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墨謙將孫傑的畫作重新取了出來,將上麵的綁線解開。


    本來張墨謙想等楊老板走後在鑒定,隻是這個楊老板就是不走,非要看。


    在眾人的注視當中,卷軸緩緩張開。


    站在旁邊的楊老板,甚至比孫傑還要緊張幾分。


    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畫,生怕錯過什麽。


    張墨謙帶著老花鏡,俯著身子,仔細端詳。


    一絲凝重出現在他的臉上,眼睛距離畫作越來越近,幾乎都快貼在畫作上。


    “這畫有沒有問題?過去這麽長時間了,給個準話啊!您剛才看我的畫,才花了幾分鍾。”楊老板率先問道。


    張墨謙抬起頭,速度飛快的將畫作又重新卷上。


    “這畫有問題,不太對!”張墨謙搖了搖頭。


    楊老板看著畫作,相信了張墨謙所言。


    本來就不懂這些,張老可是德高望重之人,不會說謊話。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告了一聲退,轉身離去。


    經過孫傑時,還開口勸道:“古玩字畫這一行,水太深了,年輕人要量力而為啊!”


    隨後,徹底的走了出去。


    孫傑心裏非常吃驚,這東西怎麽可能不對?這是自己從明朝弄回來,那個店老板,拍著胸脯向自己保證,他家店又不會跑,沒有道理欺騙啊。


    還沒有等孫傑開口詢問,等楊老板走後,張墨謙急忙放下手中的卷軸,快步來到門口。


    將店門上的卷簾門拉下,牢牢的鎖住。


    重又回到櫃台前,拿起卷軸和錦盒,一臉鄭重的對孫傑說道:“跟著我上二樓吧!”


    將卷軸裝在錦盒裏,小心翼翼的捧著它,往後麵走去。


    看著剛才張墨謙那行雲流水的動作,孫傑更懵了。


    不是說畫作不對勁嗎?這要是不對勁,何至於此啊?


    盡管內心疑惑,可還是跟在了張墨謙的身後,跟著他一直來到了二樓。


    二樓的房間和一樓差不多大小,卻比一樓精致很多。


    有幾個古樸的書架,上麵放著一些上了年頭的書籍。


    幾張看不出什麽種類的古樸木質家具,牆壁上懸掛著一些古畫。


    角落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銅香爐。


    嫋嫋青煙從銅香爐中升出,為房間增添了幾分禪意。


    來到書桌旁,張墨謙將書桌上所有的東西全部清理。


    取出一個羊毛毯,平整的鋪在桌麵上。


    隨後將裝著畫作的錦盒放在羊毛毯上,從一旁的書架上取出一雙嶄新的白線手套帶上。


    那雙笨拙的老花鏡,也換成了更為專業的放大鏡。


    放大鏡上麵有照明的燈頭,打開開關,光線明亮。


    將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張墨謙小心翼翼的又將畫作平鋪在桌子上。


    臉幾乎都快貼在畫作上了,右手拿著帶著燈光的放大鏡,仔仔細細在畫作上不停的端詳。


    和剛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孫傑就站在書桌前麵,看到這裏,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過去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張墨謙的讚歎聲響起:“老頭子我活了這麽多年,唐伯虎的真跡也見過幾幅,可唯獨沒有見到如此精妙,保存如此完整,如此奇妙的畫作。


    不管是落款,還是畫作,或者是勾勒的線條,都異常的流動飄逸。上麵的色彩非常瑰麗,一眼望去,老頭子我差點醉在裏麵,走不出來!”


    “嘖嘖嘖,精妙精妙,實在是太精妙了!這幅仕女圖,上麵的色彩非常絕美,線條的流動性很好,不像是其他流傳下來的那些畫作。


    之前流傳下來的那些畫作,或多或少都有著種種缺陷,畢竟是好幾百年的東西,又怎麽可能會沒有缺陷呢?


    但你這畫作,大的缺陷幾乎沒有,那些細小的缺陷瑕不掩玉,根本沒有什麽影響。太美妙了,太美妙了!”


    放下手中的放大鏡,張墨謙高興的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臉上的笑容堆積,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說實話,如果不是我可以萬分肯定這就是唐伯虎的字畫,我還以為這是後麵之人仿的。


    因為這幅畫作的紙張保存的太新了,新的就好像中間差了幾百年一樣。如果不是這紙張的質地紋理和那個時代的沒有什麽區別,我甚至都以為,唐伯虎複活了,畫了一幅這樣的畫。”


    何止啊,中間直接差了一個清朝。


    又將桌子上的放大鏡拿起,俯下身子認認真真的看。


    因為年老,他時不時會腰疼,可現在彎腰這麽長時間,他卻沒有任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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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人全都醉心於這幅畫作上,稱讚聲誇讚聲,宛若滔滔江水一樣不斷的往外麵流淌。


    孫傑心中的那顆大石頭終於落地,剛才在下麵聽他說這畫不對勁,他心裏一緊,還以為真的有問題。


    不過,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張墨謙看向孫傑,讚道:“這幅仕女圖麵積雖然小,可沒有任何瑕疵,保存之完整,保存之精妙,簡直世所罕見。


    美啊,美不勝收,美不勝收。這仕女,就像是活過來一樣。比那些博物館當中保存的那些,都要好上很多,精品,這就是精品!”


    戀戀不舍地將這幅畫作收起,重新裝在錦盒。


    手上的手套摘下,隨意的放在桌子上。


    指了指房間當中的椅子,道:“坐下吧,咱們坐下來詳說!”


    孫傑客氣了幾句,坐在了靠著牆壁的那一排太師椅上。


    房間的布置比較古樸,靠著牆壁的那一排,有兩個太師椅,中間放著一張方桌。


    張墨謙坐在了他的旁邊,沒有著急問孫傑各種事情,先是將自己的那套現代化的茶具取了出來,開始煮茶。


    桌子後麵就有插孔,現代化的茶具在張墨謙的擺弄之下,很快冒出了熱氣。


    不知道是什麽茶葉,隨著熱氣不斷加大,那股香味也越來越濃。


    清爽,滋潤,仿佛置身於茶田之中。


    “叮!”


    茶壺蜂鳴一聲,張墨謙取出兩個茶杯,為兩人各自斟的一杯茶。


    “地方簡陋,茶水粗咧,不過能在這陋室當中飲上一杯茶,也當得上幸事!”張墨謙舉手投足之間,滿是風度。


    孫傑道了幾聲謝,端起茶杯,細呷一口。


    入口甘洌,綿柔回甜。茶水在口齒間流轉,隨後入喉。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精神振奮了一些。


    “老先生說笑了,這茶可是好茶,我長這麽大還沒有喝過這麽好的茶!”孫傑帶著敬意的道。


    “小哥此言倒是虛妄,若是普通之人,怎麽能隨意出手,就是一副唐伯虎的真跡呢?


    這畫作保存的如此之好,想必其中流通渠道比較單一。凡是輾轉幾手的畫作,無論這畫作到底有多精美,輾轉的次數多了,難免出現褶皺或者汙損。


    小哥的這幅畫作,上麵的褶皺和汙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也就說明,這畫作並沒有像普通畫作那樣輾轉多次,既然不是這樣,那這畫作大概率就是小哥的家傳之物。


    家中能有這種畫作的人,來曆必定不凡。小哥衣著雖然普通,可能近代家道中落,但如果往上推個幾十年上百年,說不定便是鍾鳴鼎食之家!”張墨謙喝著茶水,認真的分析著孫傑的來曆。


    不得不說,他的分析能力確實強。他所說的這些,不敢說放之天下皆準,但也有十之六七。


    可他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孫傑有一個可以穿越明末和現代的寶物。


    正所謂人老成精,張墨謙這大半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再加上又飽讀史書,盡管舉手投足之間盡是隨意,但看起人來,不是一般的毒辣。


    他的這番分析,讓孫傑有些不太淡然。


    急忙轉移了話題,將剛才在下麵發生的事扯了出來,“那啥,剛才老先生在下麵為何那樣說呢?這讓晚輩有些不太明白!”


    “既然你問了,那就跟你說一下吧。


    剛才那人姓楊,叫楊桐生,是咱們市裏的一個地產老總,具體我不太清楚,我和他不熟,是一個朋友推薦他過來的。”


    他接著說道:“此人到底如何,我不清楚,今天第一次見他。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的畫作前腳鑒定為假,你的畫卻又是真的。你覺得,他心裏會不會失衡?


    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年紀輕輕,拿出一副唐伯虎真跡,足以讓常人眼紅。


    正所謂,小兒執金於世,不得不防啊。不熟悉的人,永遠都要防著,熟悉的人,也要防範三分!”


    張墨謙將自己的深意,緩緩說了出來。


    聽著張墨謙說的這些話,孫傑肅然起敬。


    張墨謙識人無數,閱曆豐富。


    自從孫傑進門開始,張墨謙就一直在打量他。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拿著一幅唐伯虎的真跡過來找他鑒定,不敢說興師動眾,也會萬分注意。


    剛才的楊桐生,不就帶了好幾個保鏢嗎?


    可孫傑卻一反常態,拿著那個裝著畫作的錦盒,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看上去倒是有一些小心翼翼,但總給人一種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感覺。


    要說裏麵的畫作是假的,張墨謙也就一笑了之,可裏麵的畫作是真的,這樣一來,意義就不一樣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隨意的拿著一副價值不菲的畫作,就像是沒事人一樣,這樣的作態本身就有問題。


    而且,從鑒定開始一直到剛才,都沒有太大的反應。雖然也有些興奮,可和普通人相比較,差距還是很大。


    他的興奮和激動,給人感覺,不太強烈,好像是一種意料之內的激動。


    一時之間,孫傑的身上多了不少迷霧,這讓張墨謙來了興趣。


    但孫傑還有一個問題,自己和他素不相識,今天隻是偶然見麵,為何要這樣做呢?


    “那敢問老先生,剛才您這樣做的原因呢?在下和老先生素不相識啊!”孫傑問道。


    “哈哈哈,你這小哥,真和平常人不同。


    普通人要是遇到這樣的事,肯定會先拜謝於我。而你呢,卻在想,我為什麽要這樣做!有意思啊,有意思!”張墨謙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在房間當中不停的回蕩。


    孫傑尷尬的說了一聲謝,但張墨謙毫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隻是笑了笑。


    張墨謙笑罷,解釋道:“老頭子看你有眼緣,順手就幫了。也不是什麽大事,順手而為,又有何難?”


    “那多謝老先生了!”孫傑說著,竟然拱起了手。


    雙手剛剛置於胸前,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又急忙將雙手放下。


    雖然去的明朝時間不長,可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影子。


    如果這個動作放在一般人那裏,也隻是一笑了之。


    可張墨謙明銳的捕捉到了孫傑的這個動作,心中越發覺得孫傑來曆肯定不凡。


    張墨謙秉承與人為善的準則,剛才在下麵,一兩句話就能讓事情兩全其美,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更何況,還落了一個人情。人情這東西,有時候看起來不太重要,但關鍵時候,價值不菲,總得好了,甚至能扭轉局勢。


    朋友多了,總歸是好事,自己沒多少年活頭,可對子孫後輩們,也是助力。


    “老先生,我要是賣這幅畫,大概能賣多少錢?我最近有些急事,手頭有些緊,想把這畫賣掉,回籠一些資金!”孫傑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張墨謙毫不意外,大部分人都會是這個反應。


    把這幅畫賣掉,不是一個好辦法。張墨謙不希望孫傑把畫賣掉,想了想,開口勸道:“老頭子還是得勸你一句,這畫,不要賣。


    這裏麵的水很深,輕易出手,不懂行的話,很容易會被蒙騙。”


    “理是這麽個理,可怎麽說呢,我最近確實手頭緊,實在沒招了,不然也不會賣這種東西。”孫傑歎道。


    張墨謙沉默了,他的目光在孫傑身上不斷的流轉。


    過了好久,他說道:“你要是真的想賣,我能幫你聯絡到買家,我聯係的買家,基本上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和我有多年的交情,不會像今天這樣。


    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價格不會低,可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高。


    拍賣行上的那些高價古玩,水很深,當個樂子看就行,千萬別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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