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慶的腹語術和上乘內功相結合,能迷人心魄,亂人神智,乃是一項極厲害的武技。(.無彈窗廣告)隻是這門功夫純以心力克製對方,倘若敵人的內力修為勝過自己,那便反受其害。


    李良倒是對這武技有點興趣,係統早就將其掃描記錄下來,今後有機會當作一個小手段賣弄一下,也很有趣的。


    段延慶既知譚青的死法,又見了蕭峰相救段正淳的身手,便不敢貿然以腹語術和他說話。


    蕭峰見他寫完,一言不發,走上前去伸腳在地下擦了幾擦,登時將石板上這十六個字擦得幹幹淨淨。


    一個以鐵棒在石板上寫字已是極難,另一個卻伸足便即擦去字跡,這足底的功夫,比之棒頭內力聚於一點,更是艱難得多。兩個人一個寫,一個擦,一片青石板鋪成的湖畔小徑,竟顯得便如沙灘一般。


    段延慶見他擦去這些字跡,知他一來顯示身手,二來意思說和自己無怨無仇,過去無意釀成的過節,如能放過不究,那便兩家罷手。


    段延慶自忖不是對手,還是及早抽身,免吃眼前的虧為妙,當下右手鐵棒從上而下的劃了下來,跟著又是向上一挑,表示“一筆勾銷”之意,隨即鐵棒著地一點,反躍而出,轉過身來,飄然而去。


    南海鱷神圓睜怪眼,不服氣地向蕭峰挑釁,口角上不免罵的難聽。


    蕭峰最惱恨旁人罵他“雜種”,左手仍然提著段正淳,搶過去右手便將南海鱷神摔入了湖中。這一下出手迅捷無比,不容南海鱷神有分毫抗拒餘地。


    南海鱷神久居南海,自稱“鱷神”,水性自是極精,雙足在湖底一蹬,躍出湖麵,叫道:“你怎麽攪的?”說了這句話,身子又落入湖底。他再在湖底一蹬,躍進出湖麵,叫道:“你暗算老子!”這句話說完,又落了下去。第三次躍上時叫道:“老子不能和你甘休!”他性子暴躁之極,等不及爬上岸之後再罵蕭峰,跳起來罵一次,又落下去。


    阿紫笑道:“你們瞧,這人在水中鑽上鑽下,不是像隻大烏龜麽?”


    剛好南海鱷神在這時躍出水麵,聽到了她說話,罵道:“你才是一隻小烏……”阿紫手一揚,嗤的一聲響,射了他一枚飛錐。飛錐到時,南海鱷神又已沉入了湖底。


    南海鱷神遊到岸邊,濕淋淋的爬了起來。他竟毫不畏懼,楞頭楞腦的走到蕭峰身前,側了頭向他瞪眼,說道:“你將我摔下湖去,用的是什麽手法?老子這功夫倒是不會。”


    雲中鶴遠遠站在七八丈外,叫道:“老三快走,別在這兒出醜啦。”


    南海鱷神這個渾人,卻非要弄清怎樣被打落湖中的。


    蕭峰也被他愣得沒有心思,再去與他計較。


    阿紫一本正經的道:“好吧,我跟你說了。他這功夫叫做‘擲龜功’。”


    南海鱷神道:“嗯,原來叫‘擲龜功’,我知道了這功夫的名字,求人教得會了,下苦功練練,以後便不再吃這個虧。”說著快步而去。


    這時段延慶和雲中鶴早走得遠了。


    蕭峰輕輕將段正淳放在地下,退開幾步。阮星竹深深萬福道謝,範驊、朱丹臣等也都過來相謝。


    蕭峰森然道:“蕭峰救他,全出於一片自私之心,各位不用謝我。段王爺,我問你一句話,請你從實回答。當年你做過一件於心有愧的大錯事,是也不是?雖然此事未必出於你本心,可是你卻害得一個孩子一生孤苦,連自己爹娘是誰也不知道,是也不是?”


    李良知道他雁門關外父母雙雙慘亡,此事想及便即心痛,可不願當著眾人明言。此刻,見了他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知道爭鬥了一番,被段延慶激發了心中的戾氣。暗叫不好。


    此刻,李良正在救助隻剩半口氣的褚萬裏,他還是挺敬重這個看重氣節的漢子,無法看他就此死去。結果這個節骨眼中,他不便脫身阻止蕭峰犯渾了。(.無彈窗廣告)


    段正淳滿臉通紅,隨即轉為慘白,低頭道:“不錯,段某生平為此事耿耿於心,每當念及,甚是不安。隻是大錯已經鑄成,再也難以挽回。天可憐見,今日讓我重得見到一個當沒了爹娘的孩子,隻是……隻是……唉,我總是對不起人。”


    蕭峰厲聲道:“你既知鑄下大錯,害苦了人,卻何以直到此時,兀自接二連三的又不斷再幹惡事?”


    李良略微騰出手來,開口道:“蕭兄,這是段王爺的家事,與你無關的。”


    蕭峰愣了一下,清醒過來,看看阿朱哭紅的雙眼,心中一痛,對段正淳行禮,說:“抱歉。”


    段正淳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段某行止不端,德行有虧,平生荒唐之事,實在幹得太多,思之不勝汗顏。”


    段正淳啊,你不要裝謙謙君子了,好吧!看他適才他待友仁義,對敵豪邁,確實不像是個專做壞事的卑鄙奸徒,但他自承是“行止不端,德行有虧”,確是容易讓蕭峰誤會的。


    果然,蕭峰臉上登如罩了一層嚴霜,鼻中哼了一聲。


    阮星竹忽道:“他……他向來是這樣的,我也沒怎……怎麽怪他。”蕭峰向她瞧去,隻見她臉帶微笑,一雙星眼含情脈脈的瞧著段正淳,心下怒氣勃發,哼了一聲,道:“好!原來他向來是這樣的。”


    李良翻翻白眼,這個人嘛,豪爽俠義,卻是戾氣太盛,容易犯渾。他急忙說道:“段王爺是世人皆知的**才子,處處留有餘香,處處風情的事情,怎麽會是行止不端呢?我宋朝多少**才子,放蕩不羈,不是依然名傳天下嗎?好比當今的‘東坡公’,**美妾,恩愛異常,傳為佳話不是?”


    段正淳臉上一紅,趕緊向李良稽首,道:“小王怎敢於文宗蘇公媲美,卻是貽笑大方了。”


    蕭峰疑惑得看看李良,見李良向他點頭,這才明白過來,誤會段正淳了。不過他不理解為何馬夫人要說他是“帶頭大哥”,心裏還是如有根刺,橫在裏麵,很不爽快,轉過頭來,向段正淳道:“今晚三更,我在那座青石橋上相候,有事和閣下一談。”


    李良不禁著急,氣血浮動,手裏的褚萬裏“嗯嗯”呼痛,叫了起來。他趕緊調勻內力,緩緩收功,放任藥物自行散發藥力,解救與他。這樣雖然恢複得慢了些,但他就可以脫出身來了。


    可惜這一耽擱,段正淳已經應約,道:“準時必到。”


    蕭峰留下阿朱與她父母、姊妹相聚,看看李良在忙著救人,他一時隻覺得孤獨異常,頭也不回的逕自去了。


    阿朱滿懷心事,淚眼朦朧地看著他離開。


    阿紫見她模樣,取笑她:“姐夫走了,你不跟她去嗎?”


    阿朱愣愣地不知道想些什麽,對她的話毫無反應。


    阮星竹看到了,與段正淳微微一笑,看樣子他們對蕭峰這個“女婿”,還是很滿意的。卻不知道晚上會見蕭峰的凶險。


    李良見蕭峰失去蹤影,急忙將褚萬裏救醒,交給歡喜的朱丹臣、傅思歸等人,段正淳這時才發現他“死而複生”,趕緊上前握住他的手說:“褚兄弟,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忠義氣節了,可不要再輕生死,枉費了李先生的一番救護心血啊。”


    褚萬裏眼中含淚,虛弱地說道:“多謝主公,多謝李先生。”


    這時日頭偏西,李良不得已應邀,參加段正淳等人為他安排的宴席。席間,他委托大理眾人,尋找那小孩的父母,眾人滿口應允了下來。


    晚上,李良截脈封穴,製住了葉二娘的行動自由,將她安置在阮星竹為她準備的女眷住處。轉頭不見了阿朱的蹤影。他暗叫聲糟糕,展開“天聽大法”,運到極限,花費頗多能量,在係統的輔助下,才在那青石橋邊發現她的身影。


    此時,李良抬頭,一瞧北鬥方位,不到二更時分。隻見新月已斜掛樹頂,西北角上卻烏雲漸漸聚集,看來這一晚多半會有大雷雨。


    他向段、阮二人告辭歇息,卻轉身飛奔向青石橋。天空中,西邊半天已聚滿了黑雲,偶爾黑雲中射出一兩下閃電,照得四野一片明亮。閃電過去,反而理顯得黑沉沉地。遠處墳地中磷炎抖動,在草間滾來滾去。


    不多時已經能夠遠遠看到那青石橋頭,驀地裏電光一閃,轟隆隆一聲大響,一個霹靂從雲堆裏打了下來。看到坐在橋邊樹下凝神吐納的蕭峰,睜開眼來,抬頭望著天色,判斷時辰。“段正淳”寬袍緩帶,走到蕭峰麵前,深深一揖,兩人說著什麽。


    李良遠遠聽見“段正淳”向蕭峰承認殺害他全家,導致蕭峰理智瞬間喪失。


    他們幾句話的時間,很快過去,李良也趕到了附近,他隻需幾個閃身,就趕上了。這時轟隆隆一聲雷響,黃豆大的雨點忽喇喇的灑將下來。


    隻是時才能量消耗過快,加上雨天也影響了他的速度,爆發全力疾馳閃身的他,依舊不免比正常天氣,慢了許多。


    李良暗叫不好,隻需片刻,他就能趕到他們身邊,阻止悲劇的發生。


    他與係統設計的輕功,對雨雪天氣考慮設想的不周全,飄逸、迅捷等特性,在這樣的狂風雷雨,發揮得極不理想,此時將他的輕功缺陷,放大到無限倍。雖然他身形很快調整了過來,但片刻的耽誤,就遲了。


    隻見蕭峰舉起一掌,快速說道:“如此看掌。”左手一圈,右掌呼的一聲擊了出去。


    電光一閃,半空中又是轟隆隆一個霹靂打了下來,雷助掌勢,蕭峰這一掌擊出,真具天地風雷之威,砰的一聲,正擊在段正淳胸口。但見他立足不定,直摔了出去,折的一聲撞在青石橋欄杆上,軟軟的垂著,一動也不動了。


    這時傳來李良的悲叫聲:“不要啊,阿朱!蕭峰,你這個不聽人言的莽夫,我與你沒完。”他一時停在不遠處,矗立在雨水間,理智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大聲咆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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