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人生的第一頓燭光晚餐,總是新鮮而又浪漫的。


    黃浦江畔的高檔西餐廳,露台、江景、晚風,伴著餐廳播放的法蘭西香頌背景音樂,這頓氛圍感拉滿的燭光晚餐,讓蘇槿一感覺自己今晚就像是電視劇中的女主角,簡直夢幻到失真。


    她靦腆地感歎道:“雖然這西餐味道一般,但用餐氛圍確實是不錯呢。


    又是前菜,又是主菜,還有飯後甜品,吃頓飯弄這麽多儀式感,怪不得TVB的都市劇裏,經常拍男女主在西餐廳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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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儀式感都是要花錢的。魔都寸土寸金,外灘更是最貴的黃金地段。咱們這頓飯少不了要大幾百塊,也就是在這兒吃才會覺得物超所值,要是換到犄角旮旯的小胡同裏,不僅沒半分體驗感,人人都會覺得是家黑店。”


    陸澤笑著回應道,他還沒把酒水費用算進去,生怕蘇槿一更加吃驚。


    可蘇槿一還是嚇到了:“大幾百?那這就是一家黑店,以後再也不來了!還是我的剁椒魚頭香,又好吃又便宜。”


    她覺得很是不值,味道普通還這麽貴, 今天這頓西餐,夠她吃一個月的剁椒魚頭了。


    “唉, 可惜了我一番安排, 早知道還是回湘菜館吃去。”看來昨天那頓剁椒魚頭讓這丫頭起了執念, 動不動就拿來作比較。她那摳門節省的樣子,頗有幾分可愛, 陸澤忍不住就想逗她。


    陸澤說完,蘇槿一認真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以後我們吃飯就去湘菜館吃。這西餐的儀式感, 不要也罷。”


    “行,你怎麽說怎麽好。”攤上個這麽實在的丫頭,陸澤也就順勢應承道。


    但其實內心,他卻對蘇槿一的想法極其欣賞。有錢也好, 沒錢也罷,自己覺得舒服就行。


    所謂的儀式感,大多數時候不過是為滿足一下人的虛榮心和成就感罷了。偏偏真正能看破這點的人, 很少。


    回歸本真, 不為外物所動,也是一種心靈境界。陸澤常常覺得自己有時候都未必能做到。


    飯後, 二人在外灘的觀光平台上, 沿著黃浦江繼續散了會兒步,消消食。


    三月還有點倒春寒,魔都晝夜溫差不小,夜晚的江邊還起了風, 蘇槿一穿得單薄,被風吹著瞬間一陣寒意襲來。


    直到冷得打了個寒顫, 她才幽怨地看向了身邊的陸澤,隻見對方愣愣地在邊上走著,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按電視劇裏麵演的,這種時候男生不是應該主動脫下外套給女生披上, 然後一把摟在懷裏嗎?


    今天又是帶自己暢玩魔都, 又是安排燭光晚餐,現在卻像是個木頭人一樣。


    蘇槿一心裏反複上演著告白戲, 卻又不能主動提出來,那樣太有失矜持了。


    小機靈勁兒一動, 她側過臉看向江麵,有意無意地淡淡道了一句:“晚上來江邊, 好冷啊!”


    說完, 她就羞怯得不敢再看陸澤, 也猜不準對方會做什麽反應。


    陸澤本在想著張懄和宋啟明這趟米國之行,能不能順利完成穀歌的投資任務,聽到蘇槿一的話,立馬回過神來。


    他扭頭仔細打量著蘇槿一那嬌柔的身姿,那青春的臉龐,正是上輩子心心念念的意難平。


    也是因為她的存在,陸澤才更感覺重生這世頗不真實,猶如一場夢似的。


    當一個女生跟你說冷的時候,就是她釋放的暗示。男女之間羞於啟齒,很多小細節可以捕捉、把握到對方的心意。


    偷偷關注你、主動約你,你談的話題再無聊,對方都聽得津津有味,甚至捧場大笑出聲,這些無外乎都是喜歡的信號。


    當女生示弱地對你說冷,那更加是一個非常明確的信號,說明對方可以接受和你關係更進一步,想要跟你更親昵一些。


    陸澤又不是愣頭青,哪會不明白蘇槿一話裏的意思呢?


    深深地望著眼前的女孩,上輩子她的香消玉殞,讓他一直耿耿於懷。


    佳人難再得,可他就幸運地實現了。加上上輩子,他和蘇槿一彼此來往也不過才大半年而已,卻比許多青梅竹馬還要親密。


    陸澤不懂這算不算命中注定,但他知道此刻他必須得主動了。


    既然人家小姑娘都這麽直接了,他再扭扭捏捏的話,還是個爺們兒嗎?


    感受到陸澤的熾熱目光,蘇槿一更加害羞了, 雙頰泛起緋紅。她鼓足勇氣,抬頭白了陸澤一眼,嬌嗔道:“盯著我看幹嘛?傻樣兒!”


    陸澤笑了, 笑得不免得意。


    心中的白月光有了回響,也不枉他上輩子那麽多年的念念不忘。


    他沒有說話, 牽起蘇槿一纖柔的小手,拉著她往回走去。江邊風大,待久了容易著涼,還是早點離開這裏。


    突然被陸澤牽手,蘇槿一心跳如擂鼓。


    跟寒假約會學滑旱冰那時的觸碰不同,蘇槿一覺得有股強烈的力量像要衝破她的脈搏。


    她也不曉得此時該回應什麽,就這樣傻傻地被陸澤牽著走,不問方向。


    二人走下了觀光平台,順著馬路朝遠離江邊的那頭漫無目的地逛著。


    身前,路燈不時把兩人的身影照在地上。純看影子的話,不知道是小手拉大手,還是大手拉小手。


    看著陸澤,又看看地上的影子,蘇槿一心裏甜蜜極了。


    走了一段,陸澤轉過身對蘇槿一輕聲說道:“一一,晚了,我送你回學校吧。”


    “嗯…”見陸澤望了過來,蘇槿一再一次仿佛全身過電。二人坐上出租車,往學校趕去,再不回去寢室都要鎖門了。


    原本牽著的手,在上車時分開了。蘇槿一有些黯然,不想剛剛貼著的溫度慢慢消散。


    而就當她獨自失落時,放在腿上的右手再次被握住,那熟悉的心動又頓時回來了。


    她扭頭看向陸澤,見他正一臉柔情地望著自己。這回蘇槿一沒有膽怯,而是勇敢地回望過去。


    眼中無限的愛意,明亮又盛大,燦爛過那晚十五的煙花。


    不需要告白的話語,彼時的悵惘已經得到答案,蘇槿一比任何時候都要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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