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很快就回來了,且帶回了一對翠鳥。


    雲遲聽到腳步聲,探頭望向窗外,細雨迷蒙中,她一手撐著青竹傘,一手拎著一對鳥籠子,裏麵有兩隻翠鳥,通體翠綠色,十分好看。他微微地揚了揚眉,想著她說出去一下,原來是去弄了一對翠鳥回來。


    花顏緩步上了台階,折了傘,拎著鳥籠子進了屋,見雲遲坐在桌案前,麵前擺著一摞信函奏折,她笑著問,“今日皇上來了幾封信?”


    “三封。”雲遲道。


    花顏好笑,“看來皇上已經急不可耐了。”


    雲遲頷首,感慨說,“這些年父皇懶散慣了,朝事兒都推給我,如今不過短短時間,他便受不住了。”


    花顏笑著說,“能者多勞,誰有你這樣的兒子,都會慣懶散了。”


    雲遲失笑。


    花顏走到近前,將鳥籠子放在桌案上,對他說,“這是一對一點翠,我以前養的鳥,你帶走解悶吧!”


    雲遲微笑地看著她,“帶走什麽,也不如帶走你。”


    花顏嗔了他一眼。


    雲遲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低歎,“半年還是太長了,有沒有什麽法子?讓我不忍受相思之苦?”


    花顏看著他的模樣,難得太子殿下一臉鬱結,滿眼的不舍,她笑著說,“京城到臨安,不過千餘裏,最快的馬,兩日夜行程而已,算不得什麽。”


    “也是!”雲遲聞言開解了些。


    花顏對他說,“這一對鳥比較難侍候,我去交給小忠子,告訴他怎麽養。”


    雲遲搖頭,“你將如何養它們寫在一張紙上,我來養。”


    花顏懷疑地看著他,“你有空嗎?”


    雲遲頷首,“總會有的。”


    花顏點頭,坐在桌前,提筆寫養鳥的注意事宜。


    雲遲過了一會兒對花顏說,“我將采青留下跟著你。”


    花顏沒異議,“好。”


    當日夜,雲遲抱著花顏,久久不願入睡,與她交代囑咐他回京後她要好好養身子,好好吃飯,每日與他一封信雲雲。


    花顏開始不停地點頭,到最後,好笑地看著他,“再說下去,就變成老婆婆了。”


    雲遲氣笑,也覺得自己的確是過於絮叨了。


    第二日早,雲遲與花顏早早便起了,收拾妥當,出了花顏苑,去了鬆鶴堂。


    雲遲陪著太祖母等人用過早膳後,以太祖母為首,花家的一眾人等,悉數送雲遲到府門口。


    除了雲遲來的時候舉族出迎外,便是他離開的時候,舉族相送,這是對太子殿下最高的對待了。


    雲遲與眾人道別,然後看向花顏,不舍地說,“你送我出城吧!”


    花顏微笑,“好。”


    花灼看了二人一眼,“我也送送太子殿下。”


    雲遲淡笑,“多謝大舅兄。”


    雲遲上了馬車,花顏也跟著坐了上去,花灼自行坐了一輛馬車。


    花家為雲遲準備了十幾車臨安農產絲綢玉器字畫等物,雲遲不算輕裝簡行地離開了臨安城。


    太子殿下回京,秘而不宣,趁著清早沒什麽人,未曾張揚地出了城。


    馬車裏,雲遲抱著花顏,摟著她嬌軟的身子,一言不發。


    花顏想著他估計昨晚話說多了,該交代她的都交代了,該囑咐的也都囑咐了。所以,臨到離別了,反而沒什麽可說了。但她依舊感受到了濃濃的不舍。


    花顏被他感染,笑著說,“你放心,天不絕來給我看診,無論順利不順利,我若是在家待的無事兒,你忙得抽不開身再來臨安,我便偷偷進京去看你,半年很快的。”


    雲遲眼睛頓時亮了亮,低聲問,“當真?”


    花顏笑著點頭,“當真。”


    雲遲低頭輕輕地吻她,輕輕啃咬她的唇瓣,細細密密的吻,似化不開的糖,低啞地說,“我真是中了你的毒,一日就相思入骨了。”


    花顏低笑,輕聲說,“誰沒中毒呢?”


    雲遲的眼睛又亮了亮,現出細細碎碎的月之光華,灼人得很,“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花顏笑著說,“到十裏亭了!”


    雲遲不依不饒,“你再說一遍。”


    花顏抿了抿嘴角,目光盈盈地看著他,“我大約會比你更甚相思的。”


    雲遲聞言心下動容,又低頭吻她,較之前的輕淺細吻更狂亂癡纏。


    花顏受不住,伸手推他,“一會兒你還要與哥哥道別呢,他會笑話的。”


    雲遲想說不怕他笑話,奈何又覺得自己的定力越來越低了,真怕再下去控製不住,隻能放開了她。


    小忠子的聲音適時地在外麵喊,“殿下,到十裏亭了!”


    雲遲“嗯”了一聲,理了理衣擺,又幫花顏整了整發髻,下了馬車。


    花灼的馬車隨後跟上來,也停在了十裏亭,他下了馬車後,瞅了雲遲一眼,又瞅了花顏一眼,對雲遲淡聲說,“望太子殿下一路順利,真的能做到半年後來臨安迎娶妹妹,屆時恭候了!”


    雲遲微笑頷首,“大舅兄放心,一定準時!”


    花灼不再多言。


    花顏轉頭,麵向雲遲,抬手幫他理了理衣襟,溫柔地笑著說,“一路小心!”


    雲遲握住她的手,笑著說,“我的人雖回京了,這心怕是跟你留在臨安了。”


    花顏失笑,伸手推他。


    雲遲順勢放開她,不再多言,轉身進了車廂內。


    東宮的府衛齊齊對花顏拱手作禮,然後隊伍緩緩啟程,離開了十裏亭。


    花顏站在原地,看著雲遲的馬車走遠再走遠,直到官道上看不到影子,她依舊沒收回視線。


    花灼看著她挑眉,“怎麽?舍不得?”


    花顏點點頭,“是啊,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兒,我已經習慣了每日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雲遲,習慣了每日看他批閱奏折處理信函,習慣了每日與他一日三餐對坐,習慣了與他喝茶閑談偶爾說笑……”


    花灼將手放在花顏肩膀上,拍了拍她說,“你對誰好,總是一個猛子紮進水裏,不管前方水深水淺,從你們相處之日算起,不過兩個月,不是在西南境地,就是在咱們臨安,這兩處,都遠離京城,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生活在京城,你們與如今相處相比,定會不一樣的。”


    花顏轉過頭,看向花灼,輕聲說,“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你留我在家裏,一是為了等天不絕為我看診,二也是想冷冷他,同時也讓我也冷靜一段時日。”


    花灼瞪了她一眼,“你怎麽就不說我是舍不得你嫁去京城?”


    花顏失笑,“這個自然是不必說的。”


    花灼微哼了一聲,負手看著官道,麵色端凝,“他待你之心,這幾日,我也看得明白,但他畢竟是南楚的太子,你心裏背負的東西太多,你們在南疆又以蠱王交換為代價締結連理,我實在不放心,若是照我說,半年的時間太短。總要一二年磨合。”


    花顏也重新看向官道,笑著說,“哥哥多慮了,人與人相處,貴在心誠,坦誠以待,我有些事情雖還未告訴他,但他明白我的,早晚有一日,我做好準備後,會與他說。無論是半年,還是一年二年,或者三年五年,想必都是一樣的。京城雖人心繁雜,大約會艱難些,但我不怕的。”


    花灼抿唇,半晌,點點頭,“你有這個信心就好。”


    花顏頷首,抬眼望天,昨日一場雨後,今日天色晴朗,不太熱,他對花灼說,“哥哥,便進亭子裏坐坐吧,我還不想回去。”


    花顏沒意見地說,“依我看,他走了,把你的魂兒帶走了才是。”


    花顏抿著嘴笑,一邊向亭子裏走去,一邊問,“哥哥,天不絕可回信了?”


    花灼搖頭,“沒有,等著吧!”


    花顏進了亭子,看了一眼光滑幹淨的石桌石凳,坐了下來。


    花灼隨後跟進來,也坐在了石凳上。


    花容見二人沒有回城的打算,拎著一壺熱茶拿了茶盞,給二人倒了兩盞茶放在了石桌上。


    花顏端起茶,慢慢地喝著,過了一會兒,啞然失笑說,“哥哥真是說對了,我恨不得追去跟著他一起走。”


    花灼瞥了她一眼,“出息!”


    花顏也不臉紅,笑著說,“我是挺沒出息的,什麽時候有出息了,也就不是我了。”


    “倒是有自知之明。”花灼嘲笑。


    花顏“唔”了一聲,放下茶盞,沒精打采地說,“走吧,不在這裏待著了,怪沒意思的,不如回去睡覺。”


    花灼放下茶盞,冷不丁地說,“天不絕今早回信了,蘇子斬也跟著一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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