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楊棟看也不看陳聰,他身為縣文院院君,別說不給一個陳祥文的麵子,就算真的不給陳府麵子,那又如何。他轉頭看向眾多考生,也不看向*,開口道:“考生陳祥文褻瀆文院,取消此番考試成績,另外,三年內不得參考。”


    “你!”


    陳祥文聽見這話,瞬間氣急攻心,顧不得禮儀,伸手指向楊棟的鼻子。


    “放肆!”


    楊棟厲聲大喝,震懾當場,一股強大的氣勢彌漫而出,陳祥文麵對其虎狼之怒,腦海猶如瞬間遭受重錘擊打,一下子暈了過去。他身旁的幾個奴仆連忙抱起他,逃遁遠去。


    “放肆!”


    “真是太放肆了!竟然敢手指院君大人,這陳府公子一點禮法都不講了嗎?”


    “恐怕跟陳府家教有關係,什麽名門望族,狗屁不通,不過是暴發戶而已。”


    眾多考生怒不可遏,更有一些的寒門子弟指著陳祥文等人的背影破口大罵,文院在大周皇朝有著崇高的地位,文院院君們更是文院的象征。陳祥文如此不講禮法,不尊師長,這些考生實在是看不下去。


    陳聰歎了口氣,躬身向楊棟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楊棟輕聲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自為之。”


    陳聰身子猛然一頓,並未回頭,聲音洪亮的答道:“多謝大人,陳聰知道了。”


    *這才走上前,高聲道:“多謝大人解救,學生感激不盡。”


    “陳祥文辱我文院,我懲罰他,並非為了救你,你不用謝我。”楊棟撫須笑道。


    *不再言語,隻是低下身子再度行了一禮。楊棟就算並非為了救他,卻也是救了他。


    種因得果,得了果,自然也就種了因。


    楊棟淡然的看了一眼*,眼神裏倒是浮現一絲讚賞之色。伸出右手,一份考卷突兀的出現在他的手中,輕輕將考卷拋向布告欄,張貼在榜單右側。


    考卷受到布告欄上文氣激發,自身蘊含的文運瞬間激發,一道金光噴發而出。離布告欄稍近的考生,瞬間被這股力量排開,紛紛退去。


    金色的文字從布告欄上緩緩浮現,一個個出現在布告欄前方的虛空中,一篇完整的考卷就這樣出現在數千考生麵前。


    “這篇文章,便是天降童生張易此次參考所作,府文院院君大人令我展示給眾位考生研讀。”


    楊棟說話這話,轉身返回文院,不帶走一絲煙火。倒不是這些考生不懂規矩,不向院君行禮,而是他們已經……忘了這件事。


    所有的考生都被金色文章吸引,天降童生,可是伏流國五十年未曾出現的人物啊。他所作的文章,可是被文運認可的文章,有這麽好學習的機會,還不專心學習,不是傻是什麽?


    ※※※※※※※※※


    “嘭嘭嘭!”


    “小易!快些開門!”


    張易正在院內煉化體內的文氣,聽到*的聲音,連帶著破舊木門傳來一聲聲砰砰巨響,心中咯噔一聲,不會自己沒有拿到案首吧?也罷,就算沒拿到案首也無所謂,自己開啟心房,也算是一大收獲。


    “嗤呀。”


    張易打開木門,*連忙竄進院子,伸手將木門的插銷插上,這才長出一口氣。


    “你這是怎麽了?被人當賊追了嗎?”張易發覺*的行為跟自己想的不一樣,若是自己沒有拿到案首,以他的性格,應該會為自己傷心難過才對。現在這副神色,是什麽情況?


    “呼……”


    *拍了一下胸脯,麵色肅穆,緊緊盯著張易的臉龐。


    張易被他盯得有些冷汗直冒,不知道他為何做出如此形態。


    *突兀的大笑起來,笑著一把按住張易的肩膀,咧嘴笑道:“好你個小易……好你個小易啊!真是太厲害了,真是太給老太爺爭臉了,天降童生,府文院院君欽定的案首,若是老太爺他們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邊說邊笑,越發激動起來,眼角竟有淚珠滴落。


    張易聽到這話,心頭升起一絲暖意,自己雖不是那個張易,不過能為張府掙回些臉麵,也不枉自己占了他的身體一回。而且,得知自己成為案首的一瞬間,他有一些莫名的激動。


    “沒事了,以後會好起來的。”張易輕輕拍了拍*的肩膀,安慰人也是他從未做過的事情,嚐試起來卻覺得很有趣味。


    “沒錯……,會好起來的。”


    *不好意思的拂去眼角淚珠,拉著張易坐在台階上。


    過了一會,張易方才想起一個問題:“對了,*,你剛才跑的那麽急做什麽?”


    “啊!對了,我剛剛一激動忘了這事……小易,你快點出去,找個地方躲兩天……現在恐怕好多人都往咱們家來了。”*一拍腦袋,抓起張易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拉。


    “什麽意思?誰要來咱們家?”張易不解的問道。


    “額……事情是這樣的。”


    聽完*的一番動情講述,張易徹底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院君楊棟懲罰陳祥文之後放出自己的考卷供眾人觀賞,眾位考生的心思都放在考卷上,甚至開始當場談論考卷的內涵和意義。


    有的考生說這文是在拍太祖馬屁,所以得到文運眷顧。


    有的考生則認為張易這篇文章詆毀了太祖,太祖那麽厲害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是這種出生呢?說出這話的考生被許多懂得曆史的考生施以白眼。


    當然,也有考生看出寒門貴子四個字的本質,張易聽到此處,立刻反省自己寫的有些繁瑣,竟然沒有讓大多考生看出端倪。夫子曾說,越是大道理,就越是簡單,說出去就連婦孺老少都應該明白。


    自己當時若是再加上一句“大儒大賢,焉有種乎?”的話,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考生能夠看懂。


    院君放出天降童生考卷消息的越傳越快,越穿越廣,很多出生名門望族的考生迅速讓奴仆小廝將消息帶回家中,更有許多考生陸續趕往縣文院門口,其中就包括兩名之前才名震驚一府的風重樓和喬居正。


    腦袋靈活的人,早在*與陳祥文發生衝突之時就盯上了*。幸好*機敏,看見許多考生向他靠攏,立刻腳底抹油跑了回來。


    “你的意思是,他們要來交好我們?”張易奇怪的看著*,接著問道,“既然他們是來交好我們的,我們為何要逃走,不領他們的人情呢?”


    “小易,你可不要這樣想。”*認真的看著張易,猶如一個哥哥看待弟弟的眼神,“咱們長弓城數百年前也出過天才,名字已經不熟悉了,大家一般都稱呼他為江郎,他也是一個天降童生,他甚至還在當年成為天降秀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甚至可以成為大儒,成為我長弓城的驕傲。”


    “可能也是因為他家裏比較寒貧,他的父母在他成為秀才之後,四處帶著他賣弄學問,在各大名門望族,甚至是豪門世家當客座,用來賺取金銀錢財……後來,江郎將心思全都放在賣弄學問上,慢慢的,泯然於眾人,成為了一個庸才。”


    “這件事情,後來被整個伏流國的讀書人稱為江郎才盡。就連皇朝的幾位大儒得知這件事情之後都氣得跳腳,怒罵江郎的父母……江郎的父母那時候後悔都來不及,江郎已經再也寫不出好文章了。”


    “小易啊,你一定不能學江郎啊,張府振興的希望可都在你的肩膀上。”


    張易點了點頭,江郎才盡這樣的故事在大夏皇朝數百萬年的曆史中,可不止一例兩例,他不需要*的提醒也不會成為江郎。他剛剛表示疑惑,隻是不懂人情世故罷了。


    “原來是這樣,*你放心吧,我會和你一起振興張府的。”張易看著*,學著他咧嘴笑道,“隻不過我現在跑出去躲三天,就算等到縣試結束,他們不還是會來煩我們嗎?”


    *嘿嘿笑道:“小易,你這就有所不知了!你出去專心準備考試,我在家裏等著他們上門,現在收下他們的禮物,等你縣試的時候再度高中案首,成為秀才老爺,到時候咱們就能名正言順的置辦房產了,他們就算上門也得講規矩。”


    秀才文位,普通人都會稱為秀才老爺。就算是一般的名門想要相見,也得遞上名帖,不能不講規矩。


    “明白了。”


    張易點頭答道,也不拖遝,回屋收拾了幾件衣裳和幾份書籍,裝進一個包裹,就準備開門出去躲個幾天。


    *連忙拉住張易,遞過去幾兩銀子,這可是他的全部存款了,平日裏就算張易要他也不會給,是留著給他吃飯讀書的。隻不過今日送禮的人恐怕會很多,這點銀子也就不用在乎了。


    張易沒有推辭,正準備推開木門,就聽見砰砰的敲門聲。


    *急著指著院子一角的矮牆,張易無奈的從院牆處爬了出去,選了一處小路急速跑開,準備找個僻靜地方躲上兩天。


    跑了許久,來到一處溪邊,張易坐在一塊青石上,不由得感歎道,剛成了天降童生,案首大人,本應該是很得意的事情……沒想到竟然如喪家之犬逃之夭夭。


    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來的太快突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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