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命人將程顧之抬上了馬車,帶著程顧之與采青一起,離開了程家。


    離開程家前,花顏看了一眼偌大的程家,對蘇子斬說,“下令抄家,抄沒財產!”


    蘇子斬點頭,“你不說我也準備這樣做。”


    花顏點頭,“朝廷要盡快重修黑龍河堤壩,需要大批的銀兩,北地這些世家們的財產,足夠修黑龍河堤壩了。這些世家們財產自然不能放過,取之於民,如今用之於民,也是天理使然。”


    “不錯。”蘇子斬頷首。


    花顏想了想又說,“隻抄沒府中公庫,各方各院的私庫看在程顧之的麵子上就算了。”


    “行。”蘇子斬痛快答應。


    花顏不再多言,離開了程家。


    她離開後,蘇子斬下令查抄了程家。雖然程家的一眾無辜人等都赦免了死罪,但查抄財產充公一事卻不可缺。


    士兵們依照蘇子斬的吩咐,動作迅速,很快就查封了程家的公庫,並未查抄各方各院的各人私庫。


    一番查抄後,蘇子斬看著程家堆積成山的金銀,臉色冷了冷,想著他說錯了,查抄北地各大世家的財產喝止夠修一個黑龍河堤壩?十個黑龍河堤壩也是修得。


    他看了一眼天色,不再程府逗留,拿著那一大鐵匣子罪證,帶著五皇子、程子笑、安十六等人離開了程家,去了下一個懷王府。


    懷王府與程家一起,同時被士兵們圍困,裏麵的消息傳不出去,外麵的消息也進不來。自然不知道程家已經門楣倒了,獲罪之人一律受到了淩遲重處。


    懷王和繼王妃這兩日在找夏澤,繼王妃哭了一回又一回,懷王陪在她身邊安慰她,因心懷愧疚,比往常待繼王妃倒是溫柔了極多,但繼王妃卻不買賬,一心想著自小便體弱多病的兒子,不知道他如今在哪裏,千萬別出什麽事兒,否則就是要了她的命。


    懷王府的其他人等卻無暇理會那丟了兒子的二人,隻日日恐慌,尤其是今日數千士兵圍困懷王府,更讓夏毅等人驚破了魂。


    蘇子斬帶著人登懷王府的門倒是比對程家客氣,因為懷王夏桓並沒有參與那些陰暗之事,同時他將來又是花灼的老丈人,所以,看在花灼的麵子上,他也沒用攻城木撞破懷王府的大門,而是吩咐人叩門。


    裏麵的守門人早就嚇破了膽,聽到叩門聲連忙去稟夏毅。


    夏毅知道夏桓指望不上,便匆匆來到門口,用梯子登上高牆向外一看,便看到了站在大門前的蘇子斬。


    蘇子斬的畫像早就在北地各大世家中懸在明堂,夏毅一下子就認出了他,臉色刷地白了,身子發抖,手發顫,一個不穩,驚駭地跌下了梯子,幸好有人及時扶住了他,才不至於將他摔成殘廢。


    他踉蹌地站起身,立即大聲吩咐,“府中的府兵,給我殺了外麵那個人。”


    懷王府的府兵自然聽他的命令,於是,紛紛出動,要殺了蘇子斬。


    蘇子斬沒料到懷王府中這位夏毅對比程耀倒是個厲害茬子,竟然這般時候了,還敢對他動手,他本想溫和地結束懷王府這一樁公案,給夏桓一個麵子,但既然夏毅動手,那他也就不客氣了,他冷笑了一聲,清聲吩咐,“給我砸開大門,衝進去,生擒夏毅。”


    他一聲令下,青魂和安十六跳上了高牆,進了懷王府,而圍困在外麵的士兵們舉起攻城木,大力地撞開懷王府的大鐵門。


    懷王府中自從被除去了蹤輕衛,再無絕頂高手,普通暗衛和府兵自然不是對手,青魂和安十六輕而易舉地生擒了夏毅,外麵的士兵們輕而易舉地撞破了懷王府的大門,蘇子斬本想幫懷王保住的牌匾,也應聲落地而碎。


    一場混戰,不消兩盞茶,便結束了。


    夏毅隻覺得天塌了。


    懷王府的眾人如驚弓之鳥,驚懼恍然地四處逃竄,卻逃不出懷王府,想找地方躲起來,府中也沒多少地方可躲。


    懷王夏桓和繼王妃聽到了動靜,繼王妃臉色發白地拽住懷王的胳膊,“王爺,出事兒了。”


    夏桓在知曉蹤輕衛被人除盡後,就知道早晚會出事兒,如今,他不慌不忙地說,“蘭芝別怕。”話落,他從袖中拿出一封修書和一紙將夏澤逐出家門的文書,遞給了繼王妃,“這個你拿著,懷王府即便被誅九族,也連累不到你們母子。隻不過,我怕是沒機會與你一起找澤兒了,這些年對不住你,本王去了之後,你尚且年輕,還可嫁娶。”


    繼王妃身子顫抖,臉色全無血色地看著夏桓,眼淚洶湧地奔出,想說我不要這些東西,想說我不想你死,但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懷王府這些年所作所為,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不用誰來公審,他們自身就清楚明白,她拿了修書,夏澤有逐出家門的文書,便能逃過一劫。


    她發現,這些年,她怨夏澤隻念著死去的人和丟失的人,卻不管他們母子,怨念極深,可是即便有再深的怨念,麵對生離死別,她也冷不下心,尤其是這兩日,澤兒失蹤後,她才明白,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是不關心兒子,也焦慮憂急。


    她想咬牙說王爺我陪著你一起死,但又想到九泉下他會和先王妃匯合,那麽自己跟去又算什麽?尤其是她放不下她的兒子。


    她哭著閉上了眼睛,上前一步,猛地保住懷王,一時間哭的聲嘶力竭,“王爺,你對我就沒有半絲愛意嗎?哪怕半絲也好,你就隻想著故去的姐姐嗎?”


    懷王伸手拍了拍他,也紅了眼睛,幾欲落淚,啞聲說,“不止半絲,蘭芝。”


    繼王妃聞言更是哭的心膽俱裂,淚水肆意橫流,“有王爺這句話,妾身就知足了,妾身不怨王爺了。”


    懷王心痛地點頭,叮囑,“你與澤兒以後要好好的。”話落,他從袖中拿出一張信箋來,遞給繼王妃,“這是緣緣的來信,她小時候就心善,長大也錯不了,定是個好孩子,我無緣再見她了,以後若有機會,你替我見見。”


    繼王妃顫抖著伸手,接過信箋,淚流滿麵,“王爺放心。”


    懷王伸手推開她,“你就不必出去了,留在屋子裏吧。”


    繼王妃猛地搖頭,“不,我要跟著你出去,我……”她想說我送你一程,想說我舍不得的,想說我不想看著你死,但千言萬語,此時什麽也說不出來,隻固執地要跟出去。


    懷王無奈,任由了她,他倒是不怕繼王妃出什麽事兒,她手中有修書,有夏澤逐出家門的文書,懷王府的大罪牽連不到他們母子,她雖是個溫柔的人,但也是個堅強的人,所謂為母則剛。


    懷王和繼王妃因在屋中一番生離死別的糾纏,待出了屋中後,外麵已經沒有多大動靜了,沒有士兵闖入正房正院,隻聽到前方隱隱哭聲。


    繼王妃攥住懷王的手,緊緊地攥著,夫妻十多年,她失望他,但也愛他。


    懷王麵色倒是平靜,他早知道有這一日,所以,早就有準備,以前覺得自己唯一的念想是女兒,如今臨頭要死了,反而發現舍不得繼王妃和夏澤。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失敗得很,總是在生離死別時,才會發現身邊人的好。


    如今他路上就想著繼王妃和夏澤的好,想著他對不起每一個人。


    他這一生,虧欠的債良多,多到他覺得自己這一生沒有一處成功,有的全是失敗。若是下輩子投胎,他一定不會如這一輩子這樣過的糊塗渾噩。隻娶一妻,好好待她和她生的孩子。


    再長的路,總有盡頭,懷王來到大門口時,便看到了大門口一片狼藉,其中一人迎風而立,他從畫像上見過,正是蘇子斬。


    在一眾人裏,蘇子斬長身玉立,風姿出眾,比深秋的冷風更冷的是他的眉目容色,如寶劍剛染了血,寒芒料峭。


    在蘇子斬的麵前,壓著懷王府幾十人,那幾十人被壓著跪在地上,懷王府的大批其他的人倒是沒被擒,瑟縮地東歪西倒在遠處,一個個驚惶駭然,哭聲不斷。


    繼王妃看到這個情形,更是恐懼地抓緊了懷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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