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平陽很想動手,但他克製住了。


    鬥不過褚豬頭還在其次,主要是擔心師傅南商雨的安危。她的修為遠不及孫老太太,萬一她聽從褚的命令,南商雨隨時可遭毒手。


    情急之下,最見本質。續命先生反應正常,孫老太太便有嫉意,豬頭褚卻是凶狠的敵意。同門之誼,不過是番客套,極其脆弱。古今人情,大略相同。


    嶽平陽收了靈氣,哈哈笑道:“褚老前輩,我們幾個共處一洞,你什麽時候見我得了天書?論輩份論修為,你都比我高的多,我若有天書,還能瞞得過你?”


    南商雨也趕忙向褚先生施禮,“前輩息怒,平陽雖然頑劣,但性情直爽,對我無話不談。如果得到什麽,必然不會瞞我。再說他大病初愈,行動有些奇怪,也可諒解,縱有不是,也是我的過錯,請老前輩海涵!”


    褚先生看了南商雨一眼,見她極其真誠,也換了臉色,歎口氣道:“你等莫怪我翻臉,隻是這三重洞中危險得緊,稍有不慎便可走火入魔,不但害己,還會禍及同門,甚至還會作出欺師滅祖的事來,我人老心多,不得不多個計算!”


    “請老前輩放心,我定會嚴加管教於他!”南商雨把姿態放得更低,幾乎是在哀求。


    續命先生也勸道:“褚老先生明鑒,我原本說過,平陽先生一化陰陽不得究竟,此刻因緣際會,豁然開悟也未可知,你大可不必如此!”


    褚先生冷哼一聲,“此人不同常人,心計尤多,膽力甚強,一旦逞狠,怕是冷血無情,我不能不防些個。他能害師傅,自然也不會把我等放在眼裏!”


    嶽平陽暗罵,臭豬頭,明明是私心作怪,偏要搞得公正無私。先是唬嚇威脅,此刻又挑拔離間,的確不是好東西,待我翻過身來,非弄死你不可!


    他心裏怨恨,臉上帶笑,“褚老前輩,我初入道門,好多東西不清楚,以後還望多加指點才是!”


    “也罷,看你知錯,我也不深究。”褚老頭想了想,“這樣吧,你脫光衣服,讓我細查一番,如若無疑,我便不再追究!”


    嶽平陽臉色一變,真想破口大罵,但看了看南商雨的臉色,立刻換了表情,“老先生真有雅興,那我可就脫了!”


    褚豬頭麵無表情,也不管有女人在場,盯著嶽平陽把衣服脫光。


    嶽平陽何時受過這等侮辱,但在曆經艱險之後,心情已然平和了許多,最主要的,他手裏握有神絲天書,報仇雪恨,指日可待,忍氣吞聲也無防。


    嶽平陽脫光了衣服,一件件拎給他看。褚先生並不放心,還抬手放出靈氣,細細檢測一番。嶽平陽暗自慶幸,虧得天書隻是根頭發絲,如果換作是本書,真是要倒大黴了。


    正在他思忖間,褚先生突然飛步過來,猛地抓住嶽平陽左手。


    嶽平陽心裏一緊,發絲就纏在左手手腕上,難道被他發現了?


    褚豬頭冷笑一聲,“兜裏有異物,氣息不對,你掏出來我看!”


    嶽平陽將手伸進兜裏,將兩隻手機掏了出來。經過多日,電池已經耗盡。


    “這是什麽?”


    “手機!”


    “手雞?”褚先生將手機抓在手裏拎了拎,“為何沒有皮毛?”


    奶奶的,給這種王八蛋介紹高科技實在有點困難。嶽平陽道:“這是熟的!”


    褚先生想了想,遞給嶽平陽,“你咬一口?”


    嶽平陽決意要整他,麻利地拆開手機,卸下電池,摳出手機卡放到嘴裏,使勁嚼了兩下,裝作美味無比,咽了下去。現在他的馭氣能力大為提高,完全有能力施出靈氣將卡包裹,使其不傷腸胃。


    嶽平陽將電池放到他手裏,“你可以吃這個!”


    褚豬頭大概思肉心切,狠勁咬了一口,差些將牙崩壞,氣極敗壞,摧動靈氣要抓碎電池。


    也不知怎麽搞得,電池竟然爆響,虧他反應敏捷急忙扔出,加之有靈氣護體,並沒受重傷,隻是手上皮肉破了一塊,嚇得後躍一步,大呼“此乃妖物,妖人竟敢戲弄於我!”


    嶽平陽雙手一攤,一臉苦笑,“各位都見了,褚老前輩吃得並不得法,怎麽倒怪起我來了?”


    續命先生起身勸道:“褚先生,想必此雞也是靈物,我們久不在人世,稀奇之物多不勝數,難以得見,你就不要深究了,讓他穿上衣服吧!”


    孫承英也跟著勸解,褚先生這才含恨暫罷,且將嶽平陽另外一個手機收走,看樣子是要仔細研究著吃。


    經此一變,彼此分裂,互相提防。嶽平陽與南商雨很少與他們說話。褚先生經常與孫承英嘀嘀咕咕,竊語之際,怕嶽平陽聽見,還施用了靈氣屏障。續命先生倒是兩不得罪,誰麵前都是一幅嘻笑嘴臉。


    既然麵子已然撕破,褚先生便公開監視,有事無事圍著嶽平陽轉,探試良久,目光如刺。


    盡管發絲天書異常隱蔽,嶽平陽還是格外小心,生怕他奪了去。為防不測,嶽平陽向師傅南商雨再要了幾根頭發,手腕腳腕都纏了幾圈,混淆視聽。


    但天書內容越來越玄奧,尤其是到“七門八會”的運行時,行功更為精密細微,容不得半點差池,閱讀速度大為減緩。最可頭疼處,是還有少許關鍵字嶽平陽根本不認識。


    發絲天書應該是清涼子的靈氣凝聚所成,她將自己的記憶化成了神識靈氣,故而書中字跡也應是她的筆跡。此老前輩學識甚深,用詞考究,用字也孤僻。幸虧嶽平陽有過書法功底,換作旁人,恐怕有一半認不全。


    難就難在清涼子不但是繁體,還用了不少的古今字、異體字和正俗字。異體字等即是古代不流行的非標準字體,可以將極複雜的字簡化成寥寥幾筆,也可以將很簡單的字寫得紛繁複雜。


    當行功到七門八會的二化陰陽境界,一絲錯誤都不能有,如果稍有差池,不但前功盡棄,還有可能自取滅亡。沒有明師指點的修煉已屬危險,更何況一知半解想當然?


    這時,狗頭先生便排上了用場。嶽平陽將不認識的字暗自記下,又裝作不經意與狗頭先生閑談,或與南商雨作文字遊戲引他過來參與。


    這家夥叫書生確實受之無愧,通達訓詁,精於字體流變,無字不識,隨問隨答,還隨字分類,源源不斷地引申拓展開去,滔滔不絕,講得甚是透徹。


    一來二去,關係竟越拉越近,嶽平陽了解到他本名喚作餘慶春,不但文才好,醫術也甚精,還擅於風水,故而才被稱作續命先生。


    轉瞬又是月餘,嶽平陽已然將天書讀過一通,關鍵處都印在了腦海中,可於行走坐臥中反複琢磨,預前演習靈氣所走穴位、象形物事、駐氣火候及盤旋圈數。


    師傅南商雨口中的獠牙並未再繼續生長,反而有漸小的趨勢,人也未曾異變,這讓嶽平陽很是欣慰。


    孫承英雖與褚豬頭走得很近,但對南商雨並不抱有成見,先後兩次過來為南商雨補充陰性靈氣,並教她行功,抵禦身中殘留的鬼陰靈氣和虎龍毒冰的戾氣。


    至於褚先生,一半時間在盤坐用功,一小半時間用來監視嶽平陽,偶爾還會觀看龍虎爭鬥和研究那塊手機。


    龍虎從明爭進入了暗鬥,絕對是比拚法力。龍爪子大概是累了,時顯時隱,白虎竟然也發能發出隱隱嘯聲。每當它嘯叫之時,龍吟之聲也會遙遙傳來。山洞便會輕微震動,青白龍虎之氣便會像霧一般彌漫開來,光線也明顯見暗。


    龍虎之氣皆有靈性,可助長靈氣修為。三個怪物都加長了盤腿打坐的時間。


    尤其是褚先生,頭上時時可見一團青氣盤繞,青色由淡青轉為青藍,其麵目也開始變化,豬頭縮減,人麵漸漸複原,原本的大光頭已然成為了滿頭銀發。同樣,孫承英與餘慶春的麵目也發生了變化。


    嶽平陽暗暗著急,盤算著何時用功、如何行氣。他也曾偷偷行氣,嚐試著七門八會之功。但每當進入境界,褚先生都能感覺到,立刻趕來,死盯不放,迫使他隻得放棄。


    嶽平陽很是明白,運行靈氣比偷看天書被發覺更為險要,倘若他在自己要穴上隨意一點,便能輕易廢了自己。即便他沒有如此下流,萬一偷窺了行功之法也不得了,以他的靈氣修為,二化陰陽的速度會遠遠快過自己,真要那樣,反倒是引狼入室。必須得想一個萬全之策,爭取時間提升修為。


    嶽平陽試著將盤腿行功變作站立行功,但是不成,魄門不暢,三會不通。七門八會的功夫至為精深,但其原理卻非常簡單,就是要在吸收精氣的同時還要疏通濁氣,在人體內極自然地形成一個循環係統。


    而這一點,恰為多數初淺修行人所忽略,一味精進,致使靈氣大量聚集卻難以轉化消解,久而固滯,小者積病,大者成毒,巨者入邪。


    站立行功不成,嶽平陽便增加了上廁所的次數,試圖裝作大便坐下用功,但褚老頭依然是緊盯不放。


    嶽平陽清楚,他的功力越來越深,感覺越來越敏銳,而自己要想練功自然是越來越難。


    這天,嶽平陽正在冥思苦想,突然聽到一聲狂笑:“哈哈哈,二化陰陽,七門八會之功,我已體悟,即將功成,哈哈哈!”


    這笑聲極其混厚震耳。


    但是,更讓人詫異的還在後頭,繼他得意笑聲之後,竟然還傳來了韓國女歌手軟媚的歌聲:唧唧唧--嘵嘵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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