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定格在那裏,目不轉睛地看著林媚儀,幽冷的眸子流露著一股沉澱了千年萬載的深情。舒殢殩獍


    “白塵?”林媚儀艱難地喊出一聲,淚水在眼眶裏徘徊。


    白狐依舊不動,隻是微微閃了下眼睛,之後眸光變得更藍了,深沉憂鬱而不見底。


    “真的是你嗎?”林媚儀帶著抽泣聲問,但卻不敢靠近,唯恐是夢,一碰就滅了。


    許久默視後,白狐緩緩走向林媚儀,目光專注炯炯有神。林媚儀屏著呼吸,滿眼期待,曾以為,這樣的重逢要等到千年或是萬年之後了嫘。


    當白狐靠近,林媚儀雙膝跪地雙手抱住他的頭,用臉頰緊貼著狐毛,感覺他的溫度,吸聞他的味道,當確定所有都是真實的,她淚如泉湧,慟哭流涕,“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是你娘。”白狐發出宛如洞簫般低沉的聲音。


    果然是白塵,但變不了人形,像第一次見麵時那樣與林媚儀默然對視,隻是,眼中沒有了那時的明媚,飽含了歲月的滄桑轢。


    白塵告訴林媚儀,杜雲娘收買了獄史,將他從地獄救出來,還用地獄寶石做了顆假心安在他身上,助他返回世間。


    “她為什麽這麽做?”林媚儀好不揪心,杜雲娘竟可以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不想你等太久。”白塵低聲說。


    林媚儀震驚了,呆呆看著白塵,耳畔回響起她那時對白塵許下的承諾,無論多久,她都會等著他。


    如今他就在她的麵前,她該說什麽呢?說她要去佛祖那裏懺悔,不能等他,更不能陪他,還是說她有丈夫有兒子,那時的承諾不過是一種安慰?


    白塵牢牢盯著林媚儀,由她的眼睛看她的心思,末了幽幽地問:“還記得嗎?”


    林媚儀心頭一顫,怎不記得?那句話時常圍繞在耳邊,已經成為她思想裏的一部份。她點點頭,用額頭頂著他削瘦的臉頰,“你又救了我。”


    “我一直盼著這一天。”白塵歪過頭,貼著林媚儀的臉。


    林媚儀聽著肝腸寸斷,淚珠子就跟掉了線似的往下掉,往昔的一幕幕躍入眼底,就好像雨霧中的情景,別樣的淒美。


    她想起曾經感悟到的一句話,一切皆是孽緣,而既然孽了,索性就孽下去。


    “坐到我背上。”白塵低聲說。


    林媚儀愣住,不信自己的耳朵。“坐到我背上來。”白塵重複了一遍。


    “不,我不能。”林媚儀使勁搖頭,唯恐傷了白塵。白塵卻堅持,說要帶她離開,無奈之下,她坐上了他的背,小心而又小心地伏著,他終帶著她,如流星般劃過彌黑逃出生天。


    再回世間,林媚儀恍若隔世,一打聽才知道,她被困已經有半年多了,其間發生了一件大事,太子終於登上了皇位,普天同慶之日大施憐憫,赦免百姓,甚至對傳說中的妖魔鬼怪也不計前嫌,但求與人和睦相處,共創太平盛世。


    林媚儀不關心天下之事,擔心的是,她不在的日子裏耶羅和司徒靖龍做了什麽,心裏很想飛去他們身邊,但顧及白塵的處境,隻好把心事擱在一旁。


    他們落腳的地方就是原來的梵溪,那裏仍被蛇族占領著,白天異常安靜,風吹草不動,而一入夜則變成了華燈閃爍的繁華之景,在曾經的廢墟之地,出現了新的宮殿,明亮的窗口滿是飄來蕩去的魅影,樂聲笑聲不絕於耳。


    蛇妖全傾出巢了,在梵溪這個隱蔽的地方盡情快活。林媚儀不想白塵的行蹤暴露,便沒有去探究那裏,而是再次躲進那個隱蔽的山洞。


    舊地重遊林媚儀百感交集,好像又經曆了一場輪回,白塵則說,他曾多次希望他們再回來這裏,重溫那段脫離塵世的寧靜和美好。


    清冷的月光自洞頂灑下,盈滿洞穴,如夢如幻。白塵趴在石頭上,像一尊仰視的玉雕,眼裏幽波微漾。林媚儀緊挨著他,雙眼微醺眼眸半合,慵懶地問:“就算我們困死在這裏,你還覺得美好,是嗎?”


    “我們在一起就已經很美好了。”白塵低下頭,深情地看著林媚儀。


    林媚儀張開眼,盯著白塵,笑得像個孩子,“我想起來了,小時候見過你,你躺在花叢裏,像隻大胖貓。”


    “你真的見過我?”白塵使勁眨了下眼睛。


    “是真的。”林媚儀莞爾一笑,以手指輕梳白塵背上雪白柔滑的狐毛。


    白塵眼角微翹,流露一絲愉悅,“那你就是小胖貓。”


    “我小時候還真的胖過。”林媚儀舒展四肢躺下來,一臉憧憬地看著上麵,“不長大該有多好,整天被寵著,什麽煩惱都不會有。”


    白塵別過頭,又湊近一些,狐毛摩挲著林媚儀的臉頰,林媚儀感到微微發癢,忍不住發笑,眼裏泛出點點淚花。


    短暫的甜蜜後,林媚儀張於鼓足勇氣對白塵說,她要暫時離開他,白塵沉默了好一會,幽幽地問,“你要去哪裏?”


    林媚儀不敢注視白塵,低著頭說:“我好擔心靖龍,怕他被月上重給騙了。”再抬頭,眼裏的淚花變成了一顆顆淚珠,奪眶而出,“你這回逃出來,更是罪加一等,絕不能被抓住,你留在這裏,讓我一個人去好了。”


    白塵好久沒動靜,眼珠子閃也不閃,明亮卻呆滯。林媚儀把頭埋進他胸前的狐毛,不忍再看。


    “去吧,我在這裏等你。”白塵說,眼簾低垂,黯然如蒙塵的明珠,光華盡斂。


    林媚儀抱住白塵的頭,無聲地落淚,許久她才撒開手,而後再沒有回頭,唯恐一回頭就離不開了。


    月光下,白塵靜止不動,仿若靈魂跟著林媚儀去了。


    林媚儀先回了月上府,那裏已經人去樓空,和當年的耶府一樣清冷。她轉了一遍又一遍,依舊未果,不論是人氣還是妖氣都沒有可尋的痕跡。她害怕了,為耶羅更為司徒靖龍,而當想要回去雪花宮時,恍然發現,她其實不知道怎麽回去,以前都是被帶進帶去,就好像一個過客。


    黎明將近時,一個身影自天上飛落橋上,林媚儀以為是耶羅,欣喜地奔過去,而到跟前一看,不由地驚出一身冷汗,那竟然是月上重。


    月上重衣著如火,明豔而高傲,冷冷一聲,“我們又見麵了。”


    “怎麽是你?”林媚儀有些不相信,感覺又回到了半年前她被月上重困住的那個時候。


    月上重伸長脖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別忘了,你是我的奴隸,永遠都在我的手掌心。”


    “你把龍兒怎樣了?”林媚儀唯恐司徒靖龍被月上重騙,迫不及待地問。


    “來吧,我帶你去見他。”月上重像勝利者一樣微笑,說完轉身就走。


    林媚儀心生不妙,追上去欲拉住月上重,“你先告訴我他在哪裏。”


    “很快就知道了。”月上重順勢一拉,帶著林媚儀一道飛起,消失於第一縷晨曦。


    眨眼的工夫,林媚儀由京城飛到了三色嶺,置身一片火紅的杜娟花中。月上重在她不遠的前麵走著,往什麽地方去,她心裏很信不過,但卻不得不跟著。


    三色嶺風景奇麗,絲毫不遜於仙境,將這裏巫師的邪氣掩藏得很好。林媚儀越走越擔心,怕是月上重以司徒靖龍為誘餌逼她就範。果然,當月上重停下來,一個黝黑的洞口出現在她的視線,那明顯是個陷阱。


    林媚儀不想再被困住,轉身欲逃,月上重瞟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你要是走了,就別想再見到他。”


    林媚儀隻好放棄逃走的念頭,隨月上重進到了洞裏,起初伸手不見五指,連聲蟲鳴也沒有,而在一個突然間豁地就亮了,出現了一個大水池,池邊圍著滿滿一圈火焰,將整個空間照耀得幽藍,猶如陰森的螟府。


    林媚儀立刻想到,池裏麵很可能藏著司徒靖龍,她衝到池邊,蹲下身往池裏探,隻見池水平如鏡麵,池邊的火直照到池底,那裏臥著一個蜿蜒的白影。


    “龍兒!”林媚儀激動得恨不得一頭紮下去。月上重冷冷一笑,伸手一推,於是她如願以償了。


    躺在池底的果然是一條白龍,散發的氣息林媚儀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司徒靖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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