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處理亂石堆之後,一行人馬準備重整出發,第一雙人馬正要邁過夾縫時,突然高處傳來一聲淩厲的女聲:“且慢!有埋伏!”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個利落的身影從高處躍下,同時她手中散出十幾個散片,對準了山壁兩側飛去,轉眼間便聽見機關開合之聲,兩邊彈出無數刀劍,兩邊山頂也咕嚕嚕滾下數十根木樁子。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一晚上還和他們勢不兩立的敵人:萊茵詩珞。然而這一次,她卻趕在前麵,救了北孑一行人馬的性命。


    “詩珞姑娘?”陸小涵回過神來,十分詫異,“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條是北漠的把關道,來時暢通無阻,走時卻四麵埋伏,除非設置機關的人搶先過來解除。然而現下是別人有心想留住你們,你們卻強行衝破了關卡,那些備用的機關自然就派上用場了。”


    孑語憤慨不已:“這個喀斯,簡直膽大包天,竟敢在這樣緊要關頭落井下石,堵路便算了,居然還步下機關謀害本王。”


    “我猜他們原也並不是真想害人,這機關是常設的,他們主要沒想到你們能手無縛雞的破除掉這道石牆。”


    一直在旁不發一言的孑言這時走上前,似笑非笑道:“詩珞姑娘心興變化好大,昨日還巴不能把我們碎屍萬段,今日就拔刀相助了。”


    這話的言外之意十分明顯,的確,她的相救舉動難免不讓人懷疑是套中有套。


    萊茵詩珞沒有過多解釋,隻是幹脆的對小涵道:“我欠你一個人情。”


    陸小涵坦然接受,同樣開門見山的問她道:“詩珞姑娘,你可想全想通了?”


    詩珞側頭看了看孑語,像是咽下了許多情緒,“從前我一直認為所有的殺戮都是他語王帶來的,可那****對我說了那些……後來芬多又告訴了我許多事。或許我一直被仇恨扭曲了心智,父親的死從來就不是個人的犧牲,而是對這場戰爭的失敗負責,成王敗寇,大概是沒有對錯的。還有……”她專向孑語,忽然左手貼上右肩,彎下了腰:“謝謝你,當年曾為我的家人求情。”


    “我同你父親雖身在敵方,卻惺惺相惜,他是本王難得欣賞的一個外族將領,胸懷寬廣、智慧超群,就在交戰的前一個月,我們還曾相約在塞桑山下,進行忘年之飲,你父親還說,下次在戰場上相見,便再不談交情。”孑語望著遠處,當年那場山下之誼仍舊曆曆在目,“萊茵將軍在戰場上很是勇猛,不僅取下了數個將領的首級,更拿走了北孑三個皇子的性命,為此,父皇和朝廷及其震怒,在你們戰敗之後,要求萊茵將軍及其家人以死謝罪。”


    聽到這裏,萊茵詩珞早已淚流滿麵,就是從那時候起,她失去了全部的親人,從此隻能苟且偷生。


    “本王又何嚐不知道這筆賬不該算到萊茵將軍的頭上,將領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乃是天經地義、並無過錯,可世人並不怎麽認為。戰爭結束之後,朝廷將所有的怒火全部都轉到了你父親身上,越廊族為了平息北孑的怒火、獲得保留根基的機會,不得不將你父親推了出來。你父親忠心愛國,不等芬多為難便自裁了……本王曾向父皇和諸位大臣求情,可當時所有人都怒火衝天,因為這一戰不僅折兵損將,更失去了三位皇子,所以最終你的家人也沒能保住。”


    萊茵詩珞含淚點了點頭,冷靜了半晌,然後對他們道:“出了這邊境便一路安全了,你們走吧。”


    小涵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很有幾分蒼涼落寞,“詩珞姑娘,不如你同我們一道走吧!”


    “什麽?”


    “如今你想去哪裏呢?沒了親人朋友,北漠也不再是你的家了啊。”


    “可我為何要跟你們一路?”


    小涵走上前,一把拽過萊茵詩珞的手,對方條件反射的想要縮回去,卻被她抓得死死的。“因為你能幫到我們啊,你身手這麽好,又有許多江湖經驗,最重要的是……你欠我一個人情啊!”


    “可是剛才我已經救了你們一次……”


    “那是你自願的,我並沒有請求你。”陸小涵拿出了耍無賴的本事,“再說了,剛才的事也可算作是還咱們王爺的人情,不是麽?”


    “可就算這趟我跟你們走了,以後我也總不能一直跟你們待在一起。”


    小涵開始從行動上把她往車碾上拽,“以後再說以後的事,現在我們我和王爺有難,你就當拔刀相助一把行不行?”


    萊茵詩珞是一個單純到傻氣的人,極少跟人親近,所以也不懂得拒絕,加上天大地大她的確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於是她就這麽半推半就的被陸小涵拉上了車。


    孑語和孑言以及幾名副將相互看著,簡直目瞪口呆。


    一路上,陸小涵不停的打聽著關於萊茵詩珞的一切信息,原來,當年萊茵家被滿門抄斬時她才九歲,是家族裏最小的孩子,母親將她藏於立櫃之中,逃過了逮捕。她十六歲時,曾潛入王區想要刺殺芬多替家族報仇,不料行動失敗被扣押起來。後來芬多召見了她,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對她進行任何處罰,反而待她異常和善,至此她才知道,原來當年那扇立櫃門沒有被打開,全是因為芬多有意保她性命,他早知道萊茵家的小女兒躲在櫃裏。這樣的放過也算是對萊茵將軍最大的祭奠。


    “所以那時候開始,你就把仇恨全部轉嫁到語王身上來了?”小涵猜想她當時一定認為孑語才是始作俑者,是他將所有人都逼上了絕境。


    詩珞點了點頭,有些感歎:“他是個偉大的人,比我偉大很多……我隻看到我的痛苦,而他確是忽略自己的痛苦、體諒別人的痛苦。”


    小涵和蘭兒被她噗嗤逗笑了,她不僅中原話說得極不標準,而且在用詞上麵頗為粗糙和簡陋。


    “他不是偉大,而是懂得戰爭的本質,戰場上的廝殺本不能算作恩怨,他自然不會像你一樣當成家仇,而體諒你父親,是因為私交篤厚罷了。”


    詩珞看到陸小涵這副對語王了解頗深的模樣,突然難得的笑了起來:“我雖不如你們中原人那樣通情達理,但有件事情我卻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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