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誤會自己對那個叫林夏還是叫別的什麽夏的女人有意思,程驍不免隨口一笑,“沒有,隨便問問而已。”


    雖然他極力的掩飾,可精明的黎少騫還是看到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異樣。


    唇邊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黎少騫眯眼,單手托腮的斜睨著病床上一覺醒來失憶不說還性情大變的人,心中無數個疑問繼而鋪陳開來。


    不是不記得林夏嗎,那怎麽還會吃醋?


    這小子,到底是真失憶還是耍他們玩的?


    可是,這半天的觀察下來,他發現他好像不像是裝的。


    如果隻有他和雷曜在,程驍逗他們兄弟倆玩兒,裝失憶嚇嚇他們倒是有可能,可希兒,林夏,包括林姨都在呢。


    特別是林夏,那可是他愛了二十幾年曆經千辛萬苦才追到的女人,他應該不可能也舍不得用失憶來嚇唬她才對。


    還有林姨,也是他好不容易用行動感動她方才答應把女兒交給他的未來丈母娘,他剛剛居然用那種目無尊長的口氣跟她說話,這太不像他以往的作風了。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小子真的失憶了?


    不是吧?


    無意間的一個抬頭,看見冰塊臉單手托著下巴,用著一種十分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那感覺就好像他是動物園裏的猩猩一樣,程驍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心想這人有病還是怎的,老盯著他看幹嘛,真是的,難道沒見人受過傷麽?


    提起受傷這個詞,程驍倒是真的鬱悶了。


    “欸,冰塊兒臉,我問你,我這一身的傷到底是怎麽弄得?靠,頭快痛死了,還有這腿啊胳膊什麽的,怎麽都打著石膏?我怎麽感覺我全身上下就沒一處是好的,到底是誰把我打成這樣的,下手也太狠了!”


    黎少騫回過神來,乍一聽他這番話,不免好笑的睨了他一眼,“你那是被車給撞得好吧!”


    “what?”瞪大眼珠子看著他,程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受不了他一驚一乍的表情,黎少騫無奈的搖搖頭,隨即來到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想來他應該餓了,都昏迷一整夜了,伸手幫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笑著對他說,“應該餓了吧,醫生說你目前還隻能吃流食,已經讓人去樓下買了,稍等片刻。”


    “我不餓。”程驍言簡意賅的回答。


    眼下,他隻關心一件事,那就是是哪個混球把他撞成這樣的,“你剛剛的意思是說我出了車禍?那肇事司機呢,逮到沒?”


    黎少騫被他問得一陣無語,翻了個白眼之後,正想告訴他原委,卻見他用著一種懷疑的眼神望著自己,然後便聽他說,“該不是你們撞了我吧,要不然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怎麽會好心的留在這裏照顧我?”


    聞言,黎少騫隻覺得肺都要氣炸了,瞪著他的一雙眸子裏因為憤怒都快要噴出火來了。


    他發誓,要不是因為他是他的朋友外加未來的大舅子,要不是因為他現在受傷嚴重,他真的很想對著這小子的頭一陣猛敲。


    靠,太不知好歹了!


    知道他出事,他們一群人都快嚇死了,忙前忙後的,急得不行,守了一夜終於把他給盼醒了。


    結果,他人是醒了,可卻把他們一個個的忘的一幹二淨,害得他們心碎了一地。


    這也就算了,他現在更是可惡到懷疑是他們撞了他,有這麽沒良心的人嗎?


    太氣人了!


    “那個……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別生氣啊,不是就不是嘛!”眼見著這人要發飆了,他的眼神看起來好可怕,像是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一樣,程驍自知自己踢到鐵板了,不免嬉皮笑臉的跟黎少騫打起了哈哈。


    其實,透過剛剛的觀察,他覺得他們幾個看起來也不像壞人,應該不是肇事者才對。他不過就是隨口一問,誰讓他們一個二個看起來那麽陌生,他會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


    他不笑還好,一看他笑得那麽欠扁,就好像事不關己一樣,黎少騫越發來氣,指著他的鼻子就怒斥他道,“程驍,你這個混蛋,我發誓,要不是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不扁死你才怪!靠,自己開車闖紅燈,居然把責任賴到我們頭上。哪兒來的肇事者,你自己就是肇事者!”


    “不是吧?我開車技術那麽差啊,還闖紅燈?”怎麽都不相信是自己的錯,程驍目瞪口呆的望著黎少騫,對他的話深表懷疑,“還有,我真的叫程驍嗎,這倆字兒怎麽寫的?為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你們,真的是我的朋友麽?”


    黎少騫本來就快被這人氣死了,結果這人不僅自我感覺良好,還問了他一連串的問題,弄得他簡直哭笑不得,恨不得問他一句,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忍住了,沒再對他發火,因為看到這個樣子的程驍,他的心真的好痛。


    剛巧這時林婉柔叫來了醫生,幾個醫生得悉他似乎是失憶了,紛紛拿著儀器上前來,再度為他做檢查,他和林婉柔方才有機會出去喘口氣。


    走廊盡頭的窗子前,蔣媛希和雷曜輪番的安慰著大受打擊的林夏。


    用雷曜給的手帕不停的幫懷裏哭得肝腸寸斷的姐姐擦著眼淚,蔣媛希哽咽的安慰她道,“姐,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其實我也沒想到哥他會變成這樣。可是,就像雷曜哥哥說的一樣,至少哥他還活著,不是嗎?”


    伸手拍了拍林夏的肩膀,雷曜也接著勸她,“夏夏,我知道,現在怎麽勸你都沒用,怎麽勸都無法驅逐你心裏的悲傷和難過,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振作起來。”


    深邃的目光迎上窗外射進來的曙光,雷曜慵懶的眯起眸子,唇角隨之飛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停頓片刻,他繼續對林夏說,“你知道嗎,你現在的心情我雖然不能完全體會,但是也能體會一部分。嵐煙的情況你也知道,其實光靠吃藥根本沒什麽效果,近來她好多事情都記不起來,為此,我和哲林都很傷心。可是傷心能解決問題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再過兩個星期,她就要做破腹產了,我是既期望那天快點到來,又害怕。期盼的是,新生命的到來,這個孩子我真的是期待太久了。害怕的是,她才九死一生的生下孩子,馬上就要投入到殘酷的治療當中,我是真的很怕她會撐不下去。要換別的地兒還好,她病的可是頭啊,醫生說治療的過程肯定會很痛,她那麽柔弱,我真的不忍心看她再受折磨。可是,不忍心也要忍心,就算再痛再難再累,我都會寸步不離的陪著她。隻要她活著,隻要我一睜開眼就能看到她,我就心滿意足了。病痛算什麽,總有一天我和嵐煙會齊心協力的把它甩掉。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出現在你們麵前的將會是一個比以前更加健康迷人的嵐煙。”


    雷曜的語調平緩柔和,嗓音也是低沉的一如深埋在地下的陳酒佳釀,仿佛就像是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故事,哭泣中的姐妹倆忍不住都把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緩緩從妹妹蔣媛希懷裏掙紮出來,直起身,淚光閃閃的看向一旁的雷曜,看見他明明身處困境,卻還笑得那麽坦然,自信滿滿,那一刻,她忽然才明白,為什麽這個男人會贏得那麽多人的尊重,為什麽程驍會那麽死心塌地的追隨他。甚至在他沒出車禍之前,他還跟她說,等到蔣道涵病好了他會把公司還給他,繼續回雷霆去幫雷曜,做他的下屬,當時她還笑他胸無大誌。


    現在,她才真正的領悟到這個男人的真正魅力所在。雷曜,他真的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他是天生的領導者,他有著鮮少人具備的睿智,沉著和處變不驚的處事能力,同時,麵對困難,他從不退縮,而是放手一搏的選擇迎刃而上,難怪他和煙煙一路披荊斬棘,卻從未鬆開彼此的手。


    相對他,林夏覺得自己好渺小,覺得有好多地方該雷曜學習。


    是啊,失憶算什麽呢,至少程驍他還活著,這就夠了。


    不記得她有什麽關係,她可以慢慢的去幫他找回記憶呀。


    萬一找不回來,也無妨。


    反正,她會粘著他一輩子!


    就算他對她不再有感覺了,她可以去倒追他呀,滴水總能穿石吧。


    “謝謝你,雷曜,我沒事的。你說得對,程驍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我應該開心才是。”忽然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林夏隨即背過身去,快速的擦掉臉上的眼淚,笑著跟雷曜道謝。


    說完,她又轉過身來握住妹妹蔣媛希的手,與她互勉,“希兒,姐姐也謝謝你,謝謝你都那麽難過了還這麽用心的安慰我,你真的是個貼心的好妹妹,姐姐很開心有你這麽個妹妹。希兒,咱們都不難過了,好麽?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好好照顧你哥哥,讓他快點把傷養好。至於失憶,咱們慢慢再想辦法。失憶又不像其他的病,不痛不癢的,也不會威脅到他的健康,不是嗎?”


    難得姐姐終於走出了悲傷,蔣媛希被她這麽一點撥,心情也開通了不少,不免閃著淚光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聽姐姐的,咱們一起努力,讓哥哥早點好起來!”


    上前一步,攬住兩個人的肩膀,雷曜像個大哥哥一樣衝她們笑道,“對,我們一起努力,什麽都會過去的!”


    “嗯!”姐妹倆異口同聲的點點頭,三個人繼而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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