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表,淩晨三點。


    嶽平陽把紙條放進衣兜裏。此刻他不想分析判斷,隻想好好睡一覺。無奈肩上咬傷處格外難受。


    睡覺前,他靈機一動,把自己的尿液塗在了傷處。自己的小便既然能克製煞氣,定然也會治療煞毒。誰料到,痛雖然止住了,但現在卻又癢的厲害,如百爪撓心。


    夏日夜短,再有一個多鍾頭天就放亮了。他索性起身,開門奔向了古青田的老宅。嶽平陽想弄清楚,剛才的黑影是不是青田。


    月光明亮,時有蟬聲悠揚。


    大門內上了鎖,嶽平陽不便叫五爺開門,直接翻牆出去,奔向古青田家。


    經下午一番折騰,一堆人把古青田大哥家禍害的亂七八糟,古青田大嫂徹底怒了,幹脆鎖了大門,誰也不讓進去!


    有人請示族長,在老院西南角扒出一個豁口,用磚修砌整齊,再安上一個木框竹條的柵欄,便算作大門了。


    守夜值班安排了六個人,一色都是精壯小夥子,二人一撥,三撥輪倒,一班值兩個小時。


    嶽平陽還未到大門口,便見一束手電光照來,他趕緊自我介紹:我是嶽平陽,古青田戰友!


    那人滅了手電:“好家夥,這麽早啊!”


    嶽平陽聽出來了,此人正是古霄亮。古霄亮是族長五爺大哥的曾孫子,今年才二十五歲,據說在市裏某家健身館作健身教練,因為要籌備家族大會,被五爺召了回來。


    先前他倆動過手,他也看不上嶽平陽,還老想著報複一下。等嶽平陽兩次救他,又治服古青田後,他對嶽平陽開始佩服起來,現在一見,格外親熱。


    嶽平陽進院以後才發現,六個人沒有一個睡覺,他們先是打牌喝酒,而後便圍坐聊天,古青田發彪,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誰還能睡得著覺?


    大家見了嶽平陽都很興奮,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靠山,恭敬得不得了,又是遞水又是敬煙。[.超多好看小說]


    嶽平陽問古青田情況如何?古霄亮說,很平穩,沒什麽動靜,他周邊拉了電網,覺得踏實多了!


    嶽平陽拿了手電,走到窗邊。門窗上下都進行了加固。窗戶外邊還新加了很粗的鋼筋防護欄。借著手電光,可見古青田還躺在木板上,隻不過身子稍微翻動了一下。


    嶽平陽的心放下不少:能翻身就好。他照顧過病人,知道病人臥床久不翻身,就會阻止血液循環,身上會生褥瘡。


    古霄亮討好:“嶽大哥,現在沒事教我們一手唄,閑著也是閑著!”


    “好!”嶽平陽掏出打火機:“啪”地一下按著:“看著,如果這火苗子有溫度,說明一切正常,你們該睡睡,該吃吃,如果火沒溫度,就要小心了,說明那東西又來了!”


    幾個人瞪大眼睛:“怎麽可能?科學嗎?”


    “你們點上支蠟,隨時注意!”


    古霄亮趕緊找蠟點了一支,用手摸了摸火:“正常!”


    嶽平陽又問:“昨天晚上還有誰來過?”


    古霄亮說:“我五老爺來過,還有古青月也來過!”


    他們這裏稱曾祖父為“老爺”,嶽平陽是知道的。“噢,古青月什麽時候來的?”


    “十一點左右?”


    嶽平陽立刻想到了那張紙條:“她來都幹什麽了?”


    古霄亮說:“也沒幹啥,轉了兩圈,又拿手電朝裏看了看!”


    “古青月是什麽人?”


    “她爺爺跟我老爺是叔伯兄弟,當過國民黨,後來成了共產黨,是個老幹部。她爸原在省裏工作,後來好像經商了,我見過兩次。她這次回來主要是代表他爸籌劃家譜大會的事,出了不少錢!那個柳斌是她的司機!”


    嶽平陽道:“怪不得?她看著很不簡單!”


    “那當然了,我們古家哪有女人入祖譜的?她就能入!名字裏還有個‘青’字,跟男人一樣待遇!”


    嶽平陽不再說話,又拿手電返身仔細照了一遍,果然,在老式木窗的邊角上發現兩個圖釘大小的東西,這東西就釘在窗框上,烏黑發亮,釘帽邊沿成鋸齒狀,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這是什麽東西?她到底要搞什麽?


    嶽平陽邊走邊想,當剛走回五爺家的那條巷子時,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悠悠的歎息。


    他回頭,並不見人,卻見不遠處地上出現一條影子,看那影子的模樣,是個老者的側身像。再仔細看,竟然是族長五爺的神態!


    搞什麽搞?難道這老爺子也是非人類?


    嶽平陽使勁眨眨眼,仔細再看,那影子竟朝著自己走了過來,步子不緊不慢,待走近了,還能看出有一條拐杖。


    說來也怪,嶽平陽沒有緊張感,倒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都是什麽日子?竟然連連撞鬼!看來,這些“封建”們是“封”不住的,該“見”還得見!


    嶽平陽惡意地含口唾沫,使勁“呸”了過去!他小時候聽老人們說過,鬼怕童子尿,也怕人吐唾沫。


    很怪,唾沫並沒有落地,倒是眼前突然晃出個大活人來,正用袖子抹臉。看來,這口水被他接住了!


    嶽平陽還是有點意外,後躍一步,拉開架式!


    “好衝的陽氣!”那人邊抹臉邊說話!


    不像是邪物,話音清亮沉穩,感覺不到凶煞氣,看著也不像是來幹架的。嶽平陽再看他長相,一個老頭,白發蒼蒼,身著藍布長袍。像五爺,但不是五爺。


    “誰?”


    “我姓古,叫古千音!”


    可以確定,他不是人,但也不是鬼,鬼沒有影子,可他不但有影,而且還是兩條影子。我去!一個人怎麽會有雙影?嶽平陽抬頭看看,天上隻有一個月亮,周圍也並無光源。


    “你是幹什麽的?”


    “噢,我是古家先人,回來看看!”


    出於對五爺的尊敬和與古青田的關係,嶽平陽禮貌一下:“老前輩好,剛才多有冒犯!”


    “不礙事!”他又進前一步:“你中了毒。傷口是否由疼變癢?”


    “是!”


    古千音沉吟道:“癢後會變麻,五日之後,由麻變燙,如烈火燒烤。再有五天,從傷口始,周身潰爛,痛不可當。一般人會活生生痛死,你倒不會,將爛肉剔掉,還能長出新肉來!”


    我個天,還不如直接死掉呢?爛而不死,真成“爛人”啦!


    “如何醫治?”嶽平陽聽他說話半文不白,也拱了拱手,仿著他的腔調:“請老人家指個路數,畢竟,我也是在為古家出力嘛!”


    老頭兒仰頭看天,對月凝視片刻:“要想攻治此毒,包括治療你的腰傷,隻有兩條路:一是要靠修煉道法,提高修為,自運靈氣對治;二是尋得奇藥妙方,方能治好!”


    嶽平陽沒有遲疑:“選第二條!”這時候還搞哪門子修為,自己根本不懂道法,所以談不上提高。後者靠譜,現在科技發達,無論中藥西藥都容易搞到!


    老頭“噢”了一聲:“要說這方子也簡單,藥物隻一味,飛龍掌血!”


    嶽平陽腦袋一大:龍血?這年頭涮鍋子連鴨血都不保真,哪裏找龍血去!這老爺子,鬼話連篇。但看他神情不似戲耍,開動了一下腦筋。


    他猛地記起,當年在駐地抗震救災時,一個挖藥老人曾送過自己兩根山藥狀的東西,當地喚作“飛見血”,莫非便是此物?


    嶽平陽連比劃帶說:“是不是飛見血?”


    “正是!看來你確實與之有緣啊!”


    嶽平陽長出口氣,這就好辦了!咱有啊!


    孰料古千音接著說道:“我說的飛龍掌血必須是千年靈物!”


    嶽平陽摸出煙來遞上一支:“您還是給我指指第一條路吧!”


    “你隻管抽,我吸二手煙就行!”老頭子看來也是煙鬼,他猛抽一鼻子:“第一條路,我卻不能,自有人為你指引;第二條路,我倒可透些消息,五天之內,東南方向,將有一株飛龍掌血出世。昨晚天眼大開,奇異之物都要出來――”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我得走了。”


    話音未落,人身一轉,消失的無影無蹤,剛才種種,竟如一夢。


    嶽平陽靜立片刻,轉身回走,卻發現古千音又蹦出來了。老頭兒再吸一口煙,鄭重道:“明天道士作法,你萬不可立於卯、午之地,酉位卯向最佳。如有不測,用此步形!”


    他說著開始示範:腳掌似抬非抬,緊蹭著地麵,進進退退,演示了兩遍:“左手掐道指印,最後,右手取拂塵絲一根,這塵絲可以幫你抓飛龍。須注意,氣守丹田,仰望北鬥,不可分神。萬萬不可近女人,切記,切記!”


    “哪找拂塵?”嶽平陽問道。


    “道士就有!”古千音人走留話:“再點一支煙放在牆根,呼我姓名,算是奉敬了!”


    嶽平陽學著他的樣子比劃一下道指手印。所謂的“道指印”,就是手指的姿式,食指、小指伸開,中指、無名指握曲,大拇指橫握,抵於中指與無名指指尖處。


    手腳比劃一番,反複練了兩遍,這才點了根煙放在牆角處。


    天已黎明。不遠處門響一聲,五爺走了出來。他盯著嶽平陽看了一陣:“小夥了,剛才和誰說話?”


    嶽平陽掏出手機:“沒有,打個電話!”心裏笑道:這怎麽說呢?我能說跟你祖宗聊過天嗎?


    後邊也傳來了腳步聲,古青月和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古青月說道:“五爺,車已經聯係好了,下午就能把法師們接過來!”


    嶽平陽突然想到了古千音的話,越琢磨越覺玄乎,看來,道士們作法很可能順利不了,說不準還要出什麽亂子!自己得好好考慮一下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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