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沒多久,忽然有一陣涼風撩起轎簾擠進了轎子裏。五妮一陣清爽。有人喊:“老天爺,起風了!哈哈!老天開眼呀。”是呀老天開眼,老天向著五妮呢。五妮眯著眼睛享受著愜意的涼風,好高興。隻想唱曲。眼時見,感覺風一下子大了,轎簾一下子刮了起來,連蒙頭紅也被撩了起來。五妮閉著眼睛心裏就暗笑:莫非是哪個風流鬼也想看我這個新媳婦?!就給你看個夠,我不怕呢。那麽陰森森的林家老墳我都住過呢。啥鬼都不怕。又把蒙頭紅蓋在頭上,盡情的享受這愜意的時刻。


    風卻又大了起來。司儀高喊:“不好,要變天!所有男人都搭把手輪換著抬轎,咱快跑!”五妮一驚,撩起紅蓋頭,抓住飄擺的轎簾往外一看:西北方向厚厚的黑紅色的烏雲,煙氣一樣很快的漫卷了多半個天際。一陣黃風迷了眼睛。霎時間飛沙走石啥都看不見了。五妮隻覺得轎子要翻,便死死的抓住轎椅不鬆手。隻覺得整個轎子跟在水上漂浮一樣跟頭咕嚕的遠離了一片叫喊。自己也分不清渾身是痛是麻一閉眼睛就啥都不知道了。


    當再次睜開眼時,天地黑暗,發現自己半臥在一個土墊下,相對稍微背住了點風。轎子隻剩下自己死死抓著的一塊木板。身邊一個人也看不見,天空中一個極亮的藍色閃電還沒散去,頭頂就響起了震耳的炸雷。隨即聽到一種奇怪的吼聲。五妮心說壞了:“雨磨來了!”急中生智,趕緊縮成一團,用手裏的木板遮住自己。


    豈止是“雨磨”急驟的雨點夾雜著核桃大的冰雹鋪天蓋地而來,響聲過後四野一片煞白?


    過了好久感覺木板上沒有了“啪啪”的冰雹聲,五妮已經被雨水和冰雹掩埋了多半個身子。[]就大著膽子推開木板,一抬頭,風雨噎得她喘不上氣來。隻得再拿板子檔上。看看平地裏足足半尺多厚的冰雹,渾身抖抖發冷。暗自慶幸自己反應快,土墊和手裏的木板救了她一條命。稍稍定神看看貼在身上的嫁衣,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揚手抹一把臉,向雨天啐了一口,大聲喊道:“來吧!老天爺!來吧!黑了心的老天爺!你個不睜眼的昏天神!有啥災難都使過來吧!我不怕!我不怕!哈哈哈!”聲音在風雨裏,在雷電聲中穿梭顫抖,像哭又像笑。


    喊過之後五妮反而冷靜了,也堅定了,反正衣服也濕了。地裏的麥子都被砸平了,四下裏都是幹嚓嚓的冰雹。凍得直發抖。再躲避也沒啥意思了。現在唯一的路子隻能是走!找瑞祥哥,就是爬也要爬到瑞祥哥身邊,死也要死到瑞祥哥懷裏!


    王二醜家王小雨的喜事操辦的就相對簡單了許多。


    王二醜既沒有顯赫的家族,也沒有天寶那樣可以顯擺的功績。所以也就沒有那麽多的交往。更不會有那麽多可以揮霍的錢財。但是娶媳婦畢竟是莊戶人家的大事,千百年來形成的禮尚往來的習俗,反映在民間最大的好處是:民人們遇到婚喪嫁娶這樣的大事,親戚朋友都要送禮或送物,致使當事人不至於辦不起事,在當事的時候無法維係。人緣好了多少賺點也屬正常。再說娶媳婦本身就是最大的贏家,添人進口,人丁興旺了。所以王家雖說不大操大辦,也是盡心盡力。也通知了親屬鄉鄰置辦了酒席。可跟天寶相比就暗淡了許多。汦水鎮本來不大。十裏八鄉的都知道天寶連過繼兒子帶娶兒媳婦,又從外地請了廚師大操大辦,所以人們都過去湊熱鬧。王二醜家連幫忙的人手都不夠了。四月十八這天早起,原來預定好的轎夫突然過來說,遇見了突然變故,來不了了。王二醜再三央求,對方還是撂挑子走了。沒轍!愁得王二醜蹲在炕沿上邊抽悶煙,邊流淚。王小雨就想到了三狗。王小雨不想跟爹一樣土裏刨食,所以這些年經常在外混事,鎮子裏的人也就生疏了些。一次跟一個陝西老板做事,跟老板一塊在館子裏吃飯,剛要走,就見一陣大亂館子裏的老板和夥計在狠命的追打著一個人。在這紛亂的年月這事屢見不鮮。小雨也不想近前,拉著陝西老板要走。沒成想那被打的人掙脫追逐,跑過來一下子跪抱住小雨的腿,隻叫:“大爺救救我!救救我!,今天救了我,我給你當孫子都行!”小雨一聽聲音耳熟,搬起那人的頭,一看認得。是三狗,就攔住飯館老板問情況。三狗也認出了小雨子急忙躲在小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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