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的二樓通常不讓外人進,別說客人,就連夥計都不行。


    常治龍與陳焽被帶到一個嚴密的房間,窗戶雖有縫隙卻是釘死的,牆麵上貼有一層厚厚的棉氈材料,貌似是用來隔音。


    房間內有桌子、油燈,一張髒兮兮床鋪,還有空水缸和鐵鏈。說不清這房間是幹什麽用的,相信也沒人希望知道。


    幾人圍坐在桌子前,上茶就不用了,剛才已喝夠,直接談正事。


    “你們是地域長派來的?”穿山甲試探性地問。


    “當然。”常治龍十分肯定地答道,“正確地說,是前地域長。因為大象已經死了……”


    “大象他死了!?”穿山甲萬分驚愕。


    常治龍沉重點頭。


    穿山甲看過常治龍的表情,右手握拳,輕輕敲打左掌,嘴唇微微抿動。從一係列動作來看,他確實是還沒得到地域長已死的消息。


    “他是怎麽死的?”穿山甲問道。


    “這個我不能說,你可以等上頭通知。”常治龍不願多說,他深知言多語失,現在不是談論死人的時候。


    穿山甲歎息一聲,問道:“那他生前讓你來找我,是安排了什麽任務嗎?”


    “沒錯……”常治龍深吸一口氣說,“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本地的捕頭,多少也有點經驗。”


    神捕猴治龍——這個大名本地無人不知。


    “但是……這跟任務有什麽關係?”穿山甲冷漠道,“雖然你去參加了本次聚會,可我這邊到現在還沒接到你成為正式會員的通知。而且說到底你根本無法證明豬老板推薦過你,讓你參加聚會,完全是看在你神捕的名號。”


    常治龍笑了:“既然知道我是神捕,許多事相信你應該很容易理解。最近有一夥人,專門針對紅椿會的會員下手,這件事你聽說了嗎?”


    “聽說過。那你的意思是……大象派你來專門調查這件事?”


    “聰明。”常治龍雙手抱胸,以放鬆的姿態靠在椅背上,“我這次來找你,目的就是要讓你配合我。你也知道現在豬老板和牛頭都已經被殺,下一個目標搞不好就輪到你了。”


    “嘖……”穿山甲咬咬牙,他也知道目前情況有多嚴峻。


    思考過後,穿山甲問常治龍說:“那你希望我怎麽配合你?”


    常治龍微微點頭,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據我分析,殺手應該沒有我們組織的名單。”常治龍推理道,“我們組織有嚴格的規定,會員非必要不能透露組織信息。這也就是說,凶手要尋找目標,必須通過一些手段。”


    茫茫人海中,要想找出紅椿會的會員,難度不亞於尋找不要車、不要房,肯跟窮鬼過下半輩子漂亮女孩。你總不能見人就扒衣服,或者在澡堂子蹲守,想方設法去看別人有沒有紋身,那樣效率太低。


    想要知道誰是會員,除了看紋身之外,唯一的方法就是根據行為尋找目標。比如每隔一段時間的聚會,誰坐上馬車,誰就一定是會員。


    如果殺手已經掌握了紅椿會這邊的行為模式,那麽他們大可根據馬車尋找據點。找到馬車停靠的位置,那


    裏就是紅椿會的秘密據點,然後隻要蹲守在哪兒,看誰上車,誰就是會員。


    不得不說紅椿會實在太過自信,竟然用這麽招搖的方法讓會員接頭。自以為充滿神秘,卻給敵人留下一個明顯的線索,令之前一切保密措施形同虛無。


    聽了常治龍的分析,穿山甲問道:“你認為對方的人隱藏在茶樓的客人當中?”


    “是的。所以我想要你告訴我,平時都有誰會經常來茶樓,尤其是舉辦聚會的那幾天,有哪些人來過。”


    “這個麽……”穿山甲為難了。


    茶樓一天的客流量沒有幾百也有幾十,能稱得上常客的更是有上百人之多。全部記得是一回事,難道真要挨個調查?


    對於這一點,常治龍也有些猶豫。如今我在明敵在暗,要想查出是誰怕是不簡單。


    思量許久,常治龍想到說:“看來隻能設法將他引出來了。”


    既然凶手時常會來茶樓蹲守,那不如故意告訴他自己是會員,引誘他主動來找自己。


    從這之後,常治龍時不時就去茶樓與穿山甲接頭。一方麵讓他指出哪些是經常來茶樓的客人,另一方麵假裝在密謀什麽計劃,每次都會特意上樓待半個時辰下來。


    就這樣一天、兩天、三天……到了第四天時,茶樓裏的那些常客常治龍已經基本都“瀏覽”一遍了,而殺手依然一點行動的跡象都沒有。


    茶樓不是餐館,一般情況下不是閑人不會來。那麽要說最有閑情逸致、最無聊的一個群體,當屬老年人。


    鎮上有些老頭一到下午便會來這間茶樓喝茶。由於匯友茶樓屬於是清茶館,沒有唱小曲、評書等節目,因此來的人大多數都隻為聊天。


    常治龍天天看這幫老頭哆哆嗦嗦,來去都拄著拐杖,給他們一把刀估計能直接紮腳麵上,怎麽看都不像會殺人的樣子。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潛伏在這裏的人單純隻是一個探子,他的任務就是確認誰是會員,然後再派殺手去刺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難度可大了,誰能知道那這個老頭中哪個是臥底?


    常治龍揉揉雙目,這幾天下來,看著那幾張老麵孔眼睛實在有點花。蹲點那麽長時間,不但殺手沒出現,就連陳焽都懶得來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常治龍離開茶樓,又白白浪費一天時間,心裏說不出的鬱悶。


    剛邁步出店門口,這時身旁走來一人,見麵打招呼道:“咦?這不是猴捕頭嗎?今天有雅興來這兒喝茶?”


    常治龍轉頭,乍一看沒認出來,仔細想想才回憶起,此人原是衙門牢房裏的獄卒。


    “啊,是……”常治龍敷衍道,“這不是麽……查案累了休閑一下。”


    獄卒笑笑說:“原來你也喜歡來這兒喝茶,我還以為隻有羊師爺那樣的老人家才會到這種地方打發時間。”


    羊師爺也是匯友茶樓的常客,這一點常治龍清楚,就他觀察的這幾天,羊師爺已經來過三回了。每天下午到點來喝茶,喝完到點就走,其間與別人瞎聊天,像是來參加老年俱樂部一樣。


    “那你這是要去哪兒?”常治龍問道。


    獄卒略帶慚愧地說:“其實我也是來這間茶樓的。隻不過不是為了喝茶,是來買他們家的白糖糕。”


    “白糖糕?”


    “是啊!”獄卒興致盎然地說,“這家白糖糕味道不錯,一段時間不吃就想。我是經常買來當宵夜,推薦你也嚐嚐。”


    “哦,我之前試過。羊師爺推薦我吃的,味道確實不錯。”


    “是吧?我也是聽羊師爺介紹,才買來嚐試,沒想到這一吃就愛上了。”


    又是羊師爺……常治龍心裏琢磨,這匯友茶樓跟羊師爺之間已經有許多交集,再帶入牛頭被殺的情形來看,這羊師爺屬實有點可疑啊……


    “哦!不好意思,時間差不多了。”獄卒對常治龍說,“我要趕緊進去買了,不然趕不上值班了。”


    “哦,好的……唉?你先等一下!”常治龍拉住獄卒問道,“羊師爺有沒有請你吃過白糖糕?”


    獄卒想了想回答說:“有啊,有好幾次……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麽,隨便問問……”常治龍接著問,“那他有沒有讓你把白糖糕當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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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沒有。”獄卒笑著說,“不過我也確實每次都當宵夜吃。這玩意兒吧……當晚飯不夠,宵夜正好。弄得我現在值夜班沒它不行,嗬嗬……”


    “哦……好的,我知道了。”


    常治龍告別獄卒離開茶樓,一路上都在思考這件事。


    羊師爺經常來茶樓喝茶,離開的時候帶一份白糖糕回去。回到衙門之後,碰巧遇上值班的獄卒,所以就送給他們了。


    這一切聽上去十分順理成章,羊師爺不知道獄卒會把白糖糕當宵夜……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是不是可以利用這一點將獄卒迷暈?


    常治龍越想越覺得可疑,如果羊師爺同殺手是一夥的,那許多事就能說得通了。看來有必要查查他……


    …………


    下午,蛇縣令在書房中聽到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什麽!?你說黑煤龜會在今晚行動!?”


    麵對蛇縣令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常治龍自信地說道:“是的,大人。屬下能百分百確定,黑煤龜今天晚上一定會行動!”


    “你啊你啊……”蛇縣令連連搖頭,“你有什麽證據嗎?”


    “沒有證據!”常治龍斬釘截鐵道,“單憑屬下的直覺!”


    “直覺……”蛇縣令不屑,“我告訴你,黑煤龜今晚是不可能行動的。”


    “哦?是嗎?”常治龍看著蛇縣令,眼神中似有懷疑,他說,“您怎麽知道黑煤龜不會行動?”


    似乎對這眼神有所抵觸,蛇縣令轉過身去,背對常治龍說:“總之本官不同意你的提議。”


    “屬下知道了。”常治龍堅持道,“就算大人不同意,屬下也會獨自行動。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


    “你……!!”蛇縣令回頭剛想責罵,卻見常治龍已自行作揖退下。無奈也隻能原地歎息一聲。


    離開縣衙,常治龍立刻動身前往本地富戶獾員外家。


    今晚,將有一場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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