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商雨就站在堂屋門前,手持桃木劍四處劈砍。(.)突然又變得萬分嫵媚,翹指撫麵,柔聲細語地自言自語道“隨我去吧!何苦趟這混水!”


    聽這音聲,柔媚銷魂,讓人身體直發軟!圍著她的幾個小夥子猛打了幾個機靈,眼神變得木楞楞的。


    嶽平陽忙問古青月到底怎麽回事。


    古青月說,南商雨在外邊轉了一圈回來,見你還沒有出來,便提出要看看古青田。待進了屋,先是把脈,又抽劍畫符,剛要從背上包裹裏拿什麽東西,突然渾身發抖,我去攙扶,她卻撲到古青田身上,看樣子是要非禮。柳斌去攔,她反頭抱住柳斌,嘴對嘴親了一口,柳斌當場暈倒。接著就是現在這樣了。


    嶽平陽腦袋一大,什麽意思,由嫉妒而發瘋?不對呀,嫉妒也應該是找狐女麻煩啊!


    南商雨又變了神情,作掙紮狀。她猛然扯下墨鏡,兩手反持桃木劍,以劍尖對著自己胸口,高聲喝道:“嶽平陽快來救我!”


    嶽平陽已經意識到,她肯定被什麽東西纏附了,一躍過去:“怎麽救你?”


    南商雨麵目又變了,像川劇變臉般換了麵目,醜陋的雙眼頓時含情脈脈,秋波橫溢,豔態萬種,簡直能把人瞬間稀釋掉。嶽平陽眼前一片迷離,像醉酒一般。


    我擦,莫不是那個鳥怪又跟了過來!


    背後傳來狐女的聲音:“不能直視其眼,咬破舌血猛噴其麵!”


    嶽平陽猛咬舌頭,衝著南商雨猛吐一口。


    南商雨回過神來,衝嶽平陽道:“快,你站到我的背後,左手掐劍指,右手掐神虎指,左手抵我肩,右手抵我背。在場之人,屬龍的人站在我左側,屬虎的站到我右側。另外派人從院牆東邊取土三鍬,在我麵前堆成方形土堆。再端一盆清水,拿一麵鏡子來!快!”


    嶽平陽又吼了一嗓子。立刻有三個人站到左側,兩個人站到了右側。有人端來土,五爺用手拍成方形,又有人端來一盆清水置於土堆前。她又將一麵鏡子放在水盆外側,對準自己。


    南商雨口中念念有詞,猛然將桃木劍插到土中。


    盆中清水嘩然作響,水開始翻騰,仿佛盆裏放了幾條大魚一般。(.無彈窗廣告)


    突然水麵靜止,出現模糊畫麵,畫麵裏顯示的是南商雨家東廂房裏的小棺材,棺蓋被人打開,裏麵有一個骷髏頭和幾根幹骨頭。


    畫麵一閃,又露出一雙手,正是這雙手將符紙揭下的。


    畫麵再一閃,看到的卻是一個模糊模糊的女人影子。


    正待那女人影子要轉過身來時,土堆突然冒起白煙,桃木劍竟然燒著了,劈吧作響,火光熊熊。


    火光映入鏡中,頓然化作一個女人,一身縞素,麵容華美,麵帶微笑,口吐殺機,幽然成音道:“今日你對我拚死施法,我們已然恩斷情絕,七日之後,必來尋你!”


    話音落,鏡片崩裂,裂紋竟成一個繁體的“殺”字。


    盆中清水靜止,竟然凝了漿糊狀。


    南商雨支撐不住,猛然噴了口鮮血,一頭紮到了地上。


    嶽平陽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約摸半個小時,她才蘇醒過來,眼睛變得更加混濁醜陋,仿佛一下子老了幾歲。


    女巫掙紮著戴上墨鏡,讓嶽平陽取出一粒招魂之珠,以清水化開,分作兩份,一大份自己飲下,一小份給了柳斌。


    南商雨苦笑一下:“嶽平陽,你都看見了,桃木劍已經焚掉了,我現在自身不保,沒有能力救你朋友了。你可以將剩下的這顆招魂珠喂你朋友服下,試著聚聚他的魂氣。”


    招魂珠的功效嶽平陽是知道的,死去多時的耗子尚能醒來,何況是古青田。


    嶽平陽趕忙取珠化水,灌到古青田的嘴裏。


    約摸十幾分鍾後,古青田眼皮眨動,咳嗽了幾下,胳膊腿伸蹬幾下,緩緩睜開了眼,周圍掃一圈,漸漸將眼神集中到嶽平陽身上。


    嶽平陽心髒砰砰之跳,激動得有點頭暈,千辛萬苦,出生入死,終歸沒有白費力氣,總算沒有辜負朋友。


    “青田,青田,你醒醒!”


    古青田伸出手來,一把抓住嶽平陽,嘴唇激動得直發抖。


    嶽平陽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流了下來:“青田,是我。”


    古青田終於發出了聲音:“紫――然,是你嗎?”


    “你麻拉個痹,我,嶽平陽!”嶽平陽心裏涼了半截,這王八蛋,第一個想起的竟然是他女朋友!


    “我不麻,是你,紫然,你怎麽變了?”


    “呸――”嶽平陽半帶玩笑地吐他一口:“你大爺的,我剛變完性,你沒看出來!”


    古青田嗬嗬地樂了兩聲:“平陽,我準知道你會罵我的。嗬嗬――”古青田熱淚長流,晃晃嶽平陽的手:“哥們,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說完這幾句,古青田再不說話了,神情又恢複到了恍忽狀態,神智如一不經事的孩子一般。


    南商雨抹了抹眼角:“他現在隻聚了一魂,基本能自理了。但離徹底恢複還遠得很!”


    “怎麽會這樣,招魂珠沒能把魂全召回來?”


    南商雨搖搖頭:“沒有,他的魂魄被人拘走了。而且拘走他魂魄的還不是一般人。剛才我前前後後察看過,拘他魂魄的主使,修為相當高。就目前情況看,他的魂魄應該留在某個異境之中,招魂珠也無能為力!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已經非常不易了!”


    南商雨說得很靠譜。


    剛才跟狐女談話,嶽平陽對目前情勢也有了個大致了解。


    狐女告訴他說,那天他給嶽平陽送完信後,立刻返回,不成想狐族已然提前封印,裏外隔絕,以防滅族之災。狐女妙靈還有四五個姐妹兄弟,被攔在了外邊,隻有四處飄蕩。


    狐女修為有限,一旦離開本族時間過長,就有危險,非常時期,她選擇了躲到了這裏。


    嶽平陽問她,為什麽選擇這裏。


    狐女解釋道:古氏家族出過一位大修行人,叫古千音,他現在作本處的土地神,祖宅之中有靈氣庇佑。再加之,古杏詩前世與自己緣,所以便附了過來。


    嶽平陽又問她為什麽偏要呆在這處宅子。


    狐女說,這處宅子留有一種奇異的氣息,此種氣息,與鳥怪的氣息相互克製,鳥怪短時間內不會找到這裏來。


    問題越盤越多,嶽平陽接著又打聽那個鳥怪的情況。


    狐女說話很是克製,隻是告訴嶽平陽,鳥怪也是一位異界的偏位守護神,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狐族都屬於鳥怪異界的統領。一百年前,狐族是可以自由出入鳥怪領地的。


    嶽平陽又問,那它為什麽要害你們?


    狐女說,鳥神已然墜入魔道,它正在尋求一樣東西,尋求這樣東西,需要得到狐族的一件寶器,狐族不肯相借,故而鳥怪才大開殺戒。


    嶽平陽一路追問下去,問鳥怪要尋找什麽?狐族的寶器又是什麽。


    狐女猶豫片刻,告訴嶽平陽,鳥怪要尋找的很可能是雷火之錐。至於狐族的寶器,狐女死活不肯吐露,隻是告訴嶽平陽,她們這支狐族,不是凡常狐類,曾受神仙封賜,負有一項重要使命。這件寶器,便同這神授使命緊密相關。


    問題越問越多,越刨越大,估摸再整下去,就得說到盤古開天辟地去了。


    末了,狐女再三叮囑嶽平陽,請他務必向女巫學習道法,道法學成之日,古青田才能徹底恢複,許多事情自然就會了然於胸。


    嶽平陽無意當神話專家,自己的事情都沒整清楚,鬼神的事更扯不明白,能弄清古青田的事情就行了。


    “下一步該怎麽辦?”嶽平陽問南商雨道。


    “你馬上跟我走,女鬼不會放過我們,對付她並不比鳥怪容易多少!當前,是要迅速回去,壇封她的遺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古青月近前一步:“怎麽,你又要走?”


    嶽平陽點點頭:“對,青田已經醒了過來,基本可以簡單自理了,我還得另想辦法,幫他徹底恢複!”


    五爺走了過來:“平陽,杏詩怎麽辦,我孫子怎麽辦?”


    嶽平陽拉著南商雨和古杏詩一同進屋。


    嶽平陽剛要說話,狐女便笑了:“恩公不必再費口舌,我一會兒就離開她,另找去處!”


    嶽平陽問道:“那你去哪兒,不會有危險吧?”


    “放心,我不會有危險,古杏詩也不危險,我附她身,每次隻待七個時辰,七個時辰便離開一次,好讓她恢複元氣,對她並無傷害。離她之後,我會選擇古青田的大嫂附身,她不講婦道,淫霍無度,身體已然極度虛弱,依附過去,還能救她!”


    嶽平陽有些不解:“怎麽,救她?”


    “對,其實,她的丈夫並未走遠,在老宅後麵山上一處洞穴中躲著,已然知曉了她的作為,殺機日起,再不阻攔,隻恐怕要出人命了。隻是煩請南女士為我畫一道護身符,免得神兵巡查時發生誤會,將我抓去!”


    嶽平陽猛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曾有人到五爺家給自己留下紙條,看那人的身影及字跡都極像古青田,現在看來,那人應該是古青田的大哥。或許,他應該知道古青月的一些內幕。隻是時間緊迫,來不及進一步查證了。


    南商雨掐指算了算,發現狐女所說為實,點點頭,畫了兩道符,又蓋了印章,並與狐女:“此印乃我天霄派祖師所傳之印,你隻能護身作為憑信,不可挪作他用,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古杏詩行禮道:“小狐謹記,決不敢為非作歹!待我附上古青田大嫂之後,一定會好生照顧古青田,恩公盡管放心!”


    嶽平陽暗歎一聲:現在國學盛行,你講我講,結果講來講去,都講到畜牲身上去了,若論知書達禮,這狐女子堪稱典範。


    嶽平陽出來,對五爺道:“你女兒一會兒就好了。至於孩子們的情況,我已經給古青峰說了,目前,他們沒有性命之憂,容我回來後再想辦法!”


    交待完畢,嶽平陽又讓人弄來牛奶、方便麵,喂古青田吃下,又扶他起來走了兩圈,拍拍他肩膀道:“兄弟,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古青田又清醒了些,咧嘴笑道:“你腰上有傷,別**死往前衝,多聽首長話,將功恕過,提個幹啥的,還是有戲的!”


    嶽平陽拍拍他肩膀,重重點了一下頭。


    古青月道:“我送送你們!”


    嶽平陽看看南商雨,她點點頭:“謝謝!”


    柳斌開車,一口氣送到當時嶽平陽抄近路的地方。


    雨又開始下,淅淅瀝瀝像是秋雨。


    南商雨揮手叫停:“好了,就到這吧!你們快回,無論什麽人攔車,都不要停下來,也不要回頭,否則便有危險!”


    兩人躍上小路,當走到一處崖石下時,南商雨示意進去避雨。嶽平陽剛想抽支煙,發現南商雨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正猜疑間,她卻指指嶽平陽的腰帶,柔聲道:“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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