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靜謐的夜之眷顧中殘破的屍體,如同因為稚子惡劣的遊戲而被踩爛,所以被遺棄的娃娃般,任意丟的棄在角落裏。


    發黑幹枯的血液,散發著濃鬱的惡臭,宛如為大地鋪上了一張,從垃圾場中撿回的,沾滿了排泄物的地毯一般。


    一具屍體如同胎中嬰孩般卷曲著,慵懶舒適的躺在桂冠中,唯一一張高背沙發上的。


    幹癟褶皺的皮膚,麵具般鬆垮垮的敷在臉上,卻如安眠中辭世的老者般寧靜,渾濁的瞳孔中閃爍聖者般的虔誠光芒,黑色嘴唇的噙著一抹安詳微笑,宛如歸家的遊子。


    枯枝般的手指緊握著一張宛如流淌著血液般殷紅的卡片,描繪在卡片正中心的紅色眼睛,宛如在鄙夷著世界萬物。


    一雙的手,一雙顫抖著的手,緩慢卻既定的伸向了卷曲高背沙發上的屍體,卻如同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碧綠色的眼睛,一次次的注視,一次次逃離,但屍體幹癟褶皺的臉龐,卻依舊和腦海中的熟悉的臉龐逐漸重合。


    被主人精心護理的胡須,在嘴唇上宛如咀嚼般抖動著,嘴中仿佛品嚐到了心中哀傷所帶來苦澀,悲傷,痛苦......所有情緒在他心中一點點點燃。


    如同寒風般凜冽的話語,從被炙熱的火焰所焚燒喉嚨中吹出:“吾之子嗣吾!血之延續啊!”宛如凝固的岩漿般,藏匿著焚盡萬物的怒火。


    閃爍著天藍色光芒的點點螢火,從卷曲在高背靠椅上的屍體上升騰而起,飄散的螢火眷戀的包圍著親王。。


    貪婪的感受著螢火中那一絲絲,帶著托馬斯味道的溫暖,親王徒勞的舉起雙手,奢望能將它抓在手中,永遠的留在心中。


    螢火,消散了,高背靠椅上隻剩下,一張血紅色的卡牌,鄙夷的看著徒勞的舉著雙手的親王。


    金色的陽光再次驅散了黑暗,金色的晨曦穿過濃密的梧桐樹葉,在夜之眷顧門前灑下了斑駁的影子。


    斑駁的影子中,一群穿黑西服,帶著墨鏡的執法人員,把守著酒吧大門,直至最後一名提著黑色裹屍袋的同事從酒吧走出。


    帶著墨鏡的執法人員,交談了幾句,便鑽進了一輛噴塗著‘城鎮安全衛生管理處’字樣的車上,在警鈴聲中離開被警察包圍著的夜之眷顧。


    隨著,城鎮安全衛生管理處的人員離去,躲藏在建築物中的謝子木,也隨即離開。


    拖著沉重的步伐,三年來謝子木第一次,出現在了這裏,一個他一直不敢來的地方。


    帶著晨曦味道的風,輕撫著丁香花,白菊花寡淡的香氣宛如生者的思念,縈繞著一塊塊墓碑。


    輕撫著黑白照片,謝子木記憶中逐漸失色的笑容再次變的鮮明,從褲兜中取出的香煙,在謝子木顫抖的手中是如此的不聽話,努力了多次才拆開了包裝。


    啪嗒輕響的打火機點燃了手指中的香煙,淡藍色的煙霧在香煙呲呲的燃燒聲中,順著陽光,飄蕩在藍天白雲中。


    嘴中濃烈的煙氣嗆的謝子木不住的咳嗽,劇烈的咳嗽中,一點點的淚水隨著晨風遠去。


    捧著白菊花的鄭毅靜靜的看著謝子木,直至從手指滑落的煙蒂,徒勞的揮灑著殘餘的淡藍色煙霧。


    交錯的雙手死死的扣著膝蓋,高傲的頭顱無力的垂落在手臂上,依靠著墓碑的謝子木顯得如此的落寞。


    在墓碑前響起的聲音是如此的低沉:“三年前,三年前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都是一個禁忌了吧,不止我,對於你來也不是這樣麽!”


    突然站起來的謝子木緊緊的捏著自己的手掌,在謝子木赤紅的目光中,鄭毅將手中捧著的白菊花輕輕的放到墓碑前,好像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吵醒安眠中的女孩。


    寬厚的手掌,擦拭著墓碑上並不存在的灰燼,隻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三年前我們,收到了第一軍校城鎮安全管理係的入學考試通知單,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是你,我,她”還是去了,結果我和她被錄取了,而在幾何計算開始裏被淘汰了,那傻丫頭還因為沒有幫到你作弊結果哭了呢!”


    謝子木生疏的點燃了從煙盒中抽出的香煙,將煙盒遞給了鄭毅,從煙盒中抽出一隻香煙後鄭毅將整包香煙揣到了自己兜裏,就好像過去一樣。


    煙霧的吞吐中,兩人悠然的看著頭上的白雲蒼狗,自己多久沒有仔細看頭頂的這片天空了?好像是在那一切發現以後吧!


    不知不覺煙霧朦朧了謝子木的雙眼,三年前的一切是如此的清晰:在課堂裏支著下巴等待下課時的昏昏欲睡,在操場的陽光中微笑這的她,躲在廁所裏抽煙被教官抓到時的窘迫,射擊課上槍槍命中靶心被教官讚賞時的驕傲,看到實戰課脫靶同學時的鄙夷,和鄭毅稱霸第一軍校時的意氣奮發。


    但更多的卻是她,劍術課上擊倒對手時她傾慕的目光,受傷時她的懸而欲掛的雙眼,比賽中取勝時歡呼雀躍的她,生氣時擺臉色給自己看的她,開心時笑的前仰八叉的她。


    隨著兩人的回憶,無數的往事,無數的她在腦海中重合,三年前的往事就好像昨天般清晰。


    但隨著往事講無可講,沉默的兩人隻是再次點燃了一隻香煙,淡藍色的煙霧中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抹去眼淚的謝子木笑著說道:“這煙還真嗆,把我眼淚都熏出來了”又是無盡的沉默。


    風起了,漸漸大了。


    墓碑前的白菊花搖曳著在黑白照片上留下了斑駁的影子。


    靜靜的看著黑白照片,謝子木突然說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陽光對於我來說不在是溫暖的了,我開始抗拒著陽光,開始討厭這光芒!”


    伸手在眼睛前擋著陽光的謝子木一臉憎惡的看著天上那顆溫暖的大火球,直到猛烈的陽光蟄的淚水從眼眶中不住的流淌,他才收回了目光,他任由淚水流淌著,如哭似泣的說道:


    “慢慢的我的一切生活習慣都變了,我的心髒不在跳動,我吃不下任何食物,我能聽到血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我能和熱成像儀一樣看到熱成像,黑暗中我和白天看的一樣清楚”


    “聞到血的味道,饑渴的感覺讓我想把胃從肚子裏掏出來,尤其是看到她..........”謝子木一臉痛恨的看著,自己的倒影在墓碑上漸漸消失。


    落寞的他,淡淡的說道:“所以我跑了,答應和她一起畢業我做到了,但是我也跑了,我怕哪天我會吃了她,所以我跑了,直到我能抑製我的饑渴,直到我能不進食,我回來!”


    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鄭毅謝子木驕傲的笑了,就如同那天在她麵前舉起首席畢業生的獎品時,一樣的驕傲,“不過,我回來的時候你們竟然都成了警察?不過我也不錯,我成為了檢控處最年輕的檢控官,所以多學一點東西還是有好處的”


    “在當檢控官的過程中,我看到了太多,太多,太多的罪犯因為權勢,金錢逃過了法律的懲戒,但是在她的啟發下伯爵出現了,我保護著你和她,我讓該得到法律審判的罪犯得到了應有的審判!”


    “夠了,你沒有任何資格審判任何人”鄭毅粗暴的打斷了,謝子木的囈語。


    撲閃著蝠翼的謝子木躲了鄭毅的拳頭,漂浮在鄭毅頭頂的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鄭毅,悲憤的說道:“就是因為你的軟弱才會讓她躺在哪裏”指著她的墓碑謝子木說出了埋藏在心中的最大的秘密。xh:.254.198.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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