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吉田鬆陽是個很溫柔的人。
麵對這樣的要求，他隻是略微的呆怔之後，便溫和的詢問：“為什麽呢？”
“因為那些小妖怪不夠吃了，餓得太厲害的話，會失去理智，會吃人。”敖淩很誠實的回答了他，並且掰著手指算了算，“如果還繼續吃那些小妖怪的話，我得吃大概三個大隊的分量才行，但是戰場上沒有那麽多。”
要天人派三個大隊的兵力，那差不多得是準備直接踏平一座小城的節奏。
現在攘夷的爭鬥已經漸漸的收攏了，上麵那些畏懼炮火與死亡的人，已經有了求和的想法，若非如今主戰派依舊死咬著不鬆口，那些揮灑著鮮血與氣性的誌士根本無法得以喘息。
三個大隊的兵力，真的是很難得了，何況如今大規模的衝突都很少發生。
敖淩都想自己跑去襲擊天人駐地了，但是他又害怕遇到夜兔被人家一巴掌拍死。
“我隻需要一點點就好了。”敖淩拉著吉田鬆陽的袖子，“一小口就行。”
“我的血……”吉田鬆陽頓了頓，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便伸手揉了揉敖淩的腦袋，將他頭頂上的兩隻耳朵都壓塌了。
手感很好，軟絨溫暖。
“你確定喝了不會有問題？”吉田鬆陽說著，起身進屋摸出了一把匕首，“我隻給一個普通的人類喂過血。”
敖淩愣了一下，“哎？那人類真幸運。”
吉田鬆陽柔和的神情微微一滯，不置可否的垂下眼，“是嗎？”
他在手腕上輕輕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看著滲出的鮮血，將手腕伸到了敖淩麵前。
敖淩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大妖怪的血，僅僅這麽一小口，就讓他感覺萬分舒坦。
因為無法得到足夠強大的食物而侵蝕著理智的饑餓感也褪去了不少。
吉田鬆陽手腕上的傷口好得很快，敖淩砸吧砸吧嘴，認認真真的道了謝，順便還給吉田鬆陽發了一張好人卡。
“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稍微損失一點點血對於吉田鬆陽來說不算什麽，他縱容的看著這個小妖怪，對方赤誠而直白的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擺在了他麵前，這樣的坦誠和信任，讓人根本無法抵擋。
敖淩的視線還在吉田鬆陽手腕上晃來晃去。
“我下次還能來找您嗎。”敖淩渴求的看著吉田鬆陽，眼中寫滿了期待。
吉田鬆陽點了點頭，“可以。”
敖淩從來沒見過這麽好說話的大妖怪——就算是敖濫，也不會把自己的血給他喝。
他往嘴裏塞了塊糕點，喝過了吉田鬆陽的血之後，隻覺得精神百倍，壓根不需要睡眠。
敖淩幹脆就呆在了吉田鬆陽身邊，啃著糕點看著他整理手裏的紙張，一些寫了字的和沒寫字的整合在一起，將之訂成了一本書冊。
書冊上沒有寫書名，隻是被綠色封皮包裹著，用線訂好。
在最後一點燈芯在燈油中被燒盡的時候，吉田鬆陽才將訂好的書冊放到了一邊。
周圍暗了下來。
吉田鬆陽仰頭看著天上高懸的月亮，“對於人類來說，不老不死是幸運嗎？”
敖淩對吉田鬆陽說出的這個問題有點不太明白，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吉田鬆陽類似於自言自語的問題，“敖濫說不管是什麽樣的存在，都會本能的渴求生存。”
“敖濫？”
“我的同族長輩。”
吉田鬆陽看了敖淩好一陣，在敖淩將最後一塊糕點拿起來往嘴裏送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
“晚上吃多了會睡不好。”
敖淩覺得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畢竟他胃口那麽大，“不會的。”
聞言，吉田鬆陽鬆開來了手，“妖怪的胃口都這麽大？”
說得你不是妖怪一樣啊，敖淩把糕點塞進嘴裏，心中腹誹。
吉田鬆陽伸手將空掉的盤子拿上，站了起來，“我的食量跟普通人一樣。”
敖淩也跟著爬起來，亦步亦趨的跟在吉田鬆陽背後當一條小尾巴，滿臉羨慕，“真羨慕你們這些能吃飽的。”
吉田鬆陽一愣，“恩？”
“我從來沒有吃飽過。”敖淩跟著吉田鬆陽離開了教室，又進了起居室，“我吃那些小妖怪，也隻是能保證自己不因為饑餓而失去理智。”
——當然了，還有努力長大。
吉田鬆陽將碗洗了，順口問道：“妖怪都這樣？”
對於吉田鬆陽這樣的用詞，敖淩雖然覺得有些別扭，但還是沒有多想，“敖濫說就我們這一族這樣。”
“你們這一族……”吉田鬆陽擦幹了手，看了一眼頭頂上黑色的耳朵豎著一動一動的敖淩，“很強？”
“敖濫很強。”敖淩覺得自己以後肯定也會很強，但現在顯然跟強字是搭不上邊的。
吉田鬆陽點了點頭，一邊想著這小妖怪的話實在是太好套了，一邊伸手戳了戳敖淩的額頭，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去睡覺。”
想要緊緊的抱住這個脾氣好得不行的大妖怪大腿的敖淩，特別果斷的鑽進了吉田鬆陽房間的被窩裏。
而後者隻是看著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就這麽跟這隻小妖怪睡進了一個被窩裏。
……
阪田銀時心情很複雜。
他的小夥伴，在見到鬆陽老師之後，幹脆利落，非常果斷的，拋棄了他。
當天晚上就跟這個新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睡在了一個被窩裏。
阪田銀時看著在吉田鬆陽的被窩裏團成一團，隻露出兩個毛茸茸耳朵尖兒的敖淩，內心翻湧著一股難言的酸澀。
總覺得小夥伴被搶走了。
“銀時，叫淩起來吃早餐。”吉田鬆陽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阪田銀時還聞到了飯香。
——以前他很難吃得上的，香噴噴的米飯的味道。
阪田銀時麵無表情的抓住了被子，用力一抽。
早上的空氣還有些涼，敖淩因為突如其來的冰冷打了個哆嗦，耳朵垂下來緊緊的貼著腦袋，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阪田銀時卻有些怔住了。
雖然是整個人都蜷著的，但是阪田銀時卻相當肯定，敖淩的身形抽長了一些。
連頭發都變長了。
阪田銀時把迷迷瞪瞪的敖淩拉了起來，直接把人摁進了一旁放著的水盆子裏。
敖淩瞬間就清醒了。
這種叫醒的方式，敖淩很早就習慣了，他將沾滿了水跡的臉從水盆子裏抬起來，一邊享受著阪田銀時緊接著的擦臉服務，一邊打著招呼，“早上好銀時。”
“早啊阿淩。”阪田銀時看著一夜之間長了少說兩歲的敖淩，吊著一對紅色的死魚眼。
等了一會兒沒見人來的吉田鬆陽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少白頭的天然卷小鬼對一臉惺忪睡意的小妖怪說——“需要銀時媽媽給你準備紅豆飯嗎？”
吉田鬆陽深深的歎了口氣，“銀時，我說過了，不要把你肮髒的大人思想灌輸給淩。”
“第一天見麵就跟阿淩睡了一覺的鬆陽老師更加肮髒一點。”阪田銀時用一種沒有起伏的語調說著這樣的話，“雖然我們家阿淩長得很好看，但是鬆陽老師你太……”
吉田鬆陽伸手拎住阪田銀時的後領，“需要老師給你準備棺材嗎，銀時？”
阪田銀時覺得心裏委屈，吊著死魚眼不說話。
敖淩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可是，我之前不是每天都跟銀時睡覺嗎？”
阪田銀時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禽獸。
吉田鬆陽是個很溫柔的人。
麵對這樣的要求，他隻是略微的呆怔之後，便溫和的詢問：“為什麽呢？”
“因為那些小妖怪不夠吃了，餓得太厲害的話，會失去理智，會吃人。”敖淩很誠實的回答了他，並且掰著手指算了算，“如果還繼續吃那些小妖怪的話，我得吃大概三個大隊的分量才行，但是戰場上沒有那麽多。”
要天人派三個大隊的兵力，那差不多得是準備直接踏平一座小城的節奏。
現在攘夷的爭鬥已經漸漸的收攏了，上麵那些畏懼炮火與死亡的人，已經有了求和的想法，若非如今主戰派依舊死咬著不鬆口，那些揮灑著鮮血與氣性的誌士根本無法得以喘息。
三個大隊的兵力，真的是很難得了，何況如今大規模的衝突都很少發生。
敖淩都想自己跑去襲擊天人駐地了，但是他又害怕遇到夜兔被人家一巴掌拍死。
“我隻需要一點點就好了。”敖淩拉著吉田鬆陽的袖子，“一小口就行。”
“我的血……”吉田鬆陽頓了頓，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便伸手揉了揉敖淩的腦袋，將他頭頂上的兩隻耳朵都壓塌了。
手感很好，軟絨溫暖。
“你確定喝了不會有問題？”吉田鬆陽說著，起身進屋摸出了一把匕首，“我隻給一個普通的人類喂過血。”
敖淩愣了一下，“哎？那人類真幸運。”
吉田鬆陽柔和的神情微微一滯，不置可否的垂下眼，“是嗎？”
他在手腕上輕輕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看著滲出的鮮血，將手腕伸到了敖淩麵前。
敖淩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大妖怪的血，僅僅這麽一小口，就讓他感覺萬分舒坦。
因為無法得到足夠強大的食物而侵蝕著理智的饑餓感也褪去了不少。
吉田鬆陽手腕上的傷口好得很快，敖淩砸吧砸吧嘴，認認真真的道了謝，順便還給吉田鬆陽發了一張好人卡。
“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稍微損失一點點血對於吉田鬆陽來說不算什麽，他縱容的看著這個小妖怪，對方赤誠而直白的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擺在了他麵前，這樣的坦誠和信任，讓人根本無法抵擋。
敖淩的視線還在吉田鬆陽手腕上晃來晃去。
“我下次還能來找您嗎。”敖淩渴求的看著吉田鬆陽，眼中寫滿了期待。
吉田鬆陽點了點頭，“可以。”
敖淩從來沒見過這麽好說話的大妖怪——就算是敖濫，也不會把自己的血給他喝。
他往嘴裏塞了塊糕點，喝過了吉田鬆陽的血之後，隻覺得精神百倍，壓根不需要睡眠。
敖淩幹脆就呆在了吉田鬆陽身邊，啃著糕點看著他整理手裏的紙張，一些寫了字的和沒寫字的整合在一起，將之訂成了一本書冊。
書冊上沒有寫書名，隻是被綠色封皮包裹著，用線訂好。
在最後一點燈芯在燈油中被燒盡的時候，吉田鬆陽才將訂好的書冊放到了一邊。
周圍暗了下來。
吉田鬆陽仰頭看著天上高懸的月亮，“對於人類來說，不老不死是幸運嗎？”
敖淩對吉田鬆陽說出的這個問題有點不太明白，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吉田鬆陽類似於自言自語的問題，“敖濫說不管是什麽樣的存在，都會本能的渴求生存。”
“敖濫？”
“我的同族長輩。”
吉田鬆陽看了敖淩好一陣，在敖淩將最後一塊糕點拿起來往嘴裏送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
“晚上吃多了會睡不好。”
敖淩覺得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畢竟他胃口那麽大，“不會的。”
聞言，吉田鬆陽鬆開來了手，“妖怪的胃口都這麽大？”
說得你不是妖怪一樣啊，敖淩把糕點塞進嘴裏，心中腹誹。
吉田鬆陽伸手將空掉的盤子拿上，站了起來，“我的食量跟普通人一樣。”
敖淩也跟著爬起來，亦步亦趨的跟在吉田鬆陽背後當一條小尾巴，滿臉羨慕，“真羨慕你們這些能吃飽的。”
吉田鬆陽一愣，“恩？”
“我從來沒有吃飽過。”敖淩跟著吉田鬆陽離開了教室，又進了起居室，“我吃那些小妖怪，也隻是能保證自己不因為饑餓而失去理智。”
——當然了，還有努力長大。
吉田鬆陽將碗洗了，順口問道：“妖怪都這樣？”
對於吉田鬆陽這樣的用詞，敖淩雖然覺得有些別扭，但還是沒有多想，“敖濫說就我們這一族這樣。”
“你們這一族……”吉田鬆陽擦幹了手，看了一眼頭頂上黑色的耳朵豎著一動一動的敖淩，“很強？”
“敖濫很強。”敖淩覺得自己以後肯定也會很強，但現在顯然跟強字是搭不上邊的。
吉田鬆陽點了點頭，一邊想著這小妖怪的話實在是太好套了，一邊伸手戳了戳敖淩的額頭，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去睡覺。”
想要緊緊的抱住這個脾氣好得不行的大妖怪大腿的敖淩，特別果斷的鑽進了吉田鬆陽房間的被窩裏。
而後者隻是看著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就這麽跟這隻小妖怪睡進了一個被窩裏。
……
阪田銀時心情很複雜。
他的小夥伴，在見到鬆陽老師之後，幹脆利落，非常果斷的，拋棄了他。
當天晚上就跟這個新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睡在了一個被窩裏。
阪田銀時看著在吉田鬆陽的被窩裏團成一團，隻露出兩個毛茸茸耳朵尖兒的敖淩，內心翻湧著一股難言的酸澀。
總覺得小夥伴被搶走了。
“銀時，叫淩起來吃早餐。”吉田鬆陽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阪田銀時還聞到了飯香。
——以前他很難吃得上的，香噴噴的米飯的味道。
阪田銀時麵無表情的抓住了被子，用力一抽。
早上的空氣還有些涼，敖淩因為突如其來的冰冷打了個哆嗦，耳朵垂下來緊緊的貼著腦袋，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阪田銀時卻有些怔住了。
雖然是整個人都蜷著的，但是阪田銀時卻相當肯定，敖淩的身形抽長了一些。
連頭發都變長了。
阪田銀時把迷迷瞪瞪的敖淩拉了起來，直接把人摁進了一旁放著的水盆子裏。
敖淩瞬間就清醒了。
這種叫醒的方式，敖淩很早就習慣了，他將沾滿了水跡的臉從水盆子裏抬起來，一邊享受著阪田銀時緊接著的擦臉服務，一邊打著招呼，“早上好銀時。”
“早啊阿淩。”阪田銀時看著一夜之間長了少說兩歲的敖淩，吊著一對紅色的死魚眼。
等了一會兒沒見人來的吉田鬆陽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少白頭的天然卷小鬼對一臉惺忪睡意的小妖怪說——“需要銀時媽媽給你準備紅豆飯嗎？”
吉田鬆陽深深的歎了口氣，“銀時，我說過了，不要把你肮髒的大人思想灌輸給淩。”
“第一天見麵就跟阿淩睡了一覺的鬆陽老師更加肮髒一點。”阪田銀時用一種沒有起伏的語調說著這樣的話，“雖然我們家阿淩長得很好看，但是鬆陽老師你太……”
吉田鬆陽伸手拎住阪田銀時的後領，“需要老師給你準備棺材嗎，銀時？”
阪田銀時覺得心裏委屈，吊著死魚眼不說話。
敖淩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可是，我之前不是每天都跟銀時睡覺嗎？”
阪田銀時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