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就那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除了幾道塵土之外,也沒有什麽了。


    從今天起,孩子成了孤兒。和萬千明末的孤兒一樣,都要在窮困中艱難求生,又和那些孤兒不一樣,他遇到了孫傑。


    “這孩子命苦啊,這一路而來,他爹沒了,現在他娘也沒了!”趙大頂歎了一口氣,一臉難受。


    “大人,這些人怎麽安排?”陳虎看向孫傑,開口問道。


    語氣中多了不少擔憂,對這些難民的前途也開始擔憂起來。


    孫傑道:“帶回去,帶到咱們的營地,這些人我會想辦法安排!”


    想要在明末這個時代大展拳腳,手中必須要有人。


    不管是什麽時候,隻要手中有人有錢有地有糧,就可以大展拳腳。


    眼前這些人數量雖然不多,看上去也比較窮困,但背靠著一個現代社會,未嚐不能化為己用。


    陳虎和趙大頂,按照孫傑的安排,招呼著這些難民往駐地那邊走去。


    這些難民本來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黃土大地上到處亂轉,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西安府。


    這裏距離西安府還有很遠,走過去不知道還要多久,更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難民雖然不清楚孫傑的來曆,但他衣著體貼,容貌甚偉,體態富貴,加上救活了那個孩子,便順從了很多。


    他們逃難以前,是一個村子的,古代人聚族而居,這些人基本上都沾親帶故,屬於一個宗族,


    大部分姓陳,也不知道祖上是誰。


    這一路而來,血脈親情作為紐帶,不斷扶持,不斷幫助,才走到這裏。


    若非如此,早就一哄而散,各奔東西了。


    人都有從眾心理,當一部分人跟著孫傑他們離開時,剩下的那些人,也跟著走了。


    難民們走的很慢,饑餓許久,體力不支,手中拄著木棍,艱難的行進。


    隊伍非常壓抑,幾乎沒有一個人說話,沉默的隻剩下眾人的呼吸聲。


    說話需要能量,這些難民幾乎沒有吃過飽飯,用哪裏來的多餘的力氣說話?


    那些死去的人,隻好先暫時擱置,等安置好了活人再說。


    孫傑走的稍微快一些,提前這些難民到達。


    回了一趟現代,將店裏之前買來的那些米麵搬了過來,數量不多,可也足夠這些難民們吃上個兩三頓。


    除了這些米麵外,就是幾口鐵鍋、幾個大塑料桶水,和一些碗筷。


    那頂帳篷還置於地下,孫傑將搬來的那些米麵等東西放在帳篷邊上。


    做完這一切,難民們還沒有到來,於是又去迎接。


    沒走多久,就看到了陳虎和趙大頂領著難民過來。


    孫傑並不打算直接將這些難民帶到那些糧食那裏。


    人餓到了極致,本能之下,誰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眼前的這些難民數量不少,如果不加以管控,勢必釀成慘重後果。


    孫傑現在連帶他,才有四個人,這麽大一幫子人,一個不好就會出問題。


    更別說這些難民還都沾親帶故,一個出事,剩下的那些人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


    停在了陳虎他們前方,孫傑做了一個停止前進的手勢。


    “諸位,我叫孫傑,我也不囉嗦了,直接說吧。


    現在有一條活路擺在你們麵前,隻要你們以後跟著我做事,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們吃飽飯。


    我也不強迫你們,現在不想跟著我做事的人可以離開。”


    孫傑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平靜的看著眼前這些難民。


    這些難民們呆呆的看著孫傑,眼神當中更多的是茫然,他們不認識孫傑,也不知道孫傑的身份,更不知道孫傑所說的做事是什麽,唯一注意的便是“活路”和“吃飽飯”那幾個字。


    大部分人甚至都不願意思考,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


    人在餓到極致的情況下,哪裏會思考呢?所做的事,基本上都是本能趨勢。


    人群中走出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拄著一根粗壯的木頭,一步一蹣跚。


    腦袋上的頭發都開始打結,就像是苞米須子一樣。


    喘著粗氣,朝著孫傑作揖,聲音微弱的道:“這這位位官人,不知道您的目的是什麽?


    您所說的做事又是什麽?所說的活路又是什麽?您真的會讓我們吃飽飯嗎?”


    “你是誰?”孫傑反問。


    “老漢陳德,是本族族老。”陳德氣若遊絲,就好像下一刻便要斷氣。


    古代皇權不下鄉,地方上,基本上都是家族主事。


    這個陳德是族老,換一句話說,就是村長之類的管事。


    “就是讓你們種地,我現在手中有大量的土地,沒人給我種。就問你們行不行,你們要是行,我現在就可以把你們帶下去,讓你們吃飽飯,再給你們分土地。


    你們要是不行,現在就可以走,我不會說什麽。你們同意之後,吃飽了飯,是要和我簽訂契約的,要是有人敢違背,後果自己掂量!”孫傑的語氣當中做了不少不容置疑。


    亂世之下,應當蘿卜大棒一起抓,不能一昧的仁,也不能一昧的震懾。


    先給他們這些人打個預防針,免得到時候他們再多說什麽。


    窮**計,餓生歹心。


    到時候他們要是在做什麽過分的事,大義在孫傑手中,那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


    在這亂世當中,每前行一步都要小心謹慎。一步錯步步錯,這不是打遊戲,還能存檔重來。一招不慎,很有可能滿盤皆輸,甚至丟掉性命。


    眼前的這些難民沒有說什麽,這個老漢就像是領頭羊一樣,隻要他決定,身後的那些難民都會遵從。


    老漢有些猶豫,他在揣測孫傑說的這些話。他有些吃不準,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麽好的事情,就好像天降餡餅,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災荒之年種地,逃難的百姓數不勝數,為什麽偏偏就選中了他們呢?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鄉親,呆若木雞,宛若行屍走肉,如果自己不答應下來,誰知道還能再活幾天?


    不管前麵到底是什麽,目前隻有同意這一條路可走。


    猶豫了片刻,又朝著孫傑作揖,然後跪在了地上,磕了幾個頭,嘴裏大喊:“多謝老爺活命之恩,陳家村數百口子人無以為報,隻能全心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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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每逢災荒之年,就是土地兼並的高發期。


    那些上位者的老爺們,往往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將土地從這些饑民的手中套取,然後將這些饑民貶為自己的佃戶,為自己耕種。


    孫傑所做之事,從某方麵來看,和土地兼並差不多。但卻有本質上的不同。


    “既然如此,那就跟著我走吧,記住你答應下來的事,如果有所違背,我可不會輕易饒恕。


    待會吃飯的時候,誰要是敢爭搶,敢傷人,敢掠奪,那就隻有死路一條這個下場,我希望你們明白,隻有我給你們東西才是你們的,我不給你們的東西你們不能搶,誰要是敢伸這個手,那就不要怪我無情。


    我有活命之恩,亦有奪命之酷。”


    丟下這麽一番話,孫傑帶著這些百姓,去了帳篷那裏。


    一口口鐵鍋就放在那裏,一袋袋米麵也放在那裏。


    包裝是後世的尼龍袋子,孫傑將一袋大米,搬到了這些難民前方。


    拆開上麵的封裝線,露出了裏麵的精米。


    沉悶的人群瞬間開始騷亂,沒有人能在饑餓許久之後看到糧食時還能忍住。


    更有一些年輕人躍躍欲試,想要出手搶奪。


    本能的驅使下,讓他們將剛才孫傑所說的那些話全部拋之腦後。


    孫傑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場景,將一顆早就裝在身上的土製炸彈摸了出來,點燃引線,往遠方扔出。


    “嘭!”


    一聲巨響傳來,就像是天上突然打了雷一樣,瞬間鎮住了慌亂的場麵。


    “虎子,老二,老三,持刀!誰要是敢搶,誰要是敢亂了秩序,就直接給我把他剁了!”


    孫傑的聲音冷了很多,陳虎他們也將各自的武器拿了出來。


    寒光閃閃的刀鋒,震耳欲聾的天雷,殺氣凜然的聲音,讓他們動也不敢動。


    人終究是怕死的,誰也不敢這個時候再做冒犯。一個個的看著前方的大米,吞著口水,沒有一個人敢衝過去,將大米搶過來。


    孫傑環視一周,等這些人徹底安靜下來後,這才開口說話:“隊伍當中,所有婦人出來,出來煮飯。至於男人,全都給我待在原地,沒有我的命令,誰要是敢走一步,剁了他的腦袋!”


    陳德在孫傑的招呼下,將人群中的婦人帶來出來。


    這些婦人大約有一百多人,在孫傑的安排下,開始架鍋燒水。


    柴火不缺,周圍到處都是枯枝落葉。


    那幾個大塑料桶中的水也足夠使用,這些婦人常年做家務活,雖饑餓許久,但在糧食的誘惑之下,手下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大米粥開始在鐵鍋當中咕嚕,飯香味開始在空中飄蕩。


    這些百姓們不停的吞咽著口水,看著那些鐵鍋,眼睛發直。


    陳虎他們三人手持武器,在剩餘的那些難民前方不停的巡視。


    攝於陳虎他們的威勢,他們不敢有任何逾越。


    空氣中的飯香味濃鬱到了極點,孫傑讓陳虎他們將這些難民分成十個隊列,老弱在前,年輕人在後,不準插隊,更不準爭搶。


    十口巨大的鐵鍋一字排開,每口鐵鍋前麵放著一摞碗筷。


    這十個隊列的難民,排在十口鐵鍋前。


    三四個婦人站在鐵鍋後,為排隊的難民打飯。


    每人一碗大米粥,不準多,也不準少,不準搶,也不準奪,吃完了可以再來,但最多隻能吃兩碗。


    這些難民餓了很長時間,一次性吃的太多,消化係統承受不住,隻能采用少食多餐的方式。


    大米粥容易消化,營養成分雖然單一,但此時此刻卻能夠保住他們的性命。


    打完飯的那些難民甚至都顧不上離開,站在原地就將碗中的大米粥往嘴裏扒拉。


    有些難民因為吃的太急,粥太燙,燙得他直冒眼淚,不停的哈赤著,不願意吐出。


    這些難民們什麽時候吃過這種大米粥?沒逃難之前,吃的也不過是一些糙米,更多的都是一些黃小米。


    這個時代的黃小米可不是現代的黃小米,粗糲不堪,難以下咽,對於這些普通老百姓來說,也僅僅隻能用來活命。


    他們現在吃的這些大米粥,那味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隻覺得口腔就像是被蜜糖包裹一樣,甘甜滋潤,溫潤舒爽。


    吃著吃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逃難這麽久,他們從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別說是飯了,就連草根樹皮都吃不飽。


    現在吃上一碗熱乎乎的大米粥,別提有多興奮了。


    兩碗大米粥下肚,這些饑餓已久的難民們緩和了很多,可他們並沒有吃飽。


    饑餓許久,很多人都已經忘了飽腹是什麽感覺,不由自主的就會吃多,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會撐死。


    孫傑限製他們隻能吃兩碗大米粥,也是為了他們著想。


    陳德端著一碗大米粥,席地而坐,顫顫巍巍的吃著。


    淚水順著他的臉流進了碗裏,拿著筷子,一下一下將碗中的大米粥往嘴裏扒拉。


    許是緊張,許是激動,許是興奮,端著碗的手不停的抖動,大米粥不可避免的撒在地上。


    連忙將手中的碗放在地上,將灑落在地的那些大米粥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吹了吹上麵的灰,全部塞進了口中。


    就是連那些灑落在地零七碎八的米粒,也要一粒一粒的撿起來吃掉。


    不止他一個,幾乎所有的百姓都是這樣。


    吃完飯,陳德打算把碗還回去,可孫傑說直接給他了,又千恩萬謝一番,將碗揣進了懷中。


    碗早已經被他舔的幹幹淨淨,甚至都不用清洗。


    飯吃完了,陳德又將這些難民們聚了起來。


    孫傑沒有摻和,隻是站在帳篷那裏靜靜的看著。


    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差不多半個時辰後,陳德帶著這些難民到了孫傑麵前。


    什麽話都沒有說,撲通跪在了地上。


    後麵的那幾百口子人,全都跪在地上。


    “老爺是菩薩下凡,小人,小人無以為報,無以為報啊!”


    陳德腦袋杵地,嚎啕大哭。


    能在這亂世當中賞他們一口飯吃,便是潑天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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