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之後,車子駛進市中心醫院,楚涼早已等在門口,“四哥。”他迎上去,目光掃過葉鬱微,隻略晗首以示招呼。


    “我父親怎樣了?”沈隨之沉聲問。


    “三哥正在搶救。”楚涼領著他們快速越過大廳,進電梯,直奔搶救室。


    搶救室的燈正亮著,顏清淺坐在門外的休憩椅,雙手緊扣,指骨分明,泛出透明的白,見沈隨之等人奔人,立即站起。


    她的身體在發抖,臉色慘白,仿佛受到過度驚嚇。


    沈隨之並不瞧她,隻臉若寒霜轉向楚涼:“是怎麽回事?”他知道,父親半個月前飛往芬蘭見samwer財團負責人,今日一早返回,是楚涼去接的機。


    向來形象冷酷的楚涼臉色亦好不到哪裏去:“出機場後,董事長直接去寶麗鑫大酒店會見sq負責人,會麵結束後,我去車庫取了車,遠遠地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跪在董事長的輪椅前,顏經理伸手拉開她,她卻忽然從身後抽出一把水果刀,我下車隻來得及喊一聲當心,刀已經紮進董事長胸口,顏經理伸手擋了一下才偏離心髒的位置。”


    葉鬱微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沈隨之臉色更寒,這才望向顏清淺。


    顏清淺臉色愈發蒼白,聲音顫抖著說:“當時,我和你父親出了酒店,那個女人本來在路對麵被兩個男人追趕,她奔過來喊救命,我伸手扶她,她突然就……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沈隨之擰緊眉,問楚涼:“那個女人呢?”


    “被警察帶走了。”


    沈隨之閉眼,平衡呼吸。搶救室的燈依然亮著,他的心咚咚咚地打著鼓,極是不安。


    “我討厭爸爸,他整天都不回家!”


    “隨之,不要怨恨爸爸,他太忙了,還要跟壞人作鬥爭,你要聽話,知道嗎?”


    “壞人?”


    “是啊,有人想要爸爸的錢,還有人想要爸爸的命。”


    “那我去保護爸爸!”


    “傻孩子,等你長大以後變強大了才可以,那時候你一定要替爸爸分憂解勞,要保護爸爸,知道嗎?”


    “嗯!媽媽,我知道,將來我一定會變得很強大很強大!”


    “……”


    遙遠的對話穿越時空而來,那是七歲的他和溫婉善良的母親之間的對話,小小的他曾那麽信誓旦旦,卻終於在媽媽喪生大火以後,全都化成怨憤,而六年前那一場令他傷心至死的婚禮,更令他與父親的關係凍結至冰點。


    原以為對父親除了怨憤,除了順從母親的遺願對他尊敬,便不會再有其它,可現在父親躺在急救室生死未卜,他隻覺全身血液都是冰涼。


    葉鬱微站到他身旁,緊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沁著冷汗,濕濡濡的。就這樣站在半個小時,急救室的門才打開,穿白大褂的北堂阡墨和阮星辰從裏麵出來,都一臉凝重。


    “三哥……”沈隨之跨出一步,隻一句便再也出不了聲。


    “隨之,你要有心理準備。”北堂阡墨語氣少見的沉重,“匕首劃到了望叔的心髒,我已經盡全力了,如果他七十二小時內醒不來,三哥亦回天乏術了。”他說著吩咐侯在一旁的助手將病人轉去重症加護病房後,徑自離開。


    沈隨之全身一震,無意識地後退一步,指尖發涼。


    阮星辰經過他時,稍頓腳步,卻是對著旁邊的葉鬱微:“微微,你好生照顧四哥。”


    “我知道。”葉鬱微忙點頭,卻驀地瞥見阮星辰左手晃到胸口的位置,掌心向內迅速作了一個手勢後,快步離開。


    她眨眨眼,如果沒眼花,阮星辰作的那個手勢當是:拇指豎起,食指與之成九十度,中指再與食指成九十度,無名指和食指嵌向掌心。


    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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