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又不是,大皇子隻能逼迫。


    那麽自然是從夥食下手最好。


    這個宮中,所有夥食都是從禦膳房出來的。換言之,老皇帝躲在太子中宮裏,也是在要吃飯的。


    那麽,大皇子自然可以逼迫到老皇帝出太子中宮。


    可是……


    大皇子“嘭”把手中的酒盅砸成稀巴爛:“村姑就是村姑!竟然在宮裏種菜!種菜也就算了,還在中宮冰窖裏儲存食物!”


    大皇子想都沒有想過,在這宮裏,竟然還會出現這麽離譜的事情!


    他娘如妃在一側寬慰兒子:“牧兒,先別急,儲存的東西總有吃完的時候。”


    是啊,儲存的東西,再多,也有吃完的時候!


    這就和祖上遺留下的財產,子嗣隻知道往外花,卻不懂得往裏賺,坐吃山空的到底是一樣的。


    大皇子對人一向溫和的臉陰鬱的很,冷笑起來:“本殿就等都他們山窮水盡的時候,看那老不死的老刁婦還從不從那地界出來!”


    如妃聽了,冷笑起來:賤婦,你也有今天!


    你兒子死都死了,難道還想著能死而複生?還是本宮的兒子有用!


    還有那老不死的,那孽種死都死了,還不肯傳位給牧兒,難不成還想著傳位給那孽種的孽子?


    ……


    京郊某處破舊的山廟裏,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破舊的山廟地下,有一個密室。


    而密室裏,正是大皇子通緝的“要犯”!


    “阿大叔叔,外頭怎麽樣了?”


    密室門“咚咚”一響起,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嗖地一下子奔了過去,迫不及待地問道剛剛進來的人。


    阿大心疼地看著被迫早熟的平安,“小殿下,給。”他沒回答平安的問題,卻把手中用油紙包著的燒雞遞給了平安。


    “……”小家夥咬了下嘴唇,扯了扯嘴角,也不多問,安安靜靜地捧著燒雞到了床榻前頭。


    這個密室裏,其實什麽都是齊全的。


    床榻上是個小娃娃。


    平安將油紙打開,掰了雞肉,扯得很碎,才往妙音的小嘴裏塞,一邊塞一邊喃喃:“弟弟,你要聽話,阿爹和阿娘不知道如何了。外頭都在找俺們。”


    妙音怔怔地仰望著坐在床榻邊上,將他抱起來的“哥哥”。他這個“哥哥”明明眼底都蓄滿了淚水,一雙眼也腫得跟核桃一樣,卻是倔強地沒有掉下來。


    這些日子裏,都是這個“哥哥”親自照顧他的。


    他們是在逃難,是在躲人。自然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要什麽有什麽,通常是阿大和阿二買什麽回來,大家夥就吃什麽。就連最小的妙音也不能有特權。


    唯一的特權就是,什麽東西,他這個“哥哥”不會先吃,等到把最好的喂了他之後,他這個“哥哥”才會和阿大阿二,還有清阮他們一同吃剩下的。


    一開始,妙音自然是萬分不樂意。他雖然長了牙齒了,但是就是不想使勁兒。


    後來,他這個“哥哥”竟然將食物嚼碎了喂給他吃……,沒把他給震暈過去!


    換句妙音的話,為了不吃別人的口水和牙垢,他要“自食其力”!


    自打第一回後,妙音就“突然”能夠自己吃下食物了!


    但是,饒是如此,平安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弟弟這麽小小的一個小人兒,要是吃東西吃壞了怎麽辦?


    平安盡可能地將吃食弄得細小散碎,能夠讓妙音吃下去。


    平安背對著阿大他們,阿大他們也許看不到平安的表情。但是妙音卻看得一清二楚。


    盡力地隱忍,盡力地克製自己的情緒……所以他的肩膀微不可查地聳動。


    分明眼睛腫的和核桃一樣,蓄滿淚水,卻咬著嘴唇……所以他的嗓子裏傳來細碎的哭聲。


    妙音一下子想起來,這個“哥哥”其實還沒有他大,這個“哥哥”今年也才是個八歲的孩子!


    親耳聽到自己敬愛的阿爹的噩耗,接著就見證了殘酷的逼宮!


    要不是李德全對老皇帝忠心耿耿,老皇帝讓李德全對大皇子虛與委蛇,假裝投降。阿大和阿二,還有清阮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將他和自己救出去。


    妙音意外地沒有再鬧騰。也沒有照例給他這個“哥哥”撒一身童子尿。


    “別怕,阿娘會出現的。阿娘一定會出現的!”平安輕聲細語,哄著妙音。


    妙音暗自翻個白眼,他小小脖子上的大腦袋正在細細地抽動,細碎的哭聲,叫人不忍耳聞。


    老紙當然知道她一定會回來的!她非但會回來!她還會以絕對強勢,入駐皇宮,將那個謀逆篡位的狗屁大皇子從皇位上拉下馬!


    “哥……哥……”


    平安震動了下,慢慢地看向他懷中的妙音,傻乎乎地張著嘴巴,忽然,他回過頭,問向清阮:“清阮清阮,你剛才聽到了嗎?弟弟叫俺呐!”


    “哥哥……”


    因為妙音忽然“學會”說話了,密室裏悲涼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盡,歡聲笑語回蕩在這個寂靜多時的密室裏。


    清阮湊過來:“妙音殿下會開口叫哥哥了。來……叫清阮叔叔。”


    清阮逗弄起妙音來。


    小妙音可不買賬,“哼!”他拽拽地把腦袋往旁別一扭,老紙是看在他“哥哥”精神快崩潰的份上,才會這麽犧牲自己,“伏低做小”的!你算老紙誰啊?還叔叔?叔叔個毛!老紙年紀都快趕上老紙那個情敵老爹了!


    清阮卻覺得小妙音著實是太好玩,見這小家夥把這一屋子人的愁傷趕走,故意著逗著他玩兒。非但是清阮,連阿大和阿二都加入了。


    一時之間,歡聲笑語。


    ……


    夢寒月卻在日夜兼程,披星斬月地趕路!


    越是靠近京城,她的嘴角抿得越緊。


    因為一路之上,她在趕路,同樣,時間在消耗。她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對她不利。


    終於有一天,信使傳來口信:聖上生命垂危,大皇子拿了皇後懿旨,明日登基!


    這話裏很有問題。


    “為何是皇後懿旨?傳位能用皇後的懿旨?”


    陳義思索片刻:“怕是聖上這次生命垂危並不簡單,皇後懿旨下,這也說明聖上不肯下旨,聖上為什麽不肯下旨,而皇後卻下懿旨?”


    夢寒月瞬間想通:“皇後不是被逼,就是軒轅牧用聖上的性命威脅皇後了!皇後迫不得已才下了懿旨!”說罷,眼底冷意一閃:“軒轅牧心也太急了,竟然迫不及待地明日就登基!”


    “他怕事情有變,幹脆早日登基,坐實了身下的皇帝寶座!到那時候,就算太子殿下現身,事情也成定局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個時候,就算他軒轅牧名不正言不順,但是有誰證明?太子殿下就算回來了,那也是他軒轅牧的臣子。”


    陳義說著,一邊看著眼前女子的表情。


    她沒有任何表現,隻是把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底是寒冰刀子。


    “明日可能趕到京城?”


    陳義眯了眯眼,搖頭:“怕是來不及。就算趕到了,也是下晌了。登基大典是在上午。”


    又說:“而且……,他也怕多生事端,因此,明日一定會緊閉城門。我們要進城,就要費上好大的力氣。


    而況,除了城門,要進宮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他在提醒夢寒月,軒轅牧不會不做任何措施的。


    夢寒月扯了下嘴角,淡淡道:“用手雷炸開城牆,炸開宮門。”


    陳義愕然:“娘娘不是說過了,手雷什麽的,以後都不會再用了。”


    他話剛剛說完,就被那女子淡淡掃了一眼,隻聽她說:“本宮還說過,之所以不用手雷了,就是因為這個東西破壞性太大了。本宮不想被有心人得到,將來用在對付厲唐身上。


    新羅國所有知道天崩地裂術製造法的,本宮已經命清風秘密處決了。……新羅王和韓世成遲早也是要死的。”


    所以,……“本宮把手上剩下的手雷全部用在炸毀攔住本宮前進的障礙上……剩下最後一批手雷,用完之後,這個世界上將不會再有手雷這種東西存在!”


    這個東西實在太好模仿了。雖然她改善過的炸彈已經不是誰都可以輕易仿造出來的了。但是韓世成的土炸藥威力也已經很大了。


    “娘娘,恕老臣多言問一句,若是明日娘娘沒有在大皇子登基之前,將大皇子捉拿俘虜,娘娘又打算怎麽做?”


    這是陳義很早之前就想問她的。但是一直沒問,因為事情還沒有到那個時候。


    但是現在事情顯然已經很危急了。


    “將他從皇帝的寶座上拉下來!那張龍椅,他不配坐。”至於誰配坐,……陳義想一想,就明白了。


    但他著實沒有想到,會聽到這麽一番言論!


    將皇帝從皇位上拉下來,這等同於謀反!


    “娘娘,您要明白,您如果那麽做,等同竊國。會遺臭萬年的。”


    夢寒月垂下眼皮:“他的東西,本宮不許任何人碰,一絲一毫都不行。”


    她也有她的堅持,她要替他守住原就該是他的東西。沒有遇上她的話,他還是那個天之驕子!貴氣逼人的軒轅雲霆!


    “聯係上南宮塵了嗎?”夢寒月問向剛剛從前沿趕回來的紫電。紫電輕功極好,他若想進京,絕對是可以的。


    “南宮二公子說,讓太子妃放心。南宮一族隻尊皇室正統。”這話就蹊蹺了,……難道軒轅牧就不是皇室正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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