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勇看他問了海盜的去向後,就抬步往外走,還帶著煞氣,暗覺不妙。


    隻能倉促地和軍醫打了個招呼,“這一切就拜托軍醫了。”


    然後就趕緊追了上去。


    “你要幹什麽!”李宗勇快步跑到了隔壁那間小院的門口,就看到霍珩推門開院門,正打算走進去。


    於是,他急忙跑過去,阻了霍珩的動作。


    霍珩此時的樣子,要多陰戾就有多陰戾,那原本在麵對霍氏那群老家夥時的翩然的溫潤君子模樣已經全然不見了,就連在那些士兵麵前的沉冷的指導員樣子也早在聶然失蹤的那一刻起不複存在了。


    “我要殺了他們!”他的眼眸裏已經醞釀起一場巨大的風暴,薄唇抿成刀子,那滔天的怒火這時候已經隱隱有些壓製不住了。


    李宗勇生怕霍珩在憤怒之下做錯事,扣住了他的肩膀,說道:“不可以,他們已經是俘虜了,應該交給法庭審判!”


    貿貿然的殺掉俘虜這件事要是被有心人查出來,並且說出去,那對他的軍途是有妨礙的。


    這小子在霍家當了十幾年的臥底,比他當年做臥底的時間都長,想當年他不過熬了三四年的光景,可那段日子讓他終身難以忘懷。


    那日日夜夜手裏時刻握著槍,即使是在睡覺時都不能鬆手,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他是這樣,這小子呢?


    他身處在那種環境之下,內憂外患,被人暗殺那更是家常便飯,可以說每天在生死之間徘徊。


    在這十幾年裏他從一個歲月青蔥的少年慢慢變成了如今這般翩然俊朗的男人,期間熬過了不知道多少的危險,那是旁人不能意會的心酸和痛楚。


    所以李宗勇覺得,絕對不可以讓他這樣一時的氣憤而毀了接下來他寬闊平坦的軍途。


    “你冷靜點好不好。”


    他不斷的勸說著霍珩希望他能冷靜下來。


    隻是看他那陰沉的快要滴出水的臉色,李宗勇倍感頭痛,這臭小子向來沉穩內斂的,怎麽一遇到那丫頭就各種不淡定,哪裏還有霍氏總裁對著那群大佬們時談笑風生的樣子。


    “如果昨天不是我拒絕上飛機回去,她現在已經死了。”霍珩的語氣寒冷異常,眼底一片陰翳。


    昨天李宗勇讓他上飛機返回的時候,他一口就拒絕了。


    本來沒看到人影的時候他就24小時不斷的命人搜尋,更何況現在找到了人以及線索,他就更不可能回去了。


    當時他問葉慧文聶然在哪裏的時候,她說在島上,那也就是說人還活著。


    但是後麵那個海字是什麽意思?


    那時候他真恨不得把葉慧文給直接打醒了,然而就在無意間他看到葉慧文手指甲裏那黑色的粉末,而且五個手指甲裏都存在這些黑色粉末。


    他取出了一點撚在手指尖,仔細一辨認,就發現了是黑火藥!


    這次他讓六班的人出去,隻帶了最基本的野外生存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有火藥。


    所以他覺得,火藥這東西肯定是聶然搞出來的鬼。


    這妮子向來劍走偏鋒,凡是她所到之處,就是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麵都會蕩漾起層層漣漪。


    於是,他立刻用無線電通知基地人員將島嶼周圍所有任何一個異常都不要放過,特別是地質出現波動和異常。


    火藥這種東西,爆炸起來不是一點點,她一定是想用爆炸來吸引自己的注意。


    當時他越想越激動,直接就忽略了李宗勇的話,將剛轉道想要返航的直升機一個個重新派了出去。


    火藥,海……


    這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能夠在這種荒無人煙你的島嶼上出現火藥,分明這裏有海盜!


    隨即,他用立刻調動所有搜尋的軍船將周圍二十海裏的來往的船全部扣押檢查,一個不能放過!


    還好今早淩晨的時候有人想起了前幾天特意避開他們的一艘奇怪船隻,並且順著他們的航海方向,判斷出他們大約的鎖在範圍。


    這下,霍珩命人立刻前往。


    結果在內海附近重新看到了那輛船隻,隻是還未來得及靠近,結果“砰”的一聲,船隻就自爆了。


    霍珩這下徹底可以確定,這是聶然的提醒!


    她肯定估算到這時候葉慧文他們已經得到獲救,可彈藥不夠,為了能夠引起海上的軍船的注意,所以才想到了這個將船開出來後頂點自爆求救的辦法。


    當霍珩看到她竟然會主動求救,那一刻心裏五味雜陳。


    她是多麽自我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這樣做。


    足以可見她現在的處境有多麽的危險!


    那時候霍珩立刻馬上下令出動所有的飛機和船隻往那個方向趕去。


    還好,還好在最後那一刻,他趕到了!


    不然,他真的無法想象自己錯過了這最重要的那一刻,他會變成什麽樣子。


    站在他對麵的李宗勇聽到他的話,知道他這是在怪罪自己昨天返航的決策,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現在情緒不對,但是你冷靜點,槍殺俘虜……”


    霍珩充滿血絲的眼眸很是淡漠地看了李宗勇一眼,語氣發寒地道:“什麽俘虜,根本就沒有俘虜。”


    接著頭也不回的就往院子裏頭走去。


    隻留下李宗勇一個人留在那裏。


    當他聽到霍珩的那句話後,麵色一變。


    他……他這是要把那十幾個人給全滅的意思?


    天,這臭小子瘋了!


    這麽多人都看到的事情,他難不成想隻手遮天的給掩蓋了?!


    想到這裏,他就氣惱不已地馬上追了上去。


    可不能讓他這麽發瘋下去!


    這個小院裏一班的那些人正打算將這裏的海盜全部綁好後押解上直升機打算送到基地去在做處置。


    結果卻看到六班的指導員就這麽直接闖了進來,還不等知道發生什麽事情,就看到指導員手裏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槍頂在了那個被包裹像隻粽子的海盜腦袋上。


    那個被紗布全身包裹的不是別人,就是史子!


    當時他一個人跑進去的時候並沒有什麽問題,平安無事的很,倒是後麵那些人跟進來的時候結果卻爆炸了!


    還好,那時候唐興對自己心裏頭存疑,讓他一路從頭跑到尾,然後才踏了進來。


    結果就聽到那個女孩兒的呼喊,他以為那句快走是在和自己說,這下也顧不得其他了,就連滾帶爬的狂跑了出去,可畢竟沒有遮蔽物擋著,他還是被波及到了。


    不過還好,小命算是抱住了,受了點傷而已。


    在包紮的時候,他心裏又後怕又幸運,後怕著剛才要是那女孩子晚說那麽一句,他肯定就被炸的粉身碎骨了,幸運的是還好那女孩兒說話算話,沒有把他丟在那裏任由炸死。


    但其實聶然那句話壓根不是在對他說,從一開始聶然就已經放棄這顆棋子了。


    她那時候對李驍嚴懷宇他們說的那些話都隻是造成整個假象,為了讓史子消除對自己的不相信而已。


    嗬,像她這種眥睚必報的人,敢騙她,死一萬次都不夠,又怎麽可能會放過他。


    這時候的史子看著霍珩那寒厲的眼神,以及那把抵在自己腦袋上的槍,心裏暗暗叫苦。


    怎麽每次都是他被人抵著槍,明明旁邊還有十幾個海盜啊!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的,還是流年不利啊!


    “你……你要幹什麽……我……我們……已經投降了……你……你不能殺我……”他眼神驚恐,結巴巴地說道。


    霍珩壓根就不理他的話,自顧自地說道:“你們敢用地雷炸她,嗯?”他目光殺伐,陰鬱的臉色裏帶著死亡的氣息,讓史子整個人不自覺的開始發抖了起來。


    如果說那女孩兒的狠辣的手段讓人恐懼,那麽此時這個男人的眼神讓人畏懼。


    他這下也顧不得渾身的疼痛了,急忙搖頭否定道:“不,不是的,是他們挖的,他們把我們埋在……埋在懸崖上的地雷給全挖出來的……”


    史子一看到隨後趕過來的嚴懷宇和何佳玉,立刻指著他們說道。


    嚴懷宇和何佳玉看到指導員那麽怒氣衝衝,以為出什麽事,就打算過來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結果就看到霍珩那霸氣側漏的用槍抵著那海盜的腦袋,手已經搭在了扳機上,很明顯是打算要了這人的命了。


    而作為此次救援行動之一的安遠道聽到他的話後,忍不住怒斥道:“胡說八道!那些地雷徒手挖,怎麽可能!”


    在正常人的思維裏,沒有防護服和專業工具,有哪個人敢這樣空手去挖!


    那簡直就是不要命的做法!


    史子麵色焦急地道:“我沒撒謊,他們真的徒手挖!不信你問他們!”


    這下,小院子裏的那些人眼神都紛紛落在了嚴懷宇和何佳玉的身上。


    嚴懷宇在麵對那麽多質疑的目光時,很是平淡地點了點頭道:“嗯,是我們挖的。”


    “轟”的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嘩然了。


    安遠道第一個衝了出來,指著嚴懷宇怒罵道:“你們要瘋啊,這地雷是隨便這麽能挖的嗎?!”


    嚴懷宇聳了聳肩,“不挖怎麽辦,不挖我們拿什麽打海盜。”


    “……”安遠道這下被他給問住了。


    沒錯,這次嚴懷宇他們是出來野外生存考核的,身上根本沒有多少東西,連槍支都沒有,怎麽和那群人拚。


    要不是有些地雷,這群人估計在來這裏的第一天就被海盜給滅了,哪裏還能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任由他訓罵。


    一旁的何佳玉也同樣幫腔地道:“就是啊,要不是然姐聰明急中生智那些原本禁錮島民的地雷來打海盜,我們這幾個早就死透了。”


    安遠道一聽,冷哼了一聲,“急中生智?那根本就是自尋死路!你們現在有排雷的能力嗎?連防護衣都不穿,是要找死嗎?!”


    “有然姐教我們啊,我們不就會排雷了。”何佳玉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安遠道怒聲道:“她教你們?她來部隊才多久,能教你們什麽!”


    “當然能教了,排雷就是她手把手教的,然姐可厲害了!”


    提起自己心中偶像,何佳玉話語裏滿是崇拜的語氣。


    安遠道聽到後,完全就不相信,這太扯了!


    徒手排雷,還順便上教育課?


    他不屑地嗤笑著,“她厲害?行啊,她厲害怎麽還躺在那裏啊!”


    何佳玉“那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她在做啊,排完雷之後,她還要馬不停蹄不眠不休的改裝地雷,研究地形挖鴻溝,做誘餌暗殺海盜。”


    “還改裝地雷?”


    何佳玉用力地點頭,“是啊,然姐說海盜的地雷已經淘汰了,爆炸範圍太小,需要改改。”


    安遠道越聽越扯淡,擰著眉頭質問道:“你們有那本事挖雷改地雷的,那幹什麽不直接跑出去求救!”


    嚴懷宇聽到他的話後,驚訝地反問道:“葉慧文他們不是出去求救了嗎?難道你們沒找到葉慧文他們?不可能啊!李驍和我們明明把他們全部安全送到那個小島後,再返回的。”


    “返回?你們還返回到這裏幹什麽?!”


    安遠道聽他這話裏的意思是他們明明都從這個島嶼裏逃出去了,結果又自己個兒作死的給跑了回來打海盜!


    這群人到底長沒長腦子!


    知不知道什麽叫危險!


    “返回的原因當然是要跟著然姐打海盜啦,沒道理留下她一個人。”何佳玉搶先一步地回答道。


    安遠道不解地問道:“為什麽要留下她?你們為什麽不一起走?”


    那丫頭有膽子挖地雷打海盜,難不成沒膽子跳海遊泳?


    要知道,跳海遠可比挖雷打海盜安全的很多!


    何佳玉和嚴懷宇兩個人沉默地看了眼同樣跟在他們身後跑過來的依安德和柯魯,就是不說話。


    “說啊,怎麽啞巴了!”依安德以為他們是理虧,怒瞪著他們訓斥道:“一個個的成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就知道胡鬧!等回到部隊有你們好受的,必須給你們記大過處分!”


    站在院門口的依安德聽到嚴懷宇他們要被處罰,這下急了,連忙跑到了安遠道的麵前說道:“是我不好,是我不相信他們會替我們找救援,所以扣下了那個姑娘替我們打海盜。”


    “什麽?!”


    這句話讓眾人臉色一變。


    扣下聶然打海盜?


    那不就是威脅嗎?!


    這下那群當兵的人原本對島民的同情之下瞬間消散了,反而眼底帶著憤怒之色。


    扣下一個姑娘給他們打海盜,這群老爺們怎麽也好意思這樣做!


    真是夠自私的!


    隻是這句話卻引起了霍珩的注意,這群人扣下了聶然?!


    他眉宇間一股薄薄的戾氣縈繞著。


    安遠道瞪視著眼前的依安德,指著他的鼻子怒聲道:“她一個人給你們打?那和去送死有什麽差別!”


    “我……我們也沒辦法啊……而且她……她說不打無把握之仗,肯定會贏的。”依安德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沒底氣。


    “沒錯,她是贏了,可你看看她,她都快死了,知不知道?!”


    隻是安遠道的話說完,就得到了霍珩一個銳利無比的眼神。


    他不禁被那攝人的眼神給愣住了。


    怎麽了,他又沒說錯,那臭丫頭的確是倒下了,而且整個背血染一片,不死也重傷啊!


    瞪什麽瞪!


    依安德聽到那姑娘要死了,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愧疚,“對不起……對不起……”


    “不關族長的事情!”突然,柯魯大喊了一聲,並且站到了族長的麵前,以保護者的姿態保護著族長,倔強的仰著下巴道:“是我們要求扣下她的,不扣下人,我們怎麽知道他們是不是騙人!”


    依安德聽到後,忍不住低斥道:“你不要胡說。”


    “族長,我哪裏胡說了!我們這些年受的苦難道還少嗎?!當年我們救了一個男的,結果呢,他說好幫忙到外麵傳遞消息,我們費了多大的勁才把他送出去,結果倒好,人送出去了,可救我們的人一個沒出現,反倒是最後我們還被海盜發現,死了八個人,其中三個可是你的兒子啊!你忘記了嗎!”柯魯說到最後,眼眶都紅了起來。


    中年喪子的依安德想起那三個可愛的兒子後,不由得蹲下了身子,失聲痛哭了起來,“別說了……別說了!”


    柯魯強忍著眼眶裏的濕漉,梗著脖子看著那群人說道:“不,我要說!不然這群還以為我們是怎麽逼死他們的兵了。”


    他幾番哽咽,眼眶通紅地繼續道:“你們可以去看看咱們村的樣子,我們都被海盜逼迫成什麽樣子了!那些可憐的女孩子被一次次的糟蹋,其他剛剛年滿十五歲的男孩子就被那群沒人性的海盜給拉上船去為他們做事,死的死,傷的傷!你以為我們願意扣下她嗎!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們也不會這樣做!”


    “……”


    在場的人聽到了柯魯的話語後,又看著老族長那老淚縱橫的樣子,心裏也倍感難受。


    他們能說什麽呢,他們還有什麽資格來責怪這些人的行為。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境,這些島民也不會用這麽過激的手段。


    此時的他們隻是後悔,深深的後悔,為什麽沒有及早發現這裏的情況,前來救援!


    聽著族長那低低的哭泣聲,眾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隻有霍珩,他的槍還頂在史子的額頭上,語氣隻剩下一片冰冷,“你們還有多少人。”


    而史子聽到柯魯的那些話後,隻覺得心驚膽顫的很,完了!所有的事情都被暴露出來了。


    現在聽到霍珩這麽質問,連忙說道:“沒……沒有了,昨天我二哥帶著五十個兄弟回來,結果被那個姑娘都殺的殺,炸的炸了……今天這最後一批……”


    “砰——”


    史子的話才說完,霍珩就已經扣動的扳機。


    他的槍支比起聶然那些淘汰貨自然威懾力要大很多,血花從他腦後飛濺出一片。


    那槍聲震得所有人心口一顫。


    李宗勇離他最近,那一聲槍響讓他悚然一驚,他沒想到這小子真敢開槍!


    還是在這麽多人的麵前開槍!


    霍珩看著眼前的海盜軟軟地倒在地上後,這才收起了槍支,轉身離開了。


    在臨走前,他在李宗勇的麵前停了停,冷聲道:“這次沒有俘虜,一個不留。”


    李宗勇無聲地瞪大了眼睛望著自己學生沉黑無波的眼眸,那種死寂沒有波動的情緒比起剛才的還要可怕。


    他突然感覺到,眼前的霍珩早已不是當年從部隊裏走出去時的那個少年了。


    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李宗勇無奈歎了口氣,對著安遠道:“把這裏的海盜就地處置了吧。”


    說完,他就往院子外頭走去。


    “啊?!”安遠道這下還沒從霍珩那一槍裏醒過神來,聽到李宗勇的這道命令後徹底傻了眼了。


    這……這剛不是說好要帶走的嗎,怎麽又變成就地處置了?!


    還有,那個六班的指導員憑什麽對營長下命令?


    更奇怪的是,營長居然還同意了!


    這人到底是誰啊!


    和營長之間是什麽關係啊?


    ------題外話------


    今天早點更新啦,哈哈哈~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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