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頭牌樓處到這裏的一路狂奔,嶽平陽頗不平靜,他料不到這世上還有這麽多異類事物,妖魔鬼怪都成了雨後春筍,一個接一個的冒。(.好看的小說)以前故事裏的情節,都一個個變成了現實,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但來到這所小屋前,當他聞到了瓜棚豆架的香氣時,才恍然有悟,在一般人的眼裏,這所石屋無疑是一個貧民窟,但對自己而言,卻像個救世天堂。


    心生萬物,妖魔鬼怪亦同此理。


    有了顯微鏡,人們才發現了細菌;有了營養學,人們才知道蔬菜裏還有金屬元素;有了通信設備,人們才發覺空氣中還有電波。同理,有了道力修為,才發現了這麽多奇異事物。


    平常事物,原不平常。故事便是真實,現實未必顯現。心境不同,修養不同、條件不同,外物也相應變換。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大概也是指此。


    所以,他看到了腕上神絲的反應,沒有過於緊張,更多的隻是好奇。


    石龜的氣息,他有過緊距離接觸,並未感到有多少異常,如果仔細品味,也不過是帶著點古家具的陳舊味道。


    這老者很是文雅,如果說異常氣息,就是身上帶著些點炒辣椒味,總不能說他是辣椒成精吧?他手裏拎著飯鏟,可能是剛炒完菜。


    嶽平陽再度看向神絲,看它是硬是柔,好判斷潛在的妖精是善是惡,可是這次打量之下,神絲已然恢複了原狀。他放了心,剛才它之所以擺動,很可能是石龜氣息的殘留所致。


    這東西畢竟不是科學儀器,做不到百分百的精確,不能太過死搬硬套。


    小屋不小。外麵看著很矮,實則是個半地下建築,異常清涼。屋裏擺設簡單,隻有兩桌四椅,卻格外溫馨。特別是小飯桌上四盤香氣騰騰的炒菜,更加濃了家的味道,頓時讓人食指大動。


    嶽平陽打量一下,發現小桌上有三副碗筷,問道:“老先生,您的家人也在?”


    “唉,別提了,有兩個學生陪我同住,剛做好飯,他們卻打電話不回來了!”


    嶽平陽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先生,我們兩個還沒吃飯,能否借您的碗筷用用?”


    “客氣了,我一人也吃不了,院裏蔬菜多的是,趕緊洗洗坐下吃飯!”


    兩人簡單洗了把手,坐下吃了起來。南商雨終歸是女孩,動作有所克製,嶽平陽甩開腮幫子,傾刻間幹掉三個饅頭一盤菜。


    南商雨瞪他一眼,咳嗽一聲。


    老先生倒是看得很有興致,笑道:“好好好,我就喜歡年輕人這樣,到底是當過兵的,有股子虎勁。我那兩個城市裏的學生,吃飯跟小貓一樣,愁死人了!快吃快吃,不夠再做!”


    說畢,即起身到了院裏,又摘了幾根黃瓜、四五個西紅杮、一把辣椒,看樣子是要再做一鍋。


    嶽平陽沒好意思再吃,也不願麻煩人,抄過兩根黃瓜啃起來,又抓了兩個西紅杮塞到嘴裏,再就著生辣椒吃了兩個饅頭,這才感覺肚子裏有了底。


    老先生並未怎麽吃,隻是稍動了幾筷子,而後便點了根煙。嶽平陽也抄起一根,美美地吸了幾口。


    重回人間,幸福的有些飄飄然。


    南商雨吃飯的功夫,嶽平陽同老人聊天。這才知道,老人是省城建築專家,本是南小寺村人。他每年都要回到這裏住一陣子,一是上山祭祖,二是享受田園。


    在同他的談話中,嶽平陽還得知,南小寺村一年前開始移民,移民主要原因是此處要建一水庫,可等村民移走,水庫卻沒有建起來。


    老人是竭力反對在這裏建造水庫的,原因之一是這裏古跡較多,石牌樓、古堡城牆、烽火台、關帝廟,都是古物,而且此處還有很多古代墓葬,如建水庫,這一切就都淹到水底了。[.超多好看小說]


    嶽平陽聞言,來了精神,正好打聽一下這裏有沒什麽精怪。妖精鬼怪之事,不入正史,卻會變成傳說故事流傳民間,這老先生既是本地人,對這些掌故應該熟悉。


    “老先生,我們既是驢友,也好采風,有沒有什麽民間故事,比如說妖魔鬼怪之類的?”


    老先生點點頭,“有啊!太多了。我小時候,就聽說過火龍的故事,說有一條火龍……還有啊,這南小寺村隻是個轉音,原名是叫南霄寺的,說是這周邊有一座很大的寺院,後來,這寺院說沒就沒了,一磚一瓦都沒留下!你說怪不怪?”


    “那有沒有什麽石頭成精的故事沒有?”


    “有啊,我們村的關帝廟就很靈啊。關公像、還有赤兔馬,可都是石雕像,栩栩如生。小時候,一隊日本鬼子過來,說是要‘三光’,當時我們都嚇壞了。就在這時候,很多人都聽到了戰馬嘶叫,還有人親眼見過老關爺顯靈呢,騎馬舞刀,愣把鬼子嚇走了!”


    嶽平陽聞言點頭,莫非,石龜說的那個“同類”就是關帝?不太可能,關帝怎麽會布下這麽個妖陣?


    嶽平陽未免走神,見老人盯著自己打量,回過神來笑笑,“這地方是塊風水寶地!”


    “對嘍!確實是塊寶地,藏有風水龍脈。若幹年前,有位南先生也這麽說過!”


    “南先生?”嶽平陽反問?


    “南先生千村,是一位修行人,與我家交情頗深,他是離此一百二十裏外的南霄村人!”


    此刻,南商雨已然把碗筷洗了,站在一旁傾聽,聽他說起父親來,不由瞪大了眼睛。


    嶽平陽再度探問,“你們也老長時間不聯係了吧?”


    老先生點點頭,“南先生仙去後,我曾去過他家幾次,後來到了外地,也就失去了聯係。多半個月前,到他府上去了一次。我去的時候,警察們剛剛離去。院門緊閉,西廂也塌了,他們的養女小語也不知所蹤,真是讓人感慨啊!”


    這一番話,說得南商雨眼睛一紅。


    老人看眼南商雨,皺了皺眉,“姑娘,你怎麽了?”


    南商雨點點頭,“謝謝您的掛念!”


    老人謔地站起來,仔細看她兩眼,又打量了一下她背上的包袱,嘴唇抖動幾下,“你是小語?”


    南商雨點點頭。


    嶽平陽點頭道:“她就是南商雨!商是商朝的‘商’,雨是小雨的‘雨’”


    老人哎呀一聲,“商雨?改名字了,我記得原本叫桑語的!桑樹的‘桑’,語言的‘語’”


    “是,老師嫌‘桑’字與‘喪’同音,‘喪語’是不吉利的話,所以為我改了名!”


    這句話,就連嶽平陽都驚了一聲:“桑語?”他一下子想到了血子灣藏金洞裏的提示,那些金子也有她一份,我的天,看來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人連連點頭,不勝感慨,眼角裏溢出淚花。


    嶽平陽趁機出門,在院裏吸了口長氣。他既為機緣之巧而感慨,又為南商雨找了親人而高興。她在這裏最是保險,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膽地闖陣救人了。


    肚子裏有了食兒,靈氣也恢複了大半,再待一會兒,等他們敘舊完畢,就立刻動身。


    他剛要轉身,卻聽見一聲極輕微的“哎”聲,像是在喊自己,回頭打量並不見人,最後把目光盯到了白狗身上。


    白狗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這白狗的眼神似曾相識,肯定在哪裏見過,難道它是那隻神狗?不像!


    嶽平陽沒有說話,用指頭指指它再指指自己,用動作問話:是你在叫我嗎?


    白狗點點頭,咧嘴一笑。


    笑容難看,神態極佳。


    嶽平陽心頭砰然一動,緊走幾步過去,一把捧住狗頭,小聲道:“你是妙靈?”


    “恩公,是我!祝你道成歸來!”


    嶽平陽一皺眉,“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白狗輕聲道:“恩公走時,將我帶上,我好慢慢說與你聽!”


    嶽平陽很是興奮,差些蹦了起來,但他隨即自醒,見了狐女為什麽這麽高興,更何況,她還是這副嘴臉!莫非我也是吃著鍋裏望著碗裏?隨即自我否定,之所以高興,很可能是因為古青田。隻有妙靈才知道古青田的近況。


    南商雨推門探頭,“平陽,你在幹什麽,跟誰說話?”


    嶽平陽笑道:“跟狗!”


    老先生笑道:“重返人間,見狗也親,很正常啊!”


    看來,南商雨已經把他們的經曆同這老者說了。


    說過更好,也不用再繞彎子了。嶽平陽正色道:“商雨,你在這裏陪陪老伯,我去走一趟,看看那裏邊情況如何?”


    南商雨剛開始不同意,但看嶽平陽神情堅定,隻有點頭,“你小心點,不要逞強,能辦成最好,辦不成也不要硬撐!”


    老先生並不知道他進村幹什麽,也不多問,隻是叮囑:“小雨在這裏盡管放心,路上小心些!”


    嶽平陽道,“老伯,您這條狗我能不能帶去,也好有個伴!”


    “好啊,你帶去吧。這狗本來就是我撿的,見它聽話,就領了回來,等著失主來尋,一連多日,也沒人過來找。這狗性子隨和,愛跟人,正好帶你走夜路。”


    老人邊說邊走到了院裏,將拴在它脖子上的細繩子解下,拍拍狗頭道:“隨你恩人去吧,省在老拴在這裏難受!”


    嶽平陽領上狗,揮手作別。走了十幾米,見南商雨回屋,一把抱過狗來,使出靈氣,疾掠狂奔。


    但他剛下山坡,又不得不停了下來。狐女此刻又恢複了人形,一動不動地伏在自己懷中。而嶽平陽的左手所托的部位,正是她的胸前凸起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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