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石,星骸,橫亙天地間,如同一片破敗的宇宙,殘留著火光,交織與勾連在一起,宛若大腦中的生物電。


    王煊不怵,望著白衣少年。


    普通超凡者來了,隻會看到被摧毀的群星。


    唯有精神思感嚴重“超綱”,擴張向深空,無遠弗屆,才能辨別出,那以繁星構建的頭顱輪廓。


    這本是一幅瑰麗的景象,非常壯闊,但現在給人的感覺卻是腐朽凋敝注定消亡。


    “意外竟有真聖的殘靈。”連手機奇物的屏幕都在閃爍。


    王煊自原地消失,如同時空中的旅者於流光生滅間抵臨浩瀚隕星群。


    近前注視著少年他很鎮定,甚至有絲絲戰意。


    連手機奇物都是一怔,他沒有懼意,相反在平衡大道下,他想與一位少年真聖對決?


    白衣少年站在那顆最大也是最亮的星骸上,顯然也是一愣,多少年沒有見到超凡者了,有人竟要主動與他一戰?


    他擺手示意別緊張,他不是攔路者。


    然而對麵那個青年真沒緊張,反而躍躍欲試,主動下場一副求戰的樣子。


    “一紀又一紀超凡轉移天地,先朽我後腐,百代之過客,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他搖了搖頭道:“人生在世,大好的時光用來爭鬥多麽可悲。”


    他沒有出手,想和王煊聊一聊。


    王煊深感意外,還以為遇上一個非常危險的攔路者,沒有想到真聖這麽好說話。


    “他昔日真要是平和寧靜,就不會被打成這個樣子。”手機奇物說道,不過它熄滅了屏幕不再多語。


    “我要徹底消失了,留戀啊。”白衣少年真沒架子,上來就是這麽一句話,一點也不像是至高在上的真聖。


    “那我回頭幫你燒幾張紙。”王煊說道,也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年輕超凡者,沒怎麽在乎他的身份。


    “能走到這裏的後來者都不簡單,最起碼在某一領域走到極致,你很不錯啊。”白衣少年說道。


    王煊道:“還行,不過精神領域還差點事,缺一部真聖級的元神經文。前輩出現在這裏,說明咱們倆很有緣分。”


    白衣少年歎道:“我怎麽覺得你我的關係錯位了,我成為被動者了?你索要經文都這麽漫不經心?換個超凡者早跪下去了直接磕頭。”


    “真聖至高在上,直指本質,需要繁文縟節嗎,不會真要我行大禮吧?”王煊問道。


    “我要是讓你叩首,你是不是要和我戰一場?”白衣少年看著他,一副覺得很離譜的樣子。


    王煊搖頭道:“沒,我尊師重道。~~另外我也不愛動手,打打殺殺沒意思。我雖然是超凡者,但我期待的現實是沒有敵人和對手。”


    白衣少年坐在流火四濺的隕星上道:“對手都會被你打死是吧?”


    兩人間的對話相當的怪,根本不像是後進者相遇真聖的樣子,都很隨意。


    閑談幾句後,王煊終於鄭重起來道:“相對於元神功法,我更在意這片世界的秘密。前輩怎麽殞落在此地,這裏有活著的真聖嗎?有舊聖嗎?”


    “你看我這麽淒慘,落得這個下場能為你解答嗎?昔日形神俱滅了。”白衣少年仰望漆黑的深空,周圍隕星上的火光更加暗澹了。


    他歎息:“昔日我的元神奇景應該很壯觀,留下這麽一副破爛的星空畫麵。我隻是由這些隕星流動的超凡之火凝聚出的一縷靈念,甚至我都不知道我的前身是一位真聖,還是路過這裏的後來者告訴我的。”


    王煊麵色變了,還想探究一下黃昏奇景背後這片世界的狀況呢,他居然什麽都不知。


    白衣少年道:“聽人說我應該死在地獄,聖殞時或許觸發了什麽血祭,殘破元神奇景出現在這裏。”


    他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沒有過於沉重的感觸,因為這些也隻是路過者提到的,他自身沒有記憶。


    “甚至你需要的元神經篇我也沒有。”他坐在隕石上說道。


    王煊拱手道:“前輩你不會怪我沒對你行大禮吧?我是覺得像你這樣的真聖,宇宙腐朽了都可以再換一個前往新超凡中心,還會在乎這種虛禮?”


    白衣少年苦笑道:“你就是給我跪下也沒用,連我自身的部分過往都是由路過者告知的。”


    他指向漫天隕星道:“它們的火光在交織、在生滅,大概能讓你領悟出幾分真義,反正其他人悟出了兩成左右。”


    王煊真是無言了,不久前手機奇物還在說此地可能有元神篇,結果卻是這麽個結果。


    難怪那個被他斬殺的金色身影、嬌小的女子,也隻是融合了部分,因為這裏本就不全。


    “前輩什麽時候上路,我燒紙送行。”王煊心不在焉地說道。


    “我怎麽覺得你是在催我上路?別這麽現實好不好。”白衣少年說道。


    王煊解釋:“因為我沒時間在這裏久留,提前燒紙的話又覺得對你大不敬。”


    “你別說了,還真就是催我上路。”白衣少年擺手,真沒遇到過這樣的後來者。


    “我沒那意思,那行不提這件事了。”王煊沒精打采。


    然後他又問道:“路過這裏的人中有沒有一個女子?”


    他幫手機奇物詢問,並演化出那張模湖的黑白照片。


    “我在這裏殘存數紀元,總共也沒見到幾人,但確實有一個女子。”白衣少年一眼就認出照片,盡管不清晰依舊很確定道:“對,就是她小姑娘。很厲害見到我複蘇,差點給我一巴掌。”


    “她當年活著來到這裏?”手機奇物被驚動,直接自己詢問。


    白衣少年點頭:“對,參悟完在我還沒有要消逝的情況下,給我燒了兩張紙她就果斷走了。”


    “真講效率。”王煊讚歎。


    手機奇物的屏幕劇烈閃爍,當年她消失了竟沒有死,而是以生者的狀態來到這裏,進入這片神秘之地的深處。


    它將一個又一個問題拋了出去,奈何白衣少年都隻是搖頭。


    他在這裏停留幾個紀元,但隻先後見到一位異人、一位超絕世、還有那女子於不同紀元穿行過去,而他們都再也沒有出現。


    “在更早時期是否還有別的生靈路過我就不知道了。”白衣少年不能提供更多的消息了。


    手機奇物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詢問細節,有點魔怔了。


    至於王煊徜徉在隕星群間,領悟這裏的元神功法,隨著火光的生滅神光的交織,一些路線圖映現出來。


    而在他的頭顱中,元神內一顆又一顆大星出現,先後被點亮轉動著,而後勾連在一起組成星海,霎時間他的元神中一片璀璨**。


    隨後他更是觸發超神感,竭盡所能的領悟這裏的精神功法,捕捉那繁複而深奧的運轉軌跡。


    直到很久後,他的元神中有宇宙星海浮現,有星係生滅,該深邃時深邃,該燦爛時燦爛他才蘇醒。


    王煊長出一口氣,暗歎可惜,這裏的隻有原篇的兩三成。


    即便這樣,也比從西天洞府中釣來的那部獸皮書要深奧。


    那部經文自然不是異人西天自己研究出來的,而是一位絕頂異人所留,多少涉及到真聖領域了。


    這時手機奇物回過神來,屏幕上浮現斑斕光芒,接著星鬥轉動,混沌物質蒸騰,一片星空奇景圖向著王煊飛來。


    它開口道:“見到今時此景,我找到一段記憶碎片,我雖然沒有看過這部經文,但在某一紀琢磨過,能為你補上三成多吧。”


    這是意外的驚喜!


    王煊當即盤坐下來吸收這片星光,瞬間他的元神更加的璀璨了,無數星火被點燃構建星河。


    直到後來,他的頭部有漣漪蕩漾、有星鏈浮現擴張到體外,將他全身都覆蓋了。


    王煊沉浸當中,這篇經文他得到了六成多,目前足夠他用了。


    一時間星河流動在他的體外交織,元神飽滿煌煌之光照亮此地,讓那些龐大的隕星都跟著共鳴。


    而後這形成一種良性的循環。


    雙方共振,王煊點燃此地讓熄滅的星骸等都短暫的絢爛了起來,熊熊燃燒星光無盡。


    這對他自然有莫大的好處,進一步悟法,並且又探索出一些功法路徑,因為此地熄滅的星骸在亮起。


    到了最後,王煊總共掌握七成經文,而且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他領悟的很快,徹底深入進去了。


    他的元神附近,星雲繚繞星河交織一片生機勃勃,一念間就擴張到體外元神,光化成神鏈封鎖每一寸虛空。


    王煊感覺再遇上超綱者精神層麵踏入至高領域的人,也難以入侵他的元神了,彌補了短板!


    他原本就精神力強大,現在得到真聖級功法,一下子全方位的提升了上來。


    他認為單以元神構建精神領域的陷阱,浮現星鏈等就能絞殺對手!


    不止如此,當獲取真聖級的精神功法後,心中浮現出——它汲取到部分道韻令他浮現新的感悟。


    沒有具體的法像,是於文明餘盡中積累道韻探究萬物的本質與世界的真實。


    王煊沉浸當中,最後他覺察到‘無’字訣和‘有’字訣的運轉速度變快了。


    而且‘逝’字訣也有些進展!


    “真聖級的元神功法對我竟這麽重要!”他醒轉過來後感覺不虛此行!


    “見你練元神功法,這裏的隕星回光返照讓我心中生出一些莫名的念頭。”白衣少年開口。


    “前輩請指教。”王煊說道,頗為期待。


    “別誤會,我沒想起完整的法,沒什麽可教你的。”白衣少年蹙眉道:“這部經文的肉身法不錯,很強。但元神篇我以之為根基,似乎還在追尋另一部精神功法,最後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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