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雲濤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坐到了那個屬於他們的老位置上。


    麵前的桌子有些陳舊,歐陽惜細顫著唇角抬手觸了上去,指尖遊移,落在幾道刻痕之上,上麵的字跡已經不夠清晰,往事回湧而來,帶動著她的情緒。來回數遍,終才止住了摩挲。


    “當初應該刻大些的,現在都有些模糊不清了。”耿雲濤也凝神看了一眼桌角,她指尖壓著的地方隻露出了幾道淺淺的凹痕,看不清字跡。


    歐陽惜抑頭,含笑地瞪了他一眼。“還嫌沒罵夠嗎。”


    輕輕地聳了聳肩,耿雲濤低道:“反正都已經被罵了。”對他來說,多一句少一句,無所謂。


    猶記得當年被同學簇擁著來這裏吃飯,而突然間的回眸,那張被曬得緋紅的俏臉就定格在了他的眼裏,從此不在轉移。依稀中,那個下午的陽光很熾烈,從玻璃窗外折射進來,印照在她本就灼紅的小臉上,渡上了一層暈黃的朦朧感。四個女孩中,唯有她始終端坐在一旁淺笑,扮演著一個傾聽者的角色。


    或許,他就是被這恬靜地樣子所吸引,被她柔美的笑容所迷惑住了。


    輕輕地嘟噥著嘴角,歐陽惜斜睨了他一眼。“很丟臉耶,我當時真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好讓我鑽進去躲起來才好。”回想當時,糗得她簡直無地自容。


    耿雲濤微微站起,傾身向前,在她眼前低聲囈語。“我的懷抱,可是隨時為你敞開的。”


    溫熱的氣息直麵而來,撲撒在她原就泛紅的緋頰上,隻見他的頭越靠越近,近得隻差分毫。“你,你想幹嘛?”她開始有些結巴,困難地咽了下口水後,心慌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在沒有什麽人注意到他們這一桌,否則她要羞愧而死。


    “我想幹嘛。”耿雲濤邪佞一笑,大手覆上她的葇荑。“當然是吃飯咯,來餐館這種地方,你還指望能幹什麽。”


    強忍著恣意地笑退開身子,隻見服務生端著美味的菜肴走了上來,歐陽惜將頭埋得低低的,直到菜被擺放完,人退盡後,她才抑頭惡恨恨地怒瞪他,心裏憤憤難平的樣子,既俏皮又可愛,讓他不僅看得癡了心智。


    微斂起笑容,耿雲濤拿起筷子夾了一棵菜放進她麵前的白色瓷碗裏。


    淡淡地瞪了他一眼,低頭看向碗裏的那棵嫩綠的白菜芯,歐陽惜輕咬牙齒,跟著拿起筷子從眼前的菜碟子裏自己夾了一棵放進嘴裏嚼了起來。


    她的動作,讓耿雲濤稍有不悅。“真生氣啦。”


    歐陽惜默不作聲,繼續咀嚼著嘴裏的食物,但低垂的頭卻突然間淺笑了起來,心裏有一絲竊喜。


    “膽子大了哈。”耿雲濤看向她,提著音調說道:“竟然敢戲弄老公我。”


    驀然抬頭,歐陽惜回道:“誰叫你欺負我的,我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說的極為緩慢,麵目得意,讓他聽得一清二楚。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耿雲濤突然邪笑,兩眼泛出灼熱的亮光,拉著她的手道:“竟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今晚就給你一個報複我的機會。”他故意把“報複”二字加重語氣,而且聲音曖昧,讓人不難遐想話裏的含義。


    猛地抽回手,歐陽惜羞澀道:“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麽惡劣。”


    她話音遲緩,腦海裏回旋了半天,才吐露出惡劣這個詞匯,但這樣的兩個字眼卻不能完全表達她內心裏的真實想法,因為這個男人比惡劣更加叫人鬱悶,更叫人憤恨。


    “我要是不“惡劣”,老婆的終身“性”福可怎麽辦。”輕輕擦試完嘴角,耿雲濤說得繪聲繪色,仿若這餐館裏隻有他們二人,並無其它。(.)


    歐陽惜怔愣了一會兒,半晌才會意過來,麵頰灼得發燙,一手緊緊地捂著臉,一手掄起拳頭揮了過去,但卻被他快速地給接住了。“厚臉。”她高喊了一聲,引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最終燒著臉尷尬地垂下了頭。


    突然間,她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跟一個商人玩文字遊戲,她是必輸無疑的。


    整個下午,她的臉都是灼燒不退,他的動作他的話語總叫她心口狂跳,偏偏對他這樣痞子的行徑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獨自吞咽,自知其味。好吧,她認輸了,不跟他玩了。


    驀然站起,歐陽惜準備轉身離開,但手腕卻被人抓住了,回頭,對上他頗為不悅地俊顏。


    “幹嘛去?”耿雲濤挑著眉頭,問道。


    輕咬著唇角,沉默了一會兒後,歐陽惜歎道:“去一下洗手間。”直直地看著他,半天不願鬆開地手突然放開,互凝了一眼後,轉身邁了出去。


    耿雲濤看著她走進轉角,直到身影不見,手心間還有她肌膚的冰涼觸感,柔軟滑膩,好似上好的玉器,讓他不期然地緊住了掌心,但很快又鬆了些。


    “雲濤——”


    細膩的嗓音突然從身後竄起,不待他回頭,一個嬌媚的女人就站在了他的眼前,然後在他未反應的時候,大刺刺地坐在了對麵,坐在了那個原屬於歐陽惜的位置上,這樣的動作讓他極度不悅,但又不好說些什麽。


    輕挑眉頭,耿雲濤道:“好久不見。”說著故意地話,給以警告。


    易蓓的神情微微一滯,麵色犯苦,但很快又隱去。“是啊,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看到你。”她不敢說自己是故意找來的,因為她也是好麵子的人。


    耿雲濤不再說話,隻是看著洗手間的方向,而易蓓在斜視了一眼身後的方向時,才低道:“我還沒吃飯,可以請我嗎?”


    “我老婆在。”


    他在下逐客令,告訴她自己在和老婆二人時光,而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可是,她查到的結果明明告訴她,他還沒有結婚。“那改天吧。”緩緩起身,整個過程都是盯他的臉,但他,卻始終不曾看自己一眼。


    倔強地背過身子,手心微微攥緊,才走了幾步,卻被擋住了視線。


    “易蓓?”歐陽惜看著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著眼睛。“你是易蓓。”這一次,她開始確信了。


    易蓓勾起淺笑,並沒有如她一般地激動,反而格外冷靜。“小惜。”低低地輕喚一聲,沒有驚喜,淡若流水,卻讓歐陽惜興奮地拉起了她的手。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我聽晨曦說你一直在國外的。”


    說這些的時候,她將易蓓拉到了耿雲濤的麵前,還讓她坐在了耿雲濤的對麵,自己反而坐在了側位上。“雲濤,她是易蓓,你應該記得的。”歐陽惜興奮地介紹,但耿雲濤仍舊未曾看易蓓,隻是對著她淡淡地一笑,不以為然。


    易蓓偷偷地看了一眼他,見他如此,苦澀地一笑。


    “小惜。”易蓓拉下她的手,淡淡道:“我還有點事,改天我們再一起吃飯好嗎。”她起身,麵色泛白,心像是被挖了一個缺口,冷風呼呼直往裏刮,凍得的她極為難受。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們送你回去。”見她臉色不好,歐陽惜有些擔心。


    易蓓搖了搖頭,故意看了一眼手機。“我快要遲到了,改天再找你。”說著,向外小跑了出去,殊不知,背過的身影,淚水已經花了容顏。


    歐陽惜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心頭有些失落,曾經那麽要好的姐妹,如今卻已陌路到如此了。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一道泛著血絲的紅痕印在了上麵,那是她剛才拉下自己時,指甲不小心劃到的傷口,但卻不覺得有半分疼痛。


    “想什麽呢,快吃飯。”耿雲濤扳起她的臉,讓她看向麵前的已經半冷地飯菜。


    輕輕地點了點頭,歐陽惜拿起筷子動了起來,但思緒卻不怎麽明朗,似乎還沉浸在剛剛那陌生的一幕裏。


    將菜陸續夾進她的碗裏,直到堆得高高的,耿雲濤才嚴厲道:“把這些全吃完。”


    “這麽多。”看了一眼碗裏,歐陽惜苦惱地挑起秀眉。“可不可以……”


    耿雲濤強硬道:“不可以。”


    見他放下筷子看著自己,好似要盯著她把這些全消滅掉才罷休一般。“你不吃了嗎?”將嘴裏的菜吞咽下去,歐陽惜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被盯梢的感覺有些迫人。


    看著眼前一張泛紅的尖細臉頰,雙眼清亮地注視著自己,朱唇的光澤飽滿誘人,耿雲濤抽出紙巾擦試掉她唇邊的油漬,淡淡道:“我已經飽了,你多吃點。”


    他享受看她吃飯的過程,雖然她的胃口極小。


    歐陽惜也不再多說,隻是悶頭吃著碗裏的飯,頭頂那道灼熱的光線讓她不敢抬頭,隻能快速地咀嚼食物。


    這一幕,無疑落進了窗外女人的眼裏,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地收攏,失落地將頭抑後,眼眶裏再次蓄滿的淚水輕輕地打著轉,閃著晶瑩的光,隻肖眼睫輕輕地一眨,它就會倔著性子落下,但易蓓卻始終忍著眼睛的酸澀,不願妥協。


    【這章節,大半夜就碼完的,突然電腦死機,第二天重碼,我想砸了我的筆記本,氣憤,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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