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暖暖的,沒有黑夜般寒冷,即使如此,刮在何瀟雨身上,依然是冰冷的!或許,他早已習慣與冰冷為伴,對此,倒也沒有太大的感觸!


    沒有陽光的天空,漂浮著朵朵白雲,宛如世間陷入迷茫的人群,漫無目的的到處遊走。


    何瀟雨緩緩收回凝望的目光,歎了口氣,緊了緊身上的黑色風衣,慢慢朝著遠處走去,不知為什麽,他開始留戀起山間的景色,或許,在這裏,他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寧!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正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默默追隨其消失的方向。


    夜雪神情複雜的收回目光,一個側視,臉色一整,快速朝著老者居住的房間走去。


    “有疑惑?”老者淡然抿了口水,仿佛早已猜到夜雪會到來。


    “為什麽要幫我們?”夜雪的眼神就如語氣,看起來冷冰冰,似乎對老者的意圖起了疑心。


    沒由來,老者眼角一跳,滿是吃驚的抬起頭,或許在他看來,此時的夜雪更應該關心自己將來的命運才對。


    “我不愛動腦筋,是因為一直有主人在身邊,並不代表我是白癡。世人熙熙,皆為名利!你幫我們,一不為錢,二不為利,給我們一條毫無退路的死路,卻又不希望我主人死,你究竟想要什麽?”顯然,和何瀟雨相比較,夜雪更加冷靜。


    事實上,何瀟雨的智慧並不在夜雪之下,隻可惜,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麵對一樁又一樁的打擊,他早已喪失了原有的判斷能力,剩下的,隻是無盡的痛苦與自責!而夜雪,心裏除了何瀟雨並無他人,所以,即使所有人死光,對她而言也不過是略帶傷感,因此,由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的心態,也是因為冷靜,自然看得更遠,想得更多。


    如果說,之前,老者是吃驚,那麽現在則是震驚,這句話,若是由何瀟雨說出,他倒也不至於有這麽大反應,關鍵是,說話的是夜雪!一個15歲的小女孩,擁有這樣的見識,純屬罕見!強行壓下心頭異樣的情緒,隨手從桌子上提起水杯抿了口水,視線一抬,冷冷看著對方說:“路,是自己選的,生或死,又與我何幹?充其量,我也不過是個引路人!”


    聞言,夜雪不由沉默下來,畢竟,老者說的是事實。


    “為什麽你會認為我不希望你主人死?”對於這方麵,老者顯然很好奇。


    “你說過,我和主人都是夜行者,卻讓我做誘餌,讓我去死,顯然,在你心裏,你並不希望我主人就這樣死去。”


    “如果我告訴你,這隻是我隨口的一個建議,你相信嗎?”老者瞥了對方一眼,麵無表情放下手中的水杯。


    “你又相信嗎?”夜雪不答反問。


    “當然不信!”輕笑過後,老者臉色一整,淡然道:“你應該感激我!”無視對方不善的臉色,接著緩緩說:“我隻是幫你說出自己的心聲!”


    “你是誰?”沒由來,夜雪臉色一變,連眼神都攀上一絲警惕。


    “我隻是個行將就木的驅魔人!”朝著夜雪善意一笑,老者溫和的說:“不要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


    “你怎麽知道我心裏想什麽?”顯然,老者的勸慰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夜雪依舊布滿警備。


    “眼睛,是通往心海的窗戶!每個人,無論他藏得多深,很多時候,總會在不經意間透過眼睛告訴你一些事情!而你告訴我的,就是你不希望你的主人有事!哪怕你會因此喪命!”


    怔怔望著那雙滿是睿智的眼睛,夜雪不自覺移開視線,然而,老者接下來的話,卻令她頓時紅光滿麵。


    “你愛他吧!”


    “沒有!”夜雪急忙否認,毫無底氣的說:“他。。。是我主人,我。。。怎麽。。可以。。。”


    “他隻是個男人。”老者緩緩打斷夜雪的話,接著說:“而你,是個女孩子,盡管離成年還有一段距離,但並不影響感情!很多時候,愛情,總是來得很突然,甚至可以說,快得令你措手不及,即使明白了年齡與身份的差距,依然不由自主的投入其中,就如飛蛾撲火!”這一刻,老者的眼睛竟出現了極不相符的傷感,仿佛陷入某種回憶。


    而夜雪,也仿佛深有感觸,突然沉默下來。


    良久,老者才慢慢接著說:“至於說,為什麽要幫助你們!我是驅魔人!更是小風的師父,無論是為了小風還是自身的職責,都應該幫助你們。我老了!除了一副臭皮囊,也沒剩下什麽!更帶不走什麽!名或利,對我而言,都是過眼雲煙。”


    這樣的回答,更是合情合理!然,夜雪卻不以為然,凝聲說:“我們害死你徒弟,即使你不恨我們,也應該討厭我們吧!”


    “我是驅魔人!”歎了口氣,老者緩緩說:“驅魔人的義務就是除魔衛道!當我們成為驅魔人的那一刻,就早已有這方麵的心理準備!所以,無論生死皆是命,半點怨不得人!”


    麵對溫和的眼神,夜雪忍不住移開視線,難道是自己多疑了?盡管如此,心中的疑惑還是接二連三的跳出來,深深吸了口氣,淡然道:“既然你有消滅怨靈的方法,為什麽不教給小風,任由他苦苦支撐至戰死?”


    “如非走投無路,誰又願意死?”譏笑過後,老者冷冷盯著夜雪道:“在今天之前,我若讓你們以這種方式消滅怨靈,你們會同意嗎?”


    這是事實!盡管充滿了諷刺與譏笑,它依舊是血淋淋的現實!良藥苦口利於病,可是,如非病重,又有誰喜歡去喝那碗苦水呢?


    “可你不是很厲害嗎?”隨著語氣一變,夜雪加重語氣道:“一個連怨靈詛咒都能解除的人,又怎麽會任由自己徒弟玩命的東奔西跑驅除怨靈?你是老了,行動不便,但如你所說,既然成為驅魔人就要有舍生取義的精神,大可讓小風帶你下山,退一步說,即使真的不方便,以你的能力,幫助大家解除詛咒逃過此劫,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輕而易舉?”老者不由苦笑道:“你也太抬舉我了!怨靈,就真的那麽好對付?”


    “那你。。。。。。”


    “我說過,小風給了你們一次選擇自己命運的機會。”老者似乎明白夜雪所想,淡然道:“若非他拚死重傷了怨靈,以我的能力,還不足以解除你們身上的標誌,更別提去對付怨靈!”


    麵對這樣的回答,夜雪不由沉默下來,半晌,驟然抬頭,深深看著一臉倦容的老者,輕聲說:“老爺爺,請你,幫幫我!”


    商業街並不曾因為接二連三的離奇命案而冷清多少,行人匆匆,遊玩購物,肉眼所見,皆是一片繁華興榮的景象。即使曾經因為死過人而關閉的鋪麵,也大張旗鼓的叫賣起來。和樓下異常熱鬧的情景相比,4層的一間房間裏,卻顯得特別安靜!


    李管家緩緩睜開眼睛,瞥了眼靜立窗前遙望的身影,淡然道:“在想什麽呢?”


    “你說,這個世界是否真有報應?”不知為什麽,郭戰今天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仿佛,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殺手!也相信報應之說?”沒由來,李管家嘴角漸漸泛起一絲詭笑。


    “以前不信,不過,現在我有點相信了!”嘟喃過後,猛然轉身,深深看著眼前的老者道:“你真的能救活我妻子?”


    “如果,你信不過我,大可自行離開。”顯然,李管家沒有心思繼續在這個問題多做糾纏,瞥了眼死瞪自己的夏漠然,再一次閉目養神。


    臉皮抖了抖,郭戰猛的衝著老者一跪,沉聲說:“我從來沒有求過人,更不曾跪過任何人,但是,今天我想求你,如果,我發生什麽意外,請看在這些年為你效勞的份上,救救我妻子。”


    “為什麽這麽說?”眼睛睜開的瞬間,老者的眼眸深處快速閃過一道異芒。


    “我有種預感,今晚,將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對於預感,郭戰向來深信不疑,這是作為一個殺手的直覺。


    “今晚,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一切都在計劃中!你會安然無恙和你老婆相聚。”兩手一撐,李管家緩緩站了起來,踱步進過郭戰身邊時,淡然道:“起來吧!把夏漠然一起帶走。”


    “去哪?”郭戰的心猛的一緊。


    “新人村。”隨著話落,老者快速消失在房間裏。


    李記牛雜粉是這一帶最有名的美味小吃,尤其是在黃昏時分,火爆的場麵更為少見!然,今天卻顯得異常冷清,除了正中央孤零零用餐的兩人,周圍竟沒有一個食客!麵對如此異常的場麵,老板不僅不哭反笑,那神情,宛如撿到金元寶般!


    事實上,他確實被金元寶硬生生砸到腦袋,用雙倍價錢包場的人,他這輩子還真從來沒有見過!


    驟然,何瀟雨用餐的速度一滯,在夜雪異樣的眼光中,快速接起來電。


    “少爺,找到郭戰了!”李管家蒼老的聲音清晰的透過手機傳了出來,令何瀟雨的眼神猛的一厲。


    “他在哪裏?”何瀟雨盡管拚命克製自己,但壓抑的語氣還是完美的傳播出去。


    是啊!怎能不恨!如非郭戰橫插這一手,小風不會死,自己更不會變的今日此等地步。


    “今晚12點,新人村古池旁!”


    月黑風高殺人夜!很好!隨著凶光一閃而過,何瀟雨快速掛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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