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夜,在鋪天蓋地的喧鬧聲中驚醒,議論紛紛的人聲,匆忙的腳步聲,驚慌的犬吠聲,一波又一波在這個貧弱的小山村響起。


    何瀟雨猛的爬起床,掃了眼空蕩的房間以及敞開的房門,好奇之下,揉了揉睡意朦朧的雙眼,緩緩走出門外,遁著人聲沸騰之處,疾步而去。


    “燒死她們,燒死她們!”人群中不停暴起一致的口號,隻是和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比起來,眼神卻充斥著驚恐。


    是的!他們害怕,即使白家姐妹被緊緊綁在木樁上,腳下堆滿了幹柴,他們依然無法製止驚慌的心情。幾年來,村裏無故死去的人越來越多,邪靈降世的謠言也越來越強烈,恐慌之際,村民終於化恐懼為力量,徹底行動起來,直闖白家將僅存的雙胞胎綁架至此,希望通過火葬破解可怕的詛咒。


    “點火!”蒼老的聲音為這兩條無辜的生命畫下冷酷的判決,遙遙相對,夜雪原本下垂的頭不由高高抬起,驚慌之色在她那雙幼小的眼眸一覽無遺。


    “住手!”暴喝過後,何瀟雨硬從人群中擠出來,雙手一張,硬生生攔住舉火把之人的步伐,憤怒的眼神筆直盯著正中央發號施令的老頭說:“村長,夜雪隻是一個小女孩,你們這樣對待小女孩,不覺得太過殘忍嗎?”


    一時間,細弱的議論聲從人群中蕩開,所議論之事,無非是大傻是否受到蠱惑,竟幫妖孽說話。


    “大傻啊!你讓開!”村長或許是不想和一個白癡計較,既沒有回答對方的質疑,也不動怒,隻是餘角瞥了一旁兩人,後者會意,慢慢排眾而出想要將何瀟雨架走。


    “你們想要幹嘛?”望著不懷好意而來的兩個大漢,何瀟雨眼神一冷。


    兩名大漢嘿嘿一笑,也不答話,一人站一邊,直撲而去想要將其製服,卻不想,何瀟雨遠遠比想象中更難對付。


    砰砰!兩聲悶響響起的同時,兩名大漢急促倒飛,一頭栽在地上痛苦**起來。


    這大傻何時有如此好的身手,竟然連兩名大漢都不是他一回合之敵?


    這個問題不僅是村長疑惑的,更是全村村民所不解,即使身為父親的老丁,也是一頭霧水。


    “大膽!”村長微愣過後,又是勃然大怒,顫抖的手指指著何瀟雨吼道:“難不成,你真的瘋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你身後綁的是誰?”


    “我當然知道身後是誰,他們隻不過是兩個無辜的孩子。”何瀟雨也怒了。


    “混賬東西。”老丁終於沉不住氣站了出來,在承受著周圍異樣目光的同時,怒氣洶洶的吼道:“你還想和妖孽作伴不成?還不快給我滾過來。”


    “父親!”何瀟雨心酸之際,把手筆直指向哭泣中的夜雪說:“你看看,夜雪隻是個9歲孩子,她有血有肉,自幼喪父喪母,孤苦伶仃活到現在多麽不容易,你們怎麽可以將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她身上?”


    “看來,大傻已經受到這兩個妖女的蠱惑!”一旁,一個貌似道士的老人緩緩走了出來,陰沉著臉說:“難怪你一直和她們走的那麽近,原來你的心早已被妖物入侵喪失了本性。”說到這裏,轉向村長冷聲說:“如不再及時進行火葬,誤了時辰,隻怕大家難逃一劫!”


    聞言,村長驚恐之際,狂喝道:“速速將這鬼迷心竅的東西拿下。”


    一時間,眾多身影撲向何瀟雨,盡管他拚力掙紮,然,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製服死死按在地上。


    “點火!”隨著村長的號令,兩支火把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弧度,筆直的墜落在幹柴堆裏,霎時間,熊熊烈火宛如張開獠牙的火龍,騰空而上。


    “夜雪!”何瀟雨目眥欲裂拚命掙紮,無奈壓在他身上的力量太大無法掙脫,隻能眼睜睜看著哭喊中的兩道身影,眼看火勢愈發猛烈,即將將其吞沒,大腦空白之際,他不自覺狂吼一聲:“催眠,催眠啊!你不是會催眠嗎?”


    風,驟止!火堆中的夜雪雙瞳猛然睜大到極限。我會催眠?一股熟悉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火,消失了!


    何瀟雨呆呆看著這一切,連身後的人群完全消失都渾然未覺,驟然,他有種很怪異的感覺,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毛骨悚然,呆滯的視線順著感覺的源頭看去。


    夜雪的另一邊,孤零零的木樁上,一雙猩紅的眼睛無限量放大。


    啊!!!伴隨著慘叫,何瀟雨從床上一躍而起。


    “哥哥!你醒了!”夜雪剛推開房門就看到這一幕,欣喜的走過來。


    “夜雪?”何瀟雨的目光滿是狐疑,餘角打量了一下房間,又是一愣,怔怔的說:“這是哪裏?”


    這個房間,太熟悉了!恰恰是因為熟悉,所以他幾乎不敢相信。


    “家裏啊!”夜雪的語氣一頓,擔憂的說:“哥哥,你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惡夢?”何瀟雨明顯又是一呆。


    “對啊!”夜雪緩緩來到何瀟雨的身邊,望著窗外豔陽高照的天氣,略帶傷感的說:“這段時間,哥哥老做惡夢,昏睡的時間遠比清醒的多,父親為此不少擔心,我們還在琢磨是否找個大師幫你看看,不過現在看到哥哥起床了,我就放心了。”


    “我做什麽樣的惡夢?”


    “很多了!”夜雪頭一歪,如數家珍的曲著手指說:“譬如,你夢見自己去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還玩起什麽筆仙!”說到這裏,她不由咯咯一樂接著說:“最好笑的是,哥哥還以為我是什麽夜行者,會什麽異能。”


    “什麽?”何瀟雨猛然一驚,夜雪的話讓他逐漸有了一絲朦朧的記憶片段,隻是,如果說這是夢境,他似乎很難相信。


    “哥哥的病情果然還沒好!”看到何瀟雨持續呆滯的模樣,夜雪顯得很傷心,微垂著腦袋說:“都怪我,非要讓哥哥陪我去豐都鬼城旅遊,害哥哥撞傷了腦袋。”


    聽到這樣的話,何瀟雨明顯又是一呆,沒由來,腦海中竟有了一些這方麵的記憶片段。


    哢--嚓!就在此時,房門又一次被打開,一中年人緩緩走了進來,見到何瀟雨安然無恙站立著,愁眉一鬆,疾步而來說:“瀟雨,你終於醒了,這段時間可真擔心死為父了。”說到這裏,扭頭怒斥夜雪道:“幸好你哥哥醒過來,否則我拿你


    是問,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胡鬧!”


    夜雪舌頭一伸,一副調皮樣,注意到父親溺愛的眼神,向前一蹭,扯著父親的手搖著撒嬌說:“爹地!人家以後不敢了!”


    “你呀你!”何父頓時眉開眼笑起來,旋即,注意到何瀟雨依舊一副癡呆的模樣,不由關心的說:“瀟雨,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還感到不適?”


    “你。。。笑了?”何瀟雨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就像看到外星人入侵一樣,震驚之餘依舊是震驚,記憶中,父親從來沒有真心笑過。


    “你這孩子!”何父沒好氣的說:“爹地不笑,難不成還哭啊!”


    “可是,父親,我怎麽記得你從來不笑的?”顯然,何瀟雨還沒有恢複狀態。


    聞言,何父明顯一驚,迅速把手按在何瀟雨的額頭上,確認沒有發燒後,又充滿擔憂的說:“難道,這病還沒好?”


    “爹地!我覺得哥哥肯定是腦子摔壞了!”一旁,夜雪鄭重其事的點著頭。


    “你這叫什麽話!”何父沒好氣給了夜雪一個暴粟,後者,滿是委屈的垂下頭,悶不吭聲。


    懶洋洋的陽光宛如金絲般照射在草地上,小區的涼亭裏,何瀟雨靜靜靠坐在石凳上,聽聞著不遠處踏草遊玩的夜雪時不時傳來的銀鈴般笑聲,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一絲微笑。


    經過漫長的解答,他終於徹底明白過來,他叫何瀟雨,是一名普通的業務員,半月前請假和妹妹去重慶遊玩,不小心摔傷腦袋,一睡就是半個月,直到今天才徹底轉醒!妹妹何夜雪,一個無憂無慮的高中生,父親叫何東,是一家私營企業的貨車司機,至於母親,則是一個很普通的工廠工人,這就是他的全部家庭成員,盡管總覺得這一切很不可思議,就像在做夢一樣,然而,潛意識總想認同這種生活方式,苦思無果之下,他也把這一切歸根為腦震蕩後遺症。


    “哥哥!”草地上,夜雪一邊追捕著蝴蝶,一邊不悅的撅著嘴喊道:“你別老坐著啊!醫生說你需要多多運動,快過來幫我捉蝴蝶啊!它飛得老快了,我都捉不到它,氣死我了!”


    忍不住,何瀟雨嘴角蕩起一個更加開心的微笑,明媚的陽光下,妹妹調皮可愛的模樣深深觸動了他最柔軟的心靈,回想到夢裏的一切,倍感溫馨得之不易!夢果然就是夢!夢裏的夜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夜行者,而現實中的妹妹,卻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盡管已經15歲了!但是此刻看起來,無疑還是一個心性尚未成熟的孩子。


    “來了!”伴隨著洪亮的笑聲,何瀟雨快步進入草叢中,幫忙捉起蝴蝶來。


    一時間,溫馨的嬉笑聲充斥滿這一片小天地,然而,誰也沒有發現,某個看不清的角落裏,在一團幽暗的包裹下,一道陰影也緊隨其後嬉笑兩聲,隻是,這個笑聲竟充滿了說不出的詭異。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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