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聶然將劉鴻文給訓斥走了之後,劉鴻文果然沒有再來了,同時也徹底斷了楊樹的消息。


    不過去食堂吃飯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王班副說過楊樹後來一醒過來拔了吊針就又重新回去跪了,誰勸都不聽。


    在聽到這件事後,聶然對他也越來越失望,覺得實在是榆木腦袋的很,不要也罷。


    索性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開始收拾行李,打算隔天和預備部隊一起離開這裏。


    她的東西並不多,就那麽兩件替換的衣服,因為是做勤務兵,基本受訓士兵的那些東西她都沒有,說是收拾也不過就是全部塞進包裏而已。


    就在她打算把剛曬好的幾件內衣放進包裏的時候,卻無意間看到了桌上那一把黑色的手槍。


    在燈火的照耀下,它就這樣安靜地躺在那裏,暖色的光線鍍在槍身上,反射出了一層薄薄的光亮。


    聶然放下手裏的衣服,將黑色的手槍拿了起來。


    這把槍原本是阿虎的,隻不過現在人已成了鯊魚的口中食,槍支也落在了自己的手裏。


    聶然指腹輕輕的摩挲著槍身,不得不說霍啟朗在霍珩身上花費了不少的心血和金錢。


    阿虎不過是霍珩身邊的一個貼身保鏢而已,竟然拿著hm2手槍!


    這槍全長209毫米,空槍重0。93千克,槍管長98毫米,初速每秒在406米左右,現在在黑市上這把槍的價格應該在三十五萬左右。


    真是夠舍得花錢的。


    聶然細細地欣賞著槍身完美流暢的線性以及指尖冰冷的觸感,眼底的神色變深了許多。


    或許她不知道,此時她盯著槍支的眼神完全和霍珩盯著她時的眼神如出一轍,那種強烈濃重的渴望。


    窗外風吹雲散,朦朧的月光靜靜地流瀉進了木屋的窗戶裏。


    突然,“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


    聶然瞬間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將手槍藏在自己的背後。


    這麽晚了誰還會到這裏來?


    她皺著眉頭警惕地走到了門口,單手拉開了門閂,結果門口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兩天前暈倒了的楊樹!


    聶然揚了揚眉,隨即折返回了床邊,背對著他自顧自地將剩下的那些衣服裝進了背包裏麵。


    站在門口的楊樹看到她在不停地忙碌打包,皺眉問道:“你要回預備部隊了?”


    聶然並沒有回答,反而冷嘲著道:“你不好好的跪著,跑我這兒來幹什麽。難不成是怕死後林淮不肯見你,所以過來讓我替你說說情?”


    可楊樹恍若未聞,一再地重複問道:“你要回預備部隊了?”


    聶然麵色沉冷,手下的動作更是加快了不少,“留這兒有意義嗎?”


    楊樹看著她手中的動作,眉頭再次擰緊了幾分,嘴唇緊抿成一條線,過了許久,他終於再次開口道:“那天……你說的話還有效嗎?”


    聶然頓時怒意橫生,這個死小子非要到最後關頭才改主意!


    真是個倔驢脾氣!


    她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了那麽多話,誰知道你說哪一句。”


    “你說,帶我進預備部隊。”楊樹立刻回答。


    聶然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將衣服丟在了床上,轉過頭冷笑地看著他,“前兩天誰勸都不行,哪怕跪暈了也一樣堅持,現在怎麽了,怎麽又改主意了,不會是這兩天暈倒的時候林淮來找過你吧。”


    這回她非要好好給這家夥一點教訓不可,不然他還真以為這世界圍著自己一個人轉。


    隻是聶然幾次三番的冷嘲熱諷楊樹都沒有在意,他隻是低著頭輕聲地回答道:“他沒孩子,我想為他守七天的孝。今天已經滿日子了,所以我才來找你。”


    “……”


    這一句話讓聶然梗在喉嚨裏的怒斥瞬間化為烏有。


    原來這家夥是想給林淮守滿七天的孝期!


    怪不得哪怕暈過去也要堅持繼續跪著。


    “既然你說不記得了,那就算了,祝你明天天一路順風。”楊樹看她站在床邊冷眼看著自己,於是說完後就轉身朝外麵走去。


    “我真沒見過你這種死腦筋的!”聶然看他真的要走,忍不住恨恨地衝著他的背影訓斥了一句。


    楊樹不知她這話裏的含義,有些不確定地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向他。


    “看什麽看,滾回去睡覺!”聶然很是暴躁地對他怒罵了一聲。


    混蛋,大晚上的和自己打什麽感情牌!


    死人了不起啊!


    裝什麽孝順!


    她心裏雖然不停地咒罵著,但轉過身後卻不由自主地已經將包裏的衣服一件件又拿了出來,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好吧,她必須承認楊樹這套感情牌打得還算成功。


    看他還站在門外頭,聶然冷著臉走到了門口,說道:“明天晚上開始訓練。”


    “訓練?”楊樹一下子沒明白過來為什麽要晚上訓練,等想明白後才略有些訝異地道:“你要我了?!”


    “要你個頭,明天晚上熄燈以後來後山訓練。”


    “你……訓練我?”


    聶然眉頭一皺,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不然呢!”


    這家夥是嫌棄她的意思嗎?!


    要知道現在整個2區隻有她的身份最為接近和了解預備部隊的那些考核,雖然她在預備部隊也沒有好好地正規訓練過,也在預備部隊時間不長,但是萬變不離其宗吧。


    基本上體能上的那些東西她還是了解的。


    預備部隊的體能訓練說白了就是比普通部隊的要求更高,完成時間更短。


    “明天晚上我在後山的山腳等你。”


    楊樹點了點頭,“好。”


    “記住,我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人,如果你堅持不下去,那明天你還是別來了。”


    說完聶然也不管楊樹的回答,直接將門“砰”的一聲給關上了。


    這個死小子真是氣死人了,居然在自己麵前打感情牌,害得她罵也罵不出口,反而憋得自己一肚子氣沒處撒。


    楊樹你給我等著,明天我非讓你練死在這裏不可!


    她咬牙切齒地在心裏暗暗發誓著,然後直接關了燈上床休息去了。


    而被聶然隔絕在外頭的楊樹看著那扇已經緊閉的木門,以及屋內瞬間熄滅的光亮時,語氣輕喃卻格外的堅定道:“我不會的。”


    接著轉而快步離開。


    ……


    第二天一早預備部隊整裝待發離開,李宗勇站在那裏看著時間表,馬上就要離開了怎麽聶然還沒有出現,難不成這丫頭是把回去的日子給記錯了?


    不會吧,這丫頭還不至於糊塗到這個地步吧。


    正想著呢,就看到聶然快步朝著飛機草坪趕過來。


    李宗勇一看到她跑過來,剛打算興師問罪,卻見她手裏什麽行李都沒拿,眼角眉梢都帶著些許的笑意。


    他微微一愣,接著恍然地道:“那小子同意了?”


    “當然,我出馬怎麽可能有問題。”聶然話語裏滿是抑製不住地得意。


    李宗勇礙於預備部隊的士兵在身邊,隻能故作嚴肅地道:“行,那我等你凱旋歸來,要是沒把人訓練好,丟了預備部隊的臉,看我怎麽收拾你。”


    收拾她?


    喂!什麽情況,她隻是推薦順便幫忙訓練而已,並沒有說保證完成任務啊。


    這不是霸王硬上弓嘛!


    就在聶然還沒來得及開口抗議,李宗勇就搶先地道:“哦對了,那小子讓我告訴你一件事。”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鑒於你做對了選擇,所以這臭小子自己暗自動手腳將聶誠勝繼續扣留一個月以示懲戒,也就是說接下來一個月沒人會來管你。他說,這是對你的獎勵。”


    這是讓她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嗬嗬,霍珩這算不算打了個巴掌,賞了個棗。


    “那我是不是要謝謝他?”聶然冷冷地勾唇一笑,眼底盡是諷刺。


    可偏偏故意裝作年紀大看不清的李宗勇還一本正經地道:“我會替你轉達的。”


    聶然頓時氣得後槽牙霍霍作響。


    站在不遠處正打算排隊上直升機的嚴懷宇他們幾個人在一看到聶然後,立刻不顧紀律地跑了出來。


    李宗勇知道他們感情好,難得破例給了他們半分鍾的說話時間。


    “然姐,我們在預備部隊等你回來!”何佳玉很是不舍地說道:“還有,你的床鋪我肯定給你打掃的幹幹淨淨,所以你一定要回來!千萬別讓我做白工。”


    聶然笑著點了點頭,“嗯,解決完這裏的事情我會回去的。”


    一旁的古琳也非常舍不得地道:“聶然,你一個人在這裏可要照顧好自己。”


    看到古琳,聶然頓時想起那件事,對施倩道:“回去以後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她特意把事情交代給施倩,不交給何佳玉和李驍,主要是因為何佳玉性子大大咧咧不夠靠譜,李驍呢也要馬上離開六班了,交付給她沒什麽用。


    至於嚴懷宇這幾個男兵就更沒用了。


    所以看來看去,也隻有施倩能夠擔此重任了。


    她剛才看古琳那丫頭的臉色真的算不上好看,特別是眼下一片青暈,顯然是長時間的睡眠不足給造成的。


    當初她為了能威懾到那群海盜,手法的確暴戾殘忍了一些,怪不得這群人,預備部隊和特種到底還是差了一段距離,如何抵抗審訊的那些法子都沒給他們一一亮過,以至於像古琳這樣性子比較溫和的可能一時之間沒辦法接受。


    再這樣拖下去不看心理醫生,很容易造成精神衰弱,漸漸地就會神情恍惚,最後徹底倒下。


    “你放心,我會盯著她去治療的。”施倩也看了古琳一臉那蒼白的臉色,點頭地道。


    然而在一旁一直沒有出過聲的嚴懷宇這時候也開口說道:“小然然,你要快快把這裏的事情結束,然後回來,我在預備部隊等你回來。”


    被忽視了的何佳玉本來正打算怒刷存在感,被他這麽一搶拍,頓時不爽了,“你有完沒完啊,一個大男人嘰嘰歪歪的。”


    嚴懷宇被莫名嫌棄了一把後,也不高興了,“我哪兒沒完了,我一共就說了一句怎麽就沒完了!而且憑什麽你說就可以,為什麽我說就嘰嘰歪歪的。”


    “就是嘰嘰歪歪。”


    “你!”


    “好了,半分鍾到了,現在立刻上飛機!”此時,安遠道走了過來,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麵色嚴肅地道。


    這時候的他儼然就是一個教官的形象,而且李宗勇也在飛機上,嚴懷宇他們自然不會這時候找死和他頂嘴,一個個的又和聶然說了一兩句話後轉身上了飛機。


    唯獨隻有安遠道沒有上飛機。


    “不是說半分鍾到了嗎?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聶然看到他站在自己的身邊,神色有些不悅的樣子,禁不住笑著調侃了起來。


    剛才她和何佳玉他們說了才短短幾句話哪裏那麽快半分鍾就到了,分明是安遠道這人故意提前了時間,想要把人趕走,自己留下來和自己說上幾句。


    “你這臭丫頭竟然真的不想進一班,哼!你遲早會後悔的!”安遠道臉色難看地低聲怒道。


    那天他在得知聶然要回預備部隊後,馬上就跑到營長那邊想要把人給要回來。


    當時他還想的挺好,不管季正虎還是聶然本人答不答應,隻有營長一答應下來,那就是既定的事實,誰都改變不了!


    但誰知道營長一聽到這個話後,隻說了一句:聶然不願意去一班,她想留在六班,那就隨了她的心意吧。


    在那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


    營長是瘋了嗎?


    隨了她的心意?那六班什麽地方,都是一群少爺小姐,她在這種氛圍裏麵,這不是在帶壞她嘛!


    就在他還想要繼續爭取的時候,營長卻怎麽也不肯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氣得安遠道真是抓狂不已。


    他是真不懂,六班有什麽好!


    如果當初在海島和她並肩打海盜的是一班那群人,他敢打包票這丫頭肯定不會被傷的那麽重!


    一個再優秀的人力量畢竟是有限的。


    但一群優秀人的那力量就是無限大了。


    她怎麽就那麽不懂事呢!


    “做人還是別太貪了,你都有李驍了。”聶然見安遠道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笑。


    安遠道氣呼呼地道:“那又怎麽樣。”


    “好歹給季教官留一個嘛。”


    一人一個多公平啊。


    更何況一班精英那麽多,安遠道為什麽就非死拽著自己不放呢。


    安遠道怒聲道:“留什麽留,我挖他應該高興才對,我挑士兵可是很嚴苛的。”


    “是啊,所以我進不去一班的,是因為能力不夠。”聶然借坡下驢順著他說道。


    結果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胡說!你這幾次的行動證明你完全可以進。”


    “那是你沒看到我的體能,我體能不行,一跑就喘,一下海就死,留在一班我會被恥笑的。”聶然很中肯地評價著自己。


    但安遠道卻還是不依,發誓地道:“一個月,就一個月,我一定把你的體能練上來,你信不信。”


    “信啊,你不拿我當人訓,我當然練得上來了。”


    就憑安遠道那時候讓他們夜訓爬山的那勁道,被他訓練一個月,估計不死也要脫層皮。


    安遠道對此很是理直氣壯,“要想成優秀的兵,當然要訓練嚴苛了。”


    “所以說,你還是對李驍嚴苛去吧。”聶然雙手負背往後輕輕退了一步,表示和他劃分出一段距離。


    安遠道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就沒見過這種不思進取的女兵!


    “你早晚後悔,到時候進不去特種,別哭!”


    他丟下這句話後,一步步地往直升機走去。


    聶然無謂地在他後麵說道:“沒事兒,大不了到時候再進一班好了。”


    安遠道腳下一停,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想得美,我才不收你呢。”


    “明明就口是心非。”


    安遠道連輸三局,又氣又麵子上掛不住,這下也不搭話了,頭也不回地怒氣衝衝上了飛機。


    聶然往後退到了飛機坪外頭,巨大的引擎轟鳴聲和螺旋槳飛旋的聲音漸漸響起,飛機慢慢地脫離了地麵,往上升起。


    看著那逐漸消失在天際線的黑點後,她這才返回了後山。


    終於送走了預備部隊,也沒有了聶誠勝的幹擾,接下來這一個月她就剩下訓練楊樹了。


    不過在訓練他的這段時間,自己的體能也不能落下才是,不然軍事技能在過硬,體能不過關依然沒用。


    她按照自己原先計劃的訓練繼續一日三頓繞山跑,接著為了能夠訓練楊樹又做了一係列的準備。


    等到她把東西準備好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她先是跑去食堂開了個小灶,接著返回後山一邊等著楊樹來一邊繼續自我訓練。


    夜色越發的濃重了起來。


    終於,再又繼續等待了一個小時後,一個腳步聲從遠處由遠漸進地靠近。


    沒一會兒,楊樹的身影就從層層疊疊的樹影中顯現了出來。


    聶然一看到他出現也沒多說什麽,直接將手邊的一個背包丟了過去,那背包丟在地上時發出了“咚”一聲的沉悶聲響。


    甚至這一砸,還揚起了好多的塵土。


    足以可見,這包裏的重量可不可小覷。


    聶然看他那怔愣的神色,剛要開口解釋這包裏麵的石塊是用來給他負重時,楊樹竟然一聲不吭地就背上了那一袋石塊。


    “從哪裏跑?”他直截了當的問。


    聶然頓了頓,將那些話咽了下去,指著後麵那座山道:“繞山頭跑三圈。”


    “好!”


    話音剛落,楊樹腳下飛快地朝著那座山跑去。


    聶然覺得自己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在訓練他的同時自己也訓練一把,於是也背著一袋裝滿指頭的背包跟了上去。


    楊樹先是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但看聶然不搭理自己,一味地朝著前麵跑時,他也就拋開了那些問題,跟了上去。


    兩個人原先是並肩跑,漸漸地聶然開始體力不支地和楊樹拉開了距離。


    看吧,她現在這身體連楊樹都跑不過,還想進一班?那和找死有什麽分別!


    跑在麵前的楊樹看她不停地往後退去,不由得想要停下來拉她一把,結果卻聽到聶然一聲嗬斥,“不許停,不要管我。”


    楊樹聽到她的話後,無奈之下隻能自己一個勁兒地往前衝去。


    兩個人在這樣一前一後保持到了第三圈後,楊樹的體力開始弱了下來,反倒是聶然的體力相對持平,她的意誌力比一般人都強悍,以至於在最後的時候她竟隱隱開始有些追趕了上來。


    直到最後衝刺階段,楊樹也開始發揮最後一股力量,兩個人一時間竟然並肩一路衝向到了山頂。


    三圈結束,兩個人在山頂上不停地喘著氣,楊樹第一句話就是:“你確定你能訓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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