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靖遇襲我總感覺有些蹊蹺,梁虎臣案雖然牽涉到順德農委、農軍,可即便為梁虎臣翻了案又能如何,總不能把農委撤了把那些農軍都殺掉吧,大不了道個歉賠償些損失”,戴笠捧著茶杯微微皺起眉頭,“他們何至於非要除掉子靖不可,難道除掉子靖案子就不審了?”。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陳立夫看看左右,“雨農,你真以為校長安排我和子靖去第五軍是為了組建什麽憲兵營?”


    “不為憲兵營那是為了什麽?”,戴笠想了想,麵色一白,“除掉李福林?那,那太冒險了”。


    “你想哪去了”,陳立夫擺擺手,“我們去第五軍可不是為了李福林,而是追查刺殺黨代*表的凶手”。


    “刺殺黨代*表的凶手?案子不是已經……”,戴笠壓低了聲音,“不是已經結案了嗎?張國楨、梁士鋒、楊錦龍、梁鴻楷都被槍決了,胡漢民、許崇智也一個去了上海一個去了莫斯科”。


    “可凶手呢?”,陳立夫斜了斜眼睛,“事情哪會那麽簡單”。


    “你們查到了?”,戴笠不由站直了身子,廖案的幕後主使者雖已查明,可凶手卻一直沒有落網,這也是該案屢屢傳出一些非議的一個主要原因,“可這和子靖遇襲有什麽關係?黨代*表正是因為與共*黨交往過密才遭的毒手,他們應該幫助你們才對,你,你們不會認為是共*黨幹的吧?”。


    “哼!”。陳立夫冷哼了一聲。“黨內右*派認為黨代*表過於親*共。可共*黨又何嚐不想除掉他們?如果犧牲一個黨代*表就能除掉西山會議那些反對派,要是你,你會怎麽做?”。


    “立夫慎言!”,戴笠沉默了一會兒,“不能因為這種猜測就隨便懷疑到他們吧?”。


    “你認為因為一點猜測校長會把我們派過去?”,陳立夫瞪了一眼,“黨代*表遇刺時張楚也在現場,他說刺客不是兩個。而是三個,而這第三個人他還見過”。


    “見過?”,戴笠感覺汗毛都豎了起來,“那當時他為什麽不說?”。


    “怎麽說?”,陳立夫冷哼了一聲。“說是在共*黨的報紙上見過?說出去你信嗎?伯庸可是咱們黨報記者,搞不好就會被共*黨反過來咬一口,誰能擔起這個責任?”。


    “共*黨的報紙上?”,戴笠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這個刺客與梁虎臣案有關?”。


    “我們為什麽要接手林遇的案子?明知道背後的梁虎臣案是個大麻煩還要接手,為了李福林?”。陳立夫撇撇嘴,“因為梁虎臣案的凶手之中就有那第三個刺客——北沙鄉農軍隊長陳小武。為了不打草驚蛇。子靖隻帶了兩名法官和一名書記員去順德,隻是沒想到,我們做得已經足夠小心了,可還是被他們察覺到了”。


    “所以他們就對子靖下毒手”,戴笠恨恨地咬著牙,“這群混*蛋!”。


    “他們不是要襲擊子靖”,陳立夫聲音陰惻惻地聽得人毛骨悚然,“他們是要借子靖的手除掉陳小武……”。


    嘡啷!


    陳立夫、戴笠兩人一驚,連忙轉出牆角,“廖,廖夫人”。


    “我沒事,我沒事”,廖夫人顫抖著蹲下身,撿起地上的陶瓷麵盆轉身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廖夫人”,宋陽被廖夫人盯得心裏直發毛,這眼光怎麽象瑪格麗特母親似的,“黨代*表恢複得很好,您不要太擔心”。


    “謝謝”,廖夫人握著宋陽的手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謝謝”。


    “廖夫人,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廖夫人一掉眼淚,宋陽也嚇壞了,他自然不會想到大哥和陳立夫拿他作道具演了出栽贓嫁禍的好戲,見陳立夫在廖夫人身後直搖手也不知道是出了回事,“您告訴我,就是我幫了不您校長也會為你們作主的”。


    從對麵座鍾的玻璃上廖夫人看到了陳立夫的影子,顯然是想阻止宋陽把事情說出來。其實她心裏也明白這事影響太大,說出去整個廣州都別想安寧。現在凶手又死了,根本不可能再查出什麽來,也不能再查下去了,抹抹眼淚,“我們沒事,隻是想到你吃了這麽多苦,阿姨心裏難受”。


    宋陽心裏一陣感動,自己遇襲的事沒想到會讓廖夫人這麽擔心,“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區區十幾個農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們一開槍就把他們給嚇跑了”。


    其實當時的情況還是很危險的,不是宋陽他們處境危險,而是那個特種小分隊遇到了麻煩。背水而戰退無可退,李誠、於延兩人都殺紅了眼,林遇也是個不要命的主兒,可小分隊隻能虛張聲勢,東一槍西一槍的亂放,結果反被宋陽一方給壓製住了。若不是宋陽命令不得追擊,拖到廖慶的援兵過了河,索斌他們還真未必能全身而退。宋陽這樣說是為了不讓廖夫人擔心,無形中卻是幫陳立夫他們又推了一把。


    待陳立夫把他拉出來將剛才的事一說,宋陽張著嘴巴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你們這也太狠了吧?廖仲愷若是成了反*共先鋒……,賣糕的,這世界可真的亂了。


    “黨代*表遇刺之後文德樓那邊來過幾次?往來的還不都是咱們黃埔的教官學生?想來黨代*表也早已寒了心,我們隻不過推一把而已”,陳立夫擔心宋陽腦袋轉不過彎來,這家夥太重感情了,“我們這樣做其實也是在幫他,除了校長除了我們黃埔一係,誰還會真的在意一個躺在床上的病人?”。


    宋陽心裏確實有些別扭,和汪精*衛、曹汝謙他們鬥來鬥去的他不會有一點心理負擔,可廖家不一樣,這是欺騙他們的感情。不過事情已經做出來了,再想回過頭去也是不可能,“這事我就當沒聽說過,我也不會配合你們”。


    “有你這句話就成”,既然出了手,前前後後他們自然都想清楚了不會留下什麽手尾,這事天知地知沒憑沒據,隻要埋下一根刺留下一個想象空間,根本不用他們再做什麽,廖仲愷、何香凝自己就會把自己給說服了。


    整個計劃都是戴笠一手炮製出來的,他隻不過配合一下演個對手戲而已。宋陽遇襲的真相陳立夫自然不會對戴笠說,因為宋陽自己就不會說,這一事件可以想見會在廣州尤其是黃埔師生中掀起一股反*共浪潮,隻是他也沒有想到,第一個出手的會是隱形人一般默默無聞的戴笠戴雨農。


    當戴笠將計劃告訴他並要他配合時,陳立夫想都沒想便答應了,隻有那些目光短淺之輩才會忽視廖仲愷,忽視這個‘黃埔慈母’。‘黃埔慈母’可不是廖仲愷自封的,黃埔初建之時可以說是一窮二白一無所有,如果不是廖仲愷放下尊嚴四處乞討(廖夫人何香凝甚至將嫁妝都當了出去),又一次次苦言相勸挽留住校長,黃埔軍校也許早就不存在了,校長也不會有如今這番光景。廖仲愷在黃埔師生心目中的地位是無可替代的,在校長心中的位置也是無可替代的,有著巨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最可貴的是,廖仲愷不貪權不抓權與校長在性格上有很大的互補性,有他在校長身邊支持和輔佐,黃埔將會牢牢地掌握在校長手裏。


    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廖仲愷,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黨代*表,對校長的幫助無疑隻會更大。而一個反*共的廖仲愷……


    “長官好,夫人好”,因為晚會七點半開始,四點半的時候廖家的晚餐便準備好了,幾人正要上樓相請蔣校長,何應欽與夫人王文湘推門走了進來。


    “解散”,何應欽笑笑拍拍妻子的手,“你看,我說吧,他們肯定在這裏”。


    陳立夫上前將嶽父嶽母和未婚妻向何氏夫婦作了介紹,眾人寒喧幾句,蔣校長已聞聲走下樓來,“敬之,何夫人,你們來了。坐吧”。


    無論是蔣校長、何應欽還是賀衷寒、陳立夫,眾人在廖仲愷家都很隨意,這也是讓宋陽頗多感慨的地方,廖仲愷和汪精*衛的關係應該更好一些,可以算是摯友。但在這一方麵,汪精*衛做的就遠不如蔣校長了,黃埔師生無論是誰,來到東山別墅蔣校長都會問一句‘有沒有去黨代*表那裏?’,即使蔣校長不在東山的日子,廖家也是客人不斷,而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黃埔師生。


    “廖夫人,校長,何軍長,何夫人”,眾人禮讓著剛坐下,王懋功帶著副官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夢醒,給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東城,不喜歡熱鬧就不要過來了嘛”,王懋功的到來讓蔣校長的臉上多了些笑容,隻要手中還有這些軍隊,我為什麽不幹一下!


    “咦?子靖你怎麽在這裏?”,王懋功有些好奇地看向宋陽,“你可不是咱們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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