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淩早在收到雲遲命令時,片刻沒耽擱地點齊了五十萬兵馬,毫不猶豫地決定自己親自帶兵前往北地,將西南軍事悉數推給梅疏毓打理。


    梅疏毓覺得這事兒應該交給他,他是能行的,於是,力爭前往北地,對陸之淩道,“你是百萬兵馬的大將軍,鎮守西南,怎能輕易離開?還是讓我帶兵去吧!”


    陸之淩已打定了主意,聽他此言,大手一揮,“你小子雖聰明機靈也有韌勁兒,但是北地的事情沒那麽簡單,我怕讓你帶兵前去,你萬一幫不上忙,壞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兒,還是我去好了。”


    梅疏毓瞪眼,“你這是小看我,太子表兄好不容易收複了西南境地,西南也重要。萬一你走了,出了點兒什麽事兒,我收拾不了,怎麽辦?”


    “你不是說不讓我小看你嗎?如今怎麽又說這話了?”陸之淩十分放心地拍拍他的肩,口中吐出的話能氣死個人,“收拾不了就等著我回來給你收屍。”


    梅疏毓一噎,氣瞪著他,“你就是想見太子妃了。”


    陸之淩一樂,“與其說我想見妹妹,不如說我愛湊熱鬧。”話落,他熱血沸騰地說,“北地一定有大熱鬧。”


    梅疏毓翻了個白眼,狠狠地憋了憋,很想說他也想湊熱鬧,奈何西南境地就他倆人在鎮守,陸之淩搶了這個差事兒,西南軍事諸事都推給他,他自然就不能再撂挑子走了,否則西南就沒人鎮守了,太子表兄非一巴掌拍死他。


    他眼看著陸之淩意氣風發地帶著五十萬大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西南境地,隻能將他祖宗八代問候了個遍,然後老實地在西南待著。


    陸之淩一路帶著五十萬兵馬,專檢人煙稀少之地行軍,索性北地的消息不停地傳遍天下,十分順利,花顏也未來信督促他,他便慢悠悠地走,足足走了一個月,才到了北地邊境。


    到達北地邊境後,他依照雲遲的命令,尋了個隱秘的山坳,安營紮寨。


    在這處山坳裏一住就是一個月,住的他感覺自己都快發毛了,終於收到花顏的書信。他當即激動地跳了起來。


    但當看到了花顏來信的內容,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將蹦得老高的腿往下放了防,將信緊握著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在這樣大雪紛飛冰寒徹骨的冬天裏,他生生地倒抽了一口比寒冬數九的天還涼的涼氣。


    什麽人如此滅失人性又膽大包天想要謀逆?這也是他看到信後腦中第一時間蹦出的想法?


    他當即顧不得多思,立即下令,五十萬大軍拔營起寨,前往北安城。


    對比來時慢悠悠,如今是真真正正的急行軍。


    花顏本打算第二日去看看地形,如何收服三十萬兵馬,不成想,就在當日夜,天不絕發現自己也染了白皰瘟疫。


    天不絕一連研究幾日,都沒找到能替換盤龍參的藥材,於是,他換了一種方式,舍棄了藥材,嚐試著是否能以行針封住心脈不受瘟疫侵蝕,解救染了瘟疫的百姓。


    這種方式,自然需要他近距離接觸染了瘟疫的病人。


    天不絕知道此事危險,自己將自己與染了瘟疫的人鎖在一間屋裏裏,即便夏緣來了,也沒讓她近身。


    夏緣見過了天不絕後,重新的將他開的藥方研究了一遍,又將所有藥材都對比著藥性篩選了一遍。


    她一路從臨安到北安城,縱馬奔波未曾休息,研究了一日後,終於受不住,昏睡了過去。


    睡了半夜,她忽地坐起了身,騰地下了床,赤著腳就往外跑。


    花顏聽到天不絕染了瘟疫的消息,剛披了披風急匆匆地出門,就聽到隔壁房門“砰”地一聲響動,她回頭看了一眼,便見夏緣支著腳穿著單薄地跑出了房門,頓時一愣,連忙走了回去,攔住了她。


    外麵,天寒地凍,寒風刺骨,她真怕她這麽衝出來,凍出個好歹來,她可沒辦法對他哥哥交代。


    夏緣跑出房門,冷風一吹,她頓時從頭到腳透心涼,猛地打個寒噤,腦中頓時醒了醒,但還是不管不顧,繼續向外衝下了台階。


    花顏一把拽住她,“哎呦,我的嫂子,你這是要了我的命呢,趕緊先回屋穿厚點兒。”


    夏緣被花顏拽住,聽著她一句嫂子,讓她愣了好一會兒,才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再也顧不得臉紅,對她眼睛晶亮地說,“我想到替換盤龍參的藥材了!”


    “什麽?”花顏大喜,“當真?”


    “嗯。”夏緣肯定地點頭,“有一味藥,我師傅一定忽視了,我也險些給忽視。你可還記著……”


    “先進屋說。”花顏攔住她的話,拽著她往屋裏拖,既然她已經想到了替換盤龍參的藥材了,那天不絕那裏她就不著急著去了,沒有藥材,她人去了也沒用。


    夏緣被花顏拖進去,口中不停地對她說,“你可還記著那一年咱們倆為了躲避那一山寨的人找,情急之下,鑽進了草垛裏,那一垛草是百姓家裏用來燒灶膛的,你當時說這草怎麽有一股子藥香,我說那時離枯草,是一種藥材……”


    花顏回憶了一下,點頭,“是有這麽回事兒,當時從草垛裏出來後,沾了滿身的草。你還說那種離枯草不值錢,百姓們時常會割來喂豬,冬天若是大雪封山,沒辦法山上砍柴時,就用曬幹的離枯草燒火。”


    “對,就是它。”夏緣眼睛裏冒著光,“這種離枯草與盤龍參有同一種藥效,也許它就是能替換盤龍參的藥材。”


    花顏立即問,“這種離枯草,是不是遍地都有?”


    “沒錯!”夏緣道,“很好找,因為不值錢,藥店從來都不會儲備變賣,但是窮苦百姓的人家裏,肯定多的是。”


    花顏當即對外喊,“安一!”


    “少主。”安一應聲現身,又恭敬地喊了夏緣一聲,“少夫人。”


    花顏吩咐,“快,讓所有人去百姓家裏,找一種叫做離枯草的藥材,越多越好。”


    安一立即問,“少主,離枯草長什麽樣?”


    花顏立即看向夏緣。


    夏緣當即鋪了筆墨紙硯,快速地在宣紙上畫出的離枯草的模樣,交給安一,“就是這種。”話落,囑咐,“離枯草雖不值錢,但也是窮苦百姓家裏辛苦割的,要給些銀錢再取來。”


    安一當即收了畫紙,點頭,“少夫人放心。”


    安一動作很快,轉眼便帶著人去了。


    夏緣坐下身,依舊有些激動,對花顏說,“不知怎地,我在睡夢中就夢到了我們那時候被一個山寨的人追,躲去了草窩裏,醒來時,我就忽然想起這離枯草了。但願它有效,能夠替換盤龍參。”


    花顏也笑了,對她說,“看來是天意,天不絕果然是天不絕,命不該絕。”


    夏緣一愣,不解地看著花顏。


    花顏將她剛剛得到消息,天不絕染了白皰瘟疫之事與夏緣說了。


    夏緣聽完後,臉白了白,本來明亮的眼睛忽然又有些沒底,對花顏緊張地說,“萬一不管用怎麽辦?”


    花顏道,“會管用的,天不絕是長命百歲之相。”話落,她笑著說,“我似乎沒與你說他他的名號是怎麽來的?”


    夏緣搖搖頭,“難道這裏有緣故?”


    花顏頷首,笑著說,“你師傅年輕時還沒有這個名號,那時他是神醫穀少一輩出類拔萃的醫術天才,他師傅十分喜歡他,說他將來的醫術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師傅要強。因他是他師傅撿的孤兒,隨他師傅姓,承他衣缽,將來也打算讓他承神醫穀的掌派之位。所以,那時人人都叫他溫少穀主。”


    夏緣點點頭,她小時候拜師時,他已經叛出神醫穀了,自然不知這個身份,他師傅沒告訴她,她也沒問過。


    花顏又道,“他叛出神醫穀沒多久,無意間救了外出雲遊的半壁山清水寺的德遠大師,德遠為感念他救命之恩,給他算了一卦,說他一生雖是孤命,但天不絕他,是長命百歲之相。於是,他不知道基於什麽心思,便給自己取了這個綽號,自此,棄了溫姓,改叫天不絕了。隨著他在江湖上的名號越來越響,活死人肉白骨,一手醫術起死回生,世人又在他名號前加了個妙手鬼醫的號。”


    夏緣恍然,“原來妙手鬼醫天不絕是這麽來的。”


    “是啊。”花顏一拍桌子,“他剛染了瘟疫,你就夢到了離枯草,這真是上天庇護。早知道他早染了白皰瘟疫不就好了?”


    夏緣也覺得這事兒奇了,她偏偏就在今夜夢見了離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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