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的樸彩賢已經出來了,樸會長已經坐進了後座,不過臉色不怎麽好看。


    “上車。”她聽見的就隻有兩個字。


    樸彩賢默不作聲,雖然不知道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在樸會長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是從她的臉色看來,樸彩賢覺得自己現在不說話是最好的。畢竟,嗯,樸會長好像還有那麽一點點的怒氣是針對她的?


    這一次,樸會長的專車並沒有開往公司,而是直接把她扔回了江南的家裏。


    “大姐,你不回來嗎?”停車下,樸彩賢看了看自己的腕表,開口道,“午飯的時間都已經過了,不然我們先回家吃點東西?”停止了奔波這才發現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現在時間都已經一點多了,她們都還沒有吃飯。


    “不用了,你回去記得讓人煮點吃的。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在樸彩賢詫異的目光中合上了車窗。


    樸彩賢不解,在她去咖啡廳的這段時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立馬拿出電話,然後撥了出去,“喂?大姐,你走那麽快我都忘記了,到底是誰在背後做的啊?”她都忘記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已經解決了,你最近好好在家,工作那邊也不用去了,我會找人去給你打招呼,要是不想要一直在家呆著,現在回家吃了飯找找工作,投投簡曆也不錯。”她說話的語氣還是一如平常,隻是從第一句話開始就逃避她的問題。


    樸彩賢都還想要追問兩句,就聽見話筒那邊傳來一聲不容置喙的女音:“我這邊還有事情,不多說,掛了。”這話結束,那端就傳出了兩聲“嘟嘟嘟”的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樸彩賢:“.......”這就是典型的拿破侖啊!她要上述!拿著被掛斷的電話,樸彩賢轉身,有些憤憤地走進了家裏。


    推開門,客廳裏的樸爹就站起了身,還頗是煽情的上前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樸彩賢:“.......爸爸,你抱我這麽緊做什麽?”


    樸爹:“家裏的保姆昨天請假我忘了,你終於回來了!快給餐廳打電話送點東西來家裏,餓死了!”說著,他還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臉很憂愁的樣子。


    有誰來告訴她現在是怎樣的狀況嗎?樸彩賢覺得自己的內心在滴血,“爸爸,你難道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嗎?”她伸手還特意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傷痕,可能是因為皮膚很白的緣故,有些不算是眼中的撞傷看起來依舊有些觸目驚心。這麽明顯的傷痕,她的新世紀好爸爸居然無動於衷。


    樸爹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在樸彩賢進門的那一瞬間,他也是首先注意到了自家小女兒額頭上的淤青。“這不是有你姐姐嗎?我相信她現在已經解決好了。”


    事實是,樸會長在知道了幕後誰是黑手的第一時間就跟樸爹最先通了電話。


    “事情進展怎麽樣?”相信樸爹,樸彩賢出事他肯定是最擔心的那一個,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外麵的變化。


    “人是知道了,以前阿彩高中的女同學,韓冰。這件事情我已經讓車勝延去處理了,我也警告他不要讓不該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知道,不然我們臉上都不好看。”樸會長拿著電話坐進了車裏,然後說完後就看見樸彩賢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門口,“好了,爸,我先不跟你說了,阿彩出來了,等會兒我就先把她送回家,不過現在她還沒有吃飯,她回來的時候你記得讓她先吃飯,別把胃餓的不好了。”


    通話結束。


    樸彩賢簡直都不相信的揉了揉的眼睛,想要裝作一副很可憐的模樣,搓紅了眼睛,可是眼淚好像在之前都已經流幹了,現在愣是擠不出來一滴。“爸爸,我是不是從垃圾堆裏撿的呀?”這麽不關心她!


    樸爹抽了抽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鏡,“不是。”回答簡直是幹淨利落,樸彩賢都還沒有來得及覺得高興,就聽見了後一句話:“之前不是已經驗證過這個問題嗎?你是充話費送的。”


    “........”來個人,帶她走!


    “阿彩啊!”某人都還沒有從傷感中回過神來,就聽見身邊的老爹繼續說:“現在還是趕緊給飯店打電話啊!這都這麽晚了,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你敬重的爸爸還沒有吃飯啊!”


    多麽“語重心長”的一番話,樸彩賢咬了咬牙,“好!”這個字簡直都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點些你自己喜歡吃的,今天你不是受委屈了嗎?”好似關心的話,愣是被樸爹說成了調侃。


    你還知道我委屈了啊?某賢心裏暗暗鄙視說。


    打了電話,樸彩賢去廚房準備餐具。家裏的保姆今天不是請假了嗎?她走進廚房,當看見那些生活垃圾的時候,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


    走到水槽邊,樸彩賢伸手摸了摸槽底,還是濕的,說明不久前有人用水。她轉頭,可惜這裏距離客廳還有兩道牆的阻礙,什麽都瞧不見。


    之前先想要演戲怎麽都流不出來的眼淚,好像現在都滿血複活,爭先恐後想要從眼皮下麵的那個小小的小眼裏流出來。


    有些體諒,這個世間獨一無二。她也不想破壞它。


    那好了餐具,樸彩賢走到了餐廳裏。這時候,電話鈴剛好響了起來。


    “一定是外賣到了。”她看著手機上那個陌生的號碼,想都沒想就接了起來。


    “等一下,我馬上下來。”天生都是對數字不敏感的人,她還以為是自己之前撥打的那個電話,開口就這樣說道。


    電話那邊有兩秒鍾的停頓,或是根本就沒有料到這邊的人的聲音聽上去還這麽歡快,他遲疑了兩秒。不過,也就隻有兩秒的事情,樸彩賢這這邊根本都還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然後就被從電話那端傳來的熟悉的聲音差點嚇得扔掉了手機。


    “阿彩,是我。”不知道聲音可不可以這樣形容,帶著煙酒的迷色,又熏又醉,好像是聽見聲音就能看見濃濃的暮色一樣,讓人深陷其中,卻是什麽都看不清。聲音有些像是魔音,聽了第一次,還想要聽第二次。


    隻不過,可惜了這麽好的聲線,樸彩賢現在並不是很想聽見。


    “是你。”她的情緒突然變得平靜了,她偷偷探著腦袋看了看還坐在客廳的樸爹,然後躡手躡腳地朝著廚房那邊的陽台走去。“怎麽給我打電話了?”她關上了陽台的門,站在欄杆前,好像是長舒了一口氣之後那麽輕快。


    “聽說了你回國了,也聽說了今天你的事情。”他不是不再關注她,隻是學會了要怎麽悄悄地關注她。隻是今天的消息,他卻是不能坐以待斃,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聽見她的聲音,聽見她安好的聲音。


    樸彩賢伸手在牆壁上的瓷磚上摳了幾下,確定上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細縫確實存在後,便收了手。


    “噢。”她回答。


    除了這個字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說些什麽。袒露心聲?述說自己今天是有多麽委屈?想要抱著他大哭?不,不,現在不會了,從前不會,現在也不會了。她至始至終都在他的世界外麵,除了從前有那麽一點點的交集,不過最後都被時光掩埋了。


    車燦延眺望著外麵一望無盡的大海,手上的煙頭再男人聽見電話那邊的人有些無謂的話之後被粗暴地摁熄在了煙灰缸裏。


    “沒受傷吧?”她其實受傷了,他知道。隻是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話,隨意開口想要將這個電話繼續下去。


    “還好。我大姐派人來接我了,你知道我大姐的吧?”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樸彩賢的聲音裏帶上了兩分雀躍,“以前我們打架惹事之後,每次都是我大姐來的,你應該見過。”她想起了從前在明英高中的時候的生活,很是肆無忌憚,又很是無知無畏。


    在那樣年紀,覺得自己都是全世界最拽的,可是時過境遷,回頭才發現那簡直都是自己人生中最慘不忍睹的一段,傻得不忍直視,恨不得剪輯。


    不過,好像還是有很多人不願剪掉。


    車燦延點頭,又想起現在自己的動作電話那邊的人根本看不見。“嗯,知道。”他不是想起了樸會長,而是想起了消息裏的那個男人,現在站在她身邊,可以那麽光明正大守護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所以我現在很好,你不用擔心。”她說話的時候看了看時間,看來外外賣現在應該要到了,再不結束這通電話,說不定都借不到餐廳的電話了。


    “他,對你好嗎?”就在樸彩賢心想著要怎麽說再見的時候,就聽見了電話那頭的人的這句話。


    其實,帶著好多忐忑和試探,小心翼翼,就像是如履薄冰那樣。


    腦中像是有一秒鍾的斷層,樸彩賢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麽這麽清楚自己的事情,可是又一想到最近網上很火的那些話題,有一半都是關於她跟宋鍾基的,原本還沒有什麽人知道她,可是現在經過了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他知道了也不稀奇吧?


    “他........”話都還沒有說完,電話裏就傳來了另外一聲鈴聲,樸彩賢一看,是餐廳送外賣的人打電話了。“我先不跟你說了,還有一個電話打進來了。”說完,她就匆忙按掉了關於這個男子的電話,然後轉身接起了另一個。


    樸彩賢沒有說是誰的電話,車燦延就理所當然地認為了是宋鍾基。


    麵朝大海的男人看著手中已經被掛斷的電話,牽了牽嘴角,露出了一個有些冷漠的笑容。就算是宋鍾基又怎麽樣,要知道他根本就沒有保護好她,既然沒有那個能力,就不要待在樸彩賢的身邊才是。


    而這頭的樸彩賢則是在接到電話後下樓,可是在看見跟外賣小哥站在一起的那個男人的時候,整個人就震撼了。


    “你怎麽來了?”明明才跟麵前的這個男人分開了沒多長時間,可是為什麽樸彩賢覺得好像都已經過了很久了?


    宋鍾基替她提著外賣的袋子,伸出另外一隻空閑的手碰了碰她的臉頰,“擔心你,過來看看。”他眼裏的溫柔沒有潛藏,流瀉出來好像都要讓人溺斃在裏麵了。


    “我很好。”她伸手拿下了男人放在自己臉上的那隻大手,然後十指交纏,握得很緊,好像是生怕身邊的人會鬆手那樣。


    宋鍾基覺得心裏某個地方好像是被蟄了一下一樣,在看見女孩子額頭上的淤青的時候,心疼的無以複加。他原本就比她高出一個頭,男人低頭就可以輕吻到她的額間。他也確實是這麽做了,那個吻很輕,像是帶著無限的憐愛。“對不起。”他說,“沒能保護好你。”


    樸彩賢伸手環住了男人的窄腰,將自己的腦袋也枕在了男人的胸口。“今天你不是也受傷了麽?”她伸手將兩人交|纏在一起的那雙手提了起來,“看,這裏。”


    男人的手背的關節的地方都已經破了皮,蹭掉了一大片,看起來都很痛,現在都還沒有經過任何處理。


    “我是男人,這隻是小傷。”宋鍾基驀然失笑,這是之前在保護懷裏的女孩子的是伸手暴怒砸掉了狗仔的攝像機的時候弄傷的,對他來說一點都不覺得痛。


    樸彩賢癟了癟嘴,她反正是挺怕痛的,又不是金剛不壞之身,怎麽會覺得不痛?“現在跟我一起上去包紮?”她說著就想要拉著男人進門,可是身後的男人阻止了她。


    “阿彩。”宋鍾基叫到她的名字。


    “嗯?”


    男人臉上有些無可奈何,最後好像還是妥協了那般,“算了,我送你進去。”


    出去的時候是一個人,進來的時候是兩個人。樸爹回頭,就看見了跟樸彩賢一起出現在家門口的宋鍾基。這個給人的第一印象始終都是很不錯的男人,現在樸爹心裏對他的好感度已經快要變為零了。


    “來了。”招呼一句,都有些冷漠了。


    “爸爸。”樸彩賢自然是聽明白了這麽明顯的刻意的疏遠,還有那麽一點點的不情願。


    而一旁的宋鍾基就像是早就料到了眼前的這種情景,隻是依舊還是那麽一副好好少年郎的模樣,態度恭敬,說話禮貌,不帶一絲諂媚和卑怯,“樸叔,對不起。”


    第一句話不是打招呼,而是道歉。因為今天早上的不謹慎,更因為今天早上沒有保護好身邊的女子。她都被家人那麽放心又期待地交給了他手裏,可是還沒多久就讓她受了傷,是他不好,是他的錯。


    樸爹聽了這話,態度也沒有什麽好轉。這輩子,做生意,什麽人沒有見過,什麽好聽的話沒有聽過,承諾,看人。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宋鍾基,他想著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他覺得自己之前做的決定都是一個錯誤,將自己的寶貝交出去的時候,憑著一腔好感,理智都被拋在了腦後。


    “哼,知錯?”


    或是不想見到這樣劍拔弩張的場景,樸彩賢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麽,可是她都才剛剛抬腳,有那種趨勢,就被身邊的男人抓住了。


    宋鍾基聽了樸爹的話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覺得自己委屈,原本今天早上都是他做的不夠周全。這樣冒冒失失地讓自己的女孩子暴露在公眾的目光中,都是他的不對。讓她麵臨了那麽混亂的畫麵,也是他的不對。更重要的,讓她受傷,是他的不稱職。


    “我辜負了你們對我的信任。”他低頭表示歉意,可是下一秒他就又抬起了自己的腦袋,就這麽筆直的站著,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眼神堅毅,語氣堅定道:“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今天是我錯了。”他不逃避,句句都在承認自己的錯誤。


    “你的保證?你的信譽度在我這裏已經沒有效力了。”樸爹開口。


    在一旁的樸彩賢看不下去了,走到樸爹跟前,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袖,“夠了啊爸,你現在太咄咄逼人了。這事情原本也不是他的錯,你就別說了,不然你閨女就真的沒人要了。”她最後一句話是借用的之前樸爹的調侃,說得極為小聲。


    “怎麽可能!”樸彩賢說完話,身邊的老人就不淡定了。這種玩笑他可以說,但是絕不允許別人說,就算是樸彩賢自己也不行,他可不喜歡自己的小女兒這麽妄自菲薄。


    “咳咳。”因為身邊的樸爹突然拔高的音調,樸彩賢覺得很尷尬啊!這不是您老人家說的嗎?現在怎麽自己反駁了啊!心裏不是沒有那麽一點點的小得意的。“您要是再這樣本末倒置,您就真的是太不理智了!”好吧,為了快點結束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某賢總算是聰明了一回。


    現在樸爹瞪了她一眼,像是恨其不爭那樣,又看了看門口站著的宋鍾基,沒來由覺得自己的小公主被人偷走了,突然很是心煩意燥。“走走走!你們都走!”看見兩人都還愣在原地,不由更覺得有些礙眼了。“你還不走?”這話他是對著宋鍾基說的,“今天出手差點傷人,還不趕緊去處理你的那些爛尾巴的事情!要是這件事牽扯到我們阿彩,我可跟你沒完!”


    這話,是暫時休戰了?


    樸彩賢麵露喜色,歡歡喜喜地衝著樸爹一笑,“謝謝爸的提點!我送他下去啊!”


    宋鍾基也感激的朝著已經背過了身的老人一俯身,然後拉著樸彩賢出了門。


    下了長長的青石板的階梯,站在樸家的大門口,宋鍾基溫和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好了,不送了,回去吧。我晚上給你電話。”


    樸彩賢點點頭,“你也小心,不用擔心我,我真的沒事。”


    “乖乖的在家。”男人突然伸手摟住了她,將她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肩窩,然後在她的發頂留下了一個輕吻。


    與此同時,不久前還與樸彩賢見過麵的車勝延接到了一個遠方的電話。


    “哥,我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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