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父親葉振生日,一大早,葉鬱微便開著她的小q回葵園,沈隨之窩在狹小的副駕駛座,長手長腳的他完全沒有活動空間,坐得很是憋屈,同時異常後悔出發時因她一個璀璨笑容將就著坐上“賊車”,一路上他豈止是難受,根本就是受刑。


    而葉鬱微是極歡樂的,握方向盤的手打著小節拍,嘴裏歌不成歌、調不成調哼著:“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上還背著一個胖娃娃,伊呀伊吱兒喲……”


    她歡快的模樣,沈隨之隻有更加鬱悶。


    好在她的車速不算慢,熬過半個鍾頭,也就到了葵園,車開進鐵門,滿院子都是枝葉葳蕤、開滿黃色花盤的向日葵,葉振正在院子裏練著太級,一推一送之間,姿勢極是雅觀。


    下車後,葉鬱微明顯沉靜了許多,很明顯地,她對父親葉振極為敬畏,這讓沈隨之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來葵園的情境。


    是領證那日,從民政局出來把她送回家時已近黃昏了,他車子停在葵園外的圍牆邊,那時她麵對他還很是局促,下車時還極客氣地跟他道謝:“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拉開車門要下去,他抓住她,“你不請我進去?”雖然時間有點晚了,但畢竟她已經是他的合法妻子,見一見她的父母,是必須且應該的。


    她閉眼,伸手用力拍向自己的腦門,不用說她壓根兒沒想到這一層,爾後聽見她低聲唉歎:“完了,沒征求老爸同意就自作主張把自己嫁了,不知道會不會被家法伺候。”


    下車後,她苦著臉抓著他的臂膀:“一會兒如果我老爸發飆,你一定要多擔待些……”隨後,她領著他進門時走路那步伐,就仿佛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讓他覺得好笑,又有點不是滋味。


    而葉振的聲音卻是從身後麵傳過來的,“葉鬱微,你鬼鬼祟祟在做什麽?”


    隻聽聲音,就覺得是個極威嚴的人,但是當他轉身,看到的卻是極儒雅文氣的一個人,許是教曆史及考古學的緣故,著了一條灰色長袍,仿佛民國時期文質彬彬的教書先生,然而他身又確實有一種特別的氣場,儒雅文氣的外表下,潛藏了一股讓人畏懼的能量。


    他在對葉振進行感官時,葉振卻絲毫未將目光移到他身上,隻是不悅地瞪著回過身嘻皮笑臉的葉鬱微:“立正,站好!”


    葉鬱微立刻斂了笑,站起一個極標準的軍姿,爾後拿垂在身側的手打他,目不斜視說:“我老爸年輕時在部隊裏混過,老了還陋習不改,快快立正站好……”


    於是,他手腳別扭地站了一個學生時代軍訓時的軍姿。


    進屋後,葉鬱微的後母趙曼菲也在,她指他介紹:“老爸,這是沈隨之,您的新女婿。”她說得幹脆利落,卻又偷偷拿眼觀察葉振的臉色,顯然底氣不足。


    葉振這才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目光看似平和,實則銳利,最後滿臉嚴肅說了一句話:“不管將來發生任何事,你能否將她的生命放在比你自己更重要的位置?”


    雖然奇怪葉振為何一見麵即說這樣嚴重的話,他還是誠摯地點頭:“是,我會。”將來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而他知道的是,即便答應微微的求婚,有一定的外在因素促成,但不管怎樣,既然已經娶了,她便成了他的責任。


    他回答之後,葉振銳利的目光還是不曾離開他,隻一味緊盯著他的眼眸深處,仿佛要將他看穿,他坦然迎視的同時,餘光裏瞥見葉鬱微緊張得猛吞口水的模樣,忍不住微微一笑。


    就在他的這一個微笑中,葉振收回了對他審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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