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水路四通八達,但若要前往京師應天府,當屬江南河水路最為便捷。


    江南河,是後世著名的“京杭大運河”的最南一段。早在春秋時期,吳王夫差即以都城蘇州為中心,在太湖平原開鑿了許多條運河,其中一條向北通長江,另一條則向南通餘杭錢塘江。這兩條河段連接起來,便是最早的江南河。


    後來隋煬帝在位時期,江南河得到進一步的疏浚,自京口至餘杭,長八百餘裏,寬十數丈,每日過往的舟楫不計其數,極為繁忙。


    “楊鏢師,我們已走出蘇州府地界,傍晚到了京口古渡口,任那些水賊安了豹子膽,也不敢攔路劫船。”


    當日下午,一個長虹鏢局的鏢師走上船頭,對著楊心辰抱拳道。


    一行人從蘇州城碼頭乘船而出,已不知不覺走了數個時辰,當空烈日西斜,亦漸漸透出一抹燦爛的血色。


    楊心辰挺立船頭,聽聞鏢師所言,心下亦鬆了一口氣。


    太湖平原水網密布,除卻一些知名的大江大河外,更有無數支流相連,加上那些隨處可見的蘆葦叢,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突然衝出幾船水賊。


    “叫船夫搖槳升帆,今夜到了京口再停船歇息。”他沉吟片刻,便對著身旁的npc鏢師吩咐道。


    鏢師自然領命而去,不一會,貨船果然加快了速度,趕超一些運糧的槽船,行在最前頭。


    運河兩岸水田蔓延至天際,此時《尋武》時值六月下旬,“芒種”已過,稻田中盡是青翠的禾苗,入目一片綠意。


    船頭風很大,發絲飛揚,柳黃逍遙巾飄蕩,楊心辰按劍而立,凝望前方的茫茫碧波,突然呼出了許久不曾打開的任務欄。


    不出他所料,出師離開煙雨莊之後,那個伴隨他降生的“個人成長任務”已消失不見,但是以往空蕩蕩的框欄卻排滿了一個個積壓起來的任務。


    “這個是造化古洞接來的江湖隱藏任務……擊殺野獸首領……”


    “這個是西望村鐵蓮鐵大嬸處接來的任務……擊殺狼王……”


    “這個是神風幫水牢接來的奇遇任務……幫助華山弟子歸葬故土……”


    “這個金鼎門門主沐靖遠的江湖恩怨任務……探查當年滅門的線索,也不知呂昀這個惡丐調查的如何了。”


    “這個是出師時武館師父交代的送信任務,送往金陵武館。”


    “最後一個則是林如海交代的送信任務,送往金陵紫金山的棲霞寺。”


    一個一個任務看過來,任務欄內共有6個任務積壓,楊心辰隻覺得頭大無比,想不到自己一出煙雨莊,竟欠下了一屁股的債,也不知那些頒布任務的npc會如何看他?


    “不論如何,應天府必定要去的。”他想著,應天府是大明京師,若各大門派向玩家招收門徒,必定會在城內開設分舵,他此時前往應天府,如無意外,定能找到自己的歸屬門派。


    而且,應天府內奇人無數,大師名匠猶如過河之鯽,若是細心尋查一番,說不定還能發掘出一些江湖隱藏任務。


    楊心辰左右思量半晌,最後轉身走回船艙,盤坐修煉起來。


    *********


    是夜,貨船終於駛入長江,停泊於京口渡口。


    京口即為今日的鎮江,此地自古為長江與京杭運河的水路樞紐,江對岸即瓜洲古渡頭。


    宋時王安石曾作詩雲:“京口瓜洲一水間,鍾山隻隔數重山。”


    詩意很簡單,京口與瓜洲隔了一道長江,而貨船停泊在京口渡頭,則與金陵城隔了幾重山嶺而已。


    “楊鏢師,長虹鏢局已在此地設下固定落腳點,請隨我來。”


    夜幕下的京口碼頭,四個鏢師將鏢車拖下船,吆喝馬夫,擠開碼頭亂哄哄的人流,徑直向渡口古鎮的一家客棧走去。


    “小二,長虹鏢局的四間上房呢?”一走入客棧,一名姓陳的鏢師立即喚來店小二,詢問道。


    “哎喲喂,原來是陳鏢師,長虹鏢局的客房可一直留著,你們隨我來。”年輕的店小二極為滑溜,眼珠子滴溜一轉,立即帶領眾人走上二樓。


    四間客房緊緊連著,的確無客人住宿。要知道,這可是繁忙的古渡頭,每日旅客不知凡幾,可這間客棧依舊給長虹鏢局的鏢師留下住所,這足見長虹鏢局的影響力。


    “小二,好酒好菜給眾位鏢師來上一桌。”楊心辰站在房門前,向店小二吩咐道。


    他瞥了一眼轉身離去的小二,望向車夫與鏢師,笑道:“諸位一路幸苦了,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入城。”


    諸多長虹鏢局的隨從領命稱是,一臉喜色。明日一趟鏢交完,他們又有幾兩銀子入賬了。


    楊心辰頷首,正想轉身回房,突然又“咦”的一聲,停下步子,凝神傾聽起來。


    “外邊街上有打鬥?”他低語,連忙推開一間臨街的客房,大步行至窗戶前,撐開木窗,向長街俯瞰而去。


    長街上燭火明亮,一串串燈籠高高掛起,照出了此渡口小鎮的輪廓。


    街上早已亂成一團,諸多販夫走卒聚在一起,圍著場中的兩隊人馬,冷眼觀看。


    “你們漕幫欺人太甚,我們兄弟幹了一天的苦工,每人至少有500文工錢,而你們隻給了區區100文,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是一隊玩家人馬,清一色的新手粗布衫,實力皆在蛻凡境初階,為首玩家剽悍健壯,瞪起牛鈴大眼,盯著對麵一群npc,麵色冷厲陰森。


    “什麽意思?100文一天還不夠?你們玩家隻值這個價!”漕幫一方大約二十人,一襲無袖貼身汗衫,腰懸粗鐵兵器,紛紛譏笑斜睨對麵的玩家。


    “你們……”玩家一方聞言,大怒不已,當即有人拔出炎木階兵器,準備跳上前廝殺,卻被那個為首的剽悍玩家一把攔住。


    “不要妄動!”為首玩家回頭沉聲道,眼眸冷光閃爍,頓時令身後諸多玩家閉緊了嘴巴。


    “團長,我們滄瀾公會縱橫各大全息遊戲,還沒吃過這種悶虧,如果今天就這麽算了,往後公會會員隻能低著頭走路啊!”一個男玩家忿忿不平,忍不住說道。


    為首玩家聞言,狠曆瞪了此人一眼,心下卻是暗暗一歎,眼眸掃過圍觀npc冷漠的神情,心頭更是沉重不已。


    這是《尋武》世界,是一個npc主宰的世界,劫後玩家全麵降臨這裏,雖然人數眾多,但也隻能淪為弱者。


    楊心辰立在窗戶旁,靜靜看了一會,分別丟下兩記鑒定術。


    “玩家:【車威】,實力境界:蛻凡境·四階,身份:平民百姓,歸屬:滄瀾公會,門派:無,裝備詳細:不可探查。”


    “【漕幫小工頭·羅大成】,氣血:500\/500,內力:150\/150,年齡:28,喜好:無,身份:漕幫弟子,實力境界:蛻凡境·七階,精通武藝:槳,習得武學:《煆體功》、《基礎槳法》,詳細屬性:略。”


    楊心辰微微蹙眉,這兩人分別為玩家一方、漕幫一方的最強者,但這麽一對比下來,很明顯是玩家一方占了絕對的劣勢。


    幾個隨行的長虹鏢局鏢師亦湊到窗前,表情同樣冷漠,盯著勢弱的一群玩家,眼眸沒有露出絲毫的憐憫之色,反倒含有一縷譏誚。


    “陳鏢師,你看這些玩家今日終於惹惱了漕幫。這不,直接對上了!”一個鏢師打趣笑道。


    “哼,這些玩家仗著蛻凡境實力,霸占碼頭,全部承接了漕幫走卒的搬運工作,這不是斷人活路嗎?”陳鏢師冷冷道。


    幾個鏢師在一旁自顧自說著,似乎完全忘記了身旁這個玩家鏢師。


    楊心辰聞言,望向眾鏢師,麵色平淡問道:“這些玩家來京口渡頭多久了?”


    “……大概三五日。”客房內沉寂片刻,一個npc鏢師終於訕訕答道。


    繼續追問下去,楊心辰終於得知,這些滄瀾公會的玩家劫後便聚集在這京口渡口,每日在碼頭搬運貨物,賺取銀兩。這本是一份安靜的工作,可玩家生來就是破壞平衡的存在,平常一些蛻凡境的npc在碼頭接連搬運半天貨物,便耗盡了體力,不得不回家休息。


    而玩家隻有在劇烈戰鬥、修煉武學、挖礦采藥等行為時才會消耗體力,這麽一天下來,搬上的貨物至少比npc多了兩倍。正因為如此,這古渡口的工作在三兩日內全被這一夥玩家搶了去。


    “矛盾初顯嗎?”


    楊心辰心下一歎,玩家全麵降臨,高智能化的npc又怎麽會將利益拱手相讓?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玩家將與npc進行一場角逐,到底哪一方能真正掌控這個世界,如今誰也看不清。


    “哼,你們這些玩家快滾出京口渡頭,這裏不歡迎你們!”


    長街上,滄瀾一方與漕幫爭吵得更激烈了,雙方劍拔弩張,臉上皆含有一縷煞氣,神情極為不善。


    “我聽說各地都在修築新城,這些玩家怎麽還留在這裏?”


    “唉,這些人來曆不明,言行怪異,且人數眾多。你們看看,這不過三五日的,糧價至少漲了三成,平常一個包子饅頭隻賣個2文錢,如今沒個5文錢,小販哪裏肯給你?”


    諸多圍觀的npc議論起來,京口渡頭旅客眾多,無數人一一道出各地的現狀,令在場npc憤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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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了,了緣不想掛科,所以大略說一下這個月的更新計劃。


    每天保底一更3000字,不定期進行二更三更。


    估算下來,這個月應該可以碼15w字。


    追看的書友如果覺得累,可以養一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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