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洛陽連忙問道:“什麽辦法?”


    “太清赤明世界,自有玄奧之處,它所連接的下界宇宙,可能有許多時間分支,平行世界,但無論是從哪個平行世界中飛升過來,都會來到同一個太清赤明界。”


    玉鼎真人摸了下胡須,說道,“你那個敵人,不隻是能夠拿飛升當退路,他最麻煩的一點,還在於可以穿梭平行世界,萬一他真要全力逃跑,你說不準他會從哪邊飛升。”


    “但是我可以借助太清赤明的特性,在此界施法,投放一件寶物下去,阻隔在飛升之路的後半程上。”


    玉鼎真人又仔細解釋了一番。


    在主神空間的高級輪回者之間,習慣把一個世界的所有時光分支、平行世界,統稱為一個平行世界群。


    太清赤明世界,到底連接著多少個世界群,玉鼎真人還說不清楚,他也沒有那個能耐,把所有的飛升路徑都阻斷。


    但如果,僅僅隻是暫時性的阻斷一個平行世界群的飛升途徑,那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個平行世界群的飛升路徑,如同諸多岔路,但所有岔路,到了後半程,都會趨於一統,再連接到太清赤明世界。


    在後半程道路上設個關卡,就等於把前麵的所有岔路都堵住了。


    關洛陽連連讚歎,道:“好,好。可這件事,一定要留下個辨識的手段,不然萬一把本該引入上界的混沌潮汐也給堵住了,我們那邊可就要受災了。”


    “我明白的,但這件寶物,也不是隨便找的。”


    玉鼎真人說道,“我要先在此界之中,定位到你所在的那個平行世界群,才能夠把寶物投放過去。”


    “所以這個寶物,本來就要跟你們那邊存有一定的聯係。”


    關洛陽了然:“真人是說劫運天書?”


    五卷天書,雖然不是同一個人煉製的,但是天書中蘊含的道法、感悟,是來自同一座星辰世界,煉製手法也大同小異,自有一種聯係在其中。


    “不錯。”


    玉鼎真人說道,“我要去袁公他們那裏,拿一下劫運天書的正本,重新煉製一番,寄托我的神通,才能把它投放到飛升之路上,對付你那個平行世界群中想飛升的人。”


    關洛陽聽他講的這麽麻煩,心裏略微有點沒底,問道:“請真人這樣忙碌,也要不少積分吧,我這一期的分成拿來預付的話,不知道夠不夠?”


    玉鼎真人眼神有點奇異,搖了搖扇子,吞吞吐吐,說道:“小關啊,我上次給你結算分成的時候,我們才剛在聚窟洲有點根基,但是嘛,就你最近出去做任務的時候,我們這邊已經在東海十洲搞得有聲有色了,那個……你懂的吧?”


    關洛陽驚訝道:“這麽說,請真人出手之後還能剩下不少?”


    “何止啊?”


    玉鼎真人手裏八卦扇,輕輕拍了下自家腦門,道,“我這番操作,說起來麻煩,但也就隻是我一個人忙一忙罷了,不收你積分也沒事兒。”


    “但要是你想直接要一批幫手到你那個世界去幫忙,那我得回去找娛樂區那幫黑心黑腸的查坐標,還得翻倉庫,調人手,找出能把那些人送過去的道具,那前前後後,花的才是真多呢。”


    他說到這裏,歎了口氣,“你明明對經營貿易毫無天賦,偏偏總是能憑直覺一樣省下資產,還能賺上大錢,真是又開源又節流。”


    “要不你下次回戰團,我給你介紹一下,讓你走財神路子試試吧,說不定你走那條路,比你現在的武仙路子升得還快。”


    玉鼎真人這話甚至有幾分認真。


    他有了賺錢愛好之後,就特別想看戰團的倉庫充實起來,賬麵上的餘額越來越多,哪怕沒什麽用得上的地方,光看著數字增長、藏品滿倉,也是一種樂趣。


    可惜他們團裏從團長往下,沒一個省心的,經費嘩啦啦的往外流。


    正因如此,於老爺子才經常帶人出去,幫別的戰團幹架賺經費。


    還是開發太清赤明世界後,團裏才多了一大筆進項,讓玉鼎省心多了。


    倘若關洛陽真跑去轉修財神,大有成就的話,以後團裏可就不愁了……


    玉鼎心裏算盤啪啪響。


    關洛陽卻不太信這個,還是武道仙術比較實在一點。


    “若是真有不少富餘……”


    關洛陽心念微轉,提出個要求,又跟玉鼎真人聊了一會兒。


    ………………


    本來地仙雖可飛升,天仙雖可感應上界,卻不能保證自己究竟感應的是上界哪一處。


    隻有借開辟洞天福地之時,精神與上界天意有所感觸,才可以巡遊四方。


    且說關洛陽為了尋上界東海十洲、玉鼎真人商量事情,把諸多地仙分組開辟洞天,屢次借天意牽引,遨遊而去。


    不隻是在太素洞天新近修成的這些地仙,就連太陰道國那邊,擎天三真、太陰四秀、南海仙宗五老七英等老牌地仙,但凡是從前沒有參與過開辟洞天的,也全都送回人間那邊,參與此事。


    似劉贏這樣,早就參與過開辟洞天的,依舊留他在太陰道國,指不定日後觀望方外凡界這邊的戰爭,能讓他有所啟發,踏破最後那層關卡。


    這位劉贏老祖,修為是夠深厚了,修行的時間也夠長了,可就是欠缺了那麽一點關鍵的領悟,換句話說,時間對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些奇妙的閱曆。


    當然也有某人,領悟是夠了,就偏欠缺了一些時間。


    所以在太陰道國大量地仙送往人間的時候,就單單有那麽一個人,被招到了方外凡界。


    正道他們在那裏弄得風風火火,長思魔尊和絕羅老祖也沒有閑著。


    這兩位魔道的天仙,不搞什麽分組,就追求一個快字,把龍種之中,但凡達到地仙境界的諸多異獸,全部聚集起來,一股腦的開辟出一個偌大的洞天。


    這個洞天,可實在了得。


    諸多龍種地仙,一同感應開辟,等到洞天成就、福地完成時,表層麵積直徑不下萬裏,深度更是可怕。


    這座巨大的洞天,就坐落在霧海群島正中心,從那一刻開始,整個霧海群島吞吐後天混沌元氣的效率,再度暴增了一大截。


    南極光明海洞天和天人不朽墳洞天,也被搬遷到這座巨大的洞天兩側,日日夜夜,有規律的環繞這座洞天運行,連動著整個霧海群島的大陣。


    長思魔尊在萬裏桑皇洞天之中,潛心推算那道無需心靈神念參與的絕靈幻術神通,有整座洞天加持滋養,推演起來還更順遂了幾分。


    等到過了三四個月時間,他已經把這道神通,推算到近乎完美無瑕。


    這段時間裏麵,方外凡界和道法人間,混沌潮汐的征兆,都越來越明顯。


    無論是在霧海群島,還是太陰道國,又或者窺看人間那邊情形時,都能發現混沌氣湧動的跡象。


    原本後天混沌元氣,雖是後天,也有混沌一般的玄奧,冥冥茫茫,不可測知。


    普通修行者,根本察覺不到這種元氣的存在,非得要有地仙修為,懂得這個世界修行法門,才能感應到此種元氣,或布下陣法,借為己用。


    可是最近,混沌氣湧動時,已經在太空中,形成了凡俗肉眼也能看到的一些灰色霧氣。


    灰浪湧動,在太空中翻湧兩下,又驟然消失。


    這正是代表著,混沌潮汐已經十分靠近,後天混沌元氣,大量轉化為一種介乎於混沌和五行之間的狀態,極其不穩定,所以時而肉眼能看見,時而又被扯回混沌深處,肉眼不可見。


    絕羅老祖仰望太空,觀察到這些灰浪翻湧又消失的景象,道:“看來最多再有十日,方外凡界的混沌潮汐,就要到了。”


    “我也該動手了。”


    長思魔尊來到殿前,道,“我這道神通修成,妙用頗多,不過若是以真身前往人間,必定還是會被察覺,所以隻能以分身攜寶物前去。”


    “你把衛原、康十九郎他們召集過來,讓他們現在即刻飛升,借他們飛升穿越兩界的氣息,掩蓋我分身寶物前往人間的動靜。”


    絕羅老祖聞聽此言,略微驚訝,道:“你真能救出了那幾尊天仙的話,必定讓正道他們有所警惕,不如再等等,到混沌潮汐爆發前一兩日施展你這個手段,也好讓他們猝不及防。”


    長思魔尊搖搖頭,說道:“我暗自探看人間,發現他們那邊開辟洞天福地,都是五人一組,卻不讓更多地仙聚攏,一舉開辟更大的洞天,盡早獲取天道功德。”


    “此事蹊蹺,必有古怪,我早日動手,也是為我們這邊留下一點餘地,不然萬一真有料想不到的變數,我們自己都來不及應對,豈不扼腕悔恨?”


    絕羅老祖一聽,也有道理,就不再勸說,召集了衛原等人,令他們準備飛升。


    長思魔尊默運神通,就在衛原等人消失的瞬間,他那香火天書和五大龍王,也送到了道法人間的星空之中。


    香火天書上顯出他一道分身,五大龍王如同五色神光法寶,環繞周邊,被他駕馭,越飛越細。


    轉眼之下,隻剩下五條細線般的光痕,上下翻飛,隨後五道光芒向中心一碰。


    五色光、分身、香火天書,都消失不見。


    太空中元氣運轉,一如往常,沒有半點異樣。


    這正是絕靈幻術神通的一種運用。


    長思魔尊的分身,此刻身披幻術,不驚擾半點靈念元氣,隱藏行跡,略微辨認了一下方向,就往太陽穿行而去。


    到了太陽周邊,魔尊分身略微停留,觀望太空。


    這太陽附近,看似平平常常,在他眼中,卻能看出一些隱藏於太陽大氣的青色光輝,如同大大小小的陣盤,交感分布。


    真元不滅的感應能力,雖然遠不如神念不滅那樣敏銳。


    但是,真元不滅的法力元氣,實在渾厚。


    蒼日天師用了幾個月時間,布下的這些陣盤,數量簡直多得不可計數,但凡有人穿過此處,觸動陣盤內外周邊的元氣,必被他察覺。


    “可惜你卻料不到我有新的手段。”


    魔尊分身暗自一笑,身披幻術,化入太陽光芒之中,與真正的太陽光沒有半點分別,頓時潛入太陽內部。


    他這手段不要說是蒼日天師了,就算是關洛陽在這裏,也絕然認不出來。


    來自於關洛陽的那些學問,被他逆推到極致,又重新闡發,幾度升華,已經跟關洛陽所知的南轅北轍,天差地別了。


    太陽實在廣闊,葉廣庭用了幾個月,也隻是在太陽大氣區域,布下交感陣盤而已,太陽內部還沒能留下太多布置。


    魔尊分身潛入太陽之內後,便不再顧忌,運轉香火天書,感應道法天書的方位。


    他這分身實力,雖然僅僅相當於地仙而已,但境界高深,對於太陽這種“死物”的變化,往往可以未卜先知。


    太陽活動的種種凶險情況,都被他有所預感,搶先避開,有五色龍王化為劍光守護,又有香火天書加持,無驚無險,直往道法天書所在的地方而去。


    太陽內部,真火濃鬱無比,光芒耀眼,地仙以下的,到了這裏,視覺感官早已被灼瞎,尋常地仙就算勉強能看,也分辨不出任何顏色,隻會覺得熾白一片。


    而在擁有天仙境界的人眼中,太陽內部,如同一片赤金色的世界。


    天上地下,四麵八方,到處都是赤金色的能量湧動,隻是這金色與赤色,也略有深淺變化而已。


    前方卻有一團陰影,與這赤金色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是一卷如同墨玉凋琢而成的書簡,半開半卷,飄在太陽真火之中,隨波逐流。


    長思魔尊的分身靠近過去,香火天書化為神劍,五色光痕附著其上,持劍作法,劍尖畫出幾個精微無窮的符咒,咒語文字又凝縮成一個小點,聚集在劍尖之上。


    魔尊分身將劍向前一遞,劍尖上頓時射出一道光束。


    澹澹的白色光束,映照在墨色的書簡之上,透入進去,進入一個黑暗的空間。


    這黑暗空間裏麵,懸浮著三道人影,各自默坐,如同沉眠。


    一個白袍廣袖,紅須紅發,卻頗有儒雅氣息的老者。


    一個妖異非常,黑裳裙甲,身後九尾如墨,莫辨雌雄。


    還有一個高額環眼,短須如針,皮膚深棕,金甲紅袍,威武萬分。


    那道光束照射進來,頓時把他們三位驚動,各自睜眼。


    “三位被封印在此兩千年,若無意外,還將被繼續封印下去,真是令人歎惋。”


    長思魔尊的聲音,順著那條光束傳來,“當年是你們煉製道法天書,與我也有一段緣分,我有心結交一番,救你們脫困,不知道三位可願配合?”


    金甲紅袍的神將盯著那條光束,看了半晌,這才恍如夢醒,嗬嗬笑道:“想不到已經兩千年過去了。這才兩千年,就有人來救我們,看來我們這些年也不是一直在偏僻荒涼的星空中漂流,這位道友,何必多說廢話,直言來意吧。”


    “痛快。”


    長思魔尊也不隱瞞,把正魔局勢略微一講,“我要請三位為我阻攔正道天仙,好讓我奪得天道功德,事成之後,你們何去何從,悉聽尊便。”


    “倘若願意,就與我一同締結混沌誓言,然後我就救三位出來。”


    神將道:“原來隻要幫你拖延幾日而已,這個太簡單了。”


    他看向另外兩位,“你們兩位道友,意下如何?”


    那黑狐輕輕一笑,答應下來。


    白袍老者卻猶豫片刻,盯著那道光束,道:“你有什麽能耐破掉這個封印,救我們出去?以我們多年經曆來看,這座封印,恐怕不是天仙境界能破得了的吧。”


    “我能與你們對話,要救你們出來還難嗎?”


    長思魔尊笑道,“這封印玄奧無比,我當年早有感知,但畢竟經過多年太陽消磨,而且這封印主要防備靈性脫逃,我卻是從外界而來。”


    “隻要施展絕靈幻術,製造一個沒有半點靈念的幻象世界,形成通道,使你們容納其中,隱藏氣息,就可以從這封印之中偷渡出來。”


    “我確實破不了這封印,但我又何必破它呢?”


    破不了封印,卻能讓被封印的人脫困而出!


    白袍老者還是猶豫,盯著那道光束看了許久,目光掙紮,終究歎息一聲,道:“我不出去。”


    神將與黑狐都露出驚訝之色。


    神將喝道:“袁老道,你湖塗了嗎?此時若不脫困,還不知道要被封印多久呢,若日後遇到不識趣的,趁著我們在封印之中,對我們施展什麽手段,豈不是死的憋屈?”


    白袍老者搖頭道:“我隻是自己不出去,你們要出去,也隨你們,我是不管的。”


    他想了想,勸道,“兩位道友,我當年就是一念之差,起了貪心,才落得如此下場,我看這位外來的道友,並非什麽良善之輩,身上更隱隱有些晦氣。”


    “你們要是與他一路,遇到什麽變故的話,日後如何,可就難說了。”


    黑狐冷笑一聲:“老道,你能掐會算,卻從來是算不準天仙的,什麽晦氣,不過是你聽說什麽正道,起了迂腐的念頭,不願締結混沌誓言,相助這位道友罷了。”


    “也好,你不出去,我們兩個更自在些。”


    白袍老者隻顧搖頭,心中暗想,我從前雖然算的多有不準,這回卻未必不準。


    此人身上晦氣多的都快溢出來了,定是最近走了黴運,蒙蔽靈覺還不自知。


    似這等罪魁禍首,往往本領夠硬,確實難死,但受他調動謀劃的,多半死在他前頭。


    黑狐與神將,兩尊天仙,久被封印,終於有了脫困的希望,正在興高采烈時,卻不知有個與他們一同被困兩千年的,已經在心裏給他們兩個念起超度的經文了。


    就是本來沒有晦氣,人家剛脫困,被他這經文一念,也多半真要大呼晦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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