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因為利用電腦算命的方式,算出了一個關鍵人物,一個關鍵地點。


    且不說電腦算命這種形式到底有幾分可信,就說梵天之腦當時的語氣,任何人聽了,都不免會覺得他有幾分誇誇其談、危言聳聽。


    對計算出來的結果,自然會有些斟酌、分辨,至少要追問幾句,讓梵天之腦給出更多的論據。


    這是正常人的想法,大智師和金剛陀也都是這麽想的。


    但日蓮雪海不是這樣的,他一聽到梵天之腦的說辭,就起了一份殺心,殺心一起,就疑心敵手已經感受到這種殺意危機,立刻動身。


    連他極為器重的兩個手下,都沒有多叮囑一個字,用來警戒老巢的諸多智能守衛,也全都沒有被驚動。


    連超級計算機、智能程序,都反應不過來他那一刻的決斷與行動。


    這是何等的心誌魄力,何等的勇猛精進。


    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讓關洛陽也感受到了措手不及。


    當時,關洛陽的大半精神都還沉浸在天魔心法、基因武道的層層吞噬轉化之中,這個狀態,是他大半個月以來,每分每秒都在持續的一種慣性。


    而且因為修煉漸入佳境,速度逐步提升,從心到身,細胞基因的每一個層麵,都是在這種修行進化之中沉浸的越來越深。


    就算心靈上生出了警兆,下意識的做出了應對,體內種種功法運轉的狀態,也還沒能徹底調節過來。


    那一拳一刀,抵擋住了日蓮雪海的突襲,卻也在兩次對轟之中,讓體內的種種功法躁動起來。


    尤其是天魔功,天魔心法的魔性深邃,更有一種破地吞天的狂性,什麽功法都想要吞噬進去,化為天魔心法總綱的一部分。


    可這種特性之中,包含著絕大的險惡,因為,對天魔功來說有益無害的吞噬扭曲、胡亂贅生,對於修煉者來說,卻未必無害。


    天魔功是不會管修煉者是哪一種人類、哪一個種族、性別如何、心態如何的。


    譬如說,天魔心法總綱正在吞噬一門分為三重天的功法,吞了第一重之後,覺得要把修煉者的軀殼改一改,吞了第二重,又覺得應該朝另一個方向修改。


    這個時候,這門惡劣的魔功,不會讓修煉者有時間調節到最初完好的狀態,去做修正,而是直接在第一次修改的基礎上,把第二種修改方案疊上去,不管有無矛盾,會否衝突,是不是會激發某種變異。


    關洛陽在主神空間的時候,曾經打聽到不少輪回者為了追求效率,修改各類天魔功,放大了吞噬的一麵,結果被功法反控的例子。


    那些輪回者會長成什麽模樣,就取決於他們身上的天魔功,當時吃了些什麽東西。


    若是吃了葵花寶典、青鑒秘卷一類的武功,多半會變成雌雄同體,美若天人,癡迷於跟各種人物野獸采補交合。


    若是吃了攝魂大法、獅子吼之類的法門,多半會血肉溶解,變成一團有意識的音波,熱衷於奏響不可理解的曲調雜音,惑亂心智,收割靈魂。


    按照關洛陽的推斷,如今他身上的天魔功若是徹底失控的話,發展到最後,多半會讓他脫離人形,變成一條漂滿了幾百種心肝脾肺腎、衝天而飛的血肉天河。


    天魔功,天魔功,魔性深重,從非虛言。


    萬幸的一點在於,關洛陽離徹底失控還遠得很,隻是略有失控的趨勢而已。


    但不妙的是,日蓮雪海也看出了他這略有失控的跡象。


    “咦?”


    日蓮雪海眼中,如同有燦金液體流轉,靈能的力量運作在其中,帶來一種側重於意念感知的視野。


    在這樣的視野中,那個披發執刀、身形修長的青年人,身上正不斷飄散出大片大片,灰燼般的青黑色羽毛。


    在他的額頭,肩膀,胸口,腰累,大腿外側,腳踝,各處都有潑墨寫意般的龍首探出,爪牙獰惡,掙紮怒吼。


    “看來你是正在練習某種基因信息武學,到了緊要關頭,結果被我這一下打擾了。”


    日蓮雪海拍手笑道,“好好好。你要是放任,功法失控會越來越嚴重,造成更重的傷勢,你要是設法壓製,自身的力量就會有一個收斂起來的低穀期。”


    “我正好落井下石,趁你低穀,把你打死。”


    關洛陽歪了歪頭,幾根黑發飄在臉上,道:“我可是孤身來此,你要是覺得吃定我了,這種時候難道不該彰顯氣度,等我從容調理一番?”


    日蓮雪海哼了一聲:“那是什麽傻瓜反派才會做的事,我一不是傻瓜,二不是反派,既然有更省力的機會放在眼前,幹嘛非要啃硬骨頭?”


    他一揮手,“廢話少說,你快開始調養吧,我好早點動手。或者你就硬撐,我也有耐心多等一陣子。”


    “好!!!”


    關洛陽長嘯一聲。


    清晨的天空中,霎時間白雲染黑,風雲疾走,陽光被遮蔽,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三道照亮城市的蒼白閃電,帶著無與倫比的怒鳴,轟擊在大地上。


    閃電的三個落點,排成一列,剛好是從關洛陽麵前,連向日蓮雪海。


    耀眼欲盲的電光未消,電解空氣的餘溫未散。


    關洛陽的身影洞穿了散發著焦味的風,橫空一步,長刀斜劈下來。


    他不去壓製傷勢,也不拖時間,等轉機,不去賭到底是他先壓住天魔功的躁亂,還是真被日蓮雪海抓住時機。


    隻顧出刀。


    長刀的重心,這一刻集中在靠近刀尖的位置,融入了十顆魔珠的龐大質量,在靠近尖端的那一截刀刃上,催生出皓白色的烈光。


    如同從九天之上,拖拽下來一輪萬類金鐵的本源,有著難以言喻的銳利,足以破壞一切循環節奏的霸道鋒芒。


    日蓮雪海一眼就看出,這是聯合政權《太古五行氣兵》之中的天金破氣斧。


    他以前跟這套武功打過很多次交道,但這一招在那些人手上施展出來的威力、光華,就算全加起來,也未必能夠及得上今天被關洛陽以刀法施展出來的一擊。


    正所謂快刀斬亂麻。


    八葉院的三十六套導體印法,複雜至極,用最為精密繁瑣的變化,來追求能源操縱利用效率的極致。


    某種程度上來說,天金破氣斧,這種專破循環、擾亂節奏、製造誤差的手段,是最克製八葉院的一種道路。


    但是,萬物生克的道理,從來都隻是相對的。


    日蓮雪海左手一抬,藏紅花色的僧袍,被他掀起一角,隨著手臂的上揚而撲展開來,猶如迦樓羅神鳥,揚起一隻翅膀,遮蔽天日,隔絕兩邊。


    僧袍的材料,其實是靈能超導纖維編織而成,在日蓮雪海的靈能貫注之下,膨脹放大,堅韌無比,但也擋不住關洛陽的這一刀。


    刀光切開了僧袍的一角,繼續劈下,日蓮雪海的右手,已經從僧袍破裂的刹那探出,四根手指並攏,拇指與其相對,如同鴨嘴,夾住了關洛陽長刀接近手柄的部位。


    噌!!!


    指節粗長、掌心寬大、肉色的右手,夾住刀刃兩側,從靠近護手處猛然一抹,直至刀尖,刺耳無比的金屬噪音,隨之傳開。


    但那仿佛從天而降,無可遏製的一刀,也被這樣的方式,抹去了大半的力道,威勢驟減。


    日蓮雪海右手一翻,食指中指猶如天弓繃斷,弓背砸出,從側麵再度彈中刀身。


    所向披靡的長刀被蕩開,日蓮雪海雙手齊出,鎖抓擒扣,鎮壓衝撞,手影紛飛,手印不斷變化之間,就截擊關洛陽手腕手臂,直攻胸口頭臉。


    這種種複雜繁瑣印法手勢的變換,在他手上,行雲流水,沒有半點煙火氣,好像不是在用一雙手掌,切換不同的印法。


    而是佛法神話中的諸般法器寶物,早就已經被千臂所持,準備妥當,苦苦等待到了這個時候,按照早就定好的次序,從容不迫的輪番展現出來。


    關洛陽左手被鎖住時,右腕一晃,忽然右邊一道雪亮的神光就橫插進來,上下一掃。


    這一掃如同劃出了一條鴻溝天線,朝著這邊紛紛揚揚施展出來的印法,全被這道光芒橫壓、逼退。


    看似是一麵如同屏風般的刀光壓下,實則就在那刹那之中,層層疊疊,連綿不絕的刀光,已經跟日蓮雪海的雙手十指碰撞千百次。


    刀刃幾乎每一個部位,都受到了劇烈的衝擊,但層疊而來的刀影,實在密集,很快把前一次碰撞受到的影響,掩蓋過去,維持著大方向不變,掃出了這道刀光屏風,逼退了日連雪海的雙手。


    這長刀一掃之間,實則已經是把天河三十六法,萬水千縷,滔滔長河奔流不絕的真意,展現出來。


    刀上的光芒越發晶瑩濃鬱,驚鴻照眼的一個刹那,日蓮雪海仿佛看到那雪亮銀白的刀身,變得如同水晶一般,內部蘊含著萬千紛流的水光,許許多多細小的漩渦,在刀身之中沉浮旋轉。


    明明是水霧幻景一樣的光華,但當那一刀再次揮動起來的時候,水晶般的光芒宛若匹練,橫貫而出,又透出了心之所至,天地間百物盡毀也在所不惜的大凶大惡。


    這把刀重新煉製完成之後,這回還是第一次出鞘,刀身之中自成循環的天河法禁,盤古族僵屍凶性,正在逐步覺醒。


    日蓮雪海退了一步,身上的氣勢卻好像在這轉瞬之間,放大了百倍,印法的變化一閃即逝,雙掌平推。


    他們的戰鬥發生的太快,靈能衛星還沒有來得及調動到方便加持的位置,隻是剛剛打開了權限。


    但在這一刻,高空平流層中的靈能衛星,陡然間被無形巨力,隔空牽引,傾斜了一下子。


    四麵八方的靈能信號,斜斜的穿透雲層,穿過白雲,穿過雨雲。


    在烏雲滾滾的天空上,開出幾個天光透亮的大洞,把靈能從雲層中灌注到城市裏麵。


    那幾道傾斜的軌跡,集中在同一個終點。


    日蓮雪海的身影,宛如波瀾不驚的洞窟,承載著這些靈能信號的灌輸,手上的印法略微加速,向前推去。


    靈能衛星沒有到位,智能程序的處理速度不夠,他居然直接憑借著自己在靈能修行上的造詣,依靠著出神入化的印法,把衛星群中存儲運轉的靈能,提前扯出了一部分。


    用來供應他這一記大象無形,嗡然平推出去的無畏印。


    轟隆隆——


    天雷炸響,閃電亂竄,被關洛陽召集的雨雲,變得更加濃厚。


    暴雨還沒有落下,但是任誰都已經可以從這潮濕的空氣中,嗅到雨的氣味。


    整座城市大氣中的含水量,都在上升,達到了某一種朦朧的界限。


    大雨將落未落的前兆之中,關洛陽的身影,化作一道橫空而去,水色繽紛的青藍虹光。


    長虹疾逝,去而複返。


    一個瞬間。


    一個刹那。


    或者說遠比這些形容詞更快,更短暫,更細小的時間單位裏。


    那一道長虹,以日蓮雪海為中心,四麵八方,來回穿梭。


    激戰之中的關洛陽,沒有機會與地下的水脈共鳴,施展深入地層之下的水遁。


    但是天河遁法,早已經被他雜揉了太古五行氣兵的五行信息。


    天地之間的水氣訊息濃度,上升到一定程度,不需要什麽提前勾連,人刀合一的關洛陽也可以無所滯礙,縱橫自在。


    隻要夠快,就連體內天魔功躁動的隱患,都還來不及發作。


    絕高的速度之下,隻要存在於關洛陽體內的力量,都不得不暫時被凝作一線。


    刀光長虹,角度變化,來回穿梭交織。


    可是日蓮雪海的無畏印,乃是八葉院的三十六套導體印法中,號稱“至上技藝”的絕妙一式。


    很多見識過這一招的人,其實隻見到了這一印的前奏、表象,就已經被打死,靈能泯滅,意識潰散,沒有機緣得見這一印的真容。


    而今天關洛陽的天河遁法、太古五行,終於把這一招的真麵目,逼迫出來。


    無畏者,縱十方鬼神環繞,不見破綻,不見陰私,惟見正麵威嚴。


    這一招,是同時以正麵朝向所有方向的。


    無論刀氣長虹是從哪一個角度穿梭而來,都能看到日蓮雪海正麵朝向自己,剛勁有力的推出雙掌。


    無論這一刻關洛陽從哪個角度殺來,甚至無論這一刻,到底有幾個人一起圍殺過來,他們所要麵對的,都是日蓮雪海正臉看過來的巔峰殺伐。


    這簡直是麵對群攻的神技,隻要單人的戰鬥力不超過自己,就算是有五六個同級的高手一起上,也撼動不了日蓮雪海這一印的根基。


    周圍的所有虹光軌跡,在無畏印之下,同時崩散。


    關洛陽橫刀在前,推動刀背,擋住這一印,背後兩片肩胛骨砰的炸開兩片血花,鮮血狂湧燃燒,如同血色的羽翼。


    日蓮雪海神意張揚,喝道:“好個善戰的人……你更要死!!”


    無畏印的玄奧,是以靈能印法妙至絕巔的操作,在一定程度上篡改現實,既然可以做到十方無破綻,自然也可以做到無消耗的隔空傳遞力量。


    隻要還在日蓮雪海“看”到的範圍內,這一印的威力,就可以直接傳遞到目標身上。


    剛才關洛陽假如憑借天河遁法,直接逃逸的話,多半便要在猝不及防時,被這一印的全部威能直接打爆。


    反而他如此回斬,得以多撐了一點時間。


    但也隻是一點時間而已。


    日蓮雪海體內的導體回路微調,印法再度推動,振臂發力。


    關洛陽雙眼陡然血紅一片,發絲如有靈性般狂亂舞動,咧嘴一笑。


    他十指鬆開,雙手上下一撥,手中長刀忽然旋轉起來,噌的一聲,刺落地麵。


    空出的雙掌,在長刀旋落時,運勢打出。


    日蓮雪海瞳孔一縮,不及愕然,雙掌已經跟關洛陽雙掌接實。


    動作雖然不同,神意氣韻幾乎完全相同的招式,對轟在一起。


    真空反衝,天魔·無畏印!


    關洛陽背後血色散開,幽暗的波紋,直通虛空深層,真空神力反饋而來,順掌擊出。


    二人身軀劇震。


    關洛陽順手勾刀,身影化作長虹,騰空一縱而遠去。


    日蓮雪海愣了一下,身上飛揚舞動的藏紅色僧袍,漸漸平息下來。


    “這是……”


    他想了想,不禁露出笑容,“哈哈哈哈,我的無畏印,這算是被破了嗎?”


    金剛陀和大智師趕到附近,剛好看到他臉上殘留的笑意。


    金剛陀問道:“大宗主,那人已經鏟除掉了?”


    日蓮雪海搖了搖頭:“跑了。”


    轟!!!


    雲層之上,隱約的波動傳來,日蓮雪海兀然抬頭,身影閃逝。


    一顆靈能衛星,在平流層,被下方激射而來的刀氣摧毀。


    不等有誰下令,梵天之腦已經調動權限,降低了其他幾顆靈能衛星的功率,偏移了原本的位置。


    日蓮雪海出現在郊區一座寺廟前。


    “居然還不走。”


    他臉上的笑意隱隱,伸手抓了一把風,靈能視野中捕捉到幾許殘跡。


    “好,那就繼續吧。”


    “看你還有沒有機會,再毀我的衛星。”


    深層地下。


    鮮紅色的中空球體,還在運用水遁之術移動。


    柳安山坐在球體裏麵安安穩穩,幾乎察覺不到什麽顛簸,突然,球體頂端垂下一根紅絲,編織成板,變色純白。


    白板上浮現出黑色的畫麵。


    一個歪鼻咧嘴、沒有頭發的怪人,提起雙臂,做出恐嚇的姿態。


    一個像火柴似的小人,手提長刀,直麵怪人。


    柳安山不明所以。


    白板一轉,背麵也是一幅圖畫。


    火柴人揚刀向上,空中炸開了一顆衛星。


    “這是……信號的意思嗎?”


    柳安山明白過來,“是讓我通知大夥提前開始?”


    白板上的畫麵被塗黑,翻轉過來,又是一副新的畫麵。


    一台電腦,上麵長著一隻獨眼,電腦前一大一小兩個火柴人,像父女一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是說我們暴露的事情,不能貿然聯係?”


    柳安山思索片刻,“這個……”


    他猶豫了一下稱呼的問題,“如果關先生是在作戰的話,那你是……球先生?”


    白板一翻,背麵已經畫上了一座神像。


    比起之前那些圖畫,這座神像全身盔甲麵甲,線條細致,畫得威武霸氣,背後披風垂落,手拄長刀,腳底下還有很多火柴小人在上香叩拜。


    “明白了,神先生,哦不,是神大人。”


    柳安山舉一反三,雙手合攏作祈禱狀。


    “能不能幫我找一台電腦,我想試一些東西。”


    ------題外話------


    胃痛,晚了,抱歉。


    唔,雖然晚了,但還是厚顏求個票吧!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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