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站在聶然身邊的嚴懷宇他們幾個聽到安遠道的話後,那臉上的反應就跟見了鬼一樣。


    進部隊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安遠道居然有主動認輸的時候,這聶然夠有種!


    不僅讓那個向來對教官言聽計從的乖乖尖子生汪司銘當場反抗了自己的教官,還把安遠道氣了個夠嗆,不錯,不錯!


    “那就多謝安教官了。”聶然笑了笑,然後就一溜煙兒地鑽進了車內。


    幾個人走坐在了車上後,嚴懷宇悄悄地對她豎了個大拇指,小聲地說道:“聶然你牛,居然敢氣安遠道,小爺我佩服。”


    身後的喬維也湊過來附和道:“前途不可限量哦。”


    “但是這樣對安教官,安教官會生氣的吧。”走在後座的馬翔還是有些擔心地說道。


    嚴懷宇滿不在乎地哼了聲,“生氣怎麽了,對一個姑娘這麽斤斤計較,哪裏有教官的樣子!”


    “好像也對哦。”


    雖然那群人坐在後座上竊竊私語,但這車子的空間又不是很大,多多少少還是會傳進安遠道的耳朵裏,氣得他後槽牙隻覺得癢癢。


    他一拉變速杆,然後像是撒氣似的狠狠踩了一腳油門,方向盤急速一打後,車子一個漂亮的甩尾漂移從停車庫內滑了出去。


    坐在後座的聶然在看到安遠道猛踩油門的瞬間,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了車頂上的手柄,這才幸免於難。


    隻是,其他人就沒聶然那麽幸運了了,才上車屁股都還沒坐穩被安遠道一記強有力的漂移直接撞到了玻璃車窗上,發出了咚咚的清脆聲。


    “靠,安運道你會不會開車!拿汽車當賽車開啊?!”嚴懷宇因為那一記猛烈的撞擊,他疼的連教官兩個字也不說了,直接連名帶姓地怒罵道。


    “你們自己上車不先綁好安全帶,關我什麽事!”安遠道哼哼了幾聲,緊接著方向盤又是一個猛打,車子在大街的拐角處來了個三十度的轉彎。


    車裏的人立即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撞去。


    連續來來回回了幾下後,嚴懷宇他們幾個連罵娘的力氣都沒有了,一片低低的哀嚎聲音。


    安遠道透過後視鏡在看到那群臭小子們捂著自己撞傷的地方正呼痛的樣子,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就在收回視線之際,他卻發現身後的聶然卻依然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裏,似乎也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抬頭淡淡掃了一一眼後視鏡。


    兩個人的視線在後視鏡內交匯,安遠道冷哼著將目光重新放到了前方。


    算這丫頭手速快,不然以他剛才的漂移,非把她整個人撞到車窗上不可。


    “教官。”汪司銘看到自己教官這麽幼稚小心眼的舉動,無奈地喊了一聲。


    安遠道撇了撇嘴,終於把車速變得正常了很多。


    但坐在後座上的聶然這才鬆開了手,這個安教官心眼小愛記仇,倒是對汪司銘的話挺言聽計從的。


    看來汪司銘真的很得寵啊。


    車子一路平穩地開著。


    在一個紅綠燈的路叉口,安遠道忽然間想起一件事,對汪司銘說道:“這次回去有一場關於極限體能的考核,你自己做好準備。”


    被撞得七葷八素快要吐的嚴懷宇聽到安遠道的話後,軟綿綿的口吻裏滿含著驚詫之意,“有考核?我們怎麽不知道?”


    基於剛才嚴懷宇在背後偷偷講他小話,所以他很不客氣地就反擊回去。


    “因為新兵沒有這場考核,你們還是好好跟著新兵一起訓練基礎體能,別等這批新兵也成功晉級了,你們還留在原地。”


    嚴懷宇對此倒是渾不在意,“留在原地有什麽不好,說明我愛部隊啊。”


    聶然一聽,對此勾了勾唇角。


    原來還有和她一樣無恥的人存在啊,明明不喜歡部隊卻還要偏偏嘴裏一口一個愛部隊。


    剛才在火車上雖然嚴懷宇第一個被抓,但圍攻他的人都是帶有管製刀具的,困難度遠比汪司銘的還要大。


    更何況他利落的動作絲毫不遜色於汪司銘。


    這個嚴懷宇還挺有趣的,明明有著一班的潛能,卻要在六班,更是寧願背負留級也不肯早點離開部隊,他在躲避什麽?


    “就算你年年留級,你爸也不可能讓你這輩子都留在部隊的,部隊可不是你的避難所。”安遠道一眼就拆穿了他的爛借口。


    哦,原來是躲自己的老爹啊。


    聶然瞟了身後的嚴懷宇一眼,卻看到他在被戳中心思後,臉色迅速沉了下去。


    停頓了幾秒後,嚴懷宇這才硬邦邦地開口道:“安教官,我又不是你的兵,應該不用聽你教訓吧。”


    安遠道頭也不回地嗤了一聲,“我才懶得教訓你們這群差班生。”


    車門的氣氛明顯變得有些沉悶了起來。


    “喂,那個一直不吭聲的丫頭片子。”安遠道大概也覺得車裏太安靜了,所以沒話找話了起來。


    後座的聶然在聽到丫頭片子四個字時並沒有進入狀態,活了二十多年一下子倒退回未成年,說實話,到現在她還沒適應這具瘦弱的小身體。


    “你這丫頭是不是裝聾子啊?!”安遠道看聶然低垂著頭不搭理自己,簡直氣歪了鼻子。


    後座的馬翔小小的戳了戳聶然的肩膀,聶然扭頭看去,就看到馬翔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安遠道的方向。


    此時,她才驚覺原來安遠道剛才是在叫自己!


    聶然重新靠在了車椅上,笑了笑,“我隻是覺得以安教官的氣度應該不會主動和我說話,所以覺得太驚訝而已。”


    “嘿!我什麽氣度啊?你倒是說說!”


    聶然不立刻回答,反而沒由來的冒了一句,“安教官看上去挺年輕的。”


    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安遠道還是回答道:“當然了,我本來年紀就不大!”


    “嗯,那就沒錯了。”聶然點頭,並不繼續說下去了。


    安遠道被她這兩句話弄得一頭霧水,愣了好一會兒後這才恍然大悟了過來!下意識地一腳踩下了刹車,車輪瞬間碾出了兩條黑黑的車輪帶。


    “你個丫頭片子拐著玩兒的罵我年輕氣量小是不是?!”停下車後的安遠道轉頭,怒瞪著聶然。


    聶然很是無辜地聳了聳肩,“我可沒這麽說,我從頭到尾隻是誇教官年輕而已。”


    是,表麵上的確是誇自己年輕,可那語氣聽上去怎麽聽都不覺得是誇人!


    更何況自己剛才還擺了小丫頭一道,雖然沒擺成反而把自己給折進去了。


    安遠道磨牙霍霍卻又拿這個小丫頭片子一點辦法都沒有,“哼!丫頭就是沒小子好,說起話來也是曲曲繞繞的!真不知道上麵幹嘛招收女兵!”


    氣哼哼地說完之後,他重新發動了車子。


    “教官原來還有性別歧視啊。”聶然的嘴角笑容不變,隻是眼底卻浮動起了幾縷冷芒。


    她現在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丫頭不如小子這種話!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聶然能在未成年就變成一縷香魂,葉珍是最主要的原因之外,聶誠勝也有著最重要的因素,他男尊女卑的思想導致了對聶然的忽視,從而造成了她性格上的膽小懦弱,這才會在部隊裏幾次三番被欺負,直到被溺死。


    所以聶誠勝她不會就這麽簡簡單單的放過!


    聶然正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駕駛座上的安遠道自顧自地回答著,“這不是歧視,這是事實!在戰場人,男人的作用就是比女人的大。”


    預備部隊原本從來不招收女兵的,是上頭的人決定改條令加入女兵,雖然也有不少女兵進入了尖子班,但他總覺得丫頭片子跟著男人跑來跑去,別別扭扭的。


    安遠道見聶然一直不吭聲,還以為她這是默認了自己的說法,當下覺得揚眉吐氣了一回。


    “看吧,你自己也不說話了,說明我的話很對!”


    其實哪裏是聶然不反駁,而是她在想怎麽對付聶誠勝而已,等回過神來後安遠道已經沾沾自喜的認為自己贏了,聶然索性懶得和他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教官,尖子班裏也有女兵,都一樣。”汪司銘看身後的聶然垂眸不說話,以為是傷心了,忍不住就替她說了幾句。


    難得扳回一局的安遠道才屁顛屁顛高興了沒多久,自己的兵就忙著替小丫頭說話,氣惱不已,“你小子是我的兵,幹嘛總是一直幫這個丫頭片子?!”


    汪司銘一愣,總是一直在幫嗎?


    他幫聶然說話,隻不過是因為剛才在火車上欠了她人情,覺得有虧欠,所以這才幫幫她而已。


    坐在後座的嚴懷宇這時候也出聲,“喂,安教官你這樣性別歧視小心我告訴營長去。”


    他倒不是幫聶然,隻不過向來看不慣安遠道而已,所以隻要能和安遠道對著幹的事情,他都樂意之至。


    安遠道瞟了眼後視鏡裏的嚴懷宇,故作害怕地拍了拍小心髒,“喲喲喲,我好怕啊,你快去啊,營長正想問你關於留級的事情呢。”


    “……”嚴懷宇頓時歇菜。


    瞬間ko了所有人的安遠道好不得意,不自覺地就哼起了小曲兒。


    “其實也不用告訴營長,告訴安教官手下的女兵就可以了。”嚴懷宇身旁的喬維此時幽幽地說了一句,立刻剛哼了個開口的小曲就這樣斷了。


    嚴懷宇一聽,猛地一拍腦門,恍然道:“對哦,沒錯!要是那些女兵知道安教官性別歧視,哈哈哈……”


    “喂喂喂,你們這幾個臭小子要不要玩兒這麽大啊!喬維你這小子專門想陰招,這幾個人裏麵就你蔫壞兒!”安遠道這回急了。


    這女兵本來在部隊就有那麽點點小尷尬,要是自己的女兵知道了,那還不翻天啊,更何況他雖然嘴巴裏這麽說,但心裏其實並不是有太多歧視在裏麵。


    這幾個臭小子要是一散播,這班裏可有二十多個女兵啊,媽媽呀,他一口氣可打不過二十個優秀尖子班的女兵啊!


    更別提那二十個還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得意門生。


    “你們幾個回去別給我亂說!”


    嚴懷宇看到他急眼的樣子,笑得更歡了,得得瑟瑟地問道:“到底誰亂說。”


    安遠道苦於坐在駕駛位置上不能狠揍那幾個臭小子,所以隻能用氣勢來壓製他們,“我哪有亂說,這是事實,是事實!”


    “那行啊,既然是事實,那我就告訴女兵去。”


    “……你們這幾個臭小子,給老子等著!”安遠道氣得黑著臉從牙縫裏擠出那麽幾個字。


    “你才給小爺等著!”


    嚴懷宇難得在安遠道手上小勝一把,坐在後座笑得極其囂張。


    車內一路吵吵鬧鬧的在黑暗中朝著越發偏僻的地方駛去。


    兩個小時後,車子開進了一偏僻荒涼的大山裏,順著車子大燈的光線,聶然隱約看到了兩個哨兵正站在門崗上,手裏舉著槍支,嚴陣以待。


    看得出來,這裏的警戒級別很嚴。


    車子在通過了驗證後,緩緩開了進去。


    可才剛一進大門,車子就停了下來,安遠道將車窗給降了下來,對著在黑暗中站立的一個人說道:“你小子怎麽還在這裏?還沒等到你要等的人?”


    那人在黑暗中動了動,然後走了過來,敬了個禮,“報道教官,是的!”


    “這都幾點了,你還等。”安遠道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這小子從剛才自己出去接人的時候就已經站在這裏了,現在自己都回來了,這小子還站在這裏。


    這到底是在等誰啊,等得這麽望眼欲穿。


    “不會是你女朋友吧?”安遠道上下打量著他,想要在他臉上看出點端倪。


    “你等的不會是我吧。”這時候,聶然突然將車窗降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車外的那個男人,“教官,好久不見啊。”


    原來站在車外的那個男人正是方亮!


    方亮在看到坐在車裏的時候,驚訝極了,“聶然,你怎麽會在安教官的車裏?”


    “說來話長。”聶然用四個字就把事情給一筆帶過,然後看了看他的訓練迷彩服,“別告訴我,你是預備隊的。”


    方亮這才想到了今天站在這裏的主題,他急忙整了整帽子,很神氣地道:“是啊,怎麽樣,我從你的教官變戰友的感覺如何?”


    他自從收到聶然要去預備部隊的消息後,一直都特別的高興,本來還以為新兵連一結束就再也看不到這丫頭了,沒想到卻能在預備部隊相見。


    所以當時聽到聶然不去的消息後,他急的不行,卻又沒辦法阻止,等後來好不容易她同意了,也到報道日期了,結果說好的下午三點來報道,他中午十二點就站在這裏等了,想給她一個驚喜,可愣是等到八點多也沒看見這丫頭的影子,著急得他差點都想直接去部隊的專用電話室去給她打電話了。


    “是不是很驚訝。”他一臉期待地想看聶然驚訝的表情。


    “教官?原來她在新兵連裏的教官就是你啊?!”隻可惜,聶然還沒開口,坐在駕駛座上的安遠道提前搶了白。


    他沒想這丫頭居然是自己的兵教出來的!


    方亮立刻挺直了腰杆,大聲道:“報告教官,是的。”


    “我讓你去新兵連教新兵,你就給我教出了這麽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丫頭片子?”安遠道想到剛才那丫頭對自己無視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方亮看了看自己的教官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又瞧了瞧坐在後座悠然自得的聶然,弱弱地問:“……聶然她是不是也罵您了?”


    安遠道一聽,眉頭立刻豎了起來,“也?她還罵你了?”


    何止是罵,就差動手打了!方亮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但麵上還是幹笑了幾聲,道:“嗬嗬,這丫頭其實心地挺好的,教官你別在意。”


    “滾滾滾,出去以後別說我教的兵!丟人!”


    自己一手訓出來的兩個兵,結果全都向著這丫頭片子,簡直氣死他了。


    方亮站在那裏,乖乖的被安遠道訓著。


    而聶然坐在後座看了眼時間,再磨蹭下去,估計寢室都要熄燈了,她可不想黑燈瞎火的摸進寢室裏去。


    “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多謝安教官。”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背包,就想開門下車,卻聽到安遠道氣哼哼地道:“自己走?你想得美,這次關於綁架案鬧得部隊裏的人都知道了,營長要親自要見你們幾個。”


    那警察局打得是預備部隊大門的接待室電話,接著一層層上報,鬧得所有部隊人員人盡皆知,這回六班的名聲估計徹底大噪了!


    “綁架案?”站在車外的方亮聽到綁架案,又聯想到聶然坐在安遠道的車子裏,立刻緊張地走了過去,手把著窗戶,緊張地問:“你被綁架了?有沒有受傷?”


    安遠道看他那緊張到極點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方亮,瞧你那鞍前馬後擔驚受怕的樣子,哪裏是這丫頭片子的教官,根本就是她的爹啊!”


    “我沒事,不是我被綁架,是我綁架了別人。我先跟著安教官去把事情解決了,然後再來找你。”


    說完後,車子就朝著部隊裏麵開了進去,隻留下方亮一個人淩亂在風中。


    她剛說什麽,綁架別人?


    她不是來部隊報道嗎,怎麽就綁架別人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


    另一邊車子已經行駛到了樓下,幾個人下了車後就被安遠道送去了營長辦公室裏。


    “叩叩叩——”


    安遠道敲了敲門,隻聽到裏麵傳來了一聲威氣十足的聲音,“進來。”


    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後,聶然敏銳的感覺到安遠道和嚴懷宇他們幾個原本那副神色全部收了起來,各個站得筆直,麵色剛毅。


    “報告營長,我把人全部帶回來了。”安遠道標準的一個敬禮後,擲地有聲地說道。


    站在最後一個聶然的目光隨即落在了坐在桌前的中年男人身上,眼神炯炯有神,身上除了那種不怒自威感之外,還有淡淡的肅殺之氣,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猛將吧。


    她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名牌,上麵寫著李宗勇三個字。


    “那個綁架案解決了?”隻見他直挺挺地坐在那裏,目光威嚴。


    安遠道站得筆直,很是大聲地說道:“已經解決了!我們的人在火車上見義勇為,結果那個男人在被送去警察局的時候反咬了一口。”


    李宗勇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嚴肅認真地道:“解決就好。但是,這件事讓部隊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的,所以不能放過那個人!”


    “是,我明白!”安遠道點了點頭,沉聲回答道。


    “既然沒有什麽事情,就回去吧,馬上要熄燈了。”李宗勇的視線一一巡視過汪司銘和嚴懷宇他們幾個,直到看見最後一個人時,不禁擰了下眉。


    “這是誰?”他指著聶然,問道。


    “營長,這個是今天來報道的新兵,聶然。”


    正事已經說完了,安遠道也稍稍鬆懈了下來。


    一聽到聶然兩個字後,李宗勇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驚訝,“你就是聶然?”


    “是。”聶然沉靜地點頭。


    李宗勇頓時笑了起來,“就是你拒絕加入我們預備隊的那個聶然,聶丫頭?”


    這丫頭的名字他可是聽到過好幾次了,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新兵連的人想要要回她的檔案,預備部隊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親自打電話給他示意。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後李宗勇的話後,驚得紛紛將視線全部對準了聶然。


    他們沒聽錯吧,多少新兵擠破腦袋也想進的地方,聶然當初竟然拒絕加入預備部隊?


    而最先氣得跳起來的就是安遠道,他完全忘了此時此刻自己身在何處,咋呼地道:“拒絕?你這丫頭瘋了吧!我們預備隊可是最優秀的人才能進來,你居然還拒絕?”


    聶然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古怪地笑了起來,“因為作為女兵我覺得自己可能會跟不上預備部隊的訓練,畢竟戰場上男人的作用比人大,所以決定還是把機會留給男兵比較好。”


    那咋呼著的安遠道一聽,當場愣住。


    這丫頭這時候把這套說辭搬出來,還笑成這樣,不好!有問題!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李宗勇訓斥道:“什麽男兵女兵,會打仗,能打仗的,打贏仗的就都是好兵!你個小丫頭片子年紀小小怎麽還有男尊女卑的思想?”


    啪啪啪——這話簡直像是三記響亮的耳光抽打在了安遠道的臉上。


    嚴懷宇他們幾個一聽,忍不住悶悶地嗤笑了起來。


    這丫頭真是夠壞的,竟然借營長的手打安遠道的臉,這可比他們幾個告訴女兵強太多了!


    看到安遠道又怒又氣,卻又礙於在營長的辦公室,硬生生地憋著的樣子,那群人笑得紛紛低下頭,肩膀小幅度地聳動著。


    “笑什麽笑,有沒有規矩!”安遠道看那幾個小兔崽子偷摸著嘲笑自己,一頓嗬斥,轉而怒著臉質問聶然道:“既然覺得跟不上,那為什麽現在又來了呢?”


    聶然歪著頭,很是無辜地道:“不是你們不同意我的拒絕申請,非要我來的嗎?”


    “什麽?”安遠道瞬間怒了,“嘿!瞧這話說的,我們預備隊是有多不值錢啊,還求你來?哪個王八蛋非要你進來的?”


    此時坐在書桌前的李宗勇輕咳了幾聲,“咳,那個……是我拒絕了她的申請,要求她來的。”


    辦公室內瞬間一片詭異的死寂,安遠道僵在了原地,臉上青的紅的綠繽紛一片,煞是好看。


    “……”


    嚴懷宇先是一驚,然後實在忍不住發出了噗噗幾聲輕微的笑,肩膀的聳動頻率就更高了。


    李宗勇裝作很平和的樣子,看了看手邊的那份聶然的檔案,“我覺得這個姑娘挺厲害的,體能測驗僅僅花了一個月就從倒數第一名變成了第一名,這個潛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所以我想把她分在一班,你覺得如何,安遠道?”


    正覺得自己要完了的安遠道聽到營長點名叫自己後,這次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就讚同,“嗯,是。”


    可再一想,這丫頭讓自己在營長麵前接連幾次的出糗,還對預備隊不屑一顧,他非要治治才好!


    “不過,雖然她的爆發力雖然驚人。但是營長,這畢竟是偶爾,再說了我們部隊向來招人都是取平均值,如果加上前麵兩個月,那她的成績就連預備隊的門檻都跨不進來。”安遠道話鋒一轉,就把原本在李宗勇眼裏的長處一下子變成了短處。


    聶然眉梢一挑,這安遠道看來是要給自己尋個“好去處”了啊。


    李宗勇翻了翻她前兩次的成績,的確是糟糕的一塌糊塗,連及格線都沒有到達,良久之後他這才出聲問道:“那你覺得她分到哪裏比較好?”


    “六班吧。”安遠道絲毫沒有停頓地回答。


    很明顯這個答案他早就已經想好了。


    聶然瞟了安遠道一眼,這人擺明了是故意借機會整她,以報私仇。


    不過,無所謂,她本來借機把這事兒鬧得這麽大,也是有進六班這個目的在裏麵的。


    她在沒進部隊之前就和方亮打聽過,預備部隊有等級製度,班號越靠後越糟,六是最末的,也就是最差的!


    所以,她一早就瞄準了六班,隻不過沒想到最後安遠道幫了自己一把。


    隻是不知道安遠道了解了自己的想法後,會不會氣得吐血呢。


    坐在辦公桌前的李宗勇眉頭擰成了個川字,“六班?”


    這跨度實在是有點大啊?


    以聶然兩次完成任務的執行情況來看,其實一班是綽綽有餘的,但是鑒於她的體能的確起伏不定,所以本來想二班和三班也是可以的。


    但從來沒想過六班。


    六班可是差班啊,這批士兵裏麵有前期進入時狀態不錯的,但時間一久就沒辦法跟上的,還有那些是被硬塞進來的子弟兵,明明沒有能力,但是為了家族的所謂的榮光被安排進來。


    如果在以前預備隊是絕對不會放這種人進來的,可苦於上麵的無奈,所以就想了這一招,反正進來歸進來,要是跟不上,在最後一年還是要送去普通部隊訓練。


    聶然的能力去六班,是不是大材小用了點?


    “不是永遠都在六班,她可以和李驍一樣,暫時在六班,等到成績的確可以進入一班後,在做調整。畢竟她的成績起伏太不穩定了,我們又沒有給她做考核,所以我覺得應該要給個觀察期。”安遠道似乎是看出了李宗勇心裏的不讚成,又連忙補了一句。


    其實他也隻是暫時折騰折騰這丫頭而已,但如果真是人才他也不會故意去埋沒的。


    “也好,那就暫時留在六班吧。”李宗勇覺得這樣的安排保險也妥當,這才點了點頭。


    安遠道得意的對聶然揚了揚頭。


    身後那一排六班的人因為有了和聶然共進警察局的事情後,對她的到來並不排斥,隻有汪司銘的臉色算不上好看。


    六班,她還是進了六班。


    哪怕是三班四班,也總比六班好啊。


    汪司銘總覺得是自己害了她,心裏更加愧疚了幾分。


    幾個人重新走出營長辦公室後,就看到一直站在走上上蹲守的方亮快步走到了聶然的麵前,擔心地問道:“怎麽樣,事情解決了?你不會要被退出預備隊吧?”


    他剛才聽到聶然說這樣的話,一下子嚇得都懵了。


    這剛進預備部隊,連報道都還沒報道,就出了個綁架事情,還是她綁架別人!


    但過後回過味來,他覺得這會不會是這丫頭故意攪和點事情出來,本來她就不願意進預備隊,現在這麽一鬧,指不定就被退出去了。


    這種做法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聶然做了,越想越覺得可能,索性就直接跑到營長辦公室的門口等著她!


    “沒有啊,預備隊這麽好,我哪舍得退出去啊。”


    麵對聶然的說辭,方亮可是一百個不相信,撇了撇嘴道:“難說。”


    走在後頭的嚴懷宇上前,好哥們的樣子一把勾住了聶然的脖子,“放心啦,她沒有被退出去,而是成了我們六班的一份子了。聶然,以後在六班小爺罩著你,誰敢欺負你,告訴小爺。”


    剛才她把安遠道的臉打的啪啪響,那感覺實在太過癮了,讓嚴懷宇很理所當然的就把她和自己歸在了一個陣營裏麵。


    “歡迎你啊聶然,以後我們就是同班戰友了。”馬翔也憨憨一笑,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雖然是暫時的,但是還是要歡迎你。”喬維站在嚴懷宇的身邊,笑著聳了聳肩。


    方亮看到嚴懷宇好哥倆似的勾著聶然,正將聶然拉到了自己的身邊時,聽到嚴懷宇的話後,瞠目地望向了她,“你被分到六班?”


    “嗯。”聶然點了點頭。


    這時,剛從營長辦公室裏走出來的安遠道很是得瑟地走了過去,“叫你坑我,小丫頭片子,這回進六班好好努力吧!”


    方亮急忙問道:“安教官,聶然怎麽會被送去六班呢?是不是搞錯了?”


    聶然可是執行過任務,拿過功勳章的人,進一班那根本就是毫無懸念的,怎麽會淪落到六班去呢?


    即使再差再差也是二班三班啊,絕不可能是六班這種出了名的差班!


    嚴懷宇很不爽地走到了方亮的麵前,“怎麽著,看不起我們班是不是?六班很差勁嗎?”


    “沒關係的,去哪個班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聶然很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可這讓方亮卻激動了起來,“無所謂?這怎麽能無所謂呢!既然已經決定進預備隊了,當然要進最好的地方了!”


    聶然連連搖頭,“不不不,一班那麽辛苦,你就放過我吧。”


    她才不要進一班,本來就是混日子打發時間而已,何必那麽拚命。


    方亮見她這個樣子馬上就明白了過來,果然這裏麵有她自己的手筆!


    “你是故意的。”方亮恨恨地道。


    聶然揚了揚眉,一副你耐我何的樣子,氣得方亮牙根癢癢。


    這丫頭知道拒絕預備隊無果,就想著去差班躲清閑,她不是自己參加當兵的嗎?為什麽要自毀前程?


    因為兩個人說的極輕,周圍的人聽得並不清楚,隻看到方亮氣呼呼的樣子,但也知道肯定被聶然給氣著了。


    隻是氣歸氣,方亮的手還是接過了她的背包,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女兵寢室,明天就要正式訓練了,你今晚好好休息。”


    聶然也覺得時間不早了,今天這通折騰讓她的確是有些累,剛抬腳想要跟上去,不料手上卻被一個力道給猛地一記拽了回去。


    嚴懷宇抓著聶然的手臂,“不用你,她是我們的班的人,我們幾個帶她去就可以了。”


    “那她在新兵連還是我的兵呢!”方亮也毫不客氣的將聶然往自己身邊拽。


    “可問題是她現在不在新兵連,而是我們六班的人。”


    兩個人各拉著聶然的一隻手,針鋒相對的來回拉扯了起來。


    聶然這輩子還是頭一回這樣被人當娃娃似的爭搶著,怔愣了幾秒後,她的笑漸漸隱沒在了嘴角,走廊上的白熾燈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有些陰冷了起來。


    她被抓著的兩隻手像是不經意地搭在了方亮和嚴懷宇的手臂上,隨即三指一勾,輕輕扣住了他們的肘關節。


    然而就在發力的那一瞬間,安遠道走過來用力地一把揮開了方亮和嚴懷宇的鉗製。


    “幹什麽幹什麽!她有手有腳,不需要你們在這裏瞎操心!趕緊都給我滾回自己的寢室去!熄燈之前沒回到自己寢室,就給我去操場跑三十圈!”安遠道看見那幾個小子為了給個丫頭片子獻殷勤在營長辦公室門口吵鬧,隻覺得怒氣蹭蹭地往外冒。


    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後,方亮、汪司銘和嚴懷宇他們幾個這才灰溜溜地走了。


    走廊上隻剩下了聶然和安遠道兩個人。


    聶然恢複了手上的自由後,對他勾起了個意味深長地笑容,“謝謝安教官,我會好好努力的。”


    然後,轉身就往外頭走了。


    安遠道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底的神色深沉了下來。


    他可沒錯過剛才那丫頭的兩隻扣在方亮和嚴懷宇手關節上的手,剛才如果他再晚一步,那兩臭小子的手肯定要吃苦頭了。


    就算不斷,光那兩個穴道這麽一按,疼起來也是要哭爹喊娘的。


    小小年紀手腕如此的狠辣。


    安遠道不由得想起剛才在警察局裏那個光頭男被折斷的手,那麽霸道的手法,不像隻是新兵那麽簡單。


    或許……這丫頭的能力遠比自己看到的更強。


    讓她去六班這個決定,真的好嗎?


    安遠道的心裏不由得騰升起了這一個疑問。


    ……


    在辦公室內的李宗勇聽到門外漸漸遠去的喧鬧聲後,這才拿出自己的私人電話,撥了一個號出去。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李宗勇笑著說道:“你推薦來的那位小姑娘剛來報道。”


    那頭的電話裏一個溫潤的男人嗓音低低響起,隻是聽上去似乎有些虛弱,“這麽晚?”


    “是啊,下了火車被警察抓去警察局,待了一下午,所以晚了。”


    李宗勇聽到剛才門外那幾個臭小子咋咋呼呼的聲音,心情很好的解釋道。


    電話那端的聲音似乎在聽到聶然被警察抓了後,變的有些隱隱急促了起來,“被警察抓了?怎麽回事?”


    “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今天來報道的途中,和六班的幾個臭小子一起在火車上綁了個人,最後被抓進警察局去了,結果鬧得整個部隊的人都知道了。”


    “那她被分配到了哪個班?”


    “六班,不過是暫時的,如果她能通過測驗還是可以進一班的。”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後,這才繼續道:“嗯,我知道了,多謝李叔。”


    李宗勇靠在了椅背上,笑著道:“我以為你要怪罪我呢,畢竟這人是你親自測驗通過的,結果送去六班,感覺我好像埋沒人才了。”


    “沒有的事。”


    兩個人又寒暄了幾句後,終於掛了電話。


    在a市的某間vip病房內,一個人影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漆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星空,久久地、久久地不語。


    聶然,這應該是你自演自導的一場戲吧。


    六班?


    為了想要逃離預備部隊,所以來這麽一場無聲的抗議?嗬嗬,那我偏偏不讓你如願!


    聶然,我們會很快見麵的,很快……


    ------題外話------


    哈哈哈哈,腫麽樣腫麽樣,男主出來打醬油了吧!我怕再不打,要被你們遺棄了……


    開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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