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嚴弘植接到了明仁大學附屬醫院鑒定中心打來的電話,說是dna鑒定結果出來了,讓他去取。


    等高南舜來了之後,嚴弘植才動身出門。


    嚴弘植打車到了醫院,拿到鑒定報告,隻是薄薄的兩頁紙。


    報告裏韓文和英文混雜,又多是醫學術語,嚴弘植看不懂,直接問醫生:“醫生,你就直接告訴我吧,被鑒定的這兩個人是否存在親緣關係?”


    醫生說:“被鑒定者雙方親緣關係指數大於十的九次方,確定存在親緣關係。”


    原本隻是荒誕無稽的猜測,如今得到確鑿的肯定,當真是一個極大的驚喜。


    雖然嚴弘植一直把哲秀看作自己的家人,但是與真正存在血緣羈絆的家人比起來,還是要遜色許多的。


    現在好了,哲秀終於有了真正的親人,終於找到了他的根。


    離開醫院,嚴弘植立即給柳時鎮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嚴弘植興奮地說:“時鎮哥,dna鑒定結果出來了!”


    柳時鎮說:“結果怎麽樣?”


    嚴弘植笑著說:“你要管哲秀叫爺爺了!”


    柳時鎮笑了兩聲,說:“哇,我現在心情有點兒微妙啊。”


    嚴弘植問:“怎麽了?”


    柳時鎮說:“看著哲秀比高中生還嫩的臉,爺爺兩個字我實在是叫不出口啊。”


    嚴弘植哈哈一笑,說:“多練習練習就好了。”


    柳時鎮說:“那你也要跟著練習才可以。”


    嚴弘植奇怪:“我為什麽要練習?”


    柳時鎮笑著說:“你作為孫媳婦,難道不應該和我一起叫哲秀爺爺嗎?”


    “呀,你胡說八道什麽啊!”嚴弘植臉一熱,說:“下班直接到我家來吧,我們一起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哲秀。”


    “好的。”


    掛了電話,嚴弘植打車回家,中途接到汽修廠的電話,說是車修好了,讓他去取。


    嚴弘植便讓司機改了道,去汽修廠取車,然後開車回家。


    高南舜下午有課,已經回學校去了。


    金哲秀獨自坐在客廳裏學習。


    嚴弘植走過去,從背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金哲秀放下手中的教科書,偏過頭問:“怎麽了?”


    “沒事。”嚴弘植說:“就是想抱抱你。”


    他們雖然一向親密,卻很少這樣擁抱。


    金哲秀心思敏銳,猜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但嚴弘植不說,他自然也不會去問。


    嚴弘植安靜的抱了他一會兒才鬆開手,說:“好了,不打擾你學習了,我去做飯。”


    “我和你一起。”金哲秀正要起來,卻又被嚴弘植按了下去。


    “從今往後,你隻負責學習就行,所有家務都不用你做。”嚴弘植說:“等你考上了大學,我一定每天讓你做飯給我吃。”


    金哲秀便聽話的坐下來,說:“為了每天給你做飯,我也一定會考上大學的。”


    額……似乎有哪裏不對。


    嚴弘植也懶得糾正他,搖頭笑了笑,轉身去廚房做飯了。


    吃過午飯,金哲秀依舊刻苦學習,嚴弘植和雪人玩了一會兒,回房間補眠。


    昨晚他被柳時鎮那通長達一個多小時的電話搞得筋疲力盡,根本沒有休息好,今天又一大早起床出去奔波,實在有些撐不住了。


    和衣躺到床上,不到五分鍾,嚴弘植便睡熟了。


    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四點。


    嚴弘植起床洗了把臉,換上衣服出門去買菜。


    柳時鎮今晚要過來吃飯,他得準備的豐盛點兒。


    當嚴弘植拎著兩大袋子菜從超市回來的時候,柳時鎮已經在家裏輔導金哲秀功課了。


    見他回來,柳時鎮急忙迎上來,主動接過他手上的袋子往廚房走。


    嚴弘植自認臉皮夠厚,可在昨晚那通電話之後再直麵柳時鎮,他還是有點兒hold不住了,羞恥度直線飆升,連柳時鎮的帥臉都不敢看了。


    可晚飯還是得做,嚴弘植一咬牙,跟在柳時鎮後麵進了廚房。


    柳時鎮把袋子放到料理台上,轉過身時嚴弘植已經來到了他身邊。


    嚴弘植也不同他說話,默默地把塑料袋裏的食材一樣一樣往外拿。


    柳時鎮朝金哲秀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正埋頭寫字,便從後麵抱住嚴弘植的腰,把頭搭在他肩上,笑聲問:“怎麽?曾經滿口黃暴的弘植也會有害羞的時候嗎?”


    “誰……誰害羞了?”嚴弘植用胳膊肘頂他,壓低聲音說:“別鬧,哲秀在呢。”


    柳時鎮笑著說:“怕什麽,哲秀又不是小孩子,更何況我們也沒做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啊。”


    “哎呀,我還要做飯呢,你在這兒我施展不開。”嚴弘植掰開他纏在腰上的手,轉身麵對他,說:“你去陪哲秀學習吧,我做好飯了叫你。對了,你還沒有見過雪人吧?你去和它玩一會兒也行啊。”


    柳時鎮閉上眼,說:“那你先親親我。”


    嚴弘植便蜻蜓點水似的在他嘴上親了一下,然後不由分說的把他推了出去。


    柳時鎮便先去逗了一會兒雪人,然後來到金哲秀身邊坐下,看他做功課。


    看著看著,柳時鎮的視線便不自覺得停留在了金哲秀的臉上。


    直到現在,柳時鎮依舊覺得神奇。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看著金哲秀的臉,就像看著年輕時的自己。


    血緣真是最奇妙的東西。


    柳時鎮默默地在心裏組織語言,想著一會兒吃完飯要怎麽把他們是一家人的事告訴哲秀比較妥當。


    *


    嚴弘植擺好餐桌,揚聲說:“洗手吃飯啦。”


    柳時鎮和金哲秀一起去洗了手,然後一起到餐桌前落了座。


    柳時鎮看著一桌子豐盛的飯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低頭說:“親愛的腹肌,我可能要和你說再見了。”


    嚴弘植給他夾了一筷子菜,笑著說:“沒關係,就算你沒有八塊腹肌我也不會嫌棄你的,至少你還有一張英俊帥氣的臉啊。”


    柳時鎮一本正經的問:“那等我變成一個皺皺巴巴的老頭子呢?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傻?”嚴弘植笑著說:“當你變成一個皺皺巴巴的老頭子時,我自然也會變成一個皺皺巴巴的老頭子,哪裏還有資格嫌棄你啊。”


    “也是。”柳時鎮忽然笑出聲來,說:“想到我們兩個變成老頭子的畫麵,真是既溫情又搞笑呢。”


    嚴弘植跟著笑起來,說:“別胡思亂想了,快吃飯吧。”


    吃過飯,金哲秀被趕去學習,嚴弘植和柳時鎮一起洗碗。


    嚴弘植負責洗刷,柳時鎮負責擦幹和擺放。


    兩個人手上忙活著,嘴也不閑著。


    嚴弘植問:“你想好和哲秀怎麽說了嗎?”


    柳時鎮胸有成竹的說:“想好了,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


    “嗯。”嚴弘植說:“我相信你。”


    柳時鎮說:“和哲秀溝通好之後,我還得把這件事告訴我爸爸。”


    嚴弘植點點頭,說:“應該的。”


    柳時鎮頓了頓,說:“到時候,我想請你和哲秀一起跟我爸爸碰個麵。”


    嚴弘植手上動作一滯,片刻便恢複如常,說:“你們一家人團聚就好,我就不用去了吧?”


    柳時鎮說:“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更何況你還長得這麽好看,我爸爸一定會喜歡你的。”


    嚴弘植沉默兩秒,問:“你和爸爸說我們兩個的事了嗎?”


    “還沒有。”柳時鎮說:“我想讓你和爸爸先借著哲秀這件事互相認識,等爸爸對你有了好感,再找機會告訴他。”


    嚴弘植不動聲色的舒了一口氣,說:“時鎮哥,我還沒準備好,我們兩個的事情還是先不要告訴你爸爸吧。”


    柳時鎮笑了笑,說:“好,聽你的。是我太心急了,總想快點兒把所有的事情定下來。”


    嚴弘植低著頭,不讓柳時鎮發現他的異樣,“急什麽呢,人生還很長。”


    柳時鎮說:“對,人生還很長,一步一步來吧。”


    洗涮完畢,嚴弘植去泡了三杯咖啡,和柳時鎮一起來到金哲秀麵前坐下。


    嚴弘植端了一杯咖啡給金哲秀,說:“哲秀,你先停一下,柳時鎮先生有話要對你說。”


    金哲秀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向柳時鎮。


    柳時鎮自己端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小口潤潤喉,說:“金哲秀先生,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能會覺得很荒唐。但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聽下去。等你聽完了,如果覺得哪裏有問題,再一樁一件的問我。”


    金哲秀看向嚴弘植,嚴弘植朝他點了點頭,金哲秀便也朝柳時鎮點了點頭,說:“好。”


    柳時鎮早已斟酌好措辭,心裏怎麽想的,便怎麽說出來。


    “想必你也知道,我們兩個長得非常相像。這個世界上長得相像的人不計其數,可像我們兩個這麽像的卻也不多。在華川別墅的時候,孔下士開玩笑說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我聽完也隻是一笑了之,並沒有放在心上。離開華川之後,我無意想起這個玩笑,便當作一件有意思的事告訴了我的父親。我父親聽完之後,卻告訴我,我爺爺曾經有一個孿生弟弟,也就是我的二爺爺,在朝鮮戰爭爆發的時候和家裏人走失了。那時候,我二爺爺還不滿三歲。”柳時鎮歇口氣,繼續說:“你們從美國回來的那天晚上,弘植告訴了我你的身世,推算一下年份,你的出生年代竟和我那位走失的二爺爺十分吻合。這一切實在太過巧合,加上你我幾乎一模一樣的長相,實在沒有辦法不讓我懷疑,你和我二爺爺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關係。於是,我拜托弘植用我和你的頭發做了dna鑒定。就在今天上午,dna鑒定結果出來了,結果顯示,你和我的確存在著親緣關係。也就是說,哲秀先生是我的二爺爺,是我爸爸的叔叔。”


    聽完柳時鎮這番話,金哲秀臉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他偏頭看向嚴弘植,問:“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嚴弘植點點頭,說:“都是真的。我擔心你多想,所以瞞著你做了dna鑒定。今天上午拿到鑒定結果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哲秀,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孤零零一個人了。你會像這世上所有人一樣,擁有一個溫暖的家,擁有愛你的家人,過上最平凡卻也是最幸福的生活。”


    金哲秀沉默片刻,再次看向柳時鎮,問:“你不介意我是一個怪物嗎?”


    “你不是怪物。”柳時鎮無比真摯的說:“你是人,隻不過和普通人有點兒不一樣罷了,這沒什麽大不了。”


    金哲秀臉上這才露出一點兒微末笑意,說:“我能見見你的父親嗎?”


    “當然能!”柳時鎮高興地說:“不過,我得先把你的事告訴我爸爸,然後再安排你們會麵。”


    金哲秀說:“好。”


    懸在心上幾個月的事情終於得到圓滿解決,嚴弘植無比舒心的笑了起來。


    人生際遇真是無比奇妙,簡直比電視劇還要曲折離奇。


    三個人又說了會兒話,嚴弘植送柳時鎮下樓。


    “你準備什麽時候把哲秀的事告訴你爸爸?”嚴弘植問。


    “今天晚上。”柳時鎮說:“如果可以的話,明天就安排他們見麵。”


    嚴弘植點點頭,說:“如果不是因為遭遇了百貨大樓垮塌那件事,哲秀的身世早就真相大白了,拖了這麽久,的確應該盡快有個結果。”


    電梯來了。


    嚴弘植還要送他下去,被柳時鎮製止了。


    “哲秀剛剛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裏一定很亂,你回去陪他吧。”


    “那好吧。”嚴弘植說:“你開車小心,到家給我發個短信。”


    “好。”柳時鎮見四下無人,傾身過去親了他一下,說:“我走了,你回去吧。”


    嚴弘植目送他進了電梯,揮手告別:“拜拜。”


    柳時鎮也向他揮揮手,說:“拜拜。”


    電梯門關上,嚴弘植轉身回家。


    金哲秀依舊坐在原來的地方,雙手捧著咖啡杯,怔怔出神。


    嚴弘植走到他身邊坐下來,“在想什麽?”


    金哲秀轉頭看向他,沉默半晌,才吞吐著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嚴弘植嚇了一跳,忙問:“你怎麽會這麽想?”


    金哲秀說:“你幫我找到了家人,我自然就沒有理由再留在你身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嚴弘植伸手把金哲秀抱在懷裏,“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擔心你找到家人便會離開我。和你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候了。哲秀,在你主動離開我之前,我永遠不會不要你,永遠不會。”


    金哲秀伸出手,用力回抱住他。


    “我也是,隻要你不趕我走,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


    臨睡前,嚴弘植接到了柳時鎮的電話。


    “我把哲秀的事和我爸爸說了,他特別激動,立刻就要見哲秀,好不容易才被我給攔住了。我訂了餐廳,明天中午十一點去接哲秀,你看行嗎?”


    “哲秀明天的上課時間在晚上,可以的,我們在家等你。”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情話,才掛了電話。


    第二天,嚴弘植把金哲秀打扮得異常體麵英俊。


    接到柳時鎮的電話後,嚴弘植親自送金哲秀下樓,把他交給柳時鎮。


    “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柳時鎮征詢道。


    嚴弘植說:“再過段時間吧,等我準備好了,不用你問,我也會上趕著去見你爸爸的。”


    “那好吧。”柳時鎮說:“吃完飯我就送哲秀回來。”


    “好。”嚴弘植向坐在副駕的金哲秀揮手,“哲秀再見。”


    金哲秀說:“我很快就會回來。”


    嚴弘植笑著說:“嗯,我會在家等你。”


    看著汽車開遠了,嚴弘植才轉身回了公寓。


    回到家,嚴弘植卻也無事可做。


    他不想吃飯,把自己丟進沙發裏便再也不想動彈。


    雪人在他跟前搖著尾巴晃了幾圈,卻沒有得到他的一個眼神,便悻悻的回到狗屋,枕著爪子發呆去了。


    嚴弘植窩在沙發裏發呆,默默計劃著未來。


    半晌,他拿出手機,在網上訂了兩張晚上七點的電影票,是河正宇和河智苑主演的《許三觀》,又訂了一間酒店的情侶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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