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開始後,德國隊還是從左路開始發動進攻。伊比舍維奇試圖截球,但是並沒能擠進去。現在在法國隊的禁區!哈尼克斷球,迪達維射門,啊!球直接打在哈尼克身上!”


    皮球彈回來了!嶽一然遺憾地看著那個彈了一米多高的小皮球,怎麽能正好打在對方小腿上呢,射門都沒見這麽準!


    就在這個時候,喬納斯插上前抬腳補射了!


    皮球高高地越過哈尼克、奧德爾和伊比舍維奇,打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在門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從門框上方躍入!


    “球進了!比分1:1。”解說員驚訝地說,“喬納斯·卡恩,這位球員跑位的確相當靈活。他之前從未在甲級聯賽出現過,恐怕法國隊主教練萊德對他沒有太多的了解。”


    言下之意是沒有注意到喬納斯這種“小蝦米”才讓他有了可乘之機!自大的法國人,嶽一然撇撇嘴,眼神熱烈地看著喬納斯。這就是他的男孩!多麽厲害啊!她眼光可真好!


    即使看台離球場很遠,即使大家都穿著一樣的衣服,跑動速度又都很快,嶽一然還是能準確地找到喬納斯。在二十二個人中,隻有他最耀眼!淺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反射著細碎的金光,他似乎察覺到嶽一然的視線,回過頭來,把右手抬得高高的,衝她擊了一下拳。


    就像是喝了一大口蜂蜜一樣,嶽一然的心裏甜極了,她看著他一點點長大,他的舞台也越來越大。可在她麵前,他依然是很多年前的那個喬納斯,靦腆羞澀,總能從滿滿的人群中一眼看到她。


    身邊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大家都興奮地呐喊著,嶽一然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忍不住伸出手,也跟他隔空擊了一下拳!


    做完這個動作,嶽一然都覺得自己太傻了,這是在幹嘛?她左右看看想知道別人有沒有注意到她,結果發現……


    大家都!在!擊!拳!


    就像黑/社會要集體上場幹架似的!


    嶽一然隻覺得囧囧有神。一邊嘲笑著大家的自作多情,一邊又忍不住有些得意。這個球迷們喜歡的球技高超的少年,獨屬於她。


    重新開球後,法國隊的攻勢越來越猛,托馬斯很快帶球來到了禁區,可惜在他傳球給威廉姆的過程中出現了失誤,球被德國隊後衛克萊斷下,克萊又將球傳給了科拉,托馬斯立刻急急地跑向科拉,在他跑到半程的時候,科拉又將球傳回給中路的克萊,兩人來回溜了托馬斯好幾圈,克萊才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將球大力高傳到中場。


    洛佩斯高高跳起,用頭將球頂給了奎斯特,在法國隊後衛四人的夾攻下,奎斯特一記橫傳將球轉移給左路的喬納斯,喬納斯目前沒人防守,門將知道他進攻能力強,於是果斷選擇出擊,哪知道喬納斯沒有射門,而是出其不意地將球準確傳給了右路的迪達維!


    機會!麵對著空門,迪達維右腳輕輕一推,球進了!


    比分2:1。


    連解說員都不得不承認道:“一次精彩的配合!德國隊這次進攻不疾不徐,打出了戰術。”


    迪達維和喬納斯、奎斯特擁抱在一起,感謝兩人給他的助攻。盡管有派係之爭,但是不得不說,德國隊是極少出現“搶功”這種事的,他們總是把球傳給最有希望成功射門的隊友,所以盡管德國隊極少出現“超級射手”“超級球員”這種天才似的人物,但也憑借著他們的團隊精神在世界足壇占據著一席之地。


    德國隊的優勢一直保持到了第八十一分鍾。


    直到奎斯特的一記射門被對方門將吉利攔下,而吉利一腳竟將球直接踢入德國隊禁區,在大家都沒來及回防的時候,托馬斯接球小角度將球打入球門左下角,皮球幾乎貼著湯姆的小腿擦入門框。


    “goallllllllllllllll!”解說員興奮地大吼!法國隊的看台上又唱起了嘹亮的國歌!震耳欲聾!


    湯姆看起來很沮喪,耷拉著頭,像餓肚子不高興的大貓咪似的。隊長佛朗西斯擁抱了一下這個大個子,安慰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連上傷停補時,還有十來分鍾呢,你現在沮喪是不是太早了?要相信我們啊!”


    重新開球後,德國隊隻能孤注一擲了,和一個比自己弱的球隊比賽,平局和輸了沒什麽區別。克勞瑞得到了控球權,他將球傳給左側的喬納斯,喬納斯快速帶球,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帶球跑了半場,進入對方大禁區。


    “莫利納羅正麵鏟球,哎呀,失敗了!卡恩依然將球控製住,伊比舍維奇氣勢洶洶地衝到了他的麵前。卡恩左腳將球向外一撥,身體卻敏捷地從右邊跑過……”


    人球分過!


    好帥!嶽一然看著喬納斯,眼睛裏亮晶晶的。就連孔雀在吸引配偶的時候都需要開屏呢,男人就應該把荷爾蒙最強烈的一麵展現在心上人麵前。


    “哈尼爾,奧德克同時上前,看卡恩如何處理……”


    漂亮!嶽一然讚了一句,隻見喬納斯帶球左右來回跑動幾下,就輕鬆尋到一個空檔,將球傳給迪達維!迪達維射門!


    “這球打在門柱上!”


    右側的奎斯特順著球彈出的路線小跑了幾步,球就滾到他腳下,他沒有多猶豫,就將球橫傳給迪達維。


    “德國隊重新組織進攻,迪達維一記長傳,球到了禁區外的克裏斯腳下,克裏斯大力將球回傳給左路的卡恩!卡恩抬腳射門,球進了!”吉利雙膝跪地,頹然地看著皮球從左下角劃過邊線。


    喬納斯再建一功!他興奮地回過頭,突然向嶽一然眨眨眼睛,拋了個飛吻!


    看台上整個炸開了,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這小子是踢high了吧!嶽一然想,這個吻給別人接到了多不好啊!還沒把她這個正牌女友伺候好了就學會撩妹了!回去要家法伺候!


    比賽還剩三十秒,法國隊已經無力回天。解說員還在分析剛才那個進球,頗有些氣憤地說:“很奇怪禁區外法國隊居然沒有人幹擾克裏斯,使得卡恩輕鬆拿到球,連角度都準備得很完美……”


    他還沒有抱怨完,隨著主裁判的一聲哨響,比賽就結束了。


    這場比賽中盡管喬納斯隻上場了不到一小時,但他不但自己射入兩球,還貢獻了一個助攻,成為本場最亮眼的明星!


    他很快被隊友們擁抱在中間,佛朗西斯還在他臉頰上大大親了一口!感覺到臉頰有點濕熱,他伸手擦了擦,無奈地眨了眨綠眼睛。心想,一會兒千萬不能給萊娜親這邊,不然她不是和佛朗西斯間接接吻了嘛!


    越想越可怕,喬納斯甩了甩腦袋,徑直走進了更衣室。熱情的球迷們伸出的手、遞出的禮物他一個都沒看到,別說回應了,連個微笑都沒有,一時間大家都覺得他是一個相當高冷的人。天知道,他隻是一根筋罷了,同一個時間隻能想一件事!


    美麗的誤會就這麽開始了。


    比賽結束後,球員們有一晚上的休息時間。喬納斯自然要抓緊時間和嶽一然約會啦!嶽則安和艾達去聽歌劇了,聽說女兒和喬納斯有約,他也沒有勉強,他知道女兒對歌劇這種高雅藝術不感興趣,他倒是沒懷疑嶽一然和喬納斯已經偷偷談起了戀愛,在他眼裏,這倆還是孩子,還沒有性別意識,才能玩得這麽好。不得不說,嶽則安老師長期從事高等教育,已經忘了孩子們十歲以前就知道寫情書了。


    嶽一然特地換上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精心地挽了個發髻,幾縷黑發垂蕩在頰畔,好心情地主動挽住喬納斯的胳膊。走動間兩人的肌膚偶爾會碰撞在一起,熱度便從相貼的地方傳來,使得兩人都有些口幹舌燥起來。


    約會的地點是嶽一然選的,他們準備去塞納河遊。這一開始是考慮要為喬納斯節省體力,等兩人上船以後卻發現這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塞納河是巴黎的母親河,這裏孕育了莫泊桑、孕育了莫奈,孕育了半個法國文化,徜徉其中就像徜徉在曆史的長河中一樣。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如果說白天的塞納河仿佛優雅時髦的歐洲傳統淑女的話,傍晚的這裏就像是塗抹著淡淡腮紅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暮色給這條長河增添了一份曖昧。


    船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喬納斯拉住了嶽一然的手防止她被人群擠到,大拇指無意識地撫過她食指的筆繭,嶽一然的心頓時漏掉了一拍。她從不知道長了繭的地方也會如此敏感,讓她整個人都慌張起來。


    天色越來越暗了,燈光照亮了兩岸鱗次櫛比的房屋,水麵上波光蕩漾,遠處隱隱有聖潔的鍾聲傳來,才慢慢敲散了這份旖旎。


    船上也供應法餐,但此時正值比賽的關鍵時期,嶽一然不敢讓喬納斯在外麵亂吃東西,兩人便沒有點餐,隻是手拉著手欣賞著眼前美麗的風景。


    塞納河上有三十七座橋,最有名的就是盧浮宮外的“藝術橋”和巴黎聖母院後麵的“大主教橋”,因為人們認為在這兩座橋上掛上愛情鎖,便可以鎖住愛情。


    喬納斯指著那些葡萄串兒一般的愛情鎖道:“我們也要去掛上一把嗎?”


    嶽一然理智地果斷拒絕:“如果連人心都不能信任,還有什麽可以留住愛情呢?”


    喬納斯摟著嶽一然轉過身,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髒上,看著她黑曜石般的眼睛,認真道:“隻要我的心還在,我對你的愛情便不會消退。”


    嶽一然的眼睛有些酸澀,一股巨大的感情從她的胸腔中噴湧而出,讓她幾乎無力承受。不管未來如何,這一刻他是如此愛她,而她也是如此愛他,心心相印的甜蜜讓她恨不得就這樣死去,讓時間就此停留。


    手下的心髒有力地跳動著,訴說著主人難以說出口的深邃感情。嶽一然抬起頭,喬納斯的綠眼睛在夜光下越發迷人,她用眼睛描繪著他高挺的鼻梁、紅潤的嘴唇,心一動,便難以自抑地踮起腳親了上去。


    四周有很多接吻的情侶,無人注意到他們。也許是幾十萬的愛人們鎖在橋上的心意帶來的魔力,讓這片河水都流淌著愛情的味道,甜膩得像美酒一般叫人沉醉其中。


    雖然活了兩輩子,但嶽一然從來沒和任何人接過吻,青澀得就像一張白紙。她隻知道貼貼他的嘴唇,一點點熱度從他的唇縫中流出就讓她羞澀不已。


    就在她想要退卻的時候,喬納斯放在她腰上的手滑到她的後腦勺,按著她加深了這個吻。嶽一然一驚,睜開眼睛,隻見喬納斯睫毛微顫,緊張而認真地吻著她。


    他一層一層地塗抹著她的嘴唇,在她受不住張開的時候,就卷住她的舌頭,開始攻城略地。他幾乎把整個舌頭都伸進來了,嶽一然本來以為這種行為一定會讓自己惡心,可是在感覺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氣息小心翼翼地貼上自己的時候,她隻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呼吸急促,心裏卻一片柔軟安寧。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嶽一然喘不過氣來推了推喬納斯的胸膛的時候,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她,眼睛卻一直看著她紅豔豔的嘴唇。


    嶽一然被他看得不自在地舔了舔濕漉漉的嘴唇,眼神交匯,兩人都不好意思地撇過了頭,臉漲得通紅。


    一個多小時的遊船下來,嶽一然連有沒有路過埃菲爾鐵塔和盧浮宮都不知道,隻記住了漫天的晚霞、滿眼的愛情鎖,和最愛的、喬納斯。


    喬納斯要回隊裏吃晚飯,兩人站在酒店門口,直愣愣地看著對方,一個舍不得進去,一個舍不得離開。


    最後還是嶽一然先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柔聲說:“雖然是夏天了,夜裏還是挺涼的,早些回去吧!別感冒了!”


    喬納斯嘴上答應了,腳卻一動不動。


    嶽一然失笑:“你不餓嗎?”


    喬納斯搖搖頭。


    雖然戀愛降低了智商,嶽一然畢竟也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了,她親親喬納斯的麵頰哄道:“快回去吧!等你下次比賽的時候咱們又能見麵了!”


    喬納斯臉有些紅,但是沒要到福利,他是怎麽也不肯走的。沉默了半晌,他終於鼓起勇氣問道:“我可以再親親你嗎?”


    嶽一然也臉紅了,隨後又安慰自己都親過一次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這是女朋友的特權嘛!於是,她閉上眼睛,仰著頭小聲說:“來吧!”


    像是大狼狗想吃肉一樣,喬納斯猛地湊過去,就是因為力氣太大了,兩人的牙齒咯噔撞在一起,把嶽一然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喬納斯也疼得不輕,眼眶紅紅的,忍了又忍,好歹保住了男人的臉麵。他俯身仔細看了看嶽一然的牙,還好沒被他撞掉半顆。


    “疼嗎?”嶽一然也緊張地問。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要真給她撞出問題來,喬納斯接下來的比賽怎麽辦?


    “現在不疼了。”


    話畢,兩人對視一會兒,都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眼神就像糖絲一樣黏糊上了。這次,喬納斯吸取教訓,再也不閉眼睛了,對準了,才緩緩俯下身,像含著果凍一樣,含著她的嘴唇吮/吸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


    正當兩人享受著這種親密接觸的時候,一聲怒吼讓他們觸電般彈開!


    嶽一然回過頭,隻見嶽則安怒氣衝衝地跑過來,艾達氣喘籲籲地追在身後。


    嶽則安太著急了,脫口而出的事中文。喬納斯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還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喬納斯有些發愣。他其實並不明白自己和萊娜接吻她爸爸為什麽要生氣?他們好好地在交往,是兩情相悅的,自己並沒有欺負萊娜。嶽則安平時看起來也挺喜歡自己的,還說要收養他,那對自己應該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啊?他和萊娜交往了不也做了他半個兒子?他為什麽反而氣得風度全失?


    艾達和嶽則安相處久了,倒是有點知道他的想法。他認為年輕的感情都是不成熟的,他要保護好自己十五歲的小女兒,以防給哪個壞小子騙走了。哪知道自己很喜歡的喬納斯就是那隻大尾巴狼,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嶽則安走上前,大聲斥道:“誰讓你們在這裏接吻的?”


    哦,原來他是介意他們在外麵接吻不莊重,的確聽說東方人都是很含蓄的。喬納斯以為自己了解到他的怒點了,於是好脾氣地鞠一躬,鄭重其事地說:“對不起,叔叔。我保證我們以後都在屋子裏接吻。”


    什麽!嶽則安眼睛瞪得和銅鈴似的,說話都開始結巴了:“誰……誰讓你們接吻的?”


    喬納斯摸摸腦袋,不解地說:“我們自己要接的啊!”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沒人逼我們。”


    嶽則安氣得都說不出話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恨恨道:“蠻夷之人就是蠻夷之人。”


    這話是用中文說的,艾達和喬納斯都沒聽懂,看著四隻眼睛同時無辜地看著自己,嶽一然感覺壓力山大。


    嶽則安這話打擊麵忒廣,這周圍可全是他口中的“蠻夷之人”。她要是給翻譯了出來,人家可不會管這是不是氣話,估計上來就得群毆嶽則安一頓。


    於是,嶽一然也跟著無辜地笑了笑,裝作沒懂的樣子。


    憑著對嶽則安的了解,艾達也能猜個□□不離十,既然不是什麽好話,她就沒必要知道了。拍拍嶽則安氣得直發抖的胸膛,她朝嶽一然使了個眼色,嶽一然趕緊過來小棉襖一般扶著她爸爸另一個胳膊,兩人一左一右,幾乎是把嶽則安夾回了房間,喬納斯像個小尾巴似的自覺地跟在他們身後。


    “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一進房間,嶽則安就坐在沙發上大聲問道。那氣勢,就差拍個驚堂木了。


    “沒多久,”嶽一然小聲回答,“半年前吧!”


    “什麽!你怎麽忍心一直瞞著我!”嶽則安差點老淚縱橫,他以為自己和女兒無話不談,結果女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談了半年戀愛他連個暗示都沒收著。心疼了自己一會兒,他又不甘心地問道:“沈璐知道嗎?”


    “不知道,”嶽一然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拍馬屁道,“您都不知道的事我怎麽會告訴她呢?我還是跟您親!”雖然她爸爸的反應活像瓊瑤奶奶的男主上身了,但她還是一邊回答,一邊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笑,爸爸為自己著急上火的樣子她怎麽能覺得好笑呢?真是太不孝了!


    聽了這話,嶽則安的氣稍微順了一點,他對喬納斯沒好氣地說:“你先回去吧!不要耽誤了訓練。”


    喬納斯現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明白自己隻是回答了嶽則安幾句話,他為什麽反而越來越生氣了?不過攆他走的意思他還是能聽懂的,他看了看嶽一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嶽一然衝他指了指手機,意思就是晚上再聯絡然後才擺了擺手。喬納斯忍不住露出頰邊的小酒窩,衝嶽則安和艾達告了別,後者衝他笑了笑,前者冷哼一聲,這也算收到回應了,心大的喬納斯就這麽樂嗬嗬地走了。


    走到半路上,他忽然想起嶽一然親在頰邊的那個吻,糟了,佛朗西斯親的是哪邊來著?自己有沒有洗過臉?


    他停下腳步,心情突然不那麽好了。


    酒店裏的氣氛更加凝重。嶽則安為她談戀愛的事生氣的時候,嶽一然覺得他像個老小孩一樣可愛,可當他支走了艾達,語重心長地跟她談起自己和沈璐的當年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傷感了。


    “我也曾經年輕過,我也知道少年情懷總是詩,”嶽則安說,“我和你媽媽也是少年時代相識的。”


    嶽一然低著頭不說話了。


    “可是結果呢?年輕的時候總以為自己會愛一個人一輩子,總以為愛情會打敗一切,這一輩子隻要守著這個人就足夠了,”嶽則安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長大以後才知道,事業上的野心、生活的柴米油鹽會一點點抹掉這些新鮮感,直到有一天相看兩厭。”


    “我不是否認你們的愛情,我也不認為年輕人不懂愛情。相反,也許隻有年輕的時候才會豁出一切去愛,可是你們總有一天會長大,總有一天會改變。相愛容易相守難。”


    “爸爸,你說的都對,你說的道理我也懂,”嶽一然微微一笑,“可是人和人是不同的。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分開就不去愛,這和害怕被車撞死就不上街有什麽區別?一邊愛著一邊痛著,我們才會長大。”


    “可是這痛苦你也許無法承受!”


    “我能夠承受,”嶽一然堅定地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將來也不會為此後悔。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嶽則安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兒,他不得不承認,女兒的心智是成熟的,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也知道自己要什麽。或許他不該幹涉她,畢竟這是她的人生。避開所有的坑去走一條平坦大道未必幸福,跌跌撞撞地前行也未必不快樂。


    “我隻有一個要求,”父親終究是拗不過心愛的女兒的,嶽則安妥協道,“不該你們這個年紀幹的事情,絕對不要幹。”


    嶽一然點點頭:“我知道的。”


    嶽則安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你也不想你未來的孩子踏上你曾經走過的路吧!”


    眼淚不自覺地從嶽一然的眼角滑下,她點了點頭。前世,非婚生女的痛苦影響了她一生,回到父親身邊以後她依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她甚至不知道怎樣去愛一個人。如果沒有重生的話,她或許一輩子隻能那麽在痛苦中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她不會讓她的孩子也遭受她曾經遭受過的一切,沒有做好準備,她絕對不會去做一個母親。


    看見嶽一然的模樣,嶽則安的目的達到了,他也知道自己話說得有些重。可是不下猛藥,又怎麽知道她不會陽奉陰違?


    嶽則安歎了一口氣,轉身回到房間。關上門以後,才默默地說了句“對不起”,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第二天早上,喬納斯依然是第一個到訓練場的,跑了十圈以後,佛朗西斯也來了。他追上喬納斯的腳步,邊跑邊招呼道:“你今天怎麽看起來不太開心?”


    喬納斯一開始還挺高興,後來越想越鬱悶,越想越緊張。他知道嶽一然很看重家人,如果嶽則安不同意,她肯定會和自己分手的!盡管後來嶽一然告訴他嶽則安已經同意他們交往了,他還是覺得不安,於是他忍不住向“經驗十足”的佛朗西斯求助:“我女友的父親一直挺喜歡我的,還專門來巴黎看我比賽,可為什麽他一聽說我在和他女兒交往就暴跳如雷呢?”


    佛朗西斯是知道喬納斯有多寶貝這個女朋友的,枕著照片睡覺不說,每天除了訓練之外,就是在ins上給女友的照片挨個點讚評論!他轉頭上下打量著喬納斯,長得吧,帥哥一枚,收入吧,以這個勁頭下去以後也是周薪十萬階層裏麵的,最重要的是還很專一!除了萊娜眼睛裏看不到任何女人!這種女婿,嶽父還有什麽好不滿意的?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萊娜懷孕了?”


    “你瞎說什麽!”喬納斯都快要燒起來了,他就不該和佛朗西斯討論這個問題的!


    佛朗西斯哪能想到這兩人青梅竹馬十來年,又交往了小半年,昨天才第一次接吻!他擠擠喬納斯的胳膊,擠眉弄眼道:“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誰啊?你就不知道做做安全措施啊?雖然不太舒服,但總比搞出人命來強吧?”


    “你不要瞎說!”喬納斯氣得綠眼睛水汪汪的,“我們什麽也沒有幹過!”雖然他有一丟丟想幹,但是萊娜還小,而且這種事萊娜說應該留到結婚以後!他會尊重她的想法的!


    難道真沒有?眼看喬納斯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佛朗西斯看著這個世紀初的純情寶寶,在心裏默默地把他劃歸到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那一類去了。


    足球是一項激情的運動,不少足球運動員在男女關係上也激情得很,雖然u21的隊員們才剛剛踏入這個圈子,但他們作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也已經見識打了頂層的紙醉金迷,從超模到演員,不少球員的女友一個接一個的換,搞“night”更是不計其數。但這並不是說,他們就推崇混亂,他們一樣尊敬在這種圈子裏依然能潔身自好的人。


    佛朗西斯認為,喬納斯以後就會是一個這樣的人,這讓他肅然起敬。


    他追上喬納斯,沒有再開他的玩笑,主動換了一個話題,笑著說:“喬,你要紅了你知道嗎?”


    喬納斯回過頭,不解地看著他。


    佛朗西斯抽出手機,給他看了一張報紙的照片。


    這是德國出版的《踢球者》,國內最權威的足球類報紙之一。


    它在首頁用黑體加粗的標題寫道“喬納斯·卡恩,未來的超級巨星”,文章裏大幅描寫了喬納斯昨天對陣法國隊的精彩表現,其中種種溢美之詞都讓喬納斯臉紅。


    囁嚅了半天,喬納斯才低聲說:“太誇張了,我做的不算什麽,都是大家的功勞,足球從來不是一個人的運動,也從來沒有救世主一般的人物。”


    “報紙上的東西看看也就罷了,”貝爾教練走過來嚴肅地說,“你高了,大家就會捧你,你低了,誰也不介意踩你一腳。”長期執教三觀正在形成中的u21隊員,他說話總是不由自主地切換到說教模式。這些球員們都是德國足壇未來的希望,他一定不能給教歪了。


    喬納斯點點頭,佛朗西斯不在意地笑道:“您放心,喬不是一般驕傲的人,他是驕傲得根本不在意任何人,踢自己的球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貝爾也笑了:“這樣很好,讚揚的話不要去看,貶低的話也不要去聽,好好踢球就行了。你們都是運動員,不是靠著媒體炒作的明星。”


    他之所以會這樣說,自然是因為有人貶低了喬納斯,那就是法國的報紙《隊報》,這上麵把喬納斯的兩次進球都歸功於不能複製的運氣和法國隊稀鬆的後防線。最後還把他們的天才托馬斯和喬納斯做了比較,結論是托馬斯是早上九十點鍾的太陽,而喬納斯頂多是一息綻放的曇花。


    喬納斯沒有去看這份報紙,嶽一然看了,氣得早飯都沒吃,恨不得去把這家睜眼說瞎話的報社給砸了。此時她深恨自己上過的法語課,連帶的看巴黎這個城市都不爽了。


    這報紙還說什麽?喬納斯還沒出名就耍大牌了,對球迷看都不看一眼了。都說沒看一眼,還怎麽耍大牌?對著空氣耍啊?自相矛盾!嶽一然把報紙一往地板上一砸,用被子蓋住頭,隻想大睡一覺忘記這些不開心的事。


    迷迷糊糊地剛進入夢鄉,就被一個電話吵醒了。


    是吉蒂。


    “怎麽啦?”嶽一然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吉蒂急吼吼地問。


    “怎麽,這就想我了?”嶽一然笑眯眯地說,“下禮拜再看一場比賽就回去,不然就趕不上期末考試了。”


    “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去看利昂的演唱會吧!就在斯圖加特!好不容易在家鄉舉行一次呢!”


    嶽一然本來就答應了利昂要去的,但是吉蒂?她撓撓頭發,試探性地問道:“你還喜歡利昂呢?”


    “沒辦法,忘不掉啊!你能幫我忘掉他我以後就管你叫媽!再生父母嘛!”吉蒂苦惱地說。她知道利昂不喜歡她這個類型的,他也不是那種因為感動而結婚的人,不然那麽多狂熱地愛著他的粉絲,他也娶不過來啊!但是她就是喜歡利昂,如果遇上更喜歡的人,她早就放開胳膊去追了。可這麽多年過去,在她的眼裏,依然隻有他是最好的。他唱歌的樣子,他說話的聲音,他偶爾翹起的頭發,都那麽討她喜歡。


    “我聽說過一種療法,”嶽一然說,“就是把利昂的照片吊到你麵前,然後給你測脈搏,你心跳加快一次,就電擊你一下,保證你以後一看見利昂就萎了。”


    “放屁!”吉蒂笑罵道。


    “你看,不是沒有辦法,而是你沒有下定決心。”


    “是啊!我怎麽能忘掉他?”沉默半晌,吉蒂突然說,“我忘掉自己,也不願意忘掉他。”


    嶽一然忽然覺得有些心酸。前世吉蒂做了利昂的助理,兩人糾纏了十來年,終究還是沒能夠在一起。那時候她甚至不知道吉蒂是喜歡利昂的,前世的吉蒂就像個透明人一樣從來不會加入到利昂的私人生活中,以至於這輩子剛看到吉蒂的時候她都沒能把這個可愛的女孩和那個陰沉沉的助理聯係到一起。


    想到利昂對自己的感情,嶽一然既愧疚又難過,他的感情她無以為報,她愛喬納斯,兩輩子都隻愛喬納斯,她騙不了自己。可是將心比心,就算喬納斯愛上了別人,她也沒有辦法轉而投向利昂的懷抱,盡管他對她那麽好。因為愛情,本來就是一種最為忠貞的感情。正因為如此,她從來不去勸利昂放棄自己,隻能當做不知道。感情的事情,隻能自己走出來,別人說什麽都沒用。除了漸漸淡忘,別無他法。


    嶽一然歎了一口氣,月老在綁紅線的時候就不能一對一對的綁嗎?為什麽總也搞得這麽錯綜複雜?對了,這邊不歸月老管,都怪丘比特這個娃太調皮了!才有那麽多的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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