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中子急忙再度回身,像個陀螺一樣原地旋轉三百六十度。


    常治龍一把薅住老頭的後脖領,親切友好地說道:“弟子特意前來探望師父,師父為什麽要逃呢?”


    辰中子轉過身來,雙手合十乞求道:“拜托你放過我吧!我現在既沒有修為也沒有法寶,真的什麽都沒了!”


    “放過你?”常治龍大怒道,“那你害死掌門的帳怎麽算?害死我幹爹的帳又怎麽算呐!?”


    常治龍一把將辰中子推在地上,此舉惹來一眾閑人指指點點。常治龍見這麽多人管閑事,朝地猛踏一腳掘出一個大坑來,對著人群喊道:“沒你們事嗷!該幹嘛幹嘛去!!”


    老百姓向來明事理,一看地上的大坑就知道誰對誰錯,於是紛紛散開,沒人再管這檔子閑事。


    辰中子目送鄉親們離開,他了解常治龍的性格,知道沒人能救自己。思來想去,也隻有一張感情牌能打,於是說道:“治龍啊……看在我們師徒一場,你就放過我吧。”


    “你還敢提師徒?”常治龍義憤道,“覲陽掌門按理說也算是你的師父吧?你盡然下毒害他,你還有沒有人性!!”


    辰中子解釋:“我根本沒想下毒害掌門!我隻是在魔尊的茶水裏下了毒,我也不知道那種毒會使人發狂啊!”


    “不管怎麽說,是你害得掌門還有師兄弟們慘死!即便這筆賬不算,你還毒死了我幹爹!”


    辰中子聽不懂了:“不是……你幹爹又是誰啊!?”


    常治龍怒濤大吼:“我幹爹就是魔尊!!”


    “魔尊怎麽就成你幹爹了……”辰中子緊鎖眉頭,無所適從地四處張望,他無奈地說道,“那你想怎樣?殺掉我為他們報仇嗎?”


    常治龍氣憤問道:“我問你,你為什麽要下毒?是誰指使你?還是你自己想這麽幹的?”


    “如果我說我想替天行道,殺死魔尊你信嗎?”辰中子看一眼常治龍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信,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說實話吧……”


    辰中子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想做覲陽派的道尊。此人能力不強,野心卻是不小。年輕時由於犯下一些錯事遭到其他修士追殺,隱姓埋名四處躲藏,多虧覲陽掌門收留才不用過顛沛流離的日子。


    加入覲陽派之後,此人依然不甘現狀。他想的是要在修仙界出人頭地,因此在背後做了虧心事。包括秘密製作違禁藥品,私自研究邪道法寶,更是暗地裏加入了一個叫做“天刑會”的神秘組織。


    “天刑會?”常治龍表示疑惑,他從來沒聽說過修仙界還有這樣一個組織。


    其實別說常治龍了,就連許多大門派的掌門都沒聽過這個名為“天刑會”的組織。


    然而不出名不代表不強大,根據辰中子的描述,天刑會的實力在如今的修仙界是當之無愧的最強,組織裏光大乘修士就超過百人,總會員人數更是多達萬人。


    這可是個相當恐怖的數字,舉個例子來說,目前修仙界明麵上公認的兩大最強門派,霞山派的大乘修士人數是二十人,瀘澗派是十八人。東西兩大宗盟加起來,記錄在冊的大乘修士也不過隻有兩百人左右,這天刑會一個組織就相當於一個聯盟,他們的實力到底是有多強大!


    常治龍聽了深感震驚,原來在這個世界表象的背後還有這麽一股強大的力量存在。辰中子說世間許多事其實都是天刑會在幕後操縱,包括宗盟很可能也在他們的控製之下。


    “我隻是組織中最邊緣的人,上頭怎麽說我就怎麽做。上次下毒也是組織的人找到我,把藥交到我手上讓我下毒,我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辰中子很早以前就加入了組織,地位卻隻是個編外人員。他隻負責拿好處辦事,具體關於組織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們的成員都是什麽人,做事的目的又是什麽,這些他通通不知道。


    常治龍內心十分沉重,像天刑會這麽強大的組織,他一個無名小卒怎麽可能對付得了呢?看來想要為義父報仇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難道就這麽算了嗎?


    常治龍問辰中子:“我聽說事發當天你跑到覲陽派的地下室找東西,你當時想找什麽?”


    辰中子答道:“那也是組織上安排的,他們讓我找一塊名為七色神玉的寶石。整個覲陽派也就那麽大,要藏隻可能藏在地下室……”


    辰中子並不知道組織要他偷的“七色神玉”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他隻知道組織的命令不得違抗。覲陽派上下早就被她翻遍了,唯獨地下室的門怎


    麽也打不開。


    由於門派的地下室擁有特殊機關,想要從外部打開必須用到掌門的仙力。辰中子想盡辦法也無法開門,直接炸開又怕讓人發現,最可氣是覲陽掌門,無論怎麽騙都不上當,辰中子都快氣瘋了。


    一邊是組織的命令,一邊是打不開的門,正當夾在中間的辰中子一籌莫展之時,組織那邊有交代了新的任務。


    一包未知的毒藥,趁魔尊與覲陽掌門喝茶的時候下到茶水當中,做完這件事後即可靜觀其變。以上便是組織給辰中子下達的最新聽令。


    辰中子起初也有一些懷疑,不過既然是組織的命令,他不幹也不行,於是隻好照做。


    他可不知道組織的用意是想通過毒素令魔尊發狂,先毀掉整個覲陽派,之後再取得七色神玉。如此一來,既能達到目的,對外亦可謊稱一切都是魔尊幹的,也好隱去天刑會的所做作為。


    看到魔尊突然發狂,辰中子內心也是相當害怕。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被組織當成了一枚棄子。他知道天刑會之所以不把所有計劃都告訴他,目的就是希望他連同門派一起被魔尊幹掉。


    那麽現在怎麽辦?


    辰中子進退兩難,天刑會那邊很明顯是想借魔尊之手滅他的口,即便他能活下來,今後組織也不會放過他。


    思考了一下,辰中子決定既然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那幹脆就把七色神玉據為己有。天刑會的人那麽想要,想必這神玉定是個不得了的法寶,搞不好擁有毀天滅地的威力,有它在手即便幹不過天刑會那幫人,再不濟也可以當做談判的籌碼。


    對!就這麽幹!


    打定主意的辰中子一邊思考著對策一邊觀察情況。他看著覲陽掌門去到地下室拿出自己的寶劍,又躲在暗處一直等到掌門被殺,然後偷偷拿著劍去開地下室的門。


    “那麽你拿到七色神玉了嗎?”常治龍詢問道。


    辰中子喪氣地說:“拿到……也可以說沒拿到……”


    “什麽意思?”


    辰中子從床頭櫃上拿來一個水壺,往桌上的碗裏倒了一些。


    此時兩人已經來到辰中子位於塒餘鎮的家。看著泛黃的土牆,家裏也沒什麽值錢的物件,常治龍知道他的日子其實過得不怎麽樣。


    重新坐下喝了一口水,辰中子接著訴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什麽秘訣,或者說那就是一塊普通的破石頭,反正我是看不出它有什麽力量。”


    辰中子成功進到地下室,開始在東西中翻找七色神玉。期間被打開暗門的大山撞見,辰中子還用法術將他重新鎖了起來。


    找了半天,終於在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一個落滿灰塵的錦盒。打開一看,裏麵是一顆煥發著七色光芒的寶石,辰中子認為這應該就是七色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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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帶著神玉離開了地下室,將掌門的陽焱劍隨手丟在附近,之後便趁著魔尊追殺其他弟子的間隙逃離了門派。


    “你到底是不是人?”常治龍罵道,“那些師兄弟中有很多都是你的弟子,他們都管你叫師父,就算不是你的弟子也管你叫師尊。你就這麽見死不救,你到底還有沒有……唉呀!我不喝!!”


    辰中子遞上涼水被常治龍罵回來,他一臉無奈地說:“就算我想救,可我也打不過魔尊啊。再說我也遭到報應了,你看我現在這樣,住在破房子裏,修為也清零了,這難道不算懲罰嗎?”


    辰中子帶著七色神玉離開覲陽派之後,一直過著東躲西 藏的日子。他每天在研究神玉的秘密,可這神玉不管怎麽看都隻是一顆普通的寶石而已。


    時間一天天過去,辰中子說他自己沒有一天安生,不隻要一路逃避追殺,還時刻忍受著內心的自責。


    就這樣過了一年。


    有一天辰中子正躲在某處山洞中修煉,突然來了一位看上去很年輕的修士。


    “那個人……怎麽說呢,看著很邪,身上一股煞氣,殺過的人肯定不少。”


    盡管看上去年輕,但此人已是大乘修為,並且實力在魔尊之上。


    “比幹爹還強!?”常治龍簡直不敢相信。


    辰中子重重點頭道:“不隻是仙力比魔尊強,他的內功路數還與魔尊有許多相似之處。”


    一個青年麵貌修士,內功路數與魔尊相似,難道魔尊還有別的傳人?


    常治龍陷入沉思,如果幹爹還有別的傳人在世,周敬晚他們為什麽不跟自己說呢?


    此人找辰中子的目的,不用說也知道是為了七色神玉而來。兩人交手幾回合,修為隻有合體期的辰中子當然不是那人的對手。最終不隻神玉被人搶去,就連修為也被那人給廢了。


    “他廢了你的修為?”常治龍驚訝道,“修為還能廢的嗎!?”


    修士的修為是跟魂元綁定在一起的,修為降低意味著魂元也會一同受損,受損嚴重到了一定程度魂元就會消散。到時不隻肉身會死,魂沒了,就連輪回都不可能。


    可現在辰中子活得好好的,修為沒了魂元還在,這事屬實有點蹊蹺。


    “我也不知那人使用了什麽邪法,把我的修為全部廢了卻不傷魂元。說是留我一條命,就當做是感謝我把神玉送給他。不過我能確定他不是天刑會的人,因為天刑會做事從不留活口。”


    又是天刑會,又是會使用特殊邪法的神秘修士。常治龍的思緒亂作一團,如今事情越來越複雜,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難道神絕門之所以派人來殺我,也是跟這件事有關?”


    常治龍原本隻是自言自語,誰知這句話讓辰中子聽到了,他突然大叫起來:“你說什麽?神絕門?他們就是天刑會旗下的組織之一,你被他們盯上了!?”


    常治龍隻感覺心裏一陣惡寒,這麽說自己確實已經成為天刑會的目標。


    “治龍啊……聽為師一句勸,趁現在他們還沒真正開始對付你,趕緊能躲多遠躲多遠!以後千萬別再摻和這些事啦!”辰中子的話聽上去不像開玩笑。


    常治龍麵色嚴峻地說:“躲?我往哪兒躲?我現在已經是堂堂一派之長,手底下有那麽多弟子,我跑了,他們怎麽辦?”


    “你……當了掌門?”辰中子驚訝地看著常治龍。


    “怎麽?你不信?”常治龍厲聲說道,“你一定認為以我的能力不配當一個掌門,然而我不隻當了,而且還管理得很好。我也是當了掌門以後才知道什麽是責任,同時我也更了解到覲陽掌門的偉大。我不會像你一樣自私自利,我不會拋下門派的人不管!”


    辰中子看著常治龍從頭到尾說完這番話,他說的每一個字,說話的神態都是那樣似曾相識。


    曾經的辰中子在心中嘲笑過覲陽掌門,世間哪有人是不自私的?像他那樣當個老好人,不過是將自己的肉割下來喂給一群白眼狼。


    辰中子自己就是那群白眼狼中最大的一隻,他受了覲陽掌門的恩惠,卻親手將他逼上死路。他向來站在一隻白眼狼的角度看待一切,殊不知有一種精神,它是可以傳承的。


    “如果你想殺我的話……現在動手吧。”辰中子說出了可能是他這輩子最真誠的一句話。此時此刻的他才真正開始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盡管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常治龍看著辰中子的老態,他一直想為義父報仇,可是真到了要動手的時候,他卻猶豫了。


    常治龍與辰中子相處的時間隻有五年。在這五年當中,辰中子並沒有教過他什麽有用的東西,而且由於師兄弟眾多,所謂師徒情誼也薄得可憐。


    辰中子的確是一個小人,可如今的他,真的值得常治龍動手殺他嗎?


    “算了吧……”常治龍站起身,“即便殺掉你,也不能為幹爹他們報仇。”


    辰中子隻是一個小人,真正害死魔尊的不是他,他也沒那個本事。他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替死鬼而已。


    常治龍朝門外走去,留給辰中子一個高大的背影。辰中子凝望著自己曾經的弟子,心中五味雜陳。


    嘴巴一張一合,猶豫再三,辰中子還是開口叫住了常治龍。


    “你等一下!”


    常治龍回頭,見辰中子拚命在櫃子中翻找著什麽。過了不多會兒,他從櫃子裏找出一個包袱,打開後是幾本書。


    “這些……是我這一生的心血……”辰中子將書本拿到常治龍麵前,“上麵記載著我對製作法寶方麵的研究心德。拜托你,收下吧。”


    辰中子雖不是一名強大的修士,但他在法寶的製造方麵確實造詣頗深。


    常治龍看著辰中子真誠的目光,他還是第一次見這老頭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人啊……一輩子從生到死總會留下一些東西,無論財富還是成就,一定是希望有人來繼承的。這一點就連辰中子也不例外。


    常治龍點點頭,從辰中子手上接過那幾本書。歎息一聲,對他說道:“那你以後好自為之……保重吧,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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