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的明軍強嗎?


    關於這個問題,一直爭論不休。


    母庸置疑的是,建奴入中原時,南下的主要主力,就是成批成建製投降建奴的明軍。


    這些明軍在戰爭之初,簡直可以用無能來形容,換了一個主子, 竟然能百戰不勝,究其原因,便是待遇不同。


    建奴入主中原之初,和這些明軍軍頭采用合作方式。


    不管是孔有德還是吳三桂,大都這樣。


    明軍士兵,還是能打仗的。


    隻是,因為種種原因, 從而導致軍紀敗壞,戰鬥力淪喪。


    遼東以及各地軍頭們克扣軍餉,以奴使士兵為樂。


    指望一群叫花子打勝仗,實在是開玩笑。


    現在的這個場麵,實在是太過正常。


    本來就是一群心懷鬼胎的人組建而成的鬆散的聯合體,指望他們能夠拚命,實在可笑。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秋意越來越濃。


    死神,也向他們逼來。


    ......


    崇禎十二年,八月初,這天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


    唯一的區別,便是今天的大霧了。


    白茫茫一大片,能見度很低。


    站在城牆上的趙大頂手持望遠鏡,向城外看去。


    幾乎看不到什麽,除了能看到明軍軍營的輪廓之外,剩下的什麽都看不清。


    “將軍,大人軍令!”


    一個參謀從城牆下麵急匆匆的跑了上來, 手中拿著一封孫傑發過來的軍令。


    趙大頂接過軍令, 上麵的內容很簡單:“擇機炮擊官軍,直至擊潰為止!”


    僅僅一句話,便讓趙大頂眼睛明亮。


    看向身旁的參謀,喊道:“傳我軍令,城外霧散之後,炮擊城外明軍,直至擊潰為止!”


    隨著命令的下達,城頭上響起了歡呼聲。


    為了能夠讓戰事順利,趙大頂一整天都待在城牆上。


    隻是,今天的霧實在詭異,一直彌漫著不消散。


    說來也怪,這秋天裏,幹旱依舊的陝西忽然來了霧,屬實有些搞不懂。


    功夫不負有心人,夜晚降臨之際,大霧漸漸消散。


    後半夜時,城頭上飄起了肉香味。


    那濃鬱的味道,在夜空中飄散很遠,甚至連城外的明軍都能聞到。


    這是進攻前的征兆。


    然而這些明軍,大多還在美夢中啃著骨頭。


    天上的月亮伏於地下, 一輪灼陽, 在地平線下醞釀。


    這天對於明軍來說,沒有什麽不同。


    軍中士兵,零零散散的無所事事。


    軍中的那些百姓,成了這些官軍欺負的對象。


    軍中的**們三五成群的在軍營中吆五喝六,或欺人為樂,或耍錢為樂。


    似乎,能一直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若是有人問,將軍何時進攻啊?


    換來的肯定是“打仗非小事,當從長計議”之類的廢話。


    這天清晨,吳三桂吃過早飯之後,和往常一樣,來到軍營之前,看著前麵的城牆。


    眼睛中滿是貪婪,能力雖然差,但是絲毫不妨礙他的貪婪。


    “多好的一座城啊,要是能拿下來,該多好啊!”吳三桂一臉笑容。


    “彭彭彭!”


    城頭上忽然冒出幾道白煙,緊接著,幾道白煙冒出。


    這炮聲將他臉上的笑容攪散!


    “這是什麽?”


    吳三桂沒來由的慌張,盯著空中那幾個黑色的物體。


    他的眼睛追不上這個劃出完美拋物線的黑色物體。


    還沒等他有什麽反應,一道劇烈的爆炸,從身後傳來。


    “這是炮!”


    吳三桂驚叫。


    好歹也是領兵將領,要是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那就真是白癡了。


    “這炮,怎麽能打這麽遠?這炮,怎麽能打這麽遠?”


    哆哆嗦嗦的看著城頭,臉上滿是驚駭。


    一個更恐怖的想法,從腦海深處湧現。


    “也就是說,潼關這邊,孫賊的火炮一直都能打這麽遠。


    既然一直都能打這麽遠,為什還要等到現在?這裏麵有陰謀!”


    猛然回頭看向身後,目光穿越黃河,來到東岸。


    “難道......”


    一個大膽且恐怖的念頭,根深在腦海中。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吳三桂瘋狂的搖著腦袋,不願意相信。


    天上的太陽升高幾分,將大地徹底照亮。


    這個萬物之母,可不會同情地上的搏殺。


    “對準軍營,開炮,大人令,不計其數的轟炸!”


    城頭上的趙大頂將手中的腰刀高高的舉起,指著前麵的明軍軍營,大聲喊道。


    “彭!”


    一個煤氣罐大炮衝天而起,那笨重的身體在半空中看起來很慢,但呼吸之間,就落在了一處營帳中。


    營帳中的士兵正聚在一起耍錢。


    一張低矮的桌子上放著幾個破碗和木頭現凋的骰子。


    十幾個衣甲整齊的士兵聚在桌子前,嘴裏喊著“大大大,小小小”之類的話。


    這些士兵便是軍頭們的家丁。


    能住在營帳中的士兵,基本上都是軍頭的嫡係。


    雜牌兵和裹挾而來的百姓哪裏會有營帳,晚上睡覺時能有一把稻草都算不錯了。


    本就打滿補丁的營帳實在攔不住這顆巨大的炮彈。


    一個碩大的藍色罐裝物體,準確無誤的穿過頂棚,砸在了他們麵前的桌子上。


    他們還沒有什麽反應,炮彈接觸的一瞬間,便爆裂開來。


    “轟!”


    火焰升騰,這個營帳硬生生的直接從地上被抹除,裏麵的人在消失前一刻,還沉浸在耍錢帶來的短暫愉悅當中。


    明軍們的營地駐紮很有特點,以主將為中心,按照士兵嫡係程度逐漸散開。


    最中間的位置,往往是連片的營帳。


    這無異於直接向城頭上的炮兵說,我們這些人就在這裏。


    炮兵們對那些連片的營帳挨個點名。


    隆隆炮響和火光,讓明軍徹底的亂了。


    僅僅一輪,就有很多士兵繃不住,撒腿就往回跑。


    指望一群烏合之眾頂著炮火進攻,還不如指望母豬能上樹。


    最慘的還是左良玉。


    這個家夥可不是什麽好人,從他起兵以來,死在他手中的百姓,都快要和建奴比肩。


    崇禎十五年,他的恩師侯恂被崇禎以兵部侍郎的身份,總督保定等七鎮兵馬,節製左良玉之兵。


    當時,左良玉已經做大,不受崇禎控製。


    隻有這個侯恂,還能控製他。


    侯恂也是個狠人,以各種借口,向崇禎索要軍餉。


    崇禎被逼無奈,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死磨硬湊出五十萬兩白銀,作為軍餉,以解左良玉無餉之急。


    隻可惜是水花鏡月,被各部侵占侵吞。


    後來,左良玉和李自成大戰於朱仙鎮,大敗而歸,怕崇禎問責,縱兵劫掠於武昌。


    奪漕糧、掠人口,將一大重鎮硬生生燒成了白地。


    一路敗退一路搶,硬是被他拉出了“二十萬”大軍。


    後來因為和南明朝廷分贓不均,以“清君側”之名造反,征討馬士英。


    臨走之前,縱兵燒毀、劫掠作為老巢的九江城。


    九江城自此化為白地,屍骨借天,孤魂野鬼縈野。


    此人對百姓之狠辣,世所罕見。


    也是因為他的內鬥,以至於建奴趁機南下。


    左良玉和南明的滅亡,有著直接的原因。


    屢屢罪行,罄竹難書。


    不過,這次,好運沒有卷戀他。


    昨夜笙歌時久,腰膝酸軟甚是勞累。


    當連連炮火將他從睡夢中驚醒時,一發火箭彈,落在了營帳中。


    雖說沒有被當場炸死,但爆炸產生的火焰,將他團團圍住。


    身上裹著的上好被褥成了“幫凶”,粘在他的皮膚上燃燒。


    在陣陣的哀嚎聲中,這個劊子手一般的人物,化作了一團黑炭。


    說難聽點,盤踞在潼關之外的將領,隔一個殺一個,都不帶有冤枉的。


    明末之爛,文官武將道德之淪喪,世所罕見。


    從文官到武將,再到韃子建奴,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洪承疇這個老家夥。


    他可領教過孫傑的厲害,見勢不對,直接開溜,跑的比兔子還快。


    隻可惜,孫傑早就在對麵靜等了。


    吳三桂從來沒見過這種火炮,相距這麽遠,威力還這麽大,被一陣狂轟亂炸之後,徹底的慌了神。


    帶著幾個親兵,在軍營中到處亂竄。


    他倒是想收攏兵馬,可壓根找不到。


    左邊閃現出一團火光,爆炸的衝擊波將他震倒。


    剛剛爬起,破碎血肉從天上灑落。


    這般場景,便是做夢也不曾見過。


    “快跑啊,護著我快跑!”


    吳三桂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撒開丫子往前麵狂奔。


    那架勢,誰看誰汗顏。


    後麵有一麵色黝黑,腳步踉蹌的老頭追了上來,一邊跑一邊喊:“阿桂,阿桂,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吳三桂或許聽到了,也或許沒聽到。


    隻是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又加快了速度。


    當年“勇冠三軍”,於敵群中救出父親,身上掛著“以純孝揚名於九邊”的吳三桂,此時連頭都不敢回。


    “你個畜生,你真聽不到嗎?老子當年就應該把你淹死在尿盆裏!”


    吳襄被一具破碎的屍體絆倒,身體在地上翻了幾個圈。


    等站起來後,眼前哪裏還有吳三桂的影子?


    隻能看著吳三桂離開的方向,破口大罵。


    一時間老淚縱橫,心中悲涼無比。


    祖大壽在親兵的護衛下,靠著兩條腿到處狂奔。


    戰馬早就不知道被嚇的去了哪,現在隻能靠兩條腿了。


    手握天下精銳的總兵官,此時卻是狼狽不堪的模樣。


    哪怕當年大淩河一戰時,也沒有今天這般荒亂。


    手中的腰刀揮舞的獵獵生風,隻是,空有一身力氣,不知道如何施展。


    刀在半空中胡亂的砍,憑空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連敵人都沒看到,就敗了,還敗的這麽淒慘。


    怪不得,強如皇太極這樣的人都討不到好處。


    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愚蠢,好端端的摻和這事幹嗎?


    心裏正胡思亂想,一發炮彈落在了旁邊。


    “轟!”


    巨大的爆炸聲震得他短暫失聰,緊接著便是充滿視野的橘紅色火光。


    還沒有什麽反應,整個人倒飛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後,他雙手撐著地麵,想要站起。


    可是,他卻控製不了自己的雙腿。


    當眼前的“小星星”散盡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腿從膝蓋之下,消失的一幹二淨。


    “啊!!!”


    絕望的慘叫聲響徹天地。


    什麽時候打過這樣的仗?


    一個黑色物體從天而降,鋪麵而來。


    半截身子,直接把他砸的暈了過去。


    這樣的場景,在戰場上不絕於耳,層出不窮。


    非對稱戰鬥便是如此殘酷。


    領先這個世界幾百年,巨大的代差,是他們無法逾越的鴻溝。


    城頭上的趙大頂看著城外那鋪天蓋地的火光以及退敗的明軍,歎道:“也不知道誰給他們的信心,敢過來打潼關,勇氣可嘉啊!”


    炮火持續的時間不長,僅僅半天時間。


    抓捕俘虜才是最消磨時間的事。


    孫傑在明軍背後堵住了敗軍的後路,要是下死手,絕對能把這將近二十萬人全部留在這裏。


    但這些潰兵當中,絕大部分都是裹挾入夥的普通百姓以及那些叫花子般的衛所兵。


    又不是罪大惡極之輩,沒有必要不死不休。


    所以,孫傑選擇性的將這些潰兵放了過去,全力阻擊那些裝備將領,身材圓潤的潰兵。


    潰兵的身份很好認,枯瘦如柴的人,基本上都是裹挾入夥的百姓和衛所叫花子兵。


    那些長得白胖或者身材魁梧且裝備精良的兵,定是軍頭們的家丁。


    即便這些人換了一身叫花子兵的衣服,可那體型差異,卻無法掩蓋。


    指揮所,孫傑操控著一架無人機,看著潰兵潰敗的場麵,連連感慨:“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吧,就這不到一斤的水平,還敢跑過來要挾我?”


    搖搖頭,放下了手中的控製手柄,轉而看向身後的楊臨。


    “電令趙大頂,令他出兵,抓捕俘虜。


    注意識別普通百姓和衛所士兵,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炮灰,可當普通百姓處理,至於大小軍頭及其家丁,另行關押,有敢不服從者,直接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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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傑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命令。


    楊臨原原本本的把這些話全記了下來,轉身進了指揮所營帳,通過電台,把孫傑命令傳達了下去。


    ......


    相較於潼關這邊的明軍來說,皇太極可要聰明許多。


    他讓科爾沁以及其他蒙古部落的士兵試探性的進攻了鎮羌所。


    結果猶如以卵擊石,不僅什麽效果都沒有,還折損嚴重。


    本來以為,這裏的守軍隻是普通的明軍。


    萬萬沒想到,已經換成了孫傑的兵馬。


    他還不信邪,換了個地方。


    結果沒有什麽不同,還是之前在鎮羌所遇到的那個樣子。


    秋風蕭瑟,這秋高氣爽的天氣裏,皇太極並不覺得涼爽,甚至還有幾分焦躁。


    “這個孫傑,莫非把整個延綏鎮全拿下了?他哪來這麽多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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