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乞丐竟認不出自己,楊心辰回頭望了一眼蕭雲凡,尷尬笑道:“蕭兄,這位前輩人稱‘血殺刀’,曾出手助我喝退強敵。”


    血殺刀?


    蕭雲凡明顯一怔,微眯的眼睛豁然睜大,上上下下打量老乞丐半晌,才失笑道:“楊兄某非在說笑?縱然‘血殺刀’於二十年前退隱江湖,但又怎麽可能是……”


    楊心辰擺手,攙扶起醉醺醺的老乞丐,笑道:“蕭兄,請為我引路,這位前輩醉了,要找一間客棧好生歇息。”


    蕭雲凡聞言,“啪啦”一收折扇,神色怪異看了看楊心辰,喚過小書童,兩人率先起步,在前方領路。


    這是一條秦淮河畔的街道,路兩側金粉樓台林立,店鋪鱗次櫛比,飯館茶社、酒樓小吃店,滿目皆是。


    寬衣博帶的風流文人,服飾各異的市井走卒,佩劍懸刀的將校及江湖人士,交相穿雜街道之中,而人群裏的玩家則更引人注目,他們一襲新手布衫,一見某些麵含鬱結之色的npc,立即大喜湧上前,熱絡寒暄,想從npc身上接來某些遊戲任務。


    四海客棧與醉仙樓相隔了不到百步的距離,楊心辰攙扶著醉得人事不知的老乞丐,跟著蕭雲凡,走進人聲鼎沸的客棧內。


    這間客棧賓朋爆滿,旅人、江湖人士、客商三五成群,結伴坐滿了大堂的桌椅,各種各樣的交談聲傳來,當真熱鬧非凡。


    “掌櫃,來三間上房!”蕭雲凡一進客棧,掃了掃大堂,大步行至櫃台前,向掌櫃說道。


    掌櫃皺眉,盯了一眼衣衫破爛的老乞丐,剛想說些什麽,這時楊心辰從懷中掏出一大錠銀子,拋到櫃台上,平淡問道:“不知這錠銀子能住幾日?”


    “客官,一間上房每日1兩,您這錠紋銀分量足,少說有個200兩……”掌櫃露出諂笑,捧著那錠銀元寶,死活不肯鬆手。


    楊心辰漠然點頭,道:“那便住個半月吧,每日三餐不可少,多出來的銀兩算是打賞。”


    掌櫃連連點頭,立即喚過一個店小二,命他領著楊心辰三人,直登二樓,走入一條頗為幽靜的過道裏。


    都城客棧的上房很精致,桌椅矮凳,書案屏風,一張鋪著絲綢被褥的床榻,幾架花草盆景,整個房間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令人大感舒適。


    不一會,一行人便在三間上房安頓下來,楊心辰將老乞丐拖上床榻,這才鬆了口氣。他回到圓桌前坐下,喝茶尋思起來。


    按理來說,老乞丐能一聲喝退快活林玉牌殺手,其實力至少在小成之境,若醉仙樓的酒是仙釀也就罷了,可是區區凡酒,怎麽可能讓一個江湖高手醉得人事不知?


    他想起方才蕭雲凡的話語,“血殺刀”於二十年前退隱江湖,那麽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楊心辰尋思半晌,二十年前,即1357年,那時元庭未崩,各路起義大軍正在鏖戰,不論是野史還是正史,都沒有什麽特別的記載。


    “楊兄可否歇息了?”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楊心辰怔了怔,起身開門,迎入蕭雲凡,兩人圍在圓桌前,倒茶啜飲,一時間房內竟安靜下來。


    “蕭兄,你此番來金陵城,恐怕是受命收徒吧?”半晌,楊心辰抬起頭,似笑非笑盯著這個看似單薄瘦弱的書生。


    蕭雲凡泰然自若,睨了楊心辰一眼,淡然道:“哦?蕭某可記得,玩家一脈有一門奇法,名曰探測術,此法雖然精深,可要看破蕭某的隱匿之術,那還差了許多。”


    隱匿之術?


    楊心辰念頭一動,沒有顧忌,當著蕭雲凡的麵,兩指掐訣,對著他丟出一記【鑒定術】。


    “【蕭雲凡】,氣血:100\/100,內力:50\/50,年齡:22,喜好:無,身份:平民百姓,實力境界:凡人境,精通武藝:無,習得武學:無,詳細屬性:略。”


    這的確是一個普通npc的資料,在城門時楊心辰也曾查探過,與此時獲得的資料一般無二。


    “楊兄,我逍遙穀斂息隱匿之術精妙無雙,區區探測術,不能看破蕭某的。”蕭雲凡麵目清秀俊朗,他抽出腰間折扇,笑吟吟說道。


    逍遙穀,這是什麽門派?楊心辰大為驚奇,略微沉吟,便試探問道:“莫非江湖上流傳的《逍遙刀法》、《逍遙劍法》均出自逍遙穀?”


    “不錯!”蕭雲凡點頭笑了笑,突然冷聲道:“當年逍遙穀將一棄徒逐出山門,師祖不忍廢其武功,任由其帶藝叛師,誰知此人竟不知恩圖報,反倒懷恨在心,將本門武學抄錄傳出,雖隻是兩門初階武學,但也讓逍遙穀大失顏麵!”


    楊心辰啞然,低頭飲茶,這是逍遙穀的門派秘辛,具體細節尚不清楚,他還是閉口慎言為妙。


    “楊兄,蕭某此行受師命下山,準備在玩家一脈中挑選兩位傳人。不瞞楊兄,逍遙穀內有一門先天望氣術,蕭某一入城,便發現楊兄先天資質絕佳,一身入窺境三階的實力在玩家中更是鶴立雞群……”蕭雲凡說著,拍打折扇,目光炯炯凝視楊心辰。


    楊心辰暗翻白眼,麵無表情,心念卻在急速轉動著。


    從蕭雲凡的隻言片語不難推測,這逍遙穀的武學雖然多而精妙,但穀內傳人稀寡,而這蕭雲凡受師命下山收徒,也不過招收寥寥兩人而已。


    “以稀為貴,這逍遙穀算是小門小派嗎?”楊心辰思索,想起那本《江湖名鑒錄》,心下已有決斷。


    他微笑看向蕭雲凡,道:“蕭兄,入門一事關乎楊某武途,滋事甚大,請容楊某考慮兩天。”


    “合乎情理。”


    蕭雲凡搖扇起身,走至房門口又突然扭頭,笑歎道:“楊兄舟車勞頓,還請歇息一番,蕭某身負師命,不得不到城中尋找資質絕佳的玩家啊!”


    砰!


    片刻之後,房門緊緊關閉,楊心辰端坐圓桌,從【物品欄】呼出那本《江湖名鑒錄》,查找了半晌,終於在這本“江湖百科全書”上找到了關於逍遙穀的記載。


    “逍遙穀……古時大派,後世落寞,位於秦嶺深山,穀內弟子鮮少出世雲遊,門下武學包羅萬象,拳掌腳指,刀劍槍棍,無一不精……”


    楊心辰低念出聲,一陣失神,這文字記載中的逍遙穀底蘊深厚,傳承久遠,若不是弟子傳人太少,豈不是要與八大門派比肩了?


    “……唔……這逍遙穀倒也不錯,楊小子,你若進逍遙穀潛心修煉十年,出山之後必可一鳴驚人啊!”


    略帶醉意的話語從背後傳來,楊心辰愕然扭頭,隻見原本躺在床上的老乞丐竟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身後。


    “前輩,你醒了?”楊心辰清秀的麵容泛上一絲喜色。


    “你小子也算是有心有肺,不枉老丐助你一番。”老乞丐笑眯眯說著,翻身坐倒在一張椅子上,倒上一大杯茶,咕嚕咕嚕大口啜飲起來。


    客棧廂房內沉寂下來,老乞丐灌完茶水,眯眼盯了楊心辰一眼,問道:“你知道二十年前老丐為何隱退嗎?”


    “數十年前,老丐為報父仇,修煉一門曠世魔功——血殺魔經,這門心法歹毒無比,每日需以活人血澆灌修煉,老丐潛伏於大都,每日擊暈行人收取活血,修煉了整整十五年,才在33歲那年修至小成之境。”


    老乞丐自顧自說著,又道:“此後兩年,老丐又修煉血殺魔經秘籍下記載的一門刀法——血殺刀,到了第三年,刀法登峰造極,老丐隻身殺入仇家,屠了仇家滿門,但也因殺性太重,走火入魔,心智大亂,此後老丐不分善惡,不分正邪,見人便殺,成為江湖上人人懼怕的‘血殺刀’。”


    “隱退前一年,老丐被正邪兩道圍剿,在走投無路,重傷待死的危局中,有一對青年男女突然出現,那妙齡女子醫術驚人,僅僅用了九根金針,便讓老丐神誌清醒,而那男子則是氣拔山河,一舉擊退群雄,將老丐救了下來。”


    老乞丐的話語很平淡,似乎在述說著一件與自身無關的往事,他頭發黑白交雜,古銅色的臉龐棱角分明,略微寬厚的唇角帶有一抹特別的冷意。


    楊心辰聽得心驚肉跳,血殺魔經,血殺刀,屠人滿門,走火入魔,這哪一個不是江湖上的禁忌?


    他也聽出了關鍵,那一對青年男女到底是什麽人,竟然能一舉擊退正邪群雄?


    “後來,就在二十年前,老丐甘願為仆,自此退隱江湖,成為那對青年夫婦的管家!”老乞丐說完,一掃醉態,凝起粗眉,深邃的眼眸盯著楊心辰,緩緩說道:“再後來,那對青年夫婦誕下一男嬰。七天後,至正十七年乙醜春,杭州降黑雨,河池水皆黑,二十年前那場大劫終於降臨!”


    老乞丐說完,突然沉聲道:“你可知道,那一對青年夫婦乃是玩家?”


    什麽?!


    楊心辰如遭雷擊,全身登時僵硬起來。


    他腦袋盡是“嗡嗡”鳴音,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正是他雙親進入《尋武》的時間,他的父母作為《尋武》的研發者及測試者,首次降臨在這個世界!


    可是,兩個玩家進入《尋武》,怎麽可能延續後代,難道是兩段數據衍生出了新的數據體?


    “……那對玩家夫婦有姓名嗎?”他盡力穩住心緒,可說出的話語依舊含有一縷縷顫音。


    “有!青年玩家姓楊,名天齊;女玩家姓柳,名梓宜。”老乞丐亦緊緊盯住楊心辰,魁梧的身軀坐得筆直,眼眸閃過一道激動之色。


    轟!


    楊心辰聽到此處,隻覺得有某種東西在心裏炸開,那是一種血濃於水的情!他終於打聽到了雙親的消息,知曉了父母當年在《尋武》的蹤跡!


    房間內再次安靜下來,老乞丐一顆心亦是“砰砰”亂跳起來,尋找了二十年的少主,究竟是不是眼前這一個玩家?


    “咕嚕”


    他猛灌下一壺茶水,潤了潤幹燥的喉嚨,澀聲問道:“你……是否修煉著造化功?”


    老乞丐說罷,竭力平抑多年未起波瀾的心境,摒住呼吸,一瞬不瞬盯著眼前這個玩家!


    是他嗎?若不是,為何相貌竟如此酷似;若是他……


    ——————


    第二更在晚上11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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