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p>
清晨。</p>
於宅。</p>
前院之中。</p>
於彥昭次子於和正在院子裏打拳，於謙端著一碗米湯，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p>
“二弟，依你這樣的體格，入選京營是沒問題，可想直接當上伍長，怕是難度不小。”</p>
於謙仰起頭，將碗中米湯一飲而盡，隨手把瓷碗擱在身邊的茶幾上。</p>
伺候在一旁的家仆見狀，立即將瓷碗端起，放入托盤，接著向後廚走去。</p>
另一邊，見於和打拳結束，兩名家仆躬身疾步迎上去，分別遞上了溫暖的白色毛巾與幹淨的棉衫。</p>
於和脫掉身上薄薄的棉衫，接過毛巾將上半身的汗擦了擦，然後換上幹爽的新棉衫。</p>
“大哥，我這人沒啥追求，就是想從軍，如今陛下明詔天下整頓京營，招募官兵，你常在陛下身邊走動，若有機會，給弟弟我美言幾句唄！”</p>
於和接過家仆遞來的瓷碗，喝了一口碗裏溫熱的米湯後，大步向於謙走去。</p>
於謙苦笑道：“可是我接下來半個月都休沐在家，就算想幫你向陛下說句話，也沒有機會啊！”</p>
他頓了頓，語重心長道：“二弟，其實說心裏話，我並不希望你從軍。”</p>
“陛下在聖旨裏說了一句‘好男兒就是要當兵’，弟弟我本就是好男兒，從軍我所願也！”</p>
於和在於謙旁邊坐下之後，鬥誌昂揚道：“陛下欲重練精兵，我便是那精兵！”</p>
“二弟，不是大哥有意打擊你的鬥誌，而是你對朝廷的新兵製不了解。”</p>
於謙沉默片刻，勸道：“且聽我與你分說。”</p>
“既然大哥願意說，我自然樂意聽。”</p>
於和笑嗬嗬的說道。</p>
“依目前京營試行的兵製，京營官兵分為兩類，即義務兵與募兵，義務兵是從天下衛所之中征調的沒有餉銀的軍戶兵，募兵是麵向天下各地招募的拿餉銀的兵，募兵往上晉升分為軍官、士官兩類，軍官就是拿朝廷俸祿的武官，士官就是有軍銜的基層士兵。”</p>
“因我大明人口眾多，衛所眾多，無需太多軍戶加入京營，故而擇優服役。義務軍戶兵無餉銀，其衣食住行實行集中供給製，每月發放少量的津貼。至於募兵，無論軍官、士官、士兵，皆實行餉銀製度，且定期加餉。”</p>
於謙補充道：“此外，還有契約聘用製的文職人員，主要屬於軍隊輔助，負責技藝類的事務，不入軍籍，如隨行醫官、醫師，教士兵識字的授課老師等。”</p>
於和問道：“大哥，依你所言，義務軍戶兵和募兵在京營之中的待遇很大？”</p>
“那是當然！關於京營募兵軍官、士官兩類人員的餉銀，朝廷有一整套完整的製度，主要參照大明的官吏品級俸祿。”</p>
於謙解釋道：“不過總體上，軍官、士官的餉銀都要高於地方吏員的俸祿，例如正七品的軍官月餉基本都在十兩以上，而正七品官吏可能還不到八兩月俸，加之軍中的一些特殊優待和賞賜，年收入遠高於天下間的很多職業。同時，在退役或者轉職時，朝廷還會賜予一筆優厚的退役金。”</p>
“既然京營募兵的餉銀如此之高，那麽募兵是否可以一直留在京營？”</p>
於和抓住了於謙話中的重點，緊接著再次問道。</p>
“依新兵製論，無論軍官亦或士官，實際上很難在軍中服役到致仕，按《募兵製試行條令》規定，軍官和士官在任一定年限或者年齡後，若沒有晉升到下一級，就必須退伍或轉職別處當差。”</p>
於謙耐心的介紹道：“如勇士三年、猛士三年。若是軍官，如隊級三十歲、哨級三十五歲、屯級四十歲、曲級四十五歲。”</p>
“若是特別優異者，又當如何？”於和追問道。</p>
“當然，有突出戰績或軍功的軍官，若是沒有得到應有的晉升，可以到軍勳司申訴。”</p>
於謙道：“朝廷之所以如此規定，主要基於兩方麵考慮。”</p>
“一是軍隊戰鬥力，所謂拳怕少壯，年富力強者才能更好的守衛大明疆域，征戰四方。”</p>
“二是個人追求，眾所周知，軍中令行禁止，管理極其嚴格，難以陪伴和照顧父母妻兒，適時退役或轉職可彌補遺憾。”</p>
於和感歎道：“照大哥這麽說，既然遲早要離開部隊，那自然要選擇在適當的時候，畢竟離開軍隊到別處當差，誰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因為越早離開軍隊，越容易適應新的差事，也越容易做出功績。”</p>
“話雖如此，可太早離開軍隊，在官品上又會吃虧，尤其是軍官，轉業後的官品和在軍中的職務級別是對應的，比如在軍中是屯級，到地方後就是縣級官吏，當然職務不一定能任縣令或縣丞等實職。”</p>
於謙慢條斯理的說道：“在軍隊之中，軍官晉升大體要比地方官容易一些，依我之見，最好在屯級時候申請轉職。”</p>
“至於基層軍官，也就是新兵製下的士官，在沒有獲得三等勇士的軍銜之前，若是退役，朝廷不會安置差事。反之，擁有三等勇士及以上軍銜的將士，若是按規製正常轉職，朝廷則會安排到各地惠民衙門當差。”</p>
“當然了，每一個人的具體情況不同，追求亦不同，最終選擇退役或轉職的時間點也不一樣。更何況，很多時候我大明將士轉不轉職、退不退役，並非其個人意誌所能決定，要看朝廷或陛下的意思。”</p>
於和仔細消化著於謙的話，沉默良久之後，問道：“大哥剛才提到的軍銜，也是新兵製的內容之一麽？”</p>
“不錯。”</p>
於謙點頭道：“依兵製，大明軍銜共有五階，即元帥、將官、校官、尉官、士官，其中最高等的元帥軍銜為我大明天子獨有，名為天下兵馬大元帥。”</p>
“至於將、校、尉三階軍官軍銜細分為十等，由高到低依次為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上軍校尉、中堅校尉、少師校尉、雲麾上尉、致果中尉、陪戎少尉。”</p>
</p>
“照陛下的意思，將來大明水師也會施行新兵製，屆時水師軍官會在軍銜前冠以‘水師’，而從事軍工研發的器械、技藝之類軍官，會在軍銜前冠以‘器技’。”</p>
“大哥可能相信說說基層軍官，也就是士官軍銜？”</p>
於和是個務實的人，覺得將軍、校尉的軍銜離他太遠，隻有士官軍銜離他較近，努力幾年應該可以獲得。</p>
於謙對於和的表現十分滿意，頷首道：“士官軍銜設置由低至高依次為三等勇士、二等勇士、一等勇士、三等猛士、二等猛士、一等猛士、三等銳士、二等銳士、一等銳士共九等。”</p>
“京營改製之後，普通士兵兵銜設的是新兵和老兵銜，新兵經三個月入伍訓練合格後，授予新兵銜，從軍服役一年後晉升為老兵銜，老兵服役滿一年後可晉升為士官，即授予三等勇士軍銜。”</p>
於和又問道：“大哥，我從軍入伍之後，該如何去辨別軍官們的軍銜？”</p>
“陛下有旨，凡京營將士，一律更換新的軍裝，新軍裝配有肩章，士兵肩章上的一杠是新兵，二杠是老兵。”</p>
於謙笑道：“而我之所以對京營新兵製了解如此深，那是因為提前拿到了一本兵部奉陛下之命編寫的《京營新兵手冊》！”</p>
他從懷裏掏出一本線裝的小冊子，遞向於和，並嚴肅的說道：“隻給你看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必須還給我。”</p>
PS1：感謝LWI，吹風曬太陽，梓川哥哥，書友20211204145111961，讀者20220618090326397973798，張沛文，吟自歌，書友20211029104340682，書友20210918223849796等老鐵投的推薦票、月票！感謝！</p>
PS2：今天是個好日子，安倍老賊涼透了，真是大快人心！</p>
清晨。</p>
於宅。</p>
前院之中。</p>
於彥昭次子於和正在院子裏打拳，於謙端著一碗米湯，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p>
“二弟，依你這樣的體格，入選京營是沒問題，可想直接當上伍長，怕是難度不小。”</p>
於謙仰起頭，將碗中米湯一飲而盡，隨手把瓷碗擱在身邊的茶幾上。</p>
伺候在一旁的家仆見狀，立即將瓷碗端起，放入托盤，接著向後廚走去。</p>
另一邊，見於和打拳結束，兩名家仆躬身疾步迎上去，分別遞上了溫暖的白色毛巾與幹淨的棉衫。</p>
於和脫掉身上薄薄的棉衫，接過毛巾將上半身的汗擦了擦，然後換上幹爽的新棉衫。</p>
“大哥，我這人沒啥追求，就是想從軍，如今陛下明詔天下整頓京營，招募官兵，你常在陛下身邊走動，若有機會，給弟弟我美言幾句唄！”</p>
於和接過家仆遞來的瓷碗，喝了一口碗裏溫熱的米湯後，大步向於謙走去。</p>
於謙苦笑道：“可是我接下來半個月都休沐在家，就算想幫你向陛下說句話，也沒有機會啊！”</p>
他頓了頓，語重心長道：“二弟，其實說心裏話，我並不希望你從軍。”</p>
“陛下在聖旨裏說了一句‘好男兒就是要當兵’，弟弟我本就是好男兒，從軍我所願也！”</p>
於和在於謙旁邊坐下之後，鬥誌昂揚道：“陛下欲重練精兵，我便是那精兵！”</p>
“二弟，不是大哥有意打擊你的鬥誌，而是你對朝廷的新兵製不了解。”</p>
於謙沉默片刻，勸道：“且聽我與你分說。”</p>
“既然大哥願意說，我自然樂意聽。”</p>
於和笑嗬嗬的說道。</p>
“依目前京營試行的兵製，京營官兵分為兩類，即義務兵與募兵，義務兵是從天下衛所之中征調的沒有餉銀的軍戶兵，募兵是麵向天下各地招募的拿餉銀的兵，募兵往上晉升分為軍官、士官兩類，軍官就是拿朝廷俸祿的武官，士官就是有軍銜的基層士兵。”</p>
“因我大明人口眾多，衛所眾多，無需太多軍戶加入京營，故而擇優服役。義務軍戶兵無餉銀，其衣食住行實行集中供給製，每月發放少量的津貼。至於募兵，無論軍官、士官、士兵，皆實行餉銀製度，且定期加餉。”</p>
於謙補充道：“此外，還有契約聘用製的文職人員，主要屬於軍隊輔助，負責技藝類的事務，不入軍籍，如隨行醫官、醫師，教士兵識字的授課老師等。”</p>
於和問道：“大哥，依你所言，義務軍戶兵和募兵在京營之中的待遇很大？”</p>
“那是當然！關於京營募兵軍官、士官兩類人員的餉銀，朝廷有一整套完整的製度，主要參照大明的官吏品級俸祿。”</p>
於謙解釋道：“不過總體上，軍官、士官的餉銀都要高於地方吏員的俸祿，例如正七品的軍官月餉基本都在十兩以上，而正七品官吏可能還不到八兩月俸，加之軍中的一些特殊優待和賞賜，年收入遠高於天下間的很多職業。同時，在退役或者轉職時，朝廷還會賜予一筆優厚的退役金。”</p>
“既然京營募兵的餉銀如此之高，那麽募兵是否可以一直留在京營？”</p>
於和抓住了於謙話中的重點，緊接著再次問道。</p>
“依新兵製論，無論軍官亦或士官，實際上很難在軍中服役到致仕，按《募兵製試行條令》規定，軍官和士官在任一定年限或者年齡後，若沒有晉升到下一級，就必須退伍或轉職別處當差。”</p>
於謙耐心的介紹道：“如勇士三年、猛士三年。若是軍官，如隊級三十歲、哨級三十五歲、屯級四十歲、曲級四十五歲。”</p>
“若是特別優異者，又當如何？”於和追問道。</p>
“當然，有突出戰績或軍功的軍官，若是沒有得到應有的晉升，可以到軍勳司申訴。”</p>
於謙道：“朝廷之所以如此規定，主要基於兩方麵考慮。”</p>
“一是軍隊戰鬥力，所謂拳怕少壯，年富力強者才能更好的守衛大明疆域，征戰四方。”</p>
“二是個人追求，眾所周知，軍中令行禁止，管理極其嚴格，難以陪伴和照顧父母妻兒，適時退役或轉職可彌補遺憾。”</p>
於和感歎道：“照大哥這麽說，既然遲早要離開部隊，那自然要選擇在適當的時候，畢竟離開軍隊到別處當差，誰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因為越早離開軍隊，越容易適應新的差事，也越容易做出功績。”</p>
“話雖如此，可太早離開軍隊，在官品上又會吃虧，尤其是軍官，轉業後的官品和在軍中的職務級別是對應的，比如在軍中是屯級，到地方後就是縣級官吏，當然職務不一定能任縣令或縣丞等實職。”</p>
於謙慢條斯理的說道：“在軍隊之中，軍官晉升大體要比地方官容易一些，依我之見，最好在屯級時候申請轉職。”</p>
“至於基層軍官，也就是新兵製下的士官，在沒有獲得三等勇士的軍銜之前，若是退役，朝廷不會安置差事。反之，擁有三等勇士及以上軍銜的將士，若是按規製正常轉職，朝廷則會安排到各地惠民衙門當差。”</p>
“當然了，每一個人的具體情況不同，追求亦不同，最終選擇退役或轉職的時間點也不一樣。更何況，很多時候我大明將士轉不轉職、退不退役，並非其個人意誌所能決定，要看朝廷或陛下的意思。”</p>
於和仔細消化著於謙的話，沉默良久之後，問道：“大哥剛才提到的軍銜，也是新兵製的內容之一麽？”</p>
“不錯。”</p>
於謙點頭道：“依兵製，大明軍銜共有五階，即元帥、將官、校官、尉官、士官，其中最高等的元帥軍銜為我大明天子獨有，名為天下兵馬大元帥。”</p>
“至於將、校、尉三階軍官軍銜細分為十等，由高到低依次為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上軍校尉、中堅校尉、少師校尉、雲麾上尉、致果中尉、陪戎少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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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陛下的意思，將來大明水師也會施行新兵製，屆時水師軍官會在軍銜前冠以‘水師’，而從事軍工研發的器械、技藝之類軍官，會在軍銜前冠以‘器技’。”</p>
“大哥可能相信說說基層軍官，也就是士官軍銜？”</p>
於和是個務實的人，覺得將軍、校尉的軍銜離他太遠，隻有士官軍銜離他較近，努力幾年應該可以獲得。</p>
於謙對於和的表現十分滿意，頷首道：“士官軍銜設置由低至高依次為三等勇士、二等勇士、一等勇士、三等猛士、二等猛士、一等猛士、三等銳士、二等銳士、一等銳士共九等。”</p>
“京營改製之後，普通士兵兵銜設的是新兵和老兵銜，新兵經三個月入伍訓練合格後，授予新兵銜，從軍服役一年後晉升為老兵銜，老兵服役滿一年後可晉升為士官，即授予三等勇士軍銜。”</p>
於和又問道：“大哥，我從軍入伍之後，該如何去辨別軍官們的軍銜？”</p>
“陛下有旨，凡京營將士，一律更換新的軍裝，新軍裝配有肩章，士兵肩章上的一杠是新兵，二杠是老兵。”</p>
於謙笑道：“而我之所以對京營新兵製了解如此深，那是因為提前拿到了一本兵部奉陛下之命編寫的《京營新兵手冊》！”</p>
他從懷裏掏出一本線裝的小冊子，遞向於和，並嚴肅的說道：“隻給你看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必須還給我。”</p>
PS1：感謝LWI，吹風曬太陽，梓川哥哥，書友20211204145111961，讀者20220618090326397973798，張沛文，吟自歌，書友20211029104340682，書友20210918223849796等老鐵投的推薦票、月票！感謝！</p>
PS2：今天是個好日子，安倍老賊涼透了，真是大快人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