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祥光顧緊張了,根本沒發現在嘍囉裏還有一個自己的老鄉——羊毛蛋。羊毛蛋是二當家絡腮胡子剛收進來的。他給了絡腮胡子兩塊洋錢。


    當他看到老大劉平堯新舉薦的教官竟是自己的鄉親瑞祥時,心裏差點笑噴了。他壓根就沒把瑞祥放在眼裏。瑞祥讓大夥分頭領槍,自己也急匆匆地拎了一條三八大蓋回到自己的窩棚裏。羊毛蛋看到劉平堯也回了自己的住處,就衝著瑞祥的背影對眾土匪說:“弟兄們,三天後,有好戲看了!知道嗎?咱教官是我老鄉我老鄉。真牛氣,見我小眼角都不抬!他是裝蒜!其實,他跟我一樣:玩槍遠不如玩‘老二’多!我把話放在這,三天後咱讓他給咱演示一下槍法!他三十步內要能打死一隻老母雞,我他娘的一百步內就能打碎小家雀兒的頭!”眾土匪一下子爆發出一陣狎昵的笑聲。懶


    三天後,瑞祥跟眾嘍囉見麵,雖說兩眼通紅,卻比上次多了幾分從容和鎮靜。拎著一條三八大蓋把眾人召集到一起。


    這次羊毛但可不客氣了。衝著瑞祥呲牙一笑說:“哥們!沒想到多日不見,拐了一條腿,卻神氣了!敢情比鐵拐李還牛氣。連老鄉都不認了!還成了教師爺!小的羊毛蛋真想給您磕頭!可是,本羊毛蛋有個臭毛病,就是特別崇尚真本事,您要是拿出真本事來,給大夥見識見識,我就給你磕三個響頭。”蟲


    瑞祥一聽這沙啞的公鴨嗓子,抬眼一看,竟是羊毛蛋。心裏平添幾分厭惡。嘿嘿一笑說:“嘿嘿,那倒沒錯。鐵拐李是神仙嗎,當然有神氣。狗和羊就算披個人皮也是畜生。隻會有臭騷氣。想見識我的真本事好說。必須先乖乖的學點人氣!都給我歸隊!立正!”


    平時土匪們懶散成性,但也有很硬性的規矩。等級相當森嚴。這個團夥的人是靠舔食刀刃鮮血生存的。所以非常尊崇真功夫。拿不出實際本事來,也很難服眾。小土匪們七扭八歪的站起了隊,還是心有不服。嗡嗡喳喳的耳語聲一片。


    瑞祥此時覺得不動點真格的看來難以服眾。手上就暗暗地用上了力。


    天上兩隻帶了笛子鴿子在盤旋,瑞祥抬起頭,心裏早就暗自算計了鴿子飛行速度和方向,瞅準機會,猛地一抬槍:鴿子前方提前一個鴿身、準星、標尺豁口三點一線,迅速扣動扳機。“啪!”的一槍。


    帶血的鴿子撲撲楞楞正好掉在了羊毛蛋的脖子上。羊毛蛋嚇得一聲尖叫,抱頭蹲在地上。


    說起來很神奇;細考,也在必然之中。


    瑞祥雖然對槍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是他是個非常細致,非常敬業的人。自從他接了劉平堯給他的那隻盒子炮以後,他幾乎一有空閑就琢磨它、撫摸它,走路的時候都拿它比比劃劃,睡覺的時候懷裏抱著它,甚至吃東西的時候,一手還拿著它瞄準。所以才有了王平天家那神奇的兩槍。他當時覺得,那是無意間瞎貓碰上死老鼠。其實偶然中也存在必然。


    這次劉平堯把教師爺的擔子壓在他肩上,並沒有壓垮他,反而壓出了他的靈性。


    他拿了一條大槍,回到自己的窩棚,幾經拆裝,很快就熟悉了這種槍的性能和特點。所以,很快就玩的得心應手,加上三個晝夜的練習,這條槍自然在他手裏就有了靈性。故而出手不凡。


    眾土匪中也不乏使槍的高手,那些大多是浪費子彈練就的。一把新槍到手起碼要熟悉十天半月的才能發揮效果。所以看到瑞祥抬槍就能打落飛鴿,一下子就從心裏接受了他。


    轉過頭就瞄上了羊毛蛋。這下羊毛蛋可傻眼了。連打十槍,別說麻雀頭,連三十步外,一顆碗口粗的柳樹都沒打中。眾人訕笑過後,誰也沒再介意。而羊毛蛋心裏卻恨極了瑞祥。暗自咬牙,下決心:一定要搬倒瑞祥,要出這口惡氣。


    瑞祥也沒多想。隻是覺得:羊毛蛋雖說不招人喜歡,但是,畢竟是鄉親。人不親土還親呢。既然一起做了土匪,以後還是應該相互照應。哈哈一笑,這件事根本沒往心裏擱。


    他心裏一隻想著要和這群人共同玩好這些槍,跟這群人一起做好各種準備。準備著迎接即將到來的災難。他非常善於總結經驗;經常糾集幾個射擊技術好的人,相互切磋經驗。又把這些經驗篩選提純,製定出一套獨特的訓練方法;為人又謙和,懂得尊重和理解別人。很快就融入了眾人中,和眾土匪們成了朋友。


    不到一個月,這群紀律鬆散的土匪竟被訓練成了一群頗具實力的戰鬥隊。劉平堯看到後,欣喜之餘,心裏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酸酸的滋味。


    他的這種感情,無意間被羊毛蛋感知。日後被他利用,竟造成了他劉平堯一生的遺憾。最後,竟丟了性命。這是後話。


    且說劉平堯探知鬼子森久聯隊已經迫近。料想他們很快就要兵犯隆平城。按以往的經驗,當他們打進隆平城,給養隊也隻多走到二十裏外的趙村。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劉平堯就馬上召集人馬,開始了排兵布陣。


    在這關鍵的時刻,二首領絡腮胡子卻拉肚子,人拉的麵色如土。路都走不成。當然是臥床不起了。


    劉平堯急得團團轉,沒辦法,就拉瑞祥到一個背靜處說:“哥們,你看這事咋辦?小鬼子這也太不把咱中國人放在眼裏了。在咱地盤這樣橫行,咱弟兄們以往老是講什麽‘扶危濟貧、替天行道’如果我們此時做縮頭烏龜,不敢教訓這些鬼孫,那咱在這條道上怎麽混下去?所以我就算拚命也要給他們較量一番。可眼下,你看絡腮胡子躺倒了。我要兵分兩路,分頭打擊森久。你看誰帶另一路人馬?”


    瑞祥低著頭,一咬牙說:“到這節骨眼上,我要是再退縮,連人都不算。你隨便給我一些人,我來帶領,你說怎麽打就怎麽打。”


    劉平堯一拍大腿說:“好!夠哥們。咱倆騎上快馬,趁鬼子還沒過來,趕緊去沿途察看地形,這次,一定要小鬼子哭爹叫娘!”


    ?????????


    劉平堯跟森久打得正急,野騰卻在汦河橋頭上次審訊三鳳的開闊地架上了四挺機槍。鬼子和漢奸警備隊們把泜水鎮所有的人都趕到了一起。在黑洞洞的槍口下,召開所謂的安民大會。


    玉清、二哈哈等幾個有威望的少壯派被持槍核彈的鬼子拉到最前邊。


    野騰嘰裏呱啦衝眾人講了一通。人們都瞪著眼睛,不理不坑。黃翻譯就高著嗓子翻譯了一通。人們鴉鵲無聲。


    人群裏突然有人高喊:“黃軍萬歲!擁護大日本皇軍!”聲音尖啦啦的顯得很滑稽。眾人都厭惡的轉過臉去看。


    眾人一看都認識:這人就是臭名昭著的“膿包瘡”李順仙。


    眾人還沒等轉過頭來,就又聽到有個聲音叫道:“我也擁護大日本皇軍!願為大日本黃軍效力!”


    這人是個年輕力壯的壯漢。泜水鎮人都厭惡的把臉扭向一邊,他就是人渣:姚平春。


    野騰一臉假笑,衝人群點點頭,說了幾句。


    黃翻譯衝人群說道:“野騰少佐說了!請願為皇軍效力的人站到前邊來,皇軍會款待所有擁護皇軍的良民!並對帶頭擁護大日本帝國的人委以重任!”


    人群中隻走出了李順仙和姚平春這兩個敗類。人群中一片唾罵。


    連野藤和不懂漢語的日本兵都覺察出人們對這兩個漢奸的不屑。


    野騰盡力掩飾著內心的尷尬,指使黃翻譯高聲逼問:“還有沒有願意為黃軍效力的?!還有沒有!???????”始終沒人吭聲,也沒人出來。野騰也跟著叫喊。


    野騰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叫聲也也來越高。鬼子的機槍手就開始稀裏嘩啦拉起了槍栓。


    “小鬼子!你們害了我們全家,還說什麽‘共榮’!你們咋不拉你們家女人讓俺泜水鎮人‘共榮’!我給你們皇軍效力!我效力掐死你們!我跟你們拚了!”說話間,一個披著黑老藍布子的女人,嚎叫著,沒頭沒腦的衝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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