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決定了安書離離京,立即派人去請了五皇子。五皇子匆匆來到東宮,聽聞此事後,臉都白了,看看安書離,又看看花顏,最終又瞅瞅梅舒毓和程顧之,頓時覺得自己頭上一下子壓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他結巴地問,“我……我能頂得起來嗎?”


    安書離看著他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重重的一下,五皇子身子矮了一下,又站直了,他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太子妃好歹帶著你在北地曆練了一遭,你回京這半年,入朝處事,沒出過錯,怕什麽?太子妃會留在京城,你但有拿不準的注意,收拾不了的事情,都請教太子妃就是了。”


    五皇子聞言心裏有了些底,咬牙說,“不說為了四哥,就是為了四嫂和我侄子,我咬碎了牙也得頂起來朝堂。”


    “這就對了。”梅舒毓心中熱血翻湧,“你也別怕,除了太子表嫂,京中還有這麽多人呢,程大人也在,另外,夏澤和小十一進了翰林院半年了,你該使就使,他們人雖小,但腦瓜子可不小,聰明著呢。”


    “嗯。”五皇子點頭,問,“你們什麽時候走?”“我進宮去見皇上一趟,天明之前,就離京。”安書離道,“事情緊急,越快越好。”五皇子頷首。


    梅疏毓道,“我現在馬上就回京麓兵馬大營,整齊兵馬,天明十分,在京外等你。”


    安書離點頭,“好。”


    程顧之道,“我現在也去準備糧草。”


    安書離想了想,“我大哥可以押送糧草。”


    程顧之眼睛一亮,“我正在想派何人隨軍監督糧草合適,如今就他了。我這便派人去找他。”


    安書離頷首,“近年來,他雖在女色上荒唐,內院一團亂麻,但是對正事也算穩妥不糊塗。”


    幾人商議妥當,安書離很快就帶著花灼的信進了宮,梅疏毓和程顧之也各自行事,書房內轉眼就剩下了花顏和五皇子。


    五皇子看著花顏,“四嫂,你臉色不大好,還是回去休息吧!”


    花顏搖頭,“沒事,我回去也躺不下。”話落,對他吩咐,“小五,你將禦林軍、禁衛軍、五城兵馬司但凡有軍職的人名冊給我找一份來,要詳細記錄在案的。”


    五皇子一愣,“四嫂是不放心內城兵馬?”


    花顏道,“京麓兵馬大營的兵馬悉數被調走後,京城就剩下內城兵馬了。一定不能出絲毫亂子。”


    五皇子心神一凜,“四嫂說的是,我這就去。”


    花顏點頭。


    五皇子匆匆出了東宮,書房靜了下來,花顏轉身坐去了桌前,對方嬤嬤說,“嬤嬤給我磨墨。”


    方嬤嬤看著桌案上一大摞奏折,堆成小山一樣,這是今日安宰輔還沒來的及批閱的,她看著花顏挺著大肚子,“太子妃,您可不能累著。”


    “放心吧,累了我就放下,小五自小沒得父皇培養,雖然雲遲對他多有教導,但朝政之事他也隻是學之有限,安宰輔離開,唯獨我能幫著他撐起來朝堂,這奏折怎麽批閱,我熟能應手。”


    上一世,她代替懷玉批注的太多,這一世跟雲遲待在書房時,陪著她分門別類整理奏折,偶爾也會仿照他的字跡批閱了讓他省事兒早點兒休息。


    所以,這些奏折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兒。唯一不過是因為懷有身孕,不能太累罷了。


    方嬤嬤點頭,“奴婢給您磨墨,您累了一定要休息。”


    “好。”花顏點頭。


    這些天的奏折,大多數還是關於清查各大世家的後續事宜,花顏也沒仿照別人的字跡,而是就用自己的字跡,端正的字體,批閱著奏折。


    方嬤嬤在一旁侍候著,想著太子妃的字真有風骨,分毫不差於殿下。


    皇宮內,皇帝見了安書離匆匆而來,一臉凝重之色,就知道怕是出了什麽急事兒。當看到花灼的信,又聽了安書離與花顏等人的商議結果,他臥病在床的身子騰地坐了起來,臉色青白,果斷地說,“朕準了。”


    無論如何,雲遲不能出事兒,必須攔住五十萬兵馬,安書離前去,不止花顏放心,他也放心。


    皇帝當即親筆起草了一封聖旨,遞給安書離,囑咐,“萬事小心,無論用什麽法子,務必攔住五十萬反軍。”


    “是。”安書離雙手接過聖旨,沒立即離開,而是建議,“臣來皇宮這一路,仔細想了想,恐怕五皇子根本就壓不住朝臣,皇上如今身子骨也容不得太過勞累。臣有一個建議。”


    “你說。”皇帝也覺得五皇子沒有安書離這兩下子,如今朝野的動蕩雖說沒剩下多少餘韻了,但武威侯還在大理寺關著,且關了一個月了,保不準有人趁京麓兵馬大營調離京城之際,趁機作亂,五皇子還是太稚嫩了。


    安書離拱手道,“臣懇請,皇上再下一道聖旨,命太子妃協理五皇子監國。”


    皇帝一怔,驚訝地看著安書離,“花顏?她懷有身孕,月份大了,不宜操勞,更何況又是女子,怎能監國?”


    安書離正色道,“太子妃月份雖大,但也不到臥床不起的地步,尚能操勞,若不是臣與梅將軍、顧大人堅決攔著,太子妃就要親自帶著京麓兵馬大營去攔截了,太子妃腹有乾坤,胸有丘壑,有她在京城坐鎮,臣很是放心。如今南楚江山危及,正值用人之際,趙清溪早被破格提拔,已開了先河,女子有大才者,受重用有何不可?難道皇上您覺得太子妃的才華不及趙清溪?”


    皇帝搖頭,“她的才華怎會不及趙清溪?隻是她身子骨本就不好,如今又懷有身孕,且月份大了,讓她立於朝堂,難免會有反對之聲,朕是怕她頂不住。”


    安書離微笑,“皇上多慮了,太子妃品性堅忍,能屈能伸,有謀略,有膽識,更有心懷,不會頂不住的,您大可放心。本來臣是覺得太子妃居於幕後,協助五皇子穩固就好,但走來這一路,想著五皇子從不曾批閱過奏折,還是需要太子妃臨朝聽政。”


    皇帝歎了口氣,“也罷,就依你所言,朕從明日起,開始上朝,朕這副孱弱的身子骨,雖不能批閱奏折理事兒,但每日上上早朝,也還是能堅持的。”


    “如此臣就放心了。”安書離見皇帝答應,心中也是佩服,雖然皇上久病無能,但不貪戀權勢,聽得人勸,該放手時放手,該立威時立威,就足夠了。


    皇帝當即又寫了一封讓花顏協同五皇子監國的聖旨,交由安書離帶出了皇宮。


    安書離回到東宮,果然他猜的沒錯,見花顏在書房批閱奏折,他笑了一下,將聖旨擱在了她麵前。


    花顏揚眉,瞅了安書離一眼,打開聖旨,看罷後笑了,“我正想著明日一早去進宮找父皇討一道聖旨,沒想到你倒是先一步想著給我帶回來了。多謝了。”


    安書離微笑,“路上我想了又想,還是得你立在朝堂上,五皇子鎮不住朝臣。皇上的身子骨若是操勞太過,怕是於壽數有害,太子殿下臨行前再三告訴我,能不讓皇上操勞之事,便不讓他操勞,皇上需臥床休養,養好了,能有兩三年壽數,若是修養不好,就不好說了。”


    花顏抿唇,“宮宴那日皇上還是傷了根本,養都養不回來了,本來天不絕說若不出事兒,皇上最少還有十年。”


    “你也要注意身體。”安書離道,“趙清溪這些日子以來已經摸清了六部,許多事情,交給她來就可。你也不能太過操勞,無論如何,小殿下最重要。”


    “我曉得。”花顏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安書離肩膀,鄭重地說,“書離,你多保重。務必攔下五十萬兵馬,帶著梅舒毓平安回來。這天下,少不了你輔助雲遲治理四海平安,你可不能撂挑子躲懶。”


    安書離也神色端正,“你放心,就算為了我娘,我也不能夠啊。”


    花顏看看還有時間,就神醫穀的地勢地貌,又與安書離詳細說了說,二人又就布兵之法,又不謀而合了幾個意見,之後,安書離快速帶著暗衛出了東宮,去了戶部,安書燁已在程顧之的告知下,帶著糧草準備妥當,兄弟二人一起出了城,與梅舒毓的京麓兵馬匯合,前往神醫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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