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也是從年輕的時候走過來的過來人,經曆過兩情相悅恨不得時刻黏在一起的時候,所以,她雖憂心,但對於這件事兒也能理解。


    周嬤嬤聞言也笑了,順著太後的話說,“太後應是猜對了,大體是這樣。”


    二人正說著話,外麵有人稟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來了。


    太後一怔,看了一眼天色,雖是奇怪二人這時來,但還是連忙說,“快請!”


    周嬤嬤立即迎了出去。


    雲遲和花顏進了寧和宮,給太後見禮,太後連忙擺手,“快免禮,天色這麽晚了,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雲遲淡笑,“父皇召見,順道來看看皇祖母,陪您用晚膳。”


    “哎呦,哀家正好還沒用晚膳。”太後頓時眉開眼笑,對周嬤嬤擺手吩咐,“快,讓禦膳房傳晚膳。”


    周嬤嬤應是,立即去了。


    太後看著二人,二人聯袂而來,坐在一起,光風霽月,容色照人,怎麽看怎麽賞心悅目般配至極的一對璧人,她心下暗想著以前怎麽沒覺得花顏與雲遲這樣般配,她以前可真是老眼昏花了,若非雲遲執拗執著,這樣的一對險些被她拆散。


    如今她對花顏消除了芥蒂,真是怎麽看她怎麽喜歡,哪怕她隨意地坐著,不見板正端莊,但也顯不出哪裏失禮不合規矩,反而有一種隨意淡然的清雅之色,與雲遲的清貴尊儀相得益彰。


    她笑嗬嗬地看著花顏,“那日你出宮後,哀家便一直想著你哪日再進宮,這兩日一直想的緊,本想明日召你來宮裏敘話,不想你今日就來了。”


    花顏淺笑,“這兩日一直未曾得空,先是去了敬國公府一趟,後又去了安陽王府,然後又去了梅府,是打算明日來陪太後一日的。”


    太後笑著說,“不若你們今日就住在哀家的寧和宮吧,免得明日再過來。”話落,與雲遲商量,“若不然,多住幾日?你在寧和宮時住的院落一直有人收拾著,十分幹淨,你們若是住,哀家現在就讓人再收拾一番。”


    雲遲見太後殷殷期盼,笑著瞥了花顏一眼,溫聲說,“這兩日太子妃便要啟程回臨安了,待我們大婚後,再多陪皇祖母吧。”


    太後一愣,看向花顏,“剛來京不幾日,怎麽這般急著走?還有兩日就是中秋節了。”


    花顏暗想著雲遲能對皇上說她要去北地,但是卻不能對太後說,畢竟也許牽扯北地程家人,若是太後知曉她是去對北地對程家動手的人,心裏消散的結怕是又要重新係起來難解開了。


    她笑著無奈地說,“哥哥隻給我十日期限,我大婚前,要好好地待在家裏待嫁。”話落,補充說,“既然趕上了中秋節,那就過了中秋節之後離京。”


    太後恍然,“原來是這樣,長兄為大,這樣說來,哀家還真不能留你了。臨安到京城千裏,你嫁來京城,以後回家省親不易。”說著,她感慨又悵然思念地說,“哀家自從嫁進京城,待在這宮裏,一次也未回北地省親。”


    花顏聞言微笑著說,“太後若是想北地,回去看就是了。”


    太後笑著擺手,“省親哪裏那麽容易?興師動眾的,麻煩朝廷,也麻煩北地,折騰一趟,都是民脂民膏。”


    花顏聞言心下多了一分敬重,“太後仁善,為民之心令人敬佩,是百姓們的福氣。”


    太後笑起來,“就你會說話,說出的話兒來讓人愛聽得緊。”話落,歎了口氣,“哀家年輕時,是沒有那個心力和時間,先皇在世時,哀家想做好皇後的本分,統好六宮,為先皇分憂。先皇去了之後,皇上親政前,哀家一直提著心,生怕朝局動蕩,皇上大婚親政後,他與皇後都體弱,哀家更不敢鬆懈,後來皇後薨了之後,哀家要照拂太子,更不敢大意,這一年一年地下來,便一次也沒回去過。”


    花顏由衷地覺得太後的確不易,看了雲遲一眼,微笑著說,“如今太後您身體還硬朗得很,若是您想回北地省親,太子殿下給您安排妥當就是了。”


    雲遲接過話,溫聲道,“皇祖母想回北地省親的話,孫兒便給您安排。”


    太後笑嗬嗬地說,“罷了,目前我最想的不是回去省親,是想看你們大婚,我抱重孫。”


    雲遲失笑,“也好,那等我們大婚後,您抱著重孫回北地省親好了。”


    太後頓時大樂,“這個好,那哀家就等著抱著重孫回去省親了。”


    雲遲點頭。


    花顏也跟著笑,她十八歲能要孩子的話,距離二十一還有三年,總能為雲遲生下一男半女的。隻是可惜,不見得能陪著孩子長大,不過她相信,雲遲會是一個好父親,不會虧待他們的孩子。


    三人說笑了片刻,周嬤嬤帶著禦膳房的人擺上了晚膳。


    席間,太後不停地讓周嬤嬤給花顏夾菜,一席晚膳吃下來,花顏吃到撐。


    飯後,雲遲有話與太後說,自然沒立即走。


    太後喝了一盞茶,對雲遲問,“哀家聽聞北地之事了,事情是不是有些棘手?你這麽晚帶著太子妃過來,不隻是來陪哀家用晚膳吧?”


    花顏想著太後不愧是太後,雖然有些時候糊塗,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明白得很。


    雲遲麵容平靜地說,“北地的事情是有些棘手,但比西南境地時要強很多,孫兒帶著太子妃今晚來,確實不隻是陪您用晚膳,是有一件事兒,孫兒拿不定主意,特意來請皇祖母幫孫兒拿個主意。”


    “嗯?”太後奇怪了,“什麽事兒你拿不定主意?竟然還需要來問哀家?”


    雲遲揉揉眉心,似一時不知該怎麽和太後說。


    太後見他揉眉心,瞬間福至心靈,收了笑,對他問,“難道是程家出事兒了?”


    雲遲點點頭,又搖搖頭。


    太後一時有些急,“哀家何時見你這麽吞吞吐吐猶豫不定?痛快些。”


    花顏想著太後的性子確實剛直,一般強勢的人都雷厲風行。


    雲遲歎了口氣,將密報中魚丘縣受災他猜測是人為之事說了,自然也提到,這裏麵興許有程家人參與其中的手筆,因程家是太後娘家,他不知若真是查出什麽來,該怎麽處置,畢竟千人罹難,朝廷的監察禦史至今被大水衝走,生死不明,此事算得上是大案了。


    太後聽罷,臉上的笑容收起,盯著雲遲,“你與哀家說實話,是不是你手裏已經有程家參與的證據了?”


    雲遲搖頭,“還沒有,目前隻是猜測。”


    太後皺眉。


    雲遲淡聲道,“皇祖母不是糊塗人,應該明白,這麽多年來,程家汙穢之事不少,以前諸多小事兒也就罷了,但此次這等重大災事兒,若程家真參與其中的話……”


    他話語頓住,故意斷在這裏,不再說。


    太後自然是知道程家這些年來背地裏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麵的事兒,肮髒汙穢,但也僅限於北地,沒鬧出北地,沒鬧到京城來,但若這一回真參與了魚丘縣災情之事,那就是捅了天大的簍子。


    魚丘縣的上千百姓再加上朝廷的監察禦史,以及商鋪良田房屋衝毀無數,這損失太大。


    這樣的事兒出來,北地官員不但不如實上報朝廷,反而層層隱瞞,想大事化小,別說雲遲生氣,她聽到都生氣。


    這樣的事兒,必須嚴查,不查不辦不足以立朝廷之威。


    她早先的笑容退得一幹二淨,繃著臉沉默片刻,出聲詢問,“前往北地的人選定下了?是何人?哀家聽聞武威侯請去北地?”


    雲遲寡淡地說,“定下了,蘇子斬。”


    太後一愣,頗有些訝異,蘇子斬自小與雲遲不對付,這些年更是沒有入朝的打算,況且失蹤了幾個月了,沒想到如今雲遲竟然重用他去北地查辦處理此事。


    她看著雲遲,“怎麽是他?”


    雲遲淡聲道,“隻有他合適。”


    太後也不細問蘇子斬去了哪裏如今又冒了出來,隻是細想蘇子斬的脾氣秉性以及這些年行事兒,北地如今頗亂,還真需要一個雷厲風行手段厲害強硬無人敢惹的人,蘇子斬還真是合適,若是派去的人太綿軟,不見得能鎮住和對付得了北地那幫子人,尤其若是程家參與其中的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南楚江山,是太祖爺打下來的,四百年來,皇室曆代帝王兢兢業業,哀家雖然出身程家,但嫁入皇家後早已經是皇家人,先皇去的早,皇上登基親政前,哀家也曾跟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守護江山,如今依舊操心,這江山是代代人的心血,若程家當真參與了此事,做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頓了頓,咬牙說,“法不容情,你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不必顧忌我。”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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