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書離仔細地打量花顏,發現她雖然麵色含笑,但眉眼間隱著一絲羸弱,氣息似也隱約帶著虛弱之感,他心懷愧疚,想要說什麽,但見她揮手,隻能作罷。


    雲遲雖然不知道花顏想出了什麽法子勸說安陽王妃,但是相信花顏一定會想出法子,所以,對安書離使了個顏色,二人一起去了書房。


    安陽王看看安陽王妃和花顏,又看看雲遲和安書離,一時不知該陪著誰。


    安陽王妃生氣安陽王昨日在她從趙府回府後,為趙宰輔說了兩句好話,一夜沒理他。如今自然也不理他,攜著花顏進了畫堂。


    安陽王覺得聽女子說話不太好,猶豫了一下,還是去陪雲遲了。


    進了畫堂,安陽王妃請花顏落座,侍女上了茶後,她仔細打量花顏,納悶地說,“太子妃怎麽看起來比上次見虛弱不少?是不是身體不適?對京城水土不服?”


    花顏笑著說,“大約是近來陰雨綿綿,染了一場風寒,故而身子骨弱了些。”


    安陽王妃立即說,“女兒家的身子骨最是大意不得,不過太子妃有天不絕跟著,定不會有大礙的。”話落,她道謝,“多虧了天不絕,否則我的大兒子昨日性命休矣,多謝太子妃借人了。”


    花顏笑著搖頭,“王妃客氣了。”


    安陽王妃好奇地問,“據我所知,這十年來,無數人找天不絕的下落,都不曾找到。難道天不絕一直在花家?”


    花顏點頭,“是一直在為我哥哥治病。”


    安陽王妃又好奇地問,“據說天不絕脾氣古怪,很難以相處,尤其是對神醫穀,曾立誓,再不回神醫穀,更是避京城權貴而不踏入京城。這一回,怎麽來京了?”


    花顏笑著說,“我近來身體不太好,他是陪我來京小住。”


    安陽王妃感慨,“有一個神醫在身邊,可真是大好之事,昨日太醫院的那幫子庸醫,一個也想不出法子,而他到了,隻一副方子,便救了我大兒子的命,不愧是神醫。”


    花顏笑著點頭,“他的神醫之名,確實名不虛傳。”


    安陽王妃瞧著花顏,笑著轉了話說,“太子妃今日來,是不是受了離兒和太子殿下所托,來勸我的?”


    花顏淺笑,“王妃可真是聰明。”


    安陽王妃氣笑說,“不是我聰明,是你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由不得我不想你是為了此事。”話落,她收了笑說,“我先把話擱在這,今日你說什麽,我也不會同意不跟著去的。”


    花顏輕笑,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說,“我明白王妃的心,是不放心書離公子。”


    安陽王妃點頭,“燁兒雖然也是我生,但是自小不隨我,隨他父親,我隻有離兒這麽一個疼入骨子裏的孩子,上一次聽聞他出事兒,我嚇破了魂兒,恨自己當時怎麽就沒跟著,要死也要母子倆死在一塊,這一回,他去川河穀,我說什麽也要跟著。”


    花顏點頭,“王妃一片為母之心,我雖年輕,但也了解明白這份苦心。”


    安陽王妃聽花顏這般說,頓時如覓到了知音,“太子妃真是個七竅玲瓏的人兒,我就知道你聰明剔透,能明白我的苦心,可惜王爺和離兒都不理解我,尤其是王爺,說我添亂。”


    花顏微笑著說,“我曾經在川河穀待過許久,川河穀一帶民風樸實,雖然因連年受災,十室九空,但那裏若無水災的話,著實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安陽王妃訝異,“太子妃在川河穀待過許久?據聞那裏是蠻荒之地,怎麽從你口中說來,卻是不同?”


    花顏搖頭,“不是蠻荒之地,百姓們十分淳樸,隻不過因連年受災,災情使得人們吃不飽穿不暖,被迫無奈地做出了些事兒,但也不過是為了活著。這五年來,在太子殿下恩澤天下的政策下,川河穀一帶已經好了許多,不會再有易子而食,饑荒暴亂等事兒了。”


    安陽王妃說,“無論如何,我也要親眼去看看,跟著離兒,否則他這一走就是許久,治水之事哪裏容易?沒個三年五載,他怕是回不來,我這裏當娘的,哪裏放心得下他無人照料?”


    花顏溫聲道,“我自小便往外跑,長輩們也如王妃一般,不放心我,但是您要知道,隻有自己自立獨立,才能使人鍛煉成長。更何況書離公子的才華本事,不必我說,您也知道,他沒有您的照料,也一樣會很好。”


    安陽王妃搖頭,“話雖是這麽說,但我就是不放心,必須跟著。”


    花顏一歎,笑著說,“王妃有沒有想過,您若是跟著,會讓很多人笑話書離公子,是那個離不開娘的孩子。”


    安陽王妃頓時豎起眉頭,“我看誰敢!”


    花顏微笑,“當麵不敢,背後若是說嘴,您又能如何?況且……”她四下看了一眼,住了口。


    安陽王妃見花顏有話不好說,雖然知道她是抱著來勸她的目的,但還是揮手說,“你們都退下去吧!”


    侍候的人應是,魚貫退了出去。


    花顏在安陽王妃屏退左右後,對安陽王妃低聲說,“王妃可知道,太子殿下重用書離公子,對書離公子是好事兒。川河穀一帶,雖誠如我所說,民風淳樸,但朝野上下,總有異心者,不想書離公子順利辦了個這個差事兒。無論是太子殿下,還是書離公子,對川河穀一帶,都做了妥善的安排,您該相信書離公子,若是您這般前去,不是照料書離公子,是他還要分心照料您。川河穀一事本就事重,王妃該放手讓他施展,川河穀治水,一旦事成,便是載入史冊的千載之功,何必讓後人詬病書離公子是離不開娘的孩子呢?您這樣不是對他好,而是害了他。”


    安陽王妃本來打定主意,無論花顏說什麽好聽的話勸說,她都誓死不答應,可是沒想到,她卻是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從她收拾打定主意跟隨安書離啟程時,無論是安陽王,還是安書離,亦或者別的人,都在勸她,奈何,她就是聽不進去。


    不成想,如今花顏的話,偏偏是擊中了她的心坎,讓她聽進去了。


    花顏說了一番話後,便不再多言,等著安陽王妃表態,她清楚一個母親的母愛會有多偉大,隻要是對她的兒子最好,她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支持的,哪怕她不舍,哪怕她不放心,但也會聽勸,會做到。


    花顏喝了一盞茶,安陽王妃沉默了一盞茶,一盞茶後,她終於歎了口氣,“太子妃說得是,我倒是不曾考量這一層,隻想著,照料他生活起居,不讓他在那裏受苦。”


    花顏微笑,“我十分能理解王妃的心思,但是您試想,他本就是去為朝廷辦差,為民治理水患去了,本就是艱苦之事,去的人不止他一人,還有工部的幾名官員,還有太子殿下調派的兵士,若人人都帶著家眷,那豈不是亂了?要想服眾,首先要身先士卒。書離公子不畏險阻,讓人敬佩,一旦事成,定會千載留名,萬人歌頌。太子殿下信任他,您也應該既舍得,又信任他。”


    安陽王妃歎了口氣,“說得是啊!是我這個活了半輩子的人疼兒子疼的沒了方寸了。”


    花顏笑著說,“您如今不跟著,待過一段時間,書離公子在川河穀治水一事前期安排妥當,進入了正軌後,您再去看他,比如今跟著他去要好得多,也免除了被人說添亂之嫌,更免除了人詬病書離公子離不開娘。”


    安陽王妃一拍大腿,“好,那我就先不去了,誠如你所說,我實在想他了,待他步入正軌後,我再去看他。的確,男人是做大事兒的,若是被我拖累,委實害了他。”


    花顏見說通了安陽王妃,笑著點頭。


    安陽王妃又伸手拉住她的手,嘖嘖地說,“我是越看你越喜歡,聽聞你與陸之淩八拜結交了?認了敬國公和夫人做義父義母?不若,我有個不情之請,你也與書離八拜結交了吧!我也想有一個你這樣的女兒。”


    花顏笑開,對安陽王妃說,“上一次,我未經過家裏的哥哥同意,哥哥氣壞了,大罵了我一通,與我生了許久的氣。如今我確實不敢再與誰八拜結交了。不過王妃放心,太子殿下與書離公子脾性相投,無異於知己之交,我即便不與書離公子結拜,但與王妃也可做母女相處。”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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