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番鬧騰,眾人已然成了驚弓之鳥,哪還敢在院裏呆著?


    幾個看護古青田的年輕人都打了退堂鼓,給多少錢都不幹了。五爺過來,發了一通脾氣,但依然效果不佳。有人提議:嶽平陽膽大能耐大,夜裏先讓他守,眾人白天看護,守一夜一百塊!


    嶽平陽隻好點頭。他實在是累了,渾身軟成一團泥,懶得同他們嚼舌頭。


    眾人離開,嶽平陽拱倒便睡。


    迷迷糊糊中,有人喚他,抬頭見是古青月。


    看看表,已經夜裏十一點多。


    古青月帶了幾盒點心,拎了一瓶飲料:“吃點吧!五爺讓給你送來的!”


    嶽平陽睡了多半個小時,精神恢複了許多:“謝謝,還真是有點餓了!”狼吞虎咽吃空了一盒。


    古青月把飲料倒在一次性紙杯裏,遞了過來:“別噎著,喝一口!”


    “你有筆沒有,我給你打個欠條!”一萬塊錢,不是個小數目,她深夜前來,又這麽殷勤,說不準是惦記著她的錢!


    古青月哼了一聲:“不用了,你記著還就行。我就納了悶了,你跟錢有仇是怎麽著?自己沒錢,還花得挺起勁,甩手就是幾千一萬!魄力不小啊!”


    嶽平陽喝了一大口飲料,躺下去伸了個懶腰,翻身起來,點上一支煙,狠吸一口,再猛噴出去。“錢是王八蛋。有錢的人是‘王’,沒錢的人才是個‘蛋’。我這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魄力談不上!”他這麽說著,身子就搖晃起來:“頭暈眼花,我得躺會兒!”


    話未說完,人就直挺挺倒了下去,不到十秒鍾,人就睡了過去。


    古青月笑笑,幾分鍾後,再次用手推了推他,見推不醒,又使勁朝他腿上掐了一下。嶽平陽哼哼一聲,翻了個身,睡得口水直流。


    古青月轉身起來,朝裏邊古青田處走去,亮起手電,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鋒利的剪刀,很利索地將古青田褲子退下,小心翼翼地把他左腿上那根頭發剪下,放入預先準備好的塑料袋裏。


    這一幕,嶽平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並沒有睡。古青月今天的表現有些反常。反常之人必有非常之事。嶽平陽聯想到那張小紙條,想到了她在窗子上安裝的那兩個圖釘樣的東西,還有古青田醒來時指認她是陷害者的情景,疑竇叢生,加強了戒備。


    那盒糕點沒什麽問題,因為封得很死。而那瓶飲料,卻不保險,再加上古青月主動倒進杯子端過來,更顯得有點客套做作,與她一貫行為不符。


    嶽平陽喝下的那口,並未咽下,而是趁著伸懶腰的功夫,吐到了裏側的地上。又借著吐煙,將嘴裏沾過飲料的唾液也一並吐出。


    這下,她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她弄下的是什麽?難道是古青田的小弟弟?這女人是個變態?看樣子不是,動作幅度很輕,速度也很快!


    倏然間,嶽平陽找到了答案:她要的是綁在古青田大腿上的頭發。


    他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第一天過來時,嶽平陽發現了綁在古青田大腿根上的神奇發絲,並用柳斌的端士軍刀弄斷一根。按照推測,這種頭發應該有抑製古青田邪氣的作用。但當他用頭發去纏古青田手腕時,頭發卻斷了。


    這之前,古青月曾伸手拽過自己,但並沒有抓實,指尖從手掌上一掃而過。


    嶽平陽徹底想明白了:她當時並不是想幫自己,而是要取走那根頭發絲,更可恨的是,她竟然使用了調包計:取走原來那根發絲的同時,又把自己的一根頭發扔到了地上。


    這女人,心思不可謂不縝密,不能算不毒辣!


    古青月快步走了回來,嶽平陽歪著頭,繼續裝睡。這時候自己縱有再大的火氣,也不能輕舉妄動,身子太乏,根本幹不過她!


    古青月過來,又叫他兩聲,見沒動靜,拎起飲料瓶子走了。


    點心留下而飲料帶走,更加證實了嶽平陽的判斷。他趕緊起身,到古青田那裏察看一下,果然,最後一根頭發被她搞走了。


    問題是,她要這根頭發幹什麽?


    疑問太多了,根本想不過來。嶽平陽也不想想了,他隻想好好睡覺,把身體休整過來,目前,找飛龍掌血是第一要務。


    迷迷糊糊中,嶽平陽感覺被人拎起,緊接著,臉上挨了一拳。不好,古青田又犯邪了!


    嶽平陽使勁睜開眼,發現眼前站了五個人,一個黑衣短須男子正卡著自己脖子,右手白手套上沾滿了血。


    嶽平陽覺得奇怪,這人他根本就不認識,為什麽會下狠手?等他看到站在他後邊的肉瘤腦袋時,頓時明白了事情原委:找王道士的那夥人,現在來找自己了。


    肉瘤腦袋帶著三個人,每個人手裏都抄著家夥,有刀、有鋼管,看樣子是要下死手。


    嶽平陽真想還手,可是現在手腳無力,根本使不出勁來。麵前這個黑衣人目光冷峻,麵無表情,人不算胖,卻穩穩當當的如一堵牆,殺氣十足,很覺壓抑。不用問,絕對是他們請過來的辣手。


    硬抗不行,就得放軟。


    嶽平陽兩眼露出迷茫害怕的表情,還抖了幾下。


    這也是班長教的。班長說,越是能打的人,越要學會打哆嗦。害怕裝得像,才不怕被害。


    果然,黑衣人冷笑起來,一把將嶽平陽撂到地上,回頭道:“這種水貨,你們也要請我來?嗯,你們他媽把‘青鋒堂’當什麽啦?”


    肉瘤腦袋一縮脖:“黑哥,別生氣,那天這孫子挺能打的!”


    “他能打還是你們能打?那天打炮打多了吧?看著一個個膘肥體壯,都他媽腎虧!”


    小瘦子笑笑:“黑哥,對天發誓,那天我們確實沒打,腎也沒虧!”


    小瘦子走到嶽平陽麵前,啪啪幾耳光:“草你個麻,動手啊!讓黑哥嚇陽萎啦!”接著又踢了幾腳!


    嶽平陽開始後悔,後悔沒跟那個老道士學道法,後悔沒吃他的那顆神丹,如果吃了那玩意兒,恢複一半的體力,哪還能受這份窩囊氣!


    有人叫道:“直接動刀吧!弄殘狗日的!”上來兩個人,一個踏胸,一個踩胳膊。


    肉瘤抄著刀過來:“孫子,我給你長長記性!”說著,揮刀就要剁手。


    嶽平陽哪能甘心挨刀,左手按牆借力,猛地收腹,左腿一記勾踢,照著踏胸那人的肋骨狠狠一下,與此同時,右手翻腕,將踩著胳膊那家夥的褲褪扯住,猛地用力,將其掀翻。而後兩手反向推牆,雙腿迅速並攏,鯉魚打挺一般,斜身向上直踹肉瘤,正中他胸,三人全都摔下。


    整個動作下來,三秒鍾不到。


    三個人誰都沒有想到,一個被打倒在地、困在死角,而且還嚇得失去抵抗力的家夥,竟能平躺著將他們撂翻!


    小瘦子甚至有點興奮:“黑哥,你看見了嗎?”


    “好,好,好!”黑哥拍了拍巴掌:“厲害,真走眼了!”


    嶽平陽裝得滿不在乎,手腳卻在發抖。剛才一搏,他拚盡了全力,根本對付不了黑哥。


    “黑哥是條漢子,講不講規矩?”嶽平陽隻能靠說話拖延時間。


    “你說,給你一分鍾時間!”


    “我今天受了傷,剛吐完血,能不能讓我歇會?”


    黑哥大笑:“草,我請倆小姐給你按按摩?”


    “那倒不必,我抽支煙行嗎?”


    “可以!”


    “你們需要錢的話,盡管說話!”嶽平陽邊掏煙邊胡扯,突然覺得右手一涼,手腕處立刻有鮮血滴瀝出來。


    黑哥使出了暗器,將他打傷。嶽平陽斜眼掃了一下,發現劃傷自己的竟然是一張撲克牌。


    他想不到,這家夥的內力竟然如此強勁!


    嶽平陽保持平靜,將煙點著。


    黑哥哼了一聲:“可以廢你了!”話落拳到,呼呼帶風,根本就沒有反應餘地。嶽平陽胸部中拳,徹底癱到在地。


    黑哥一揮手,肉瘤腦袋揮刀直捅。


    嶽平陽連掙紮的力氣都有,眼睜睜看著刀尖刺向胸口,心想,人比妖怪狠,黑社會比他媽黑夜還黑!這一下直奔胸口,想不死都難。


    突然間,眼前一道光影,肉瘤腦袋的尖刀脫手,手腕上鮮血淋漓,嗷地怪叫了一聲。


    緊接著,怪叫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有的手腕被傷,有的胸口淌血。


    黑衣人反映機敏,左躲右閃一番,靠在牆上掃視對手。


    嶽平陽先是看花了眼,直覺是那個老道士又回來救自己了。如果真是的他,自己就立刻叩頭拜師,絕對不再猶豫。


    直到他感到手上毛茸茸一片,才發現身邊有隻小動物,使勁扭頭,發現竟然是那隻小狗。


    這小東西咬完王道士就失蹤了,沒成想這會兒竟然成了救命恩人。


    小狗纏腿的紗布沒了,看樣子腿也不瘸了。個子雖然沒長,但毛色變成了紫紅,神態更加威武。


    黑衣人此刻也看到了這隻狗,放鬆下來,伸手入懷取暗罵。小狗早有準備,立刻騰身撲去,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楚。


    黑衣人急速閃身,打出三把飛鏢。雖然沒有刺中小狗,但也造成了威攝,兩下裏又開始對峙起來。


    那幾個被咬傷的家夥,怕被飛鏢打中,都跑到了門口。


    黑衣人這次沒再打鏢,卻掏出一把手槍來。手槍是真的,還裝了消聲器。


    小狗似乎害怕子彈,開始後退。


    嶽平陽正想將手中打火機砸向黑衣人,分散他的注意力,耳聽得有一物從窗子裏拋入,黃光一閃,一股刺鼻味道散開,鼻子酸辣,兩眼生疼,涕淚橫流不止。


    混亂中,有人將嶽平陽拖起,放到了一輛車上。發動機轟鳴,一路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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