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 軍自從被歸入兵部統一指揮,便被派赴至天水郡協同西方軍團防範蠻族入侵,一開始,所有將領都是抵觸的。


    畢竟自己的統帥被陷為叛國,還被送往狼國以平息戰亂,這讓梁仁、胡車、夢茹等人實在難以接受,他們甚至於想要在押解隊伍北上的途中攔路劫下吳乾,從此翻盤朝廷……


    後經吳乾一番勸說,眾人這才勉強同意返回軍中,聽從朝廷調派。


    風雷 軍大營內,梁仁此時正滿麵愁容,坐立不安。


    夢茹揭帳而入,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參湯。


    見擺在帥案上的晚飯保持原樣,動都未動,便輕歎一聲,道:“梁大哥,你這樣下去,身體如何能夠吃得消……”


    梁仁見是夢茹,便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如洗的月色,悲涼道:“大哥此時身在狼國,生死未卜,還不知是否能吃得上一頓飽飯,睡得上一張軟床,唉……”


    兄弟間的感情流露無遺,令人感動又欽佩。


    夢茹將參湯放到案上,走到梁仁身邊,輕輕投入梁仁寬闊的胸膛,寬慰道:“你就放心吧,大哥吉人天相,應該不會有事的。”


    梁仁環臂摟上夢茹的纖腰,仰頭道:“希望你說的都是對的吧!”


    這時,苟聰神色匆匆地闖入帳來,見梁仁擁著夢茹,忙又掩嘴退出,在帳外深呼吸三下,才操著他那不男不女的嗓音稟道:“梁帥,有重要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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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吧!”梁仁與夢茹隨即分開,各自整理著儀容道。


    苟聰再次揭簾而入,將一封密函遞給梁仁道:“暗影衛的兄弟傳來消息,王仁則率軍發動兵變,此刻正在猛攻王宮!”


    “什麽?”梁仁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展開密函看了起來。


    苟聰望了望夢茹,繼續道:“王上密令風雷 軍即刻出發,返回稽城勤王保駕。”


    梁仁看罷密函,尚未答話,隻見胡車、祝公道、司馬朗、俞飛等一眾將領相繼入帳。


    苟聰道:“此事關係重大,我便同時把大家都叫來了。”


    胡車大嘴一歪,不滿道:“朝廷當初給吳帥扣上叛國罪名,把吳帥送給狼國時,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如今倒有臉讓咱們回去救駕?哼……”


    “就是,沒有吳帥哪裏來的風雷 軍?如今真正的奸臣賊子出現了,朝廷便想起我們來了,天下哪有這麽厚顏無恥的事?”俞飛附和道。


    其他將領也紛紛出言,絕大多數都是滿臉憤慨,不同意回軍救駕。


    梁仁沉吟良久,他環視一圈帳內兄弟,悠悠說道:“此時如果吳帥也在帳內,你們說他會作何決定?”


    一句話問得眾將啞口無言,因為大家都知道,以吳乾的為人和性格,無論朝廷當初如何對不起自己,但他絕對會選擇擁護朝廷。


    “吳帥時常教導我們一定要忠君愛國,如今朝廷蒙難危在旦夕,我等豈可不聽調令?”梁仁的話,倒有幾分吳乾的語氣。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是心不甘情不願。


    作為風雷 軍軍師的苟聰見氣氛壓抑,便掩住嘴一陣嬌笑,道:“梁帥說得有道理,如今朝廷危難,我們如果奉詔平亂,既可以一舉鏟除王仁則這個老混蛋,又可以立得奇功一件,到時候正好可以借此為吳帥平反,大家何樂而不為呢?”


    “軍師所言在理,吳帥曾經說過,風雷 軍日後要


    轉變為王上的直屬部隊,我們存在的意義,和王上的安危直接掛鉤,諸位兄弟,此役幹係重大,咱們必須盡力而為才是。”梁仁總結道。


    眾將這才勉強同意。


    夢茹聽罷,不無擔憂道:“可是咱們如今隸屬兵部統領,沒有兵部命令,私自調動部隊恐怕不妥?”


    “此時的兵部不知立場如何,否則王上也不會隻調我們風雷 軍回朝!”


    梁仁下令道:“事不宜遲,諸位兄弟現在就回去準備,咱們明日寅時拔營,回朝勤王!”


    “得令!”眾將紛紛領命,返回各自營中準備去了。


    苟聰並未著急離開,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離開了,梁仁一會還得找自己。


    果然,梁仁注視著牆上的地圖良久,猛然轉身,見苟聰正孤零零坐在一角默不作聲,便笑道:“軍師沒走正好,咱們商量一下出兵細節。”


    苟聰一陣嬌笑,道:“我知道你要找我商議出兵細節,所以就故意留下來,省得你叫我。”


    梁仁暫時拋開對吳乾的掛念,將苟聰叫到身前,微笑道:“軍師定已成竹在胸!”


    苟聰聞言收起平日裏的扭捏,正色道:“根據暗影衛傳回的消息,王仁則不知從哪裏尋得原太子李瀾,如今借著擁護李瀾上位的名頭,要將現在的豐王李泓趕下台去。”


    “這李瀾和李泓都是先王的子嗣,說句不好聽的,不管李瀾還是李泓,由誰來當豐王,這該是他們李家自己的家事,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軍中將領,我相信大多是人都會持觀望態度,否則一旦站錯隊伍,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如今的梁仁,早已不是以前那個隻懂打打殺殺的莽漢,而是變得更加成熟更加睿智了,隻聽他道:“這麽說此亂如果不能快速平息,搞不好會演變成豐國內戰,到時候甚至有分裂的危險……”


    苟聰嬌笑道:“梁帥所言極是,所以李泓密詔咱們風雷 軍回朝救駕,就是看中咱們不會與王仁則同流合汙,想用咱們的手鏟除李瀾和王仁則。”


    “嗯,照理說,埤城有禦林軍和禁衛軍拱衛,又有京兆尹、右扶風、左馮翊三輔守護,王仁則想要兵變,恐怕不是易事,可如今他手裏有李瀾這張王牌,形式自然大不相同。”梁仁原地踱步道。


    “照我看,王仁則手中並無兵權,他能調動的,無非自有武裝,亦或是選擇忠於他的將領,可用於攻打王宮的兵力不會太多,而我們風雷 軍如今兵強馬壯,虎騎營有五千騎兵,熊賁營有重甲步兵兩千人、輕甲步兵兩千人,神射營有神射手兩千人,此次回朝勤王,重在神速,我認為可讓虎騎營先行,熊賁營和神射營殿後。”


    苟聰注視著牆上的地圖繼續道:“虎騎營輕裝簡行,全速前進,經北地下譙郡到埤城,最多七日當可到達,希望那時候王宮尚未被王仁則攻破……”


    “放心吧,王宮有上官將軍坐鎮,王仁則想短時間內拿下,恐怕沒那麽容易!”梁仁肯定道:“就依軍師所言,明日我先率虎騎營馳援稽城,你則和胡車將軍、祝公道將軍率領熊賁營、神射營掠後。”


    苟聰盈盈一笑,拋了梁仁一個媚眼,道:“屬下遵令!”


    這才扭動楊柳腰身,一步三搖地走了出去。


    梁仁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渾身長滿雞皮疙瘩,獨自苦笑道:“苟聰這家夥什麽都好,就是這股娘們勁令人接受不了……”


    風雷 軍猶如一架戰爭機器,各營各軍如同機器齒輪一般快速轉動了起來,萬多人的隊伍,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與此同時,豐國王宮慘烈的攻防戰仍在繼續。


    謝然率領剩餘近四千禦林軍猛攻太和門,上官瑾則坐鎮中軍,令禁衛軍都尉喬勇率領禁衛軍迎敵。


    經過一整日慘烈的戰鬥,隻見城牆上下遍插箭矢,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橫屍遍地……


    謝然組織的六次進攻均以失敗告終,四千多禦林軍,此時能戰鬥的不足一千八百人!


    眼看天色漸晚,撤軍的鳴金聲仍未響起。


    攻打一整日,除了死傷慘重竟無任何戰果,這讓謝然臉上有些掛不住,見剩餘兵士個個士氣低落,毫無鬥誌,謝然拔出配劍,振臂喝道:“禦林軍的兄弟們,大家隨我再衝一波,勢必要拿下太和門!”


    殘餘的禦林軍見主帥親自上陣,原本低落的士氣頓時又上漲起來,紛紛嚎叫著跟隨謝然朝著太和門衝去。


    由於沒有大型攻城器械,謝然隻得命令士兵一邊朝城上射箭,一邊二十人一組,扛著四丈多長的竹梯架上牆邊,然後叼著刀劍手腳並用往上攀爬……


    城上的禁衛軍相對來說則輕鬆不少,他們在喬勇的指揮下,有的張弓搭箭,猛射城下禦林軍,有的搬起石塊,照準爬梯而上的士兵腦袋砸去,有的用手中長矛,幾人合力頂上竹梯,然後使出吃奶的力氣,將竹梯朝外推去,連帶著將爬上竹梯的禦林軍摔倒在地。


    謝然見禦林軍雖然賣力,卻始終無法攻破城門,不由得心中焦急,這麽下去何時才能攻上城頭啊?


    “第一個攻上城頭的,本統領獎勵黃金百兩!”謝然衝著進攻的禦林軍喊道。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黃金百兩可不是個小數字,這完全夠普通人安安穩穩過十輩子。


    果然,一眾禦林軍聽罷,紛紛跟打了雞血一般,不要命地朝城頭攻去。


    城上的喬勇見狀,打嘴一撇,喝令道:“各位兄弟,大家不必驚慌,給我狠狠滴打,打退這波進攻,我請各位兄弟們吃肉!”


    這波防守的禁衛軍足有一千五百人,經過一整天的戰鬥,雖有戰損,此時能戰者仍不下千人。


    大家雖然疲憊,但殺紅眼的禁衛軍早已將疲憊拋之腦後,腎上腺素激發著每個士兵的戰鬥意誌。


    “殺啊……”


    喊殺聲、利箭破空聲、慘叫聲……


    各種聲音充斥著戰場,濃重的血腥味刺激這每個人的神經,此時的人們,猶如一隻隻嗜血的野獸,拚盡全力想盡辦法要致敵人於死地!


    謝然不明白,平日裏華而不實、中看不中用的禁衛軍,為何能這麽拚命。


    這時,一名心腹沉聲道:“將軍,再這麽打下去,恐怕弟兄們就拚沒了……”


    “當兵打仗,哪有不死傷的?”謝然盯著膠著的戰場,喝問道。


    “如果兄弟們拚沒了,隻怕將軍在丞相那裏將沒有立足之地啊……”


    “嘶……”謝然聞言猛抽一口冷氣,是啊,王仁則看中的並非自己的才能,而是自己手下的禦林軍,如果自己的手下都拚光了,王仁則又豈會留著自己?


    想明白這點,謝然連忙下令道:“命令兄弟們都撤下來吧!”


    “是!”那名心腹長出口氣,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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