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疾馳,來回的穿梭在了街道上,車窗外的霓虹閃爍接連成了一片光帶。


    車內的氣氛沉重而又壓抑,所有人的心思都撲在古琳的身上,聶然神色更是凝重到了極點,她的半張側臉隱沒在黑暗之中,猶如雕塑般。


    整輛車內隻有芊夜坐在那裏,神情依舊淡定,並沒有被古琳的傷而產生任何的情緒。


    車子在飛速的行駛了十分鍾後,總算到達了市內一間大醫院內。


    馬翔第一時間下了車,抱著古琳衝進了急診室的大門。


    古琳頭部的血液沾染在了馬翔的衣服上,兩個人看上去渾身是血,如同血人一般,恐怖異常,讓急診室內的醫生和護士嚇了一跳。


    “醫生,醫生!”馬翔在急診室內焦急地大喊了起來。


    幾名醫生立即回過神,衝了過來,一邊用口袋裏的手電筒照了照古琳瞳孔的擴散程度,一邊問道:“她什麽情況?”


    馬翔抱著她,急忙道:“她中槍了,在太陽穴的地方!”


    那名正要將古琳放置在急診室的病床上的醫生愣了愣,“太……太陽穴?”


    隨即從後跟上來的聶然冷聲地對著那名醫生道:“但是槍手在開槍時手部並不穩定,沒有形成貫穿,而是子彈從左眼上方射出。”


    這也是她讓為什麽在聽到喬維說沒救後,還是堅持把她送進醫院。


    前世她曾經也在做任務時被射中一槍,就在右耳的上方,但同樣因為在射擊的同時發生掙紮和扭打,子彈直接從耳朵上方直接射進,然後從眉骨射出,並沒有大腦直接貫穿,所以她最後奇跡的撿了一條命。


    而她現在,無比的希望古琳也能和當時的自己一樣,奇跡的撿回一條命。


    那名醫生在聽到聶然的陳述後,再次檢查了一番,轉身對著身後的護士說道:“立刻拍ct,然後推進手術室。”


    那名護士神情嚴肅地點頭道:“好的!”


    隨後快速的將人推進了綠色通道。


    站在那裏的馬翔看到古琳被推進去後,不安地抓著醫生的袖子,懇切地道:“醫生,拜托你一定要救活她!”


    他的手上沾染著古琳的血,抓在醫生的白大褂,瞬間兩個血手印印在了那雪白的衣服上,看著滲人無比。


    但好在知道病人家屬的心情也不計較,隻是鄭重地道:“我會盡力的。”


    接著便快步走進綠色通道。


    那抹白色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了通道的盡頭。


    在消失的那一瞬間,馬翔整個人像是被瞬間抽走了力氣,癱軟的靠在牆上,然後在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沒過一會兒,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一群人就站在走廊的兩側靜靜地等著,每個人的神色都萬分的緊張。


    隻有聶然站在走廊的最中央,雙手垂在身側,視線定格在了那一扇門。


    她在等。


    等醫生最後的宣判。


    一分鍾……十分鍾……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


    而就在這時候,已經取出子彈打好石膏的芊夜從走廊那端走了過來。


    “醫生怎麽說。”她站在聶然的身邊,語氣很是平靜。


    聶然轉過頭,在看到她孤身一人後便知道她把那名司機給打發了。


    於是,忽的竄起,直接用前臂橫在了她的脖頸上,將她直接按在了牆麵上。


    “砰”的一聲,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芊夜手上的傷口被牽扯到,臉色唰的一下白了下來,眉頭微微擰起。


    站在旁邊的嚴懷宇他們根本沒想到聶然會在這時候發難,那速度快的讓他們根本來不及做反應。


    聶然死死地抵著她的喉骨,眼底閃現著從未有過的森冷寒意,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祈禱她活著,不然我一定讓你給她陪葬!”


    芊夜忍著手上重新崩裂的傷口疼痛,冷聲回答道:“我是在救她。”


    聶然眼底閃爍著冷厲的寒芒,嘴角浮現出一抹陰鷙的冷笑,“救得直接躺進手術室嗎?!”


    芊夜對此毫無任何的愧疚和不安,平靜地說道:“我已經盡力了。”


    聶然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眼眸越發的幽深了起來,那星星點點的火光在最深處閃現。


    “你盡力了?人躺在裏麵,你和我說我你盡力了!你這麽多年在部隊裏是吃白飯的嗎?!安遠道沒教你做狙擊手要一槍擊斃任務目標嗎?!”


    周圍的那些人一聽,不禁疑惑了起來。


    部隊?


    安遠道?


    為什麽聶然要和這個什麽七姐的人說這種話?


    她不是葛義的人嗎?


    怎麽會牽扯到部隊這些話呢?


    就在那些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就聽到芊夜沉冷地道:“那種情況下,牽一發而動全身,擊中手部迫使他鬆開槍支才是第一要素。”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打他的手部會觸發到他的神經末梢,下意識的彎曲手指,下意識的開槍!芊夜!”


    芊夜?


    眼前這個人是芊夜?!


    眾人心頭一跳。


    芊夜怎麽會變成這張……臉?


    但早已在部隊裏聽過傳聞的眾人們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她在做任務!


    芊夜抬頭,對上了她視線,唇輕啟道:“你既然知道對方會開槍殺她,那為什麽還要推她進去?”


    聶然眼底那剛跳躍起的火光在她的那一句話後,呼的一下熄滅了。


    她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滯了幾秒。


    在場的其他人在聽到她那低冷的聲音後,紛紛一愣。


    聶……聶然推古琳?


    這不可能!


    聶然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吧古琳推出去。


    芊夜看到她怔愣的神情,向來冷淡的聲音裏添了一絲淡淡的嘲諷,“不是說確定了他們的存在嗎?這就是你確定的手段?可真是別具一格。”


    此時聶然回過神,抓著她領子的手漸漸收攏、再收攏,手指骨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著白,陰鬱地道:“我推她進去自然有我的原因,但你不應該明知道是我把她推進去,還來插手我的事,打亂我的計劃!”


    身邊的那些人在聽到聶然的話後,又是一驚。


    承認了?


    聶然這是承認了自己動手推古琳的意思嗎?


    那群人不解地望著聶然,始終不明白聶然為什麽要推古琳,更不理解她口中的計劃是什麽?


    如果聶然為了逃生將古琳做肉盾他們或許還能理解。


    可是……計劃?


    她要做什麽計劃?


    在場的人都不明白她的話,隻有一個人在聽到計劃那兩個字後,才恍然大悟!


    李驍靜默地站在一側,眼神複雜地看著聶然。


    怪不得她那時候問自己馬翔和古琳兩個人直接關係好不好。


    怪不得她天天讓古琳和馬翔兩個人談天說地,根本就是給他們在培養感情!


    她肯定一早就看出來馬翔和古琳之間的氣氛不對,所以順勢而下,借著馬翔對古琳的情分,逼迫他開槍!


    這個瘋子!


    雖然李驍在心裏一聲聲的咒罵,但是她知道聶然敢這樣做,一定是有了所有的準備,隻不過期間被芊夜全部打亂了。


    “計劃?你把人不顧生死的推進去,就為了你的計劃?你有沒有想過,她會死。”芊夜在針對這個問題時,也完全不退讓。


    聶然譏諷地道:“我既然敢推她進去,我就有這個能力讓她安全撤離,別因為你自己無能,就覺得別人也和你一樣。”


    芊夜輕嗤了一聲,“你有能力?你有能力為什麽剛才不開槍!”


    “如果不是聽到你開槍,讓我停了一秒,沒有及時開槍射向他的右眼,現在古琳應該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聶然想到這裏,心裏的憤怒就蹭蹭蹭地冒了上來。


    “我打他的手,你打他的眼睛,之間並沒有衝突。”


    聶然看著芊夜一副我沒錯的樣子,真恨不得直接擰斷她的脖子。


    “是沒有衝突,但是我怎麽知道該死的你想要打他哪裏?!如果我們同時打在腦部,你應該知道人在被射擊的那一瞬間整個人會被衝擊到,目標就會偏移,那到時候我的子彈很有可能會打在古琳的身上!”


    要不是這個該死的混蛋擅自插手,古琳根本不會出事!


    當時她正要和馬翔開槍,在即將扣下扳機的時候她就聽到除了馬翔之外還有一道槍聲幾乎是在同時響起,讓她不得不停下來,防止出現誤傷古琳的可能性。


    芊夜在聽到她的話後,眉間不禁皺了皺,“那你推她進去又有什麽意義?”


    聶然忍不住咧嘴冷笑了一聲,現在知道問了?早他媽幹什麽去了!


    “我做事輪得到需要和你談意義嗎?!”


    芊夜眼神一厲,眸間一片冰冷,“就算我沒成功救下她,但我至少抱著救人的心,可你把人推進去懷的是什麽心。”


    “救人的心?”聶然譏諷地笑出聲,“你確定你不是在向葛義證明你自己?你明知道一槍根本沒辦法解決掉對方,可你卻還是義無反顧的開了槍,你根本就是抱著贏了皆大歡喜,輸了就犧牲古琳的想法,借此來彌補葛義對你的信任!”


    聶然又一次收緊了她的衣領,像是要將她嵌入牆壁一般,“你剛說的那句話在質問我的同時,有沒有質問過自己?你開那一槍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會死。”


    芊夜麵色一僵,抿緊了唇。


    周圍的人在看到她一言不發後,認為她是默認了,頓時惱怒到了極點。


    嚴懷宇鑒於不能打女人,隻能雙手握拳,咬牙切齒地道:“你怎麽能這樣做,就算不是同班的,至少是一個部隊的吧!居然對戰友”


    “我操,我他媽好久沒罵過人了,你這個混蛋!居然拿別人的命來完成任務!”何佳玉自然不會像嚴懷宇那麽克製,說完就直接大步衝了上去。


    身邊的施倩礙於這裏是醫院不能把事情鬧大,隻能壓製著何佳玉,但對於芊夜同樣沒有任何的好臉色,“一班怎麽會培養出你這種人!你最好祈禱古琳沒事,不然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放過你的!”


    芊夜這時候緩緩地轉過頭掃視了他們一圈,冷冷地道:“那她呢,她這個始作俑者,你們打算怎麽辦。”


    那群克製不住自己憤怒的人們在聽到她的話後,不禁怔愣,視線轉移到了聶然的身上。


    是啊,聶然該怎麽辦?


    但他們始終不相信聶然會為了什麽計劃去推古琳。


    “聶然是有原因的!”突然,李驍清冷地聲音響起。


    眾人紛紛側目,將視線聚集到了李驍的身上,包括聶然。


    “是啊,然姐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何佳玉也立刻出聲道。


    她不相信聶然會在毫無原因的情況下將古琳推出去。


    她家然姐是做事劍走偏鋒了點,但絕對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就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敢把人推出去,就一定有辦法把人毫發無損的救回來。


    如果不是芊夜故意插手,古琳根本不可能會發生這種意外。


    被按在牆上的芊夜看到他們一個兩個都站在聶然這邊,眉頭緊皺了起來,“她把人推進去是有原因的,是可以原諒的,我救人反而是錯誤的,是不可饒恕的。”她望向聶然,第一次用一種不解的神情看她,“你到底用什麽方法讓他們這麽信服與你?明明你才是最不屬於部隊的那個人。”


    頂撞教官,沒有團隊意識,就連做事也從來不守部隊規矩,完全沒有任何當兵的樣子,偏偏這群人卻這麽不問緣由的相信她,就連安遠道也想將她招攬進一班。


    為什麽?


    這到底是為什麽?


    她到底哪裏好了?


    “我推人進去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將人救回來,你所謂的救人是抱著犧牲她的想法,別把我和你放在一起!”聶然麵罩寒氣,每說一個字手上的力道就收緊一分,“還有,你最好祈禱古琳沒有發生太大的問題,不然我不介意為她背負一條人命。”


    伴隨著最後那一句話,聶然倏然一股殺意從眼底一閃而過,手上的力道頓時加重了很多,芊夜眉頭擰緊,悶哼了一聲。


    聶然看似平靜地鬆開了對她的鉗製,往後退了三步。


    隻是她冷如冰窖的臉色暗示著她此時心裏隱藏的巨大憤怒。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所有人的心情都開始變得焦躁和擔憂了起來。


    何佳玉第一個耐不住,她趴在手術室的門口,希望能透過門的隙縫往裏麵看到些許的動靜。


    施倩看到後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別費勁了,這門後麵是準備室,你看不到任何東西的。”


    何佳玉頓時泄了氣地道:“可是已經過了很久了,人還沒有出來,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


    施倩連呸了幾聲道:“不會的,古琳心地好,好人有好報,老天爺會保佑她的。”


    “可是不都說禍害遺千年嗎?”何佳玉本來想暗諷芊夜這個禍害,但沒料到自己心直口快的變相在說古琳短命,讓施倩立刻拍了一下手。


    何佳玉吃疼,在看到施倩那責怪的神情後,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立刻蔫了下去。


    隨著鍾表上的指針在慢慢的移動,外麵急診室幾乎已經沒有人。


    手術室內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沒有護士走出走進,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整條走廊上安靜的就像是被世界隔離了一樣。


    讓人心頭焦躁煩悶的幾乎要窒息。


    終於,嚴懷宇也繃不住了,他在手術室大門口來回的行走,時不時地朝裏麵看,“這人也不出來一個,到底裏麵情況都不知道,真是急死人了!”


    喬維也帶著些許的煩躁,對他說道:“你冷靜點,再這樣轉下去我頭都快暈了。”


    “轉暈了也總比站在那裏憋死強啊!”嚴懷宇不停地在走廊上轉悠著,以此來緩解心裏的不安。


    喬維也知道嚴懷宇是憋的不行了,當下也不再說什麽了,想著索性閉上眼裝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隻是,正當他想要閉眼時,眼角的餘光無意見瞟到了一直蹲在手術室門口的馬翔。


    他蹲在門口,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安靜到幾乎可以將他忽略。


    這三個人裏喬維向來最聰明,悟性也最高,就連何佳玉她們都看出來的事情,他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甚至早在部隊裏,他就看到馬翔對於古琳潤物細無聲的關照。


    現在聶然又故意讓他們兩個人經過那麽多天的磨合,感情雖不點破,但比起在部隊自然是深了很多。


    喬維走到了他的麵前,想要打算開口安慰他幾句,卻發現馬翔整個人蜷縮,身體緊繃到了極點,就好像一根皮筋,稍加用力直接就會崩斷。


    “她一定會活下來的。”


    喬維這句話讓馬翔身體輕輕一顫,他抬頭,眼神中透露著一絲迷茫,“真的嗎?”


    “真的!”喬維肯定的話語就如同給他注入了一絲希望,神情漸漸的平緩了下來。


    此時,走廊上所有人都的情緒都已經被時間所折磨的浮躁不安了起來,隻有聶然,她還是站立在那裏,神情冷靜的不像話。


    靠在牆邊的李驍看到她這般神色後,走到她身邊,聲音清冷地道:“會沒事的,你別擔心。”


    聶然慢慢地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接著又重新將視線轉移到了手術室的大門口。


    時間緩慢的像是被無限拉長了一樣,每一分過的都格外的難熬。


    深色的夜漸漸開始變亮了起來。


    手術室的門“哢”的一聲,被打開了。


    所有人在看到醫生出來的那一瞬間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全部湧了上去。


    但都沒有馬翔的速度快。


    “醫生,她怎麽了?”他站在醫生的麵前,語氣中滿含著焦急和緊張。


    那醫生摘下了口罩,認真地道:“就如這位小姐所說的,雖然打在了太陽穴上,但是射擊時偏離了些許,子彈射穿到了右眼上方,並沒有貫穿,保了一條命。”


    瞬間,所有人都重重地鬆了口氣。


    那一顆顆提在嗓子眼兒的心全部都放回了肚子裏。


    “保住就好保住就好。”何佳玉的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情難自禁地帶著些許的哽咽。


    施倩也情緒激動的很,但她比何佳玉好一些,於是勸慰地道:“行了,你哭什麽,古琳都沒事了。”


    “我哪兒哭了,我這是高興!”何佳玉很是粗魯的抹了一把臉,說道。


    “謝謝你了醫生,真是太感謝你了醫生!”一旁的馬翔甚至直接向醫生鞠了一躬。


    醫生連忙擺了擺手,“你們先別高興的太早,這個病人雖然是救活了,但是能不能清醒還是一個問題。”


    眾人原先剛放回肚子裏的心一下子有提了起來。


    “什麽意思?”


    “是啊,什麽叫能不能清醒還是一個問題?”


    “手術不是成功了嗎?命不是保了嗎?為什麽不能清醒?”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一個問題接連著一個問題,吵鬧不已。


    那名醫生仔細耐心地回答道:“其實太陽穴這塊基本上一槍下去很少有活下來的可能,這個病人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她顱內大出血,神經方麵有損傷,所以你們還是要做好這方麵的準備。”


    這一番話說完後,嚴懷宇他們再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過後,喬維開口問道:“您的意思是說她變成植物人了?”


    醫生嚴肅地回答道:“不能夠百分百的確定,因為她這個實屬個例,接下來還是要看她自身的修複能力。”


    這名醫生說的婉轉,但是在場的人知道,這基本上已經是判刑了。


    馬翔像是虛脫了一樣,蹲在地上,揪著自己的頭發,懊悔不已地道:“都怪我,如果當時我再早一點開槍,我……”


    嚴懷宇皺著眉,勸解地道:“這怎麽能怪你呢,你已經及時開槍了,要怪就要怪那個故意想要犧牲掉古琳的人才對!”


    “醫生,你是不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啊?她……她不是保住命了嗎?怎麽現在又變成植物人了?那她和廢人有什麽差別?”何佳玉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答案,抓著醫生,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許多。


    站在原地沒有靠近的聶然在聽到古琳可能無法醒過來後,她的手已緊握成拳,陰鷙的神情更是如同暴風雨的前夕。


    現在又聽到何佳玉那一句廢人,就好像壓抑太久的情緒在那一刻全麵爆發了。


    她倏地轉身,電光火石間一把掐住了芊夜的脖子,將她抵在了走廊的牆麵上。


    那渾身散發的不再是危險的氣息,而是帶著死亡的殺氣。


    李驍站在那裏,眉頭狠狠的皺起。


    就是個氣息!


    和當初在樓道裏打架時所散發出的氣息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的聶然眼底嗜血的光芒閃現,五指漸漸開始收攏,那犀利的殺意毫不掩飾。


    “小然然!”


    “然姐!”


    “聶然!”


    眾人看到這個場景後,急忙衝她喊道。


    被掐著的芊夜因為沒想到聶然會突然有這番舉動,所以根本沒來得及抵抗就被掐住了脖子。


    她感覺到脖子處的力道在慢慢的加劇,大腦中的氧氣在慢慢減少,麵色開始漲紅了起來。


    這強烈的死亡氣息讓芊夜終於在心底生出了一種恐懼。


    原來她剛說的真不是玩笑和威嚇而已。


    而是真的願意為了古琳殺自己。


    她竟然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殺自己?


    嚴懷宇看到芊夜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不對勁了起來,連忙製止地道:“小然然你別這樣,鬧出人命對你自己反而不利。”


    “是啊,然姐,你快放手啊。”何佳玉也怕她做出傻事,急忙出聲附和地道。


    “我說了,我不介意為她背負一條人命。”


    聶然看著芊夜時的神情就像是在腳邊的螻蟻一般。


    那般膽寒的神情讓芊夜心頭駭然了起來。


    那名醫生在看到這番突如其來的場景後,馬上勸解道:“這位小姐你快點鬆手,你再這樣下去我隻能叫保安了!”


    可無論那群人怎麽說,聶然都沒有理睬半分。


    她的手依舊不斷地在收攏、繼續收攏。


    芊夜已經從漲紅的臉色漸漸開始變白了起來,大腦的缺氧讓她開始掙紮了起來,眩暈感越發的重了起來。


    李驍看到她這樣我行我素,跨步走上前去,冷聲地道:“聶然,你為她失去下半輩子的自由,值得嗎?”


    果然,這句話像是一悶棍打醒了暴怒的聶然。


    “……”


    她的殺氣在那一刹那收斂了些許,就連不斷收攏的手也停頓了下來。


    芊夜趁此機會,用盡全力讓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扣住了聶然的手腕,用力一旋,立即鬆開了她對自己的鉗製。


    重新獲得空氣的芊夜捂著自己的脖子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還好,還好,就差那麽一點。


    她敢保證,如果李驍沒有在那時候成功製止她,自己現在肯定死了。


    醫生看到事情解決後,這才微微呼了口氣,然後對著他們說道:“你們立刻打電話給這病人家長,讓他過來簽字吧。”


    吩咐完了之後他便重新回到了離開了走廊。


    這群年輕人真是的,火氣太大了,嚇得他以為那個女的真的就這樣死了呢。


    害得他都差點想要去報警了!


    也不看看他一個中年男人容易麽,這在手術室裏繃緊了神經連續做了五個小時的手術,好不容易成功保下一條命了,出了手術室還讓他看到這麽嚇人的一幕。


    幾個人站在手術室外又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後,古琳終於被推了出來。


    她的頭上被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鼻子裏插著氧氣管,雙眼緊閉著。


    何佳玉和施倩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裏很是不落忍,偏開頭去,眼裏閃現著一絲晶瑩。


    他們幾個人跟著古琳直接進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口,


    但由於重症監護室不允許人隨意進入,所以他們隻能站在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著古琳躺在裏麵。


    一群人經過這一夜的提心吊膽都非常的累,但這件事鬧得實在太大,而且好多手術程度都需要家屬簽字,於是他們連忙打電話給古琳的父母。


    古琳的父母一聽到這件事,她的母親當場嚇得暈厥,手機都摔在了地上,好在古琳的父親曾經也是個當兵的,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並沒有古琳母親那麽大,隻是馬上說會立刻坐車趕過來,然後就掛了電話。


    解決了這件事後,何佳玉他們累得真心有些吃不消,一個晚上的高度緊張讓他們身心疲憊,一個個都倒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休息了起來。


    隻有聶然還站在窗外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古琳。


    ——你好,我是咱們六班班長,古琳。


    ——咱們寢室裏有幾個女兵不是特別好相處的那種,所以你……你自己要小心,千萬不要和她們起衝突,知道了嗎?


    ——反正……反正……最後我會保護你的。


    ——聶然這是今天的筆記,我替你抄了一份,你拿去吧。


    ——聶然,這山路比較難走,你跟在我身後,我帶你。


    ——聶然,要不然你請假幾天吧,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怎麽也要休息三四天才行啊。


    ——聶然,我怕你一個人危險,我陪你一起走。


    ——聶然,這個平安玉墜子是我媽媽給我的,說是從高僧那裏求來的,現在我把它給你,它肯定能保佑你。


    ——聶然,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救援來救你的!


    ——聶然很厲害的,她不會妨礙作戰,隻會讓勝算更大。


    ——聶然,你一個人在這裏可要照顧好自己。


    聶然……聶然……聶然……


    古琳的聲音一遍遍的在她的耳邊回響著。


    那個總愛對著自己笑的人,那個明明自己膽怯到不行還要保護自己的人,那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人,此時此刻因為自己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隻有那些冰冷的儀器還在提醒著所有人,她還活著。


    聶然手握成拳,神情難辨而又複雜。


    正當她像是一個雕塑站在那裏的時候,李驍剛從外麵走了進來,她給嚴懷宇他們買了吃的,順便拿了一些進來給聶染。


    當她看到聶然站在那裏,盯著病房內的古琳時,她將東西遞了過去,說道:“別自責了,誰也不會想到芊夜作為戰友會有想要殺掉古琳的想法。”


    聶然一愣,很快恢複了自己的情緒,說道:“打電話給部隊,讓他們盡快把人轉移到部隊醫院去。”


    “好,我知道了。”李驍應了下來,再次將食物遞了過去。


    聶然掃了一眼,最終還是接了下來。


    ……


    當天晚上,古琳的父母親就從老家一路坐車趕了過來。


    他們匆匆走進重症監護室,看到玻璃窗內的人後,古琳的母親徹底崩潰了。


    她腳下一軟,差點直接往後摔去,幸好古琳的父親及時將人扶住。


    古琳的母親扒著窗口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嗚嗚嗚……古琳,古琳你醒醒啊,媽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這好好的怎麽就遇到槍戰了呢!”古琳的父親在電話裏一早就聽他們說了事情的起因經過,但是在訴說的過程中他們暫時隱瞞下了古琳被聶然推出去的這一事情。


    站在旁邊的古琳母親帶著濃濃的哭腔說道:“還不是你,非說要讓她進部隊鍛煉,現在好了,好好的一孩子躺在這裏,你讓我下半輩子要怎麽過啊!”


    古琳的父親也很是糾結和心痛地道:“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當初古琳進部隊的時候你不也同樣很高興,孩子現在成這樣,我這個當爸爸的心裏也不是滋味啊。”


    古琳的母親哭得歇斯底裏,“我不管,我不管,你賠我閨女,賠我閨女!”


    古琳的父親隻能在旁邊應承地道:“好好好,我賠,我賠,你別哭了行不行,你眼睛本來就不好,別再哭了,再哭就傷身體了。”


    站在一側的馬翔聽到古琳母親的哭鬧後,走到了他們的麵前,用力的鞠了一躬,說道:


    “叔叔阿姨,是我不好,如果我當時沒有猶豫,直接開槍,古琳就不會這樣了,這件事我會負責的!”


    古琳的父親卻擺了擺手,歎息地道:“當兵的挨槍子兒是免不了的,更何況還是槍戰,那麽亂的時候,誰能顧得了誰啊,這不能怪你。”


    他說完後又推著古琳的母親輕聲地安慰道:“好了,你別哭哭啼啼的了讓人看了笑話,我去辦轉院手續,你好好陪著女兒。”


    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聶然這時候冷著臉走上前去,卻不成想剛跨出一步,就被李驍給阻了回來。


    她不解地蹙眉,看向了李驍。


    “部隊來人了。”她壓低了聲音在聶然耳邊說道。


    來人了?這麽快?


    “部隊派誰過來?”聶然問道。


    李驍輕聲地回答道:“這件事事關芊夜的任務,所以安遠道親自過來。”


    “他人呢?”


    “已經在酒店等我們,他要求我們馬上過去。”


    聶然想了想後,點頭,往門外走去。


    李驍看著她的背影,心裏總感覺聶然有些不對勁。


    她太過冷靜。


    自從掐了芊夜之後,她的情緒就一直很冷靜,甚至還妥善的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她到底想幹什麽?


    一路上幾個人坐出租車直接去了安遠道所住下的酒店。


    出了部隊的安遠道穿著一身休閑的裝扮,就好像是來旅遊的,可鐵青的臉色卻和這一身衣服完全不搭。


    他沉著臉放他們幾個人進來。


    聶然他們一走進屋子,就看到芊夜正坐在那裏,神色淡然的很。


    一看到聶然,兩道視線瞬間對上了。


    嚴懷宇看到芊夜也在屋內,生怕她會和聶然之間又發生上次同樣的衝突,連忙笑著擋在了聶然的麵前,轉了話題道:“安遠道,你怎麽這麽一副打扮,真土。”


    他開著玩笑,試圖想讓聶然和芊夜的氣氛緩和一下。


    誰料,“砰——”的一聲,安遠道猛地一拍桌子,憤怒之極地道:“現在是說這個問題的時候嗎!誰他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們會卷入這場槍戰之中!”


    眾人被他這一聲響嚇了一大跳,嚴懷宇一晚上沒好好睡,現在還被這樣對待,自然也沒了好脾氣。


    “那還不是因為你的好徒弟!昨天晚上我們吃完飯回酒店的途中,她直接就把我們給綁了,然後那個什麽富爺的來了,一言不合就直接拔槍!害得我們差點全死在那裏!”


    “綁了?你綁他們幹什麽?”安遠道很是疑惑地問道。


    嚴懷宇冷哼了一聲道:“說是上次和李驍沒打出勝負,所以非要吵著和李驍比試,甚至還差點把李驍的喉骨給捏斷了。”


    “什麽?!芊夜,你到底怎麽回事,我讓你來執行任務,誰讓你來和他們比試的!”安遠道頓時大怒了起來。


    芊夜站在那裏,嚴肅地陳述道:“我那天已經把人全部規避了,沒想到葛義會突然折返回來。”


    “沒想到?你這是在執行任務,你不是在玩家家!你用沒想到三個字做解釋,你覺得能說服我嗎?!”安遠道完全不明白芊夜這麽做是為了什麽,“而且他們是直接從部隊出來的,是出來休假的,身份沒有做過任何的保護措施,如果葛義調查發現了他們的身份,你有沒有想過他們還有你自己的安全!你不是第一次做任務,裏麵的厲害關係不需要我一字一句的給你講解吧!”


    芊夜停頓了幾秒,低頭道:“對不起,教官。”


    “這件事我會上報的。”安遠道完全不留任何的情麵對芊夜做出了處罰。


    “還有,古琳這件事上麵已經知道了,這次她雖然是在休假時受傷,但其中牽扯到了芊夜的任務計劃,所以部隊會全部報銷。”


    一聽到古琳,嚴懷宇他們很是失落。


    安遠道看到他們,也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古琳這次被槍擊屬於意外,你們也別太傷心和自責了。”


    “這不是意外。”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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