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枝美剛要睡時,一下被驚醒了。隻見雪芳兩手胡亂地抖動著,嘴裏不停地說:“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枝美趕緊抓住她手上的手腕說:“雪芳姐,你怎麽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雪芳一下睜開了眼睛,看看說:“天啊,我做夢又看到她了。”


    “你是說那個張主任嗎?”枝美疑惑地問。


    “是的,那個老巫婆。”雪芳說著情緒又有些激動。


    枝美扶著她坐了起來。


    “對了,她若知道你病了,會不會來看你呢?”枝美問。


    “不會的,我不要她看,我再也不想見到她!”


    “她咋那麽可惡啊,憑著自己有點權力為所欲為,那你也真傻,幹嘛要去死,豈不是便宜了她,死都不怕你害怕什麽?”


    “你說得對,我幹嘛就這樣白白地去死,怎麽可以便宜了她,我要跟她鬥,”雪芳說著就要下地,“枝美,我的鞋呢,幫我把鞋找到。”


    “幹嘛啊,你要去衛生間嗎?”枝美忙問。


    “我要回醫院,我要回醫院,”雪芳光著兩隻腳在找鞋。


    “雪芳姐,你還沒好,你不能回醫院,快回到床上好嗎?你別嚇我!”枝美忙扶著她說。


    “枝美,你別害怕,她不是不相信我住院嗎?我要讓她知道,讓全院的人都知道她是怎麽欺負我的,我恨不能…恨不能殺了她!”雪芳瞪著眼睛像冒著火一樣,喘著粗氣。


    “不!雪芳姐!你把我的意思聽錯了,我的意思是,你已經獲得了重生,隻有好好活下去才能給自己討回公道,”枝美死死地抱住雪芳,“殺人要償命的,你這麽年輕,不值得,不值得啊!”枝美說著好害怕的樣子。


    雪芳突然停了下來,沒了力氣,不再掙脫了。她緩緩地轉過身來,抬起一隻手撫在枝美的臉上,說:“枝美,你知道嗎?我越想越窩囊,我連累著你和小楠,還有我沒見過的許敬豪,又上班,又要照顧我,而那個老巫女依舊得意逍遙,這憑什麽啊?”


    “現在先不想這些好嗎?先不管那個老巫女,快回到床上躺下。”枝美扶著雪芳回到床上,並把她的兩條腿也抬了上來。其實,她走路都有些搖晃。


    “就讓她等著,等我養好傷的,等我養好傷的。”雪芳兩眼呆直地自語道。


    枝美轉而微笑地說:“好啦,先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一會兒許哥哥要來看你的,高興點。”


    “許敬豪?可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啊?”雪芳不安地問。


    “不,隻要你笑一笑,笑一個,雪芳姐永遠都那麽陽春白雪,俏麗佳人。來,我帶來了梳子,我幫你梳梳頭。”


    枝美手拿著梳子,麵對雪芳,水靈靈的大眼睛做了個對眼兒,滑稽的樣子逗得雪芳一下終於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笑中帶著淚;現在才覺得,枝美好可愛。風雨過後,相遇才相知。


    枝美剛好給雪芳疏完頭,聽到有人敲門。


    枝美一回頭:“許大哥,你來啦!”


    隻見許敬豪手捧著一大束康乃馨,外麵趁著漂亮的彩帶和花紙,一手拎著大小不一的精裝禮品。


    枝美忙迎上前去接過來:“好漂亮的康乃馨!祝你早日康複!”她不忘念著上麵的字條。


    雪芳回過頭來。


    眼前的許敬豪,儀態雍容非凡,氣派瀟灑,精神而又帥氣。[]


    “你好,我叫許敬豪。”許敬豪微笑著近前兩步。


    雪芳才回過神來,羞澀而微笑的樣子說:“你好,我叫秦雪芳,謝謝你。”


    “坐下,許哥哥,喝杯水吧。”枝美倒了一杯水,遞給許敬豪。


    許敬豪這才清楚地看到,醒過來的秦雪芳好有氣質,典型的瓜子臉型,眉清目秀,楚楚可人,是貌若天仙的古樸之美,隻是微笑中不免有些淒婉,但不知是什麽原因要毀掉自己,看樣子真的不是因為枝美,不由得放心了。


    “請坐吧。”雪芳虛弱的樣子。


    “現在感覺怎麽樣?”許敬豪坐下來關切地問。


    “就是頭還有點暈。”雪芳說著,總是忍不住用手遮在半個臉上


    “來的時候我順便買了些補品,”說著,他從桌上的袋子裏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你喝點這個,這是補血的,現在就喝一支。”


    “哦,我來吧許大哥。”枝美拿過來拆封。


    “你幹嘛這麽破費,我真是過意不去。”


    “沒什麽,你看她們兩個這麽照顧你,我這算得了什麽。”


    ‘可是…”


    “可是什麽,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剛剛認識,這有什麽區別嗎?你多虧被救了過來,否則還沒等我看清楚一個花季之年的秦雪芳,就香消玉殞了,幹嘛這麽不珍惜自己?”


    “給,先喝了吧。”枝美弄好了遞給雪芳。


    “如果能有一點快樂的話,誰不願意活著。”


    “到底是因為什麽?…能…跟我說說嗎?”許敬豪語氣委婉問道。


    雪芳抬眼看看許敬豪,目光楚楚,可憐而又羞怯的樣子說:“我是不是太無能了,十幾個人的科室我都生存不下去。”


    接下來,雪芳把事情的具體原因說了一遍。


    枝美在一邊聽得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臉上露出一個又一個的不解和驚訝。圓圓的臉上還沒有完全蛻去人之初性本善的稚氣。


    許敬豪聽了之後說:“難怪,因為你還不是個複雜的人,隻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況且,現在就業艱難,把自己的工作視為來之不易。每個人都用心保全自己,方式則不盡相同。正因為這樣,成了用人者的可乘之危,在她看來,人才有的是,此去彼留,沒有一種製度來限製這種行為,這無疑放大了權限。再把個人的思想附加在權力上並占有很大的成分在裏麵,唯我中心,滿足個人的欲望。權力在她那裏就成了整治人的工具,這就是中國人的劣性。如果你看過台灣作家柏楊的《醜陋的中國人》,你才會對國人有真正的認識。書中說:‘凡是整中國人最厲害的是中國人,不是外國人;凡是陷害中國人最厲害的不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為了個人的利益,地位,榮譽,虛榮可以不擇手段。這本書毫不留情地揭示中國人各種假與惡的嘴臉。開始,人們一看這個標題就有些反感,畢竟我們有句老話,叫家醜不外揚。因此這本書20年後才在大陸出版。”


    “真的是太醜陋了,”雪芳無不感慨地說,“為了討好領導說假話,說謊話,臉都不紅,而為了維護個人的權力地位,不順我者,恨不能一棒子打死。而我,就在這同流合汙的險惡裏求生存,到頭來,耗盡了心力,以至於苟延殘喘,沒有生存的尊嚴。”


    “還有,”枝美瞪著大眼睛,“我到現在也不明白,昨晚我跑到大街上,因為急的不得了,向路人求著用一下手機,可是,那些人看著我就像看著賊一樣,不,簡直就像看見瘟神一樣,又躲又閃的,你說,不就是用一下嗎?”枝美說著,皺著眉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喂!你說氣不氣人,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報了警。”


    “報了警?為什麽?”雪芳驚愣地問。


    許敬豪聽了也不由得愣了。


    枝美接著說:“是這樣的,我見一個女孩正在打電話,我就等她打完電話跟她商量,結果她也不願意借我,我想那還商量什麽,於是我就一把奪過她的手機開始給小楠接打電話,…”枝美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說完,她還笑了起來。


    “在你看來,借用一下手機是很正常的事情。”許敬豪說。


    “對呀,我就是這樣想的,假如別人向我求助,我一定會給予幫助,不過是用一下而已嘛,至於是不是騙子,又不是沒有判斷能力。還說什麽文明和諧,滿大街找不到一個活雷鋒。”枝美嘟起紅唇像是在抱怨。


    “嗬嗬,這叫什麽?這叫信任危機,而且以偏代全,隻要出現個案,就會草木皆兵。”許敬豪說完無奈地搖著頭。


    沒想到,原來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雪芳聽得滿眼感動的眼神說:“枝美,為了我你不顧一切。”


    “嗨,不管怎麽說,電話打過去我就鬆了一口氣,別人怎麽說都無所謂,清者自清,我想隻要我保證自己是個守法的公民就夠了。”


    “但是,你這也是冒險啊枝美,如果人家非要說你搶劫,怎麽能說得清楚。”雪芳說著,想象著可怕的後果。


    “別想了,都已經過去了。”枝美坐在床邊,握著雪芳手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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