著桌上擺著的一大堆小玩意兒,眼珠一轉,隨即對著南宮皇後拱了拱手,笑得嬌俏多智:“皇奶奶是在逗妙音弟弟吧?”


    “是呀,皇奶奶這是煞費苦心找來了好些玩意兒,你這弟弟啊,眼界高著呢,可都瞧不上眼。哎……”


    南宮皇後很是沮喪。平日都是別人奉承她的,這回,她是天天奉承著這個小祖宗,人家還不大給麵子。南宮皇後真心是沮喪啊。


    “皇奶奶,這些不行。”平安大大方方從懷中揣了個帕子出來。那帕子也沒什麽特別之處,若要說,就是比其他的帕子素淨些。雪白的帕子上繡了一直紅梅。


    平安把帕子展開,在妙音麵前晃了晃,“阿娘給俺的哦。”


    嗖!


    下一瞬間,原先個對什麽都看不上眼的妙音,竟然伸出小手去,一把抓住帕子的尾端,一副要搶的模樣。


    平安背著南宮皇後和皇帝,對著妙音一陣擠眉弄眼:哼,想要嗎?不給!


    那雙和他不一樣的黑眸裏同樣閃爍著不服輸:不給就搶!


    “快,快,白嬤嬤,快拉開這兩小子。”南宮皇後扶著額頭,就不知道,這兩個孫子碰到一起,立馬就能變成這副模樣來。


    今天這個還是好的。


    往日裏,無憂此時已經是一身尿濕,或者臉上多了抓痕來。


    南宮皇後暗自剜了一眼尷尬摸鼻子的老皇帝一眼:都是你,怎麽就把無憂帶來了,也不先打聲招呼,讓我有個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天下最有權勢的一對夫妻,為著兩個孫子見麵就鬧騰的事情,兀自頭疼。


    老皇帝領著平安經過了禦花園,不免被有心人看在眼底。


    皇宮一角


    煊赫的宮殿裏,梅花香嫋嫋,魚紋鼎裏白霧輕繞。


    尖長的指甲一把掐碎了豔紅的海棠柔嫩的花徑,保養合宜的女人嫵媚的麵容上,此時不見絲毫嫵媚,滿滿都是憤恨嫉妒的醜陋,那張原本十分好看的臉,此時全都扭曲在一起,上了年紀的嬤嬤也不敢隨意吭聲。


    “本宮做了幾十年的影子了,他什麽時候正視過本宮!什麽時候!”女人尖利的聲音飽含怨氣和憎恨:“本宮的牧兒哪裏比不上那賤人的兒子!哪裏比不上!牧兒才是皇長子!”


    老嬤嬤蹙了蹙眉,不緊不慢地向前走一步,“娘娘,言多必失,隔牆有耳。”


    女人這才頓了一下,抿了抿唇,隨即冷笑一聲:“本宮哪裏說錯了?論年長,牧兒是皇長子,論風度待人,牧兒待人溫和不失禮數,有皇家風範。論才幹,牧兒雖隻管著禮部,每年宴勞功臣,招待外賓,可曾出過差錯?


    他就算偏心,也不能看不見牧兒的好吧!


    哼!如今倒好了,連那賤人兒子的兒子,一同賞識了!難道本宮母子就要在那賤人底下過活一輩子?


    不!牧兒太優秀,本宮不能坐視不管!”說到最後,異常堅定,是一種叫人膽寒的堅定!


    老嬤嬤姓顧,聞言,暗自搖了搖頭。娘娘太不了解大皇子了。也太小看太子了。但顧嬤嬤選擇緘口不言。若是勸說有用的話,她早就勸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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